出国前夕,家人为张煦安排了一次传统的婚姻。张煦的第一位夫人名叫杨同昭。杨同昭比张煦长一岁,跟张煦是无锡同乡,而且还是表亲。杨同昭的母亲是张煦的姑母,他父亲的妹妹。他们是在1936年,即张煦考取清华留美公费生后结婚的。这场婚姻是一次秉两家父母之命加上本人意愿的结合。虽然不算自由恋爱,但也相处得比较好。说来奇怪,张煦的父亲张德载以及张煦本人都受过新式教育,接触的是西方科学文化,但在婚姻问题上仍接受父母之命,可见他们受中国传统家庭文化影响是非常深厚的。诚然,父母也许有他们自己的打算,张煦在家中深得父母喜爱,父母当然希望给儿子找一个他们自己喜欢而且熟悉的儿媳,以便以后好相处。此外,张煦此时已经到了当婚年龄,即将远洋留学,父母怕误了婚期。在出国前结婚,有了家室的牵挂,以保证他学成后及时回国。按当时中国传统家庭和社会的习俗,历来有一种近乎铁板钉钉的说法,认为近亲结婚,亲上加亲。据张煦后来的回忆:“当然,这并不科学,近亲结婚……” 张煦提起当时婚姻的情形时,常说他自己很“懦弱”。这也说明,他当时主要是顺从父母的安排,并不符合自己的意愿。
婚后一年,杨同昭生下一女,取名张圆玲。其时,张煦正在远隔重洋的美国哈佛大学攻读硕士学位。“圆玲”,似蕴含团圆之义,张煦父母很期盼儿子早日学成归国,夫妻团聚。张煦后来也常说,当年在哈佛获得博士学位后,虽有学校和公司挽留,但他毫不犹豫地辞行回国。一则自己是国家公派留学,学成必须报效祖国;二则家有父母妻女,期盼早日家庭团聚。
1940年秋,张煦从哈佛大学学成回国。时值日寇长驱直入,战火染遍江南。张煦先秘密回到上海,杨同昭从无锡来到上海迎接张煦,然后设法回老家无锡与家人团聚。数日后,张煦又秘密返回上海,坐船经香港转乘飞机赴重庆。两年之后,杨同昭带着圆玲,乘长途汽车,一路风尘颠沛来到重庆,在芹园宿舍临时的小家,终于实现了团聚。虽然正值抗战烽火,但在大后方,也算暂时有一个安生之所。可意想不到的是,1944年春,杨同昭再度怀孕时不幸罹病,被从居所急送重庆曾家岩美军医疗站。由于山路颠簸,交通不便,途中不治身亡,胎儿也死于腹中,遗体后来转运回老家无锡安葬。此后,张圆玲一直留在无锡老家,由张煦父母抚养成人,直至江苏医学院大学毕业,后来在江苏句容江苏劳动大学医疗系任教师。张圆玲夫妇都是医生,张圆玲主内科,她的丈夫主小儿科。张圆玲夫妇有一女儿唐岚,也在无锡。张煦很喜欢唐岚这个外孙女,常自豪地跟别人说起她。唐岚也不时打电话问候或跑到上海看望外公,老人感到很是欣慰。
张煦与杨同昭的结合虽然是父母之命,而且杨同昭不幸过早离世,两人真正生活在一起也就两年多时间。但两人从小相识,性格比较接近,杨同昭也受过比较好的中等教育,知书达理,两人相处甚好,这场婚姻也算是幸福的。张煦后来还经常怀念起他的亡妻,说杨同昭“为人好,善良老实,治家务井井有条。在世之日,使他一直能安心工作”。 女儿圆玲由于长期不跟张煦生活在一起,父女感情比较淡一些,但相处还算比较好。杨同昭去世后,张煦续娶了第二位夫人李梅,即圆玲的继母,生下小女儿张迅玲,圆玲与迅玲相处也比较好。张迅玲后来长期在国外,每次回国看望父母,圆玲也从无锡到上海与他们相见。圆玲的继母在上海去世时,她一家还从无锡赶来参加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