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
聂西遥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等了有一阵了。
他好像很有耐心,一点也不着急,只偶尔抬腕看一眼手表,就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安静等待的侧脸宛如知名大师笔下的肖像画,凌厉却不张扬。
可惜的是,他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当薛拾星提着装着小叮当的宠物箱,按服务员的指示来到桌前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她一边惊叹于聂西遥的年轻和帅气,一边暗自腹诽宛朵朵的拖拉,好不容易等到宛朵朵打扮好,居然闹肚子出不来门,害她迟到又有口难言。
薛拾星试探地开口询问:“聂先生是吗?不好意思啊,迟到了一小会儿。”
何止啊……明明是迟到接近一个小时了……
聂西遥转头看过来,眼神冰冷不含一丝情绪。薛拾星被这眼神吓得心底发毛,还没开始交流,就冒出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但聂西遥的嘴角很快弯了弯,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站起身礼貌颔首。
“薛小姐。”
他身量很高,嗓音舒缓低沉。气氛一下子和缓下来。
“聂医生,您说您有办法医好小叮当是吧?它这病恹恹的状态已经好几天了。”
落座后,薛拾星快速地切入正题,同时将宠物箱放置在桌面上。
聂西遥微愣,笑道:“我不是医生。”
“不是医生?”这下轮到薛拾星愣住了,她狐疑地打量着聂西遥,“不是医生,那你怎么说可以让它恢复如初?”
不会是骗人的吧?
聂西遥伸手敲了敲透明的宠物箱,小叮当好像来了点精神,透过玻璃箱亲昵地贴了贴聂西遥的手指。
聂西遥收回手:“我自然有办法。”
薛拾星不说话了,眼珠子转了转,显然还在猜测他话里的可信度。
聂西遥也垂下眼睫不说话,手指交叠支撑着下颌,笃定地等待着薛拾星的反应。
沉默了十多秒,薛拾星心思一定,对小叮当的担心让她妥协了。
薛拾星轻轻地将小叮当从宠物箱里拿出来,还没来得及叮嘱聂西遥一句,小叮当就自来熟地缠绕在聂西遥的手腕上,看得薛拾星的眼睛都直了。
“小叮当它不喜欢生人接触……嗯,你小心些啊!”
聂西遥看了薛拾星一眼,重新将目光凝在小叮当身上,他嘴巴动了动,好像在无声地自言自语。
小叮当吐了吐芯子,发出一阵阵“嘶嘶”的声音。
薛拾星模拟动物说话说习惯了,张口就来:“小叮当说,它今天身体很不舒服,要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请多多包容啦。”
聂西遥诧异地看一眼薛拾星。
“你说什么?”
薛拾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尴尬地吐了吐舌头:“抱歉啊,习惯了习惯了,我是做主播的,这是职业病,你别在意啊。”
安静了几秒,聂西遥才含笑道:“没关系。”
倒是说得八九不离十,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
在薛拾星的注视下,聂西遥摸了摸小叮当的脑袋,小叮当顺从地张开嘴,任由他检查。
薛拾星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聂西遥把纤长的手指伸到了小叮当的嘴里,不过几秒钟,就从它的嘴里取出了一个尖锐的小钩子来,带着些血丝。
他一边取一边温和地对薛拾星说:“应该是误食,卡在了喉咙里。这种钩子一旦戳到肉里很难除去,咽不下也吐不出。现在取出来,应该没关系了。”
话音刚落,小叮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在了聂西遥的虎口上,殷红的血液霎时间就流了出来。
意外突发,聂西遥声音一停,脸色一下子冷掉。
“天哪!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早该注意到它的异常的……”薛拾星一边道歉一边拿纸巾手忙脚乱地捂住聂西遥的伤口,“你放心,它是无毒的蛇,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的,我这不是在开脱……我是说,我会对你负责的,医药费什么的不要担心!”
聂西遥面无表情地用另一只手捏住小叮当的七寸,嗓音发寒:“负责?”
小叮当芯子吐得更欢了。
薛拾星望一眼小叮当谄媚的样子,恨铁不成钢,但还是信誓旦旦地点头,伸手去接聂西遥手指间的小叮当,生怕聂西遥看不出自己眼睛里的诚恳:“对,你别担心,你治疗伤口的医药费我来付就好,指下留蛇哈,指下留蛇。”
“你觉得我付不起这么点医药费是吗?”聂西遥的声音一寸寸压低,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吓得薛拾星大气也不敢喘。
薛拾星呆了两秒,直直看着他。趁这个空当,小叮当哧溜一下钻回了宠物箱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
……
聊完后,薛拾星起身离开。走了十几步远,她抱着宠物箱,又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聂西遥。
聂西遥墨黑的眸子微微眯起,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他偏头望着窗外低声自语,薄凉的嘴角边甚至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和见面之初表露出的温和的样子大相径庭。
薛拾星的大脑又一次敲起了警钟。
这是个危险的男人,而且还有点神经质。
她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尽可能离他远一点。
不对,不该有以后。
做完他嘱托的那件事后,就再也不与他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