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市公安局。
聂楚丰的尸体静静地停置在停尸房里,已经一个月有余。
聂楚丰的妻子唐佳梅和两人唯一的儿子聂西遥,依然不知所终。找不到关键线索人物,杀人案件几乎陷入了停滞不前的状态。
已是夜深人静。
一只麻雀挥了挥翅膀,稳稳地停在树梢上,发出一阵清脆的鸣叫声。
几秒后,本该空无一人的小楼里突然翻出一个矫健的身影,他穿着宽大的黑色外套,大大的帽檐遮挡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精致下颌。
他似乎很熟悉这里,没几秒就找到了目标。
他丝毫不犹豫,径直伸手拉开冷冻箱。
冰冷的白雾瞬间溢出来,静静地躺在里面的中年男人面容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赫然就是新闻报道中被谋杀的聂楚丰。他脸色灰白却无比安详,不知道被冻了多久。
拉开冷冻箱的男人猛然扯下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张年轻而俊美的脸,他周身的气质被这股白色的寒气侵染得越发冷冽——他正是避开所有明里暗里的耳目,偷偷回国的聂西遥。
聂西遥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抠在隔板上,眼睛里露出又悔又痛的情绪。
“爸。”
没有人应他,甚至连窗外的麻雀都停止了探头探脑的动作。
聂西遥暗自咬牙,小心翼翼地掀开聂楚丰的衣角,端详着胸口的刀伤。伤口已经微微发白了,很明显能看出作案人狠辣果决的手法,一刀致命。
好狠。
他已经从唐叔口中得知,聂楚丰前段时间被秘密约去了云南谈生意,还带上了唐佳梅一起。谁知,意外突发,聂楚丰被人谋杀,唐佳梅消失不见,种种线索都指向唐佳梅,她成了此案的重大嫌疑人。
家里除了年岁已高的唐叔,再无他人,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了一堆国宝级古董。面对警方的质询,没有人可以做出合理的解释,这些古董价值连城,来路不明,再加上聂楚丰被谋杀的地方是一处尚未开发的古墓,墓里的东西皆不知所终。两者联系在一起,死去的聂楚丰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了偷盗文物的案件中。
由此也可以隐约推测出,这接连的事故和之前对他聂西遥的追杀,极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
层层布控,无一不是针对聂家。
到底是谁,要置他和他的家人于死地?
他心底的恼怒和恨意越发浓烈,抠住冰冷隔板的手指微微颤抖,但他却只能生生克制住种种复杂心绪,任由这刺骨的寒气渗入他的五脏六腑。
“喵呜!”寂静的楼外突然传来一只小猫的尖锐叫声。
聂西遥脸色一沉,飞快地收敛眸中情绪,手脚利落地将聂楚丰的尸体推回冷冻箱,然后不着痕迹地从二楼窗口跳了出来。
稳稳落地。
没过几秒,一道手电筒光从他之前待过的房间里一闪而过,值夜班的警员哼着提神醒脑的小调儿,和往常一样,巡视了一遍整栋大楼。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聂西遥隐在墙角,重新戴上帽子。他抬头微眯着眼望向那个窗口,嘴角抿成一条森冷的直线。
之前发出提示声音的小猫轻柔地蹭了蹭聂西遥的裤脚,小声“喵呜喵呜”了两句。
聂西遥回过神来,俯身揉了揉小猫的脑袋,眼神不自觉地染上一丝难得的温和。
“……多谢你了。”低低的尾音在夜风中快速消散。
小猫像是得到了鼓励,尾巴摇了摇,依依不舍地望了聂西遥几眼后,转身钻进了草丛中。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听懂动物的语言,除了聂西遥。
这个奇异的天赋,从他十八岁起,就伴随着他。
静了一瞬,聂西遥把帽檐又拉低了一些,不再说话,匆匆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