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十五根据他知道的,认为共产主义者只是无足轻重的寻梦者,他一笑置之,仍纵情娱乐。朝廷仍毫无顾忌地继续他们的豪赌和奢侈的排场,苏比王子一天花20万利维尔来款待国王。而国王陛下的一个乡村别墅,修缮费用就要花纳税者10万银币。约50个显要人物在巴黎或凡尔赛都拥有府邸或华丽的大厦,有1万名仆役为迎合贵族、高级教士、贵妇人及皇家的需要与享乐而提供劳务。路易十五本人则拥有3000匹马,217部马车,150个穿戴着丝绒、佩戴着金饰的随身侍从,以及30位医生。王室于1751年一年中共计耗费了6800万银币——几乎是政府总税收的1/4。民怨沸腾,不过大部分都是匿名抗议。每年有成百的小册子、海报、讽刺歌谣描绘国王的不受爱戴。在一本小册子中说:“路易,如果你曾是我们爱戴的对象,那是因为你的恶德还没被我们知晓。在这个王国里,因为你的缘故,人民不断地减少,人民都牺牲在你们这些江湖郎中式的统治者手里。如果还有法国人存在着,那也是因为需要有人来恨你。”
是什么使得这位“被喜爱者”路易变成了可憎可咒的国王?除了奢侈、不务国政和淫乱外,他本人并不如报复性的历史描绘的那么坏。他外表英俊、高大、强壮,能一整个下午狩猎,而夜晚与女士们纵情作乐。是教育他的人纵坏了他。维勒鲁瓦(Villeroi)使他懂得,依据世袭与神权,整个法国都是属于他的。国王的尊荣已被路易十四的阴影和作风减少、扰乱。这位年轻的国王,由于自觉无法达到帝王具有的伟大与坚强的显赫程度,感到困惑与胆怯。他变得优柔寡断,欣然由大臣们去做各种决定。他少年时代阅读的知识和坚强的记忆使他熟谙历史,并适时地对欧洲事务有了相当的认识。有好几年,他一直保持着他自己的秘密外交书信来往。他颇有才智,同时能很正确、无情地判断他周遭男女的性格。在谈话和机智方面,他能与朝廷中最富机智者相比。但很显然,他在年轻时接受了弗勒里(Fleury)灌输给他的荒谬绝伦的宗教教理。宗教对他成了一种间歇热,因为他时而虔敬,时而荒淫。他对死亡和地狱怀着无限的恐惧,却冒险希望在濒死时(articulo mortis)能得到赦免。他停止对詹森派教徒的迫害,而且我们回顾时,还可以发现哲学家们在他的统治下,有时能享受到充分的活动自由。
他有时很残忍,但通常很仁慈。蓬巴杜和杜巴利因为爱他,也因为他赐予她们权势而学着去喜欢他。他的冷漠和沉默寡言是他害羞和缺乏自信的部分表现。在他冷漠的背后还有温和的一面,这一点在他对女儿们的感情中表现得尤其明显。她们也爱这位除了好榜样以外什么都给她们的父亲。他的态度通常很和蔼,有时也很无情,对朝臣们的疾病或遭受死亡的威胁无动于衷。在他突然免除阿尔让松、莫尔帕和舒瓦瑟尔的职位时,他完全忘了要表现得像一个可敬的君王,不过那也可能是他害羞的结果。当着一个人的面,他觉得很难开口说个“不”字。可是他也能很勇敢地面对危险,像在打猎或在丰特努瓦时他就表现得很勇敢。
在民众面前他显得很尊贵,可是和知己的朋友们在一起,他显得既愉悦又友善,甚至用他那双尊贵的手为他们调制咖啡。他遵从路易十四为王室所立的繁文缛节,但对加诸他生活的拘泥虚礼感到非常懊恼。他常常在朝见会前起床,自己洗漱以免惊醒仆人,平时则常在床上逗留到11时才起身。夜晚,在被送上床之后,他可能再溜出去会见情妇,或者微服出游凡尔赛城。他以出猎来避开宫中那些人工雕琢的东西,在他没有出猎时,朝臣们就会说:“国王今天无所事事。”相比于朝臣,他对他的猎狗知道得更详细。他认为朝臣们处理事务比他更能干。有人警告他法国正面临经济崩溃及革命即将爆发时,他自我安慰道:“我在位期间,事情不会有什么变动。”
在性欲上他是一个荒淫的恶汉。我们可以原谅他以男子气压服了王后而另找情妇;我们可以谅解他迷恋蓬巴杜夫人,及对女性的美、优雅和明朗活泼个性的喜爱。但在王室的历史上极少有像他那么卑鄙的,竟一连欺凌那么多在瑟弗为他铺设卧室的女孩子。比较而言,杜巴利夫人的出现在一段时期内才让他较为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