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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婚前的不平等协议

苏劲面色凝重地说:“我要宣布一个坏消息,那就是,我的屁股被玻璃扎到了。”

“哈哈,我没流产,我没事,看把你们一个个吓得!”苏劲说完自己弯腰捧腹大笑,动作过于夸张,牵动了臀部的伤口,痛得自己赶紧站直身子捂着臀部。

张赫名激动地拉着苏劲打量:“真的没事吗,孩子平安无事?你不要吓我,开这么可怕的玩笑,我的心就像是在坐过山车,幸好我没有心脏病,你要把我们都担心死了。”

俞思不敢相信问:“你刚不是还在里面惨叫吗,难道就是一块玻璃扎到肉里去了出的血吗?”

苏劲笑着点头说:“是啊,所以说真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我肚子里的胎儿很安全,那块玻璃扎进了肉里,医生取玻璃的时候,考虑到胎儿,也没有给我打麻药,生生拔出来的,现在止血消炎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俞睿疑问:“那医生呢,怎么没见医生出来啊?”

苏劲吐了吐舌头说:“取玻璃的时候太疼了,我一掌也不知道咋就拍医生脑门上去了,现在医生昏迷了,护士正在给他做急救。”

“啊……”大家听了都是同样的张大嘴巴望着苏劲的反应。

“嘿嘿,手劲有些大了。”苏劲不好意思地说。

医生这才走出来,摸了摸脑门说:“我做医生这么久,第一次急救病人结果病人比我先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你这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我得去拍片子看脑震荡没,不过还是恭喜你,胎儿一切正常,你下次可不敢这么冒失了。”

苏劲笑,说:“谢谢您,您快去拍片子,医药费我来付,对不起啊,我太疼了,也没控制住自己的手。”

医生很和蔼,说:“算了,你们快回去吧,我也没什么事,我已经习惯了,母子平安,对我来说就欣慰了,期待你九个月之后来这里诞生下健康的宝宝。”

张赫名搂着苏劲,俞思和俞睿走在后面,文珊则隔着几米的距离走着。

“这医生人可真好,下次我进产房我就预约他给我接生。”苏劲说。

“他是男的哎,不行,得换个女医生。”张赫名酸溜溜地说。

苏劲白了他一眼:“都是妇产科医生好不好,医生还分什么性别么。”

“你真把我都吓死了,怀孕也不告诉我,突然来电话说流产了,我正开着会呢,我撇下手底下所有的员工就过来了,你要知道,这可是我新官上任第一天!”张赫名说。

“啊!你升职了啊,升为总编还是主编?”苏劲问。

“这次是连升,总编,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啊,我们CEO今早找我谈话,就给我下了任命书,我也好意外,所以,这算是双喜临门。”张赫名说。

俞思和俞睿羡慕嫉妒地望着前面的一对人。

俞睿说:“你看,这两个人,接下来是要结婚了吧,我们要准备好份子钱了。”

俞思抿嘴笑:“我看是快了,奉子成婚,咱们苏劲这次可是赶上了一次时尚,听说咱妈认识张赫名的妈妈呢,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帮着说说媒。”

“是啊,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最幸福的事了。”俞睿说完,意识到俞思和冯小春的问题,便就想绕开话题。

俞思坦然地说:“哥,别为我发愁,你把我从浴缸里捞起来送进医院,那时我就死过一次了,我不会再惦记着冯小春了,抓紧吧,给妹妹我介绍对象,你也赶紧给我找个嫂子,让我做小姑子呗。”

俞睿望着苏劲的身影,说:“嫂子,在遥远的他方,你以为嫂子那么好找的。”

只听文珊接着电话,狂发火说:“张弋,你丫还记得给我回电话呀你,你死哪里去了,我差点就出大事了,给你十分钟时间出现在我面前,不然就永远别来见我!”

俞思听了直摇头:“哪个小伙子摊上这么个女朋友,拜金虚荣脾气臭,真是到八辈子霉。”

“莫背后说人是非。”俞睿轻轻拍了拍俞思的肩膀。

四个人临走前告别了几句后,各自上车。

苏劲往车上一坐,就嚷着屁股疼,张赫名赶紧拿着自己的衣服放在座位下给苏劲垫着说:“坐我衣服上面,这样就不疼了。”

苏劲笑笑:“那怎么行,哪能坐你衣服上,这外套可贵着呢。”

“我给我儿子坐的,母以子为贵呀。”张赫名说。

“好哇你重男轻女,万一我生女儿,你是不是就不金贵我了。”

“我更喜欢女孩,不是说女孩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吗,你给我生个女儿,正好我上辈子的情人和我这辈子的情人都在我身边,齐全了!”

“要不要再齐全一点呀,给你来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妹妹?”苏劲故意说。

张赫名反感地说:“不要提她,影响我们心情的人。”

张赫名的手机响,苏劲一看,把手机递到张赫名面前说:“影响心情的人找来了。”

他接过电话,没好气地说:“喂,我现在正忙!”

“很忙吗,我是你妈,你是不是欺负惠娜了,她一直在哭,说不是故意的,到底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你给我马上回来。”张赫名的妈妈李雪芝平静但威慑的声音。

“妈,你问她自己吧,学会恶人先告状了,她从小就是这样,每次把我打了就跑去您那告状,回回让她得逞,我这次可好好和她算清楚!您要是再维护着她让她飞扬跋扈,那您就收她做儿子吧。”张赫名态度坚决。

李雪芝说:“我收她做儿媳,我收做什么儿子呀,你别瞒我了,知子莫若母,你谈恋爱了是吧,没过我这关,就不能成为事实,明白吗,我心里的准儿媳妇就是惠娜,谁都不好使!”

“是,我就是恋爱了,我还要娶她,我真心不喜欢卓惠娜,做妹妹可以,做妻子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一起穿开裆裤长大,我把她当亲妹妹,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您要是再把我和她扯到一块去,您这就是暴力干涉婚姻自由!”张赫名说。

苏劲使了使眼色,小声说:“别这样,好好说。”

“我怎么暴力了,我不就是言语上说吗,你身边是不是有人在教唆你啊?你告诉你身边的人,想嫁进我们张家,那是得有规有矩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想一步登天,门都没有。”李雪芝极敏感。

“妈,我就不替你转达了,您一定想见她吧,那好,您等着,我马上带您的儿媳妇来见您。”张赫名挂了电话,一脚踩油门。

苏劲急了,说:“赫名你要干嘛。”

“带你回我家,见我爸妈!我受够了,我们不要再躲躲藏藏了,我真不想看你受委屈,我每天住在大房子里冬天暖气夏天空调,我一想到你住在那种合租房我就心痛,我给自己找借口,孝顺,是啊,可谁为你做主,你自己都不为自己着想。你都怀了我的孩子,你还瞒着我,你完全可以拿着化验单来逼我去你,你自己默默忍着。苏劲,你不累吗,我要娶你,谁都挡不住我娶你的心。”张赫名的车一路往回家的路上开。

苏劲直摇头,劝张赫名不要冲动,要他停车,说:“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你看我这副样子,你总要给我个时间捯饬一下自己,给你爸妈一个好印象呀,赫名你听话,送我回去好不好。”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怕什么,我不想再犹豫了,择日不如撞日,我升职得子,人生中的两大幸事都在今天降临了,这是个好日子。”张赫名搂着苏劲,说:“媳妇,别怕,有我给你撑腰呢,今天见了,也就摊牌了,省的我妈整日把我和卓惠娜往一块撮合。”

苏劲望着张赫名,此时她觉得他无比有魅力,男人的担当和责任赶在爱着一刻体现,之前她对他的误解和失落都化解了,他是爱她的,也许,她比他更没有勇气和信心,可她有他的爱,这是最大的支撑。

总是要见的,迟早是要见的,苏劲长吁一口气,该来的就要来了,不管是彩虹还是冰雹,她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他们十指相扣,仿佛是大难降临前的彼此鼓励。

“赫名,谢谢你,我爱你。”她依偎在他肩旁,看着车离他住的小区越来越近,紧握着他的手,抚摸着肚子里还很小的孩子。

曾经在这条路上走过很多次,坐车也经过不少次,每次都会痴痴望着张赫名住的那栋单元楼,那套东边户,想象着有天嫁到这里,站在阳台上晾晒衣服的情景,她眯着眼,愿自己能有那么一天。

她只是爱他,与他的背景,家庭毫无关系。

“赫名,即使你不是出生在这个知识分子的家庭,你的父母也是河南乡村里种大棚的家庭,那么我也会义无反顾嫁给你。我是苏劲,我有劲。”

“我知道,我爱你的就是爱你的简单,直率,朴素,还有,你的美,记得那会儿在大学里,拔河比赛,男生和女生拔河,你站在女生绳子的头一个,我站在男生绳子的头一个,结果你们赢了,我们输了,结果全班男生都怪我,我说故意让你的,其实不是的,是你望了我一眼,你清澈的眼眸,我一下子就看傻了,手一松,那便是爱情的到来吧。”他呢喃着说,很温柔。

“一晃都好几年了,毕业了,工作了,我们都要面对结婚生子了。”她说。

“在和你认识之前,我从未考虑过结婚的事,而到现在,我也只想和你一个人结婚,我在你面前说结婚,都说了好多年了,现在,终于可以带你回家,面对婚姻,面对父母,苏劲,这些年你吃了太多的苦。以后我挣的钱,全都交给你,你就不用买地摊货了,等降价货。我呀,把我所能给你的最大幸福都给你!”

“赫名,我都看得到,你一直在努力工作,加班,你比别人付出的都多,你有很大的努力都是为了我。就应该是这样,两个人一起奋斗,打拼,才会丰富,经得起考验。”苏劲说。

车拐进了小区大门,驶进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停下车后,苏劲深呼吸,张赫名牵着她的手,朝她微笑说:“怕什么,有我在,看谁敢欺负你,我妈都不行!”

电梯停在了九楼,901室,张赫名拿钥匙开门,牵着苏劲的手走进客厅。

“妈,看谁来了!”张赫名说。

苏劲喊了一声:“阿姨好。”

李雪芝正和卓惠娜坐在客厅沙发上亲密地看照片,头也没抬,倒是卓惠娜抬起头看了一眼。

李雪芝说:“来了啊,那就坐,我来泡茶。”

依旧是看都没看苏劲一眼,但是仍极有礼貌地泡了杯茶端了过来,放在茶几上,继续坐下来,和卓惠娜说话,装作不经意地说:“赫名,招呼你朋友坐呀。”

苏劲瞄了一眼那些照片,有张居然是张赫名没有穿衣服,露出小JJ的照片。

“阿姨,赫名这时候多大呀。”卓惠娜挽着李雪芝的胳膊,故作亲昵。

“四五个月大吧,你看他发育得多好。”李雪芝说。

张赫名红着脸,从卓惠娜手里夺过照片硬着嗓子说:“妈,你怎么什么照片都拿给外人看,你得尊重我的隐私。”

卓惠娜一脸无辜,望着张赫名。

苏劲心里也很不舒服,因为这感觉好像她是外人,卓惠娜才是张赫名的官方女友。

李雪芝也许就是在寻找这样一个契机,来发话吧,方才看了一眼苏劲,从上到下彻底把苏劲打量了一遍,然后做了一个动作,把目光转向卓惠娜的身上,然后摊开手,耸耸肩,面无表情地笑笑摇头。

“妈,您唱的是哪出我不清楚,但还是要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她叫苏劲,26岁,来自河南,家境中等,月薪一万二往上,还有一个妹妹和哥哥,父母是勤劳朴实的农村人,这也许是您要给她降分的地方,以下我来说说她的优点,她很美丽善良,温柔坚韧,她一直为我着想牺牲了很多,所以,您儿子要娶她,期望得到您和爸爸的支持,我们爱了很多年了,分不开了,就是这样,妈妈。”张赫名说着,拉着苏劲的手面对面坐下。

李雪芝点头,说:“话都被你说完了,你这哪是给我找儿媳妇呀,你这不是找了一个纯洁善良的天使吗?在你眼里,她是天使,我这个妈妈是恶魔吧。”

“卓惠娜,你是怎么和我妈解释你做的好事的。”张赫名开口问。

卓惠娜垂下头,楚楚可怜的样子,说:“我不知道那个女孩会和她打起来,害得她流产了,我是无心的,赫名哥,都是我的错,你就打我吧,只要你解气解恨就好。”

李雪芝护着卓惠娜,挑起了眉毛,大惊问:“流产?什么意思,她流产了吗!?”

“她怀了我的孩子,所以卓惠娜就处心积虑还买了一个名牌包去收买人心挑拨离间,已达到让苏劲流产的目的。”张赫名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说。

“赫名哥,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恶毒吗,你信她的话,你都不信我!”卓惠娜哭诉。

苏劲也无法相信这竟然是卓惠娜促使文珊惹起事端的,苏劲说:“也许是误会了,赫名,你别胡说。”

李雪芝忿然,字字无情:“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儿子是胡说,你还没嫁过来吧,你可真有心计,会演戏,让我儿子鬼迷心窍,还想怀上孩子嫁进我们家,幸好没让你得逞,你就死心吧。”

“阿姨,我没有,我从未想过用什么心计来对待赫名,我父母从小就叫我本本分分做人……”苏劲说。

“可打住吧,本本分分做人,还会未婚怀孕?流产了是吧,医药费营养费我来付,想开什么条件你就说,只要你放开我儿子,别再迷惑她,缠着他。”李雪芝说。

苏劲被击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她没流产,胎儿很健康,卓惠娜,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今天当着我妈的面警告你,以后苏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我的老婆和我的孩子,你要是再敢欺负他们,我就打扁你!”张赫名说着,挥了挥拳头。

李雪芝不敢相信:“没流产?你们这一会怀孕一会流产,能不能说清楚点。”

“妈,孩子健康,苏劲把您的孙子保护的很好,虚惊一场,孩子没事,所以,无论是为了我和苏劲,还是为了孩子,我们都一致打算,近期举办婚礼。”张赫名说。

“你们这是决定要奉子成婚了是吗?”李雪芝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卓惠娜拿起包,没说什么,走了。

苏劲说:“阿姨,我会努力和赫名过好日子,我别无他求,只想给孩子一个家。”

“妈,别这样,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升做总编了,你看,苏劲有旺夫相吧。”

“粗枝大叶还旺夫相,知道来见我也不换身体面的衣服,你就不能带她买几身好衣服吗,显得我们张家寒酸。”李雪芝说完,起身说:“算了,看在我孙子的份上,木已成舟,本想着孩子要是没了,那我也就不会认可了,既然孩子还在,是一个生命,我尊重每一个生命的机会。这样我和你爸晚上商量一下,也考察几天你们,婚事再说吧,现在是几个月了?”

苏劲欢喜地说:“四周多了。”

“噢,那还早,晚上就在这吃饭吧,等你爸爸回来,也好见面聊聊,我去买点菜。”李雪芝说完,起身去厨房提着菜篮子下楼。

“谢谢妈!”张赫名乐成了什么样似的。

苏劲还没太适应过来,他妈妈刚还态度绝然,怎么一听说孩子还健康,就态度转变了,难道是太想抱孙子了吗。

张赫名倒没多想,坐在一旁给苏劲削苹果吃,苏劲拿起茶几上张赫名五个月大时拍的露点照,说:“你看,你都不纯洁了,她都看到你全裸了。不过我真没想到,她会做得出来去找我公司找文珊,拐这么大一个弯来害我,张赫名,这都怪你,哪来的妹妹,还这么疯狂爱你。”

“小时候不懂事啊,我们俩家常走动,她经常来我家玩,我妈给她梳小辫,他妈教我弹钢琴,我爸和他爸是战友,你是知道的,现在他爸经商,我爸还在话剧团里,现在两家就来往不多了,只是我妈妈喜欢她,毕竟从小看她长大的。我要强烈声明,我不喜欢她,半点都不喜欢。她也不至于那么坏,文珊的话也只能听一半。”张赫名其实还是袒护着卓惠娜的,他可能完全否定卓惠娜的人品。

苏劲站起身,看了看客厅的布局,说:“你妈妈很持家呢,家里布置的很温馨,以后我们结婚了,我们住在这里,一家五口,一定很友爱的,对吧。”

张赫名憧憬着说:“那当然,到时候你就是咱全家的掌上明珠,人见人宠。”

李雪芝下楼后,提着菜篮子,居委会大妈老赵抱着孙子乐呵呵转悠着,每到黄昏,楼下都是一群带孙子孙女的人。

“李老师,刚才看见你儿子带了个高个的女孩子回来,是不是你未来儿媳妇呀?”老赵凑了过来,八卦地问。

“不是,同事呢,回家来坐坐。”李雪芝不想多言多语。

老赵说:“那不可能,哪有同事那么亲密的,我知道你有个准儿媳妇的标准,不过我看那个女孩也不错,个儿高,能干呢,屁股大,没准也能给你添个孙子带呢。”

“那是,我是肯定要抱孙子的。”李雪芝说完,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对,赶紧结婚生子,咱这片要纳入拆迁范围了,家里人口多,到时候能多分套住宅。”老宋插了句嘴,抱着孙女,说:“好在去年我就把我女儿,女婿的户口迁咱这片来了,现在想迁都迁不进来呢,管的可严了。”

“我可不指望靠儿子的婚姻赚钱,他想什么时候结婚,我随他。”李雪芝说完,扬着头走。

李雪芝心里想:我还不知道,要你们来说,别以为我没听到你们背后是怎么议论我的,笑话我家张赫名27岁了还没结婚,我马上也有孙子抱了,正好赶上明年要拆迁了,一下添进两个人口,这可不错。唉,就是我对这个苏劲真不是很喜欢,哪有惠娜三分之一好。实在是怀孕了,能怎么办呢,我就一个儿子,总不能得罪了儿子吧。先走一步是一步,结婚不也有能离婚的么。

晚上,张赫名的爸爸张音正回来了,看见苏劲正和张赫名在端着菜,已经被李雪芝电话告知的他做了心理准备,见苏劲朴实的笑,他倒对这个女孩子很欣赏,至少,看起来简单大方,不像卓惠娜那样矫情娇小姐似的。

晚饭上,四个人坐在桌前吃饭,张赫名一个劲给苏劲碗里夹菜,李雪芝看了觉得很不舒坦,也没做声,还算是客客气气。席间,张音正倒是问了苏劲家里的情况,父母身体如何,妹妹何时开学报名,说要找个时间和张赫名的妈妈一起去登门拜访商量婚事,既然和赫名都谈了这么多年了,也有了孩子,他们也不发表过多观点,只能说会尽量帮他们组建家庭,祝福他们。

李雪芝倒没怎么多说,只是对苏劲察言观色,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

在苏劲临走前,李雪芝说:“听赫名说你住的条件很差,我会尽快找你父母沟通,商定婚事,今早接你过门,这样也不会委屈到你肚子里的孩子。”

苏劲有些感动,或许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顺利,她说:“谢谢阿姨,我会照顾好自己,反正现在才一个月,我也没那么娇气。”

李雪芝好像想起了什么,问:“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苏劲心虚,立刻想到了上一次去药房给俞思买避孕套的情景,忙说:“是吗?也许是在路上碰到过,不过我很少出门的。”

“噢,那也许是我记错了。”李雪芝说。

张赫名送苏劲回去,一路上放着欢乐的歌,张赫名跟着歌后面唱着,苏劲心里也是如同乐开了花。

苏劲说:“赫名,我真不敢相信,你爸爸妈妈就这么接纳了我,我好开心你知道吗,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我可以在北京任何一条大街上手拉手,再也不用你见个熟人我们就得往墙角躲了,我还可以晚上给你打电话,可以去你家吃你妈妈做的饭,真的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幸福,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加把劲,你说,这不都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给我带来的吗,母以子为贵。”

“除了孩子,还有你很可爱呀,我爸妈会慢慢发现你身上的优点,越来越喜欢你。接下来,我打算和我爸妈一起去你家里一趟,你们那边这叫做什么?”张赫名问。

“哈哈,这叫做提亲呢。”苏劲捂着嘴笑。

“提亲有什么风俗规矩吗?”

“提亲就是要带彩礼,男方家里收下彩礼,就等于是同意了这桩婚事,然后呢,要是男方悔婚了的话,女方是可以不退彩礼的。所以你可记好了,和我订婚了,就别想悔婚,彩礼是不退的噢。”苏劲说。

“我才不会悔婚,多来之不易的老婆呀,你说,我要给多少彩礼好呢,你这么宝贵,我得给个大大的彩礼。”张赫名思索着。

“只是一个习俗,我表妹结婚是9999,也有的少点的是6666,当然有更多的,都是视条件来定的。”

“我也要给你一个丰富的大彩礼包。”张赫名说。

苏劲觉得幸福降临地太快了,之前种种的担忧似乎都是多虑了,她并不笨,她清楚张赫名的父母接纳她,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她肚子里是张赫名的孩子。而这个孩子,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她没有预谋,也没有以孩子来逼婚,都是歪打正着,就当是天赐良缘。

李雪芝在厨房里洗着碗,电视机开着,她没有听到张赫名回来的声音。

李雪芝对丈夫说:“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就让她进咱家门呀,我是朝我儿子我未来孙子看的,再说咱这片小区都属于新规划范围,都说要拆迁的,家里一下添了两口人进来,到拆迁时才不吃亏。我中意的儿媳妇当然是惠娜,现在米已成炊,我只能将就这一步,反正以后要是苏劲毛病太多,我就让赫名把她离了。”

“你这是什么政治觉悟,离婚是多光彩的事吗!哪有儿子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的,我就觉得这苏劲不错,耿直善良还孝顺懂事,农村里出来的女孩,有股不服输的劲,我们儿子娶了她,是福气,你以为娶个千金小姐回来就是宝了?”张音正反驳。

“你是艺术家的文艺梦,你整天泡在话剧团里,看那些舞台剧,那些爱情,你当爱情是那么容易的吗,苏劲还有个没成家的哥哥和上大学的妹妹,先不说这哥哥了,就是这妹妹四年大学,得她供的话,那是多少钱,父母种点大棚,你说她孝顺懂事,到时候把咱家的老底都往娘家贴光了我看你怎么办!”

“她工资也不少啊,我说了你还别不乐意听,她一月工资一万二,可比咱家赫名要高几千。”

“谁说的,赫名今天升总编了,工资也上了两个档了,我儿子是谁呀,多出息多能干,遗传的那是我的优良基因。我是打算好了,就算她嫁过来了,孩子一生,我就不会怎么待见她的,我特瞧不上靠生孩子为手段嫁进门的女人,看着吧,我把她调教服服帖帖的。”

“再说了,户口多难办,现在都是45周岁后才能落户,所以你别说苏劲是为了北京户口才要嫁咱家来的,两孩子彼此喜欢,感情好,我们做父母的就少搀和,多帮帮点,家和万事兴,把她当自己女儿,不要总往坏处想,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张音正说着道理。

李雪芝说:“就你通情达理,我是为了儿子着想,惠娜多好的女孩子,他找这个一个粗枝大叶的女孩,一看就不会疼人,家里人口亲戚还多,看似是她一个人嫁过来了,背后还不知道嫁了多少连带的亲戚来。尽快我们去他们家一趟,瞧瞧她父母怎么样,知己知彼才好。”

“你这弄得和打仗一样。”

张赫名站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脑子里浮现苏劲幸福的笑容,单纯的苏劲,她哪里会知道这些,张赫名心里很不是滋味,悄然走回房间,也没有和父母打招呼,和着衣服就这么睡了。他的心里更加坚定要对苏劲好,要照顾她一生的信念。

单纯的苏劲,脑子里幻想的都是甜美的婚后生活,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珍惜,要孝顺尊敬张赫名的父母,她心里对他们充满了感激。也许他们接受她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毕竟是接受了她,她今后一定会更加努力,更加使劲地奋斗。

在去苏劲家提前之前,李雪芝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亲自领着苏劲去医院做了一次孕期检查,看着B超片子和化验单,李雪芝有种喜出望外之感,怎么说,也终于是要当上奶奶了,对苏劲这个外来的儿媳多有不满,也缺少了解,可对孙子的期盼让李雪芝有了些满足。

第二件事,就是李雪芝把张赫名叫到了书房,极郑重严肃地和张赫名谈起了后果,所谓的后果,那就是娶苏劲的后果。

“你娶了她,咱家就成了她家的驻京办事处。”

“你娶了她,她家那七大姑八大姨的就三天两头串门顺便游北京。”

“你娶了她,她父母是农村的没有社保,我们就你一个儿子,万一她父母得了白血病尿毒症你得花多少钱给他们瞧病?”

张赫名一方面孝顺,一方面也愠怒,他深知母亲的为人并不坏,只是立场不同,苏劲和她心目中的标准儿媳确实是有差距,但是标准是可以改的,甚至只要慢慢了解,苏劲远比她标准的儿媳妇更要好,唯一的,不就是她是来自农村的家庭背景吗?

张赫名也郑重其事对母亲说:“妈妈,既然结婚,那将来就是一家人,他的家人亲人自然就是我的家人和亲人,您首先要把她视作自家人,她家的亲戚是比较多,虽然可能会有些小麻烦,但亲戚多也有亲戚多的好处,众人拾柴火焰高,将来孩子都少,缺的就是亲戚。再说,她父母也是勤劳节俭的人,哪里会真的就放手玩指望子女养他们?您就是瞎操心,还什么癌症,这都是杞人忧天。”

“那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别叫苦连天在我面前抱怨,到时候怪妈妈没有提醒你。我和你爸爸也是商量之后尊重你才这么说,我还是那句话,我对苏劲这个儿媳是勉强接受,她目前还没有给我多少好印象,等婚后相处,我再发现发现。”

“妈,您这倒像您和苏劲婚后恋爱似的。”张赫名玩笑着说。

李雪芝说:“我才不像你,没眼光,多少气质好家世好的女孩不挑,千挑万挑挑了这么个粗枝大叶的,我都没和楼下那群老太太说她是哪儿的人,要是她们知道了,背后指定要议论,你想想,各个都在比谁家儿媳妇好,可不像以往的婆婆一见面都说自家儿媳妇坏话,现在是儿媳妇不好,也要说得好。那天老赵抱着孩子正在我们面前吹自己儿媳妇对她好,对她和声细语,无微不至,她话还没夸完呢,她儿媳妇就瞪着眼睛老远就冲她喊,怎么还不回去做饭,我都下班了要把我饿死呀!你听听,她一走,一群老太太都在后面笑话她。”

张赫名摇摇头,对这些中老年女人的八卦实在不感兴趣,他也不发表任何言论。

“所以说,我们这个年纪,攀比什么,就攀比自己的儿子有没有本事,媳妇贤不贤惠,孙子学习好不好,你可好,让我输在了起跑线上了,以后苏劲和孩子的户口都要跑多少路才能办下来,唉,很多问题不考虑不行,现实摆在那里。”李雪芝忧虑地说。

“我的好妈妈,您就省省心吧,等着将来抱孙子享福吧。”张赫名说。

李雪芝只好将信将疑地笑笑。

一星期后,苏劲,张赫名,还有张赫名的父母一行四人从乡村客运车上下来,出现在了河南一座县城的小镇上。这样的一行人,无疑是吸引人眼目的,李雪芝虽然年纪快五十岁了,却保养的不错,衣着也显得优雅得体,张音正更是西装革履,艺术家的气息不凡,如此举止和打扮,一看就是大城市里来的人。

苏劲和张赫名并肩走着,张赫名的手里提了不少的礼品和北京特产的烤鸭和果脯。这镇上很多人都认识苏劲,苏劲从小就会自己骑着自行车来镇上买些菜,买些日用品,她从小生长到大的地方。

很多人都凑了过来,友善的目光围观着,七嘴八舌关心地问:“苏劲,回来了呀,这是你男朋友一家人来上门提亲了吧?”

苏劲腼腆的点点头。

“咱这镇上就数你最出息了,啧啧,男朋友是北京的吧,你看看,读书就是出息了,都嫁到京城里去了。我们家小梅要向你这么聪明就好了,她就不会想,找了个本地的穷小子。”面粉店的李婶边走边跟着说。

苏劲觉得有些尴尬,望着张赫名笑了笑。

张赫名说:“咱苏劲有福,你看她一脸的福相。”

李雪芝心里想:她有福,那你就无福了,整个北京那么多本地姑娘,你给我找了个这么远的,我走都走累死了。

菜摊的宋叔提了一袋猪肉给苏劲,说:“家里来客人了吧,你爸打电话来订的,你捎回去。”

“好,谢谢宋叔,钱还没给吧,我把钱给你。”苏劲说。

宋叔说:“说你爸记账上。”

“别,我给你,账上一共欠多少?”苏劲问。

“不多,230,零头我抹掉了,你爸妈可节省了,也不怎么买菜,都是家里来客才买点,这都是上月和这月一共的帐。”宋叔憨厚地说。

“那我给你三百吧,剩的钱下次我爸买菜从里边扣。”苏劲说。

苏劲一直都是用河南话和宋叔在说话的。

李雪芝站在后面,对张音正说:“你看,还没到家,就开始给家里还账了,别以为说河南话我就听不懂。”

“多大点事,别说,这附近人看着呢,这说明苏劲孝顺。”张音正说。

“我都累死了,那个小巴车坐的我反胃,是不是还要走一段路啊。”李雪芝问。

“你就当锻炼身体吧,平时你早上不也是要溜达老长一圈路。”张音正说。

苏劲拎着肉,说:“叔叔阿姨,我家就在前边,快到了,你们看那座桥,过了桥,桥那边就是我家。”

李雪芝没好气地说:“那快走吧,你爸妈还在家等着呢。还有,你怀着怀孕呢,虽然才一个多月,也要注意,上次摔倒还不当心点,一切孩子最重要,走慢点,东西都让赫名提着。”

刚过桥,苏劲的爸爸苏广宏就和苏劲大哥苏勇一起走了过来,是亲自来迎接,苏勇的腿脚不是很方便,走路有些瘸,也确实是一家人把张赫名一家当做至上的贵宾才会如此迎接。

苏广宏穿着洗的发白的衬衫,很明显是刚理了头发,胡茬也刮了,笑容满面站在桥头迎接,苏勇笑得最都合不拢走过来对苏劲说:“妹,你终于回来了,咱家今天是三喜盈门。”

苏广宏和张赫名的父母问候了几句,不会说普通话的苏广宏用地道的河南话打着招呼,介绍着家里的情况,遇到李雪芝半猜半疑的话,就会涨红了脸用夹生走音的普通话来解释。

张音正问了大棚的菜长势怎么样,说这地方风景好,空气新鲜。

李雪芝则问了问:“像你们这样有没有医保和社保呢?”

苏广宏不明白,问:“啥叫医保,社保?”

李雪芝摇摇头说:“那你和苏劲妈妈老了,怎么养老,病了,怎么办?”

张音正笑着大圆,说:“你说话真心直口快,哪有刚见面就提老了病了的。”

“我养我爸妈。”苏勇抢着说。

苏广宏说:“我和苏劲妈妈只想儿子成家立业,小女儿大学毕业,他们都能安定下来,我们只要还有能干活的一天,就一直干活,养自己。”

苏劲的家是平房,平房隔壁的一块空地正打着屋基,门口站了好些人,摆了七八张大圆桌在院子里。

苏劲问:“哥,三喜盈门,是哪三喜呀,今天咱家怎么这么热闹。”

苏勇得意地说:“第一当然是你今天要订婚,第二是苏勤上大学办酒,第三就是咱家新房开始动工。”

苏劲笑:“确实是三喜,亲戚们都来了,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李雪芝和张音正一进苏家院子,就被热情的苏家亲戚们包围住了,问长问短,各种羡慕的眼光望着苏劲,苏劲见苏勤正在忙活着,说:“咱妈呢?”

“妈在厨房给厨师帮忙呢。”苏勤说着,疑惑地看着张赫名父母,把苏劲拉到一边问:“姐,怎么这么突然就把姐夫和他爸妈领回家了,这个父母是真的吧,别是你和姐夫租回来的。”

“傻丫头,胡说啥呢,这次来是要和咱爸妈商量订婚和结婚的事的。”苏劲说。

苏勤说:“那就好,我不是觉得突然嘛,姐,怎么一下就直接说要结婚了,该不会是你……”苏勤嘿嘿笑着,盯着苏劲的肚子。

“嘘,别说出去,亲戚们听到了就不好了,你就准备好做姨吧。”苏劲说。

“真的呀,姐,我太以你为荣了!”苏勤捂着嘴笑。

李雪芝走进厨房,和苏劲妈妈胡秀打了声招呼,本客气地问要不要帮忙的,胡秀赶紧就把李雪芝给送出了厨房,说:“厨房里油烟大,我们这也没抽油烟机,别把你呛了,衣服弄脏了。”

李雪芝觉得无聊,却看见丈夫张音正站在人群中,在众人的热烈鼓掌中,开始高歌一曲,唱了一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全场慢慢都跟着他唱了起来,李雪芝小声说:“他还真是人来熟,一会儿就混成一片了。”她有些无聊,苏劲给她搬了一张椅子,她坐下,坐了很久的车,有些累了,她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这样的家庭,是,是很朴实,但这真的是自己要找的亲家吗?

以后,会不会很有很多麻烦和问题,她有些担心,如果不是苏劲有了身孕,她是绝对不会同意张赫名和苏劲的婚事的。

一位抱着孩子的妇女走了过来,主动对李雪芝笑笑,问:“你是苏劲的婆婆吧,你一看就是文化人,我想向你打听个事。”

“你说吧。”李雪芝也有礼貌地回应着笑容说,尽管她累得不想多说一句话了,但在外,她还是个很要维护自身口碑的人,她做事就是不管自己对错,总之表白功夫做足,看起来她永远都是对的,为他人着想。

“是这样的,我老公在北京一个工地上做事,现在他也想我跟着去北京,这孩子放家里让爷爷奶奶带也不放心,跟在我们身边吧,我们在北京也不认识人,你说小孩子送哪些学校能接纳呢,你有没有熟悉的人?”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应该农民工子弟学校都接收的。”李雪芝说。

“那我到北京了,也就知道苏劲了,到时候我还要拜托你们帮我打听打听。”

李雪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人是苏劲什么亲戚啊,坐下来才几分钟,就事儿来了。

李雪芝点头只好答应。

“问一下,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李雪芝差点开口说自己是政治老师,想想,没说,正好又苏勤走了过来,泡了一杯茶端给她,客客气气地说:“阿姨,喝茶。”这才把话转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还有个大爷,一直打嗝,也走了过来问李雪芝,说胃病一直也瞧不好,不知道北京哪家医院能治胃病好,最好是不插管无痛胃镜。

李雪芝也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尽力说,一群人也把她围个团团的,问着北京天安门,问着长城。

张赫名倒是勤快地帮着端菜,招呼客人,一副苏家模范女婿的样子。

有个快嘴的年轻媳妇吆喝着问:“啥时娶俺们苏劲过门呀,我们这些亲戚可都盼着呢。”

“是啊,俺们没去过北京,正好苏劲结婚,俺们也好沾光去北京转转。”

张赫名喜庆地说:“快了,到时候请你们来参加婚礼,见证苏劲的幸福时光。”

李雪芝没多久就了解到了一个让她吃惊不小的消息,苏劲的妈妈胡秀是兄妹十人,庞大的家庭关系,苏劲的舅舅姨妈就不少,再加表哥表姐这些表亲,足足几十人,这让李雪芝着实见到了一个大家庭。这以后张赫名的人情礼都送不清了,亲戚也太多了。

张音正却是兴趣盎然,一首歌接着一首歌唱着,这个院落里的气氛倒添了不少喜气。来随礼的都是苏劲家亲戚,来祝贺苏勤考上大学,原本不怎么走动的亲戚也都来了,都是为了要看看苏劲要嫁的婆家人。

酒席开饭,屋内院外十几桌忙活了起来,张赫名的父母也被请在了上桌,入乡随俗,张音正和苏劲的几个舅舅喝起了酒,为了保护嗓子几乎从来不喝酒的张音正,竟然破例喝酒了,能看出来他是有多高兴。李雪芝端庄坐着吃饭,很少说话,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挂着的。

苏劲和张赫名招呼着客人,忙来忙去,张赫名别提是多么高兴了。

直到宾客都散了,苏劲的父母和张赫名的父母才算是正式坐在桌前,开始商量婚事。

苏劲的父母已经知道苏劲怀孕的事,苏广宏烟瘾犯了,因为苏劲怀孕,就没抽,将没点燃的烟叼在嘴里过过烟瘾,说:“眼见着肚子要一天天大了,这婚事还是越早办越好,我看十一长假就不错,过节上班的也都放假了,结婚也好,都省的请假了。”

“那不就是只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了?会不会仓促了,房子都没怎么装修,我们也没什么准备。”李雪芝说。

胡秀说:“我看电视上说装修对孕妇很不好,也就先不用装修了,你们家的房子想必肯定也不差,先把婚结了,安心养身子把孩子生下来。”

张音正赞同,说:“也好,早点把婚事操办了,也了了一桩事。”

婚期就这样订在了十月一日,苏劲和张赫名手拉着手,相视一笑,幸福来得太快了。

商量到婚礼的筹办,李雪芝是提议两家人各自在各自的家里办酒,招待亲朋,苏广宏倒不同意了,苏广宏说:“你看我们家这些亲戚,都想去北京参加婚礼,很多都是从来没去过北京,路费什么都我们自己来出,也就是想去北京看看苏劲的家,大伙都想参加在北京举办的婚礼。”

李雪芝算起了自己的帐,这么多些亲戚,一旦都到北京来参加婚礼,先别说从河南到北京的往来路费,就说到了北京的吃住安排,这就不是一笔挺大的开销吗?虽然说结婚就是图个热闹,要是平添了这么多招待的费用,岂不是个麻烦事。

李雪芝倒看似大度说:“在北京两家一起办热闹是热闹,就是我也尊重你们的习俗,我听说你们这里嫁娶,都是男方女方各自家里都办酒席,你说如果苏劲嫁我们家来了,你们在家都不办酒席,是不是显得嫁女儿不够隆重呢?”

“那没事,两家一起办,亲戚们都到场,该去的人都去了,怎么会不隆重,是更隆重了,人更多,排场就更大!”苏广宏说。

李雪芝心想,排场越大不是花费越大吗?

张音正做主说:“一起办也好,一生就一次,司仪什么的婚庆公司也好安排,到时候人多一次性招待,两家亲朋好友都在一起,见面认识加深了解,对于苏劲和赫名也是终生难忘的一天。”

李雪芝对丈夫的言语无语,她的修养让她是绝不会当众反驳丈夫的话。

苏勇插了一句话,问:“那两家一起办酒席,礼钱怎么收呢,你看我们家亲戚这么多,礼钱肯定也送的多,这礼钱是肯定要分开收的。”苏勇也不知是真不懂人情世故还是故意的,这句话问的李雪芝是心里极大的不舒坦。

李雪芝温和地说:“那么酒席的费用呢,如果礼钱各自收各自的,是不是酒席费用也各付各的?当然,这问题是你们提出来了我才展开说的,毕竟要先说清楚,免得以后大家心里不愉快。”

苏广宏竟很敞亮地说:“那好,礼钱就你们统一收,我们不过问,这样行吧。”

李雪芝无奈只能点头认可。

胡秀涨红了脸问:“那咱们今天就算是把婚事定下来了,这个彩礼,你们看是怎么个弄法?”

苏劲看得出来,妈妈是很不好意思开口说要彩礼的,这一定是爸爸让妈妈问的。

李雪芝疑惑地望了一眼张赫名,似乎并没有今天要交彩礼的意思。

苏劲说:“阿姨,按照我们家乡的婚俗,结婚男方是要给女方家里彩礼的,我们家不需要多少彩礼,只是一个习俗。”

李雪芝端庄的坐着,气势压人,说:“苏劲,你是大学生,婚姻法你应该懂,婚姻法规定——男女双方结婚应当以爱情为基础,不主张也不支持结婚以给付彩礼为条件。”政治老师出身的婆婆熟读婚姻法。

张音正刚想说什么,被李雪芝给顶了回去,李雪芝说:“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之前的事你做主听你的,现在听我一次好不好?”

张赫名护着苏劲说:“妈,咱要入乡随俗,彩礼也是图一个好兆头,再说也不会花多大的巨款。”

苏广宏说:“赫名说的对,我们一个女儿培养出来也不容易,我们这镇上我女儿是最有本事的,工资拿的最高,也是最漂亮的,总不能一分钱彩礼都不要就这么平白嫁出去了吧。”

李雪芝很不痛快,忍耐着说:“那不是此一时彼一时,苏劲现在都怀孕了,咱们不都要将就将就,你们将就一下嫁,我们也是将就一下娶。”

苏广宏气得脸也涨红到了脖子粗,嘴巴吧吧抽着压根没点着的烟。

张赫名说:“彩礼钱我出,钱不多,就准备了二万二,在这里,叔叔阿姨也别气恼,我爸爸妈妈一时没有准备,不过我准备了,也就是心意到了。”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粉色信封,里面装的是一叠钱。

李雪芝真恨不得要瞪眼了,说:“你哪来这些钱的,你的工资卡不是我给你保管着,等你结婚后再交给你吗?”

“我自己去年的年终奖,我交了一半给您,还有一半我自己存着的。”张赫名说。

李雪芝怨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个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一拿就拿两万多彩礼出去,出手还真是大方,只是这给出去的钱也不可能再要回来了,李雪芝自认为要忍气吞声,和和气气,不想连着苏劲生气,她肚子里还怀着张家的血脉。

李雪芝最后提了一个条件,这个条件,让苏劲和张赫名,还有苏劲的父母都措手不及,这也是李雪芝从一开始就想得仔仔细细的问题,那就是要签署一份婚约。

“签婚约?!”苏劲和张赫名纳闷。

苏广宏说:“俺们书读的少,这婚约是流行的什么风俗吗?”

胡秀似懂非懂说:“我记得我嫁给苏劲她爸的时候,也找了本家的舅舅来做主,签了一个约定,就是要保证我嫁到苏家不会被虐待,保证我在这个家的女主地位,是这样的婚约吗?”

李雪芝胸有成竹,说:“也可以像你这么理解,不过我们这个婚约要按照婚前财产公证,由公证机构提供的婚前财产证明做前提来签订婚约。我们家的房子,车子,都属于张赫名和苏劲的婚前财产,这不属于他们夫妻双方共有,当然,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和他爸爸的名字,所以,假如万一苏劲和赫名以后离婚,房子和车子苏劲是分不到的,这是我们签订婚约的前提,我这里有国家公证机构提供的公证资料,你们可以看一下。”

李雪芝拿出了一叠材料和证明,平静地放在他们面前。

张赫名大感意外,说:“妈,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你怎么能这样,我和苏劲还没结婚呢,倒分得这么清楚仔细,这样不太好吧。这些都收起来吧,签什么婚约,领结婚证不就得了,受法律保护的婚姻。”

“你闭嘴,我们长辈谈话,你插什么嘴。”李雪芝说。

这句话让苏劲也把正想说的话给吞了回去。

苏广宏大致翻了翻材料,说:“这些东西就是要证明你们的房子和车子是和苏劲无关的,哪怕以后苏劲给你们张家生了孩子,这房子也不属于苏劲,要是离婚,苏劲就净身出户。”

李雪芝点头说:“就是这么个意思。”

胡秀说:“那我女儿嫁过去,得到了什么,连片瓦都没有,我看电视上都说离婚的话,哪一方有过错,哪一方就要少分财产,那要是张赫名做了对不起苏劲的事,离婚,那我们苏劲岂不是吃了亏还要自己一分不得就走?!”本来言语寡少的胡秀不淡定了,在她眼里,这简直就是谬论。

苏广宏说:“我听了怎么像是《鸦片战争》里签订不平等协议一样。”

李雪芝说:“我们这只是做最坏的打算,只要苏劲和赫名好好过,这些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嘛。在北京一套房子可不像你们这里,我们那一套房子都是几百万呀,要是都结婚离婚分得财产,那就有很多女孩子借此来骗婚了。”

苏劲听了,如同受辱,性子刚烈的她一锤定音说:“好,我同意婚前财产公证,我也同意离婚后这些都与我无关,因为我只想证明,我嫁给张赫名,我什么都不图,就算哪天他背弃了我,我们要离婚,那我也只怪我自己,我愿意净身出户。”

李雪芝对苏劲刮目相看,觉得这个女孩子倒是很有骨气,这点,她欣赏,愿以为苏劲会在这点上不依不饶。

苏劲的父母,张赫名,张音正都不说话,一致沉默了,各有各自的不满和顾虑,只因苏劲的坚决,他们都不再多说,因为话说得越透彻就越让苏劲受伤害,她是心性那么骄傲的姑娘。

苏劲想:张赫名,我就是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我嫁给你我什么都不图,我就认准你这个人,我就信你会一辈子对我好,我这一辈子的幸福赌注,我都敢压在你身上。

有些不欢而散,李雪芝见好就收,也就没有拿出更详细的婚约。 dlB2LMRM+qfY8GrhvwBUhpoN+6DgZCk8muaa3pF3TJZWxLm/btFM+zMI3Sz+F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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