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残酷,无情的硝烟,还是没能放过荷兰。奥黛丽·赫本与母亲也被卷入了战争弥漫的硝烟中。往日宁静和谐的昂赫姆小城转眼间成了沦陷区。德国人控制了这里所有的报纸、电视台以及其他一些通讯设施。
这时,艾拉是非常明智的,为了避免遭受惩罚,她并没有公开表现出对德国的敌意。但是她永远不会忘记德国人带给她的伤痛。因为她的哥哥以及一个堂兄弟,都被德国人当做敌人处以死刑。这些触目惊心的事件,在艾拉心中刻下了深深的伤痛,也更坚定了她领导昂赫姆地下活动的决心。
不久以后,奥黛丽继续了她的学业,但是学校里的一切都变了。那些犹太籍的老师全部被清除了,而那些反对德国人的老师们也纷纷被撤职。所有教科书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审查不合格的都被强行没收了。因此教科书中充斥着宣传德国的教育内容,学生们也必须学习德语和德国历史。
不过幸好音乐是没有国界的。在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优美的旋律所承载的感情是一样的。音乐涵盖着生活,涵盖着政治,又与其区别开来而存在。虽然在学校里,那些非德国和非奥地利的作曲家的作品都遭到了禁止,但是巴赫、莫扎特、贝多芬和海顿的作品却可以尽情地享受。
优美的旋律里,沉淀着奥黛丽美丽的芭蕾梦。即使是在战争年月,她依然坚守着自己最初的梦想。
更让奥黛丽·赫本感到痛苦的,还是德国军队入侵荷兰昴赫姆的那一刻。作为局外人的我们,似乎无论怎么样也想不到,幼小的奥黛丽该是多么害怕和无助!荷兰被德国占领后,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加困难。
1942年,艾拉的房屋被强行征用,财产也被没收了,银行的账户也被查封了。所以,她们的生活更加困苦,只能靠当局给一些微薄的津贴来维持生活。
她曾经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兄弟被纳粹拖去集中营,那时奥黛丽的大哥亚历山大已经21岁,二哥伊恩也已经17岁。
在饱受战争的蹂躏和饥饿的煎熬之余,奥黛丽·赫本不仅感受到了残忍、恐怖的战争,也体会到了贫穷且饥渴的颠沛流离的生活。我们很难想象,奥黛丽·赫本与母亲那互相搀扶、带着行李的逃亡路程是怎样的一幅凄凉景象。
硝烟四起,战乱危机,不幸总是来得那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悲凉与不安。
美好的幸福不可能永存,一切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不幸终究还是会发生。
这就是战争的可怕。人类的厮杀掠夺,就如狂风大作,飞沙扬尘,直刮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血腥、杀戮,会让花园里娇艳美丽的花瓣儿因为狂暴的大风而凋落、飘零,不见踪影。山河的支离破碎,国家的动荡不安,就在这硝烟弥漫的土地上瞬间到来。
或许,我们应该庆幸,因为上天对奥黛丽·赫本与她的母亲还是眷顾的,没有在最艰难的时刻将她们逼入绝境,没有因为残酷的战争而夺去她们宝贵的生命,她们虽然生活艰辛,但依旧可以有亲情相守。但这逃亡路上所经历的种种,足以让人惊心动魄。
战乱时期的生活是什么样,我们多多少少也能猜想得到,而奥黛丽与母亲日后的苦难生活我们也可想而知,依旧充满着各种困苦与艰难。因为战争的慌乱,让饥饿的百姓们时时刻刻在与死神做斗争。翻天覆地的变化似乎只在转眼之间,一切,已不再如往昔那般美好。白驹过隙,荏苒岁月覆盖了往日的美好,时光的印痕,匆匆的铸成一抹哀伤。曾经的曾经,现在也都只能在梦里相见。
在音乐的海洋里,奥黛丽依然可以享受那美妙的旋律。美好的青葱岁月,正是一个少女的发育时期,可奥黛丽·赫本却由于食品的缺乏而导致了身体严重的营养不良,一米七的身高,瘦得好像就只剩下骨头而已。
为了继续生存下去,奥黛丽有时候会在公立的艺术学校,教女孩们跳舞和弹琴。她也曾为荷兰人民的地下活动,去给别人演出一些古典的芭蕾舞片段。从那时开始,她便日夜不辞辛苦地为反纳粹工作努力着。纳粹的统治一直是她痛恨的,她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70个荷兰学生因计划破坏纳粹的电缆和煤气供应中心而被捕入狱的场面。
奥黛丽经常会和哥哥去野外找一些野生莴苣或者是郁金香茎,然后掺在燕麦粥里来喂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可是有些时候,奥黛丽连这些野菜也找寻不到。在没有任何食物的情况下,奥黛丽的兄弟们就只有去吃狗食。“面包都是绿色的,因为能得到的面粉都是用豌豆磨的。为了不让自己饥饿,我整天都躺在床上看书。”
尽管生活艰苦,但却丝毫没有减少奥黛丽坚持反纳粹的决心。
当时昂赫姆正在积极地进行着地下抵抗活动,以保护荷兰的爱国者。地下组织印刷假的配给证和假的通行证,以配合爱国者们的反纳粹运动。而孩子们也都参加到了地下活动中来,因为孩子们的年纪很小,不会引起敌人的注意,所以,许多孩子都成了出色的通讯员。孩子们都非常勇敢,他们将情报藏在衣服的夹层里,或藏在自行车胎里,四处行动。而奥黛丽也成了这其中的一员,她也曾出色地完成了许多传递情报的任务。
不过,也发生过一些惊险的故事。有一次,一队英国伞兵降落在了附近的树林,德国人正在全力搜捕,情况非常紧急,需要有一个人把情报送给伞兵,帮助他们尽快转移。因为奥黛丽能讲英语,所以这一次送信的任务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是一个美丽的春季,而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们却无暇欣赏这迷人的春色。当时13岁的奥黛丽装作开心玩耍的样子,蹦蹦跳跳地穿过树林。而德国人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当德国人走过来看到一个小女孩无忧无虑地玩耍,就耸耸肩走开了。而奥黛丽则抓住时机将情报放到了伞兵藏身的石头旁,告诉了对方她是朋友,便将情报顺着石头迅速滑过去,然后若无其事地采了一大束花,原路返回。
正在奥黛丽以为自己完成了任务的时候,一个德国兵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奥黛丽心头一惊,但瞬间掩饰了过去,并且微笑着将鲜花递给了德国兵。这友好的举动让德国兵很意外,他用手整理了一下帽子,放走了这个女孩。而奥黛丽也成功地完成了这次任务。
此时的奥黛丽已经完全不似当年那个为自己的相貌和身材发愁的小女孩。她清瘦、修长的身材,不是出于爱美的虚荣,而是战争留下的永久创伤。
年少的奥黛丽亲眼见证了一场残酷的战争——英国空运支队空降夺桥的战役。
灰蒙蒙的天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丝丝冰凉。奥黛丽抬头望向天空,一个个伞兵从天而降,犹如一朵朵小巧的蘑菇,可是他们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一场残忍的大屠杀。
德国的战斗机和坦克将英国的伞兵歼灭了1/10,一些幸存者或是受到了枪伤,或是遭到了焚烧,纷纷涌到地下室去避难。短短的一个小时,原本美丽的花园城市就变成了让人惨不忍睹的死城。
而德国占领军也早就做好了打算:城里的居民一个都不能留,都要撤走。德军下令,所有的人都要在24小时内撤走,包括受伤的病人,否则格杀勿论。
于是,一场残酷、恐怖的大逃亡开始了。人们开始慌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或是装进背包里徒步逃亡,或是用婴儿车装载重要的东西撤走,还有一些人骑着木质自行车匆匆逃离。为了活命,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而浪费时间,他们恨不能时间停滞在此刻,哪怕是一分一秒,只要能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就好。在那战火连天的岁月里,没有人知道哪一场离别转瞬就会成为永诀。
天空中的小雨依旧没有停止,无助的女人和年幼的孩童在街边掩面哭泣,尽管如此,还是不肯停下自己的脚步。飞机的轰鸣声,炸弹的爆炸声,人们的呜咽声,交错刺耳。那些生病受伤的人们也被医院赶了出来,不能行走的,就只能在地上爬行,他们渴望自己能远离现在的战火硝烟,虽然爬行缓慢,却也不愿再在这里多待一分钟。
人们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生活就是这样的残酷无情。战争的恐怖加上饥饿的梦魇,压得人们苦不堪言,其实他们要求的并不多,他们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生活,然而在强大的战争机器面前,这一点点希望也成了奢望。在这一次大屠杀中,逃离的十万人有三千人都死在了路上。
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生到死,从相聚到离别,人们永远也抵抗不过命运的安排,就像是当时的人们无法避免战争的到来,终究要靠忍受解决问题;就像那潺潺的流水,不能与那寒冷的天气抗衡,终究要凝结成冰;就像那树上的枝叶,终究抵挡不住秋风的急劲,纷纷落下,满地枯黄。
那种恶劣的心绪在时时刻刻地缠绕着奥黛丽·赫本。这种不安与无助,让她隐隐觉得,心中的无力和彷徨越来越深,无法自拔。奥黛丽还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可就是这短暂的十多年,竟是如此的悲苦不堪。但生命的轮回,怎是小小的奥黛丽·赫本所能左右得了的?到头来,也是徒劳,奈何,世间的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改变。此时此刻,也唯有一声叹息罢了。
奥黛丽·赫本,在短短的几年里,经历了家庭的变故,经历了战争的硝烟,经历了生活的艰辛。她幼小的身体承担了太多本不应该是她这个年纪所应该承担的东西。背负着沉重和繁冗,奥黛丽·赫本那瘦弱的肩膀却支撑着一颗不曾堕落和改变的心。
终于,在1945年的3月底,昂赫姆小城自由了。骨瘦如柴的幸存者们拖着瘦弱的身子去迎接解放者们,奥黛丽也走出了阴暗狭小的地下室。重获新生的奥黛丽跟随着母亲艾拉和哥哥来到了阿姆斯特丹,往日的天伦之乐又温馨再现。
善良纯真的孩子,他们都不曾涉足这纷繁的尘世,也都未曾在俗世的喧嚣中迷失自己,他们眼中的世界,只有日出的光芒,没有日落的余晖。
后来的奥黛丽曾说过:“在战争期间,条件改变了,但人的内心世界是不会改变的,如果在战前你想要成为一个舞蹈家,尽管战争发生了,但想当舞蹈家的决心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没错,战乱让奥黛丽体会到了世间的残酷和血腥,可是心中想要成为舞蹈明星的理想依旧闪闪发亮,与周围的黑暗相比,它的亮光实在是微小渺茫,但却足以给她信心和希望,穿越过黑暗之后,迎接自己的就是耀眼的阳光。
在阿姆斯特丹,奥黛丽在白俄芭蕾舞教师索尼娅·加斯凯尔处继续学习。当索尼娅第一次看到瘦弱的奥黛丽的时候,不禁吃了一惊:这样娇小瘦弱的身材怎么能够从事芭蕾舞这样消耗体力的行业?然而当奥黛丽有模有样地做了几个动作的时候,索尼娅还是满意地笑了,奥黛丽那微微斜睨、吊着眼梢的大眼睛,高高的颧骨,秀气的小鼻子,苗条的身材和修长的大腿,怎么看都是舞蹈家的胚子,而一切也都预示着奥黛丽将会成为一个芭蕾舞蹈家。
她曾经跳过那么多芭蕾舞,有着宽广的戏路和扎实的基本功。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奥黛丽一米七的身高,在芭蕾舞演员中,似乎有些太高了。
重拾音乐和舞蹈,让奥黛丽信心倍增,也心怀感激。在1946年奥黛丽生日那天,母亲艾拉给了奥黛丽一张价格不菲的音乐会票;圣诞节,奥黛丽又收到了母亲给自己的贝多芬弦乐四重奏的系列票。来之不易的机会,让奥黛丽在舞蹈课结束之后,匆匆忙忙地赶去听音乐会,只为不错过。
韶华易逝,奥黛丽没有闲暇时间慨叹自己过往的不幸人生。为了美好的未来,奥黛丽·赫本不得不挣扎着自谋生路。
奥黛丽决定离开阿姆斯特丹,去伦敦,她要到伦敦找一份工作。正是因为到了伦敦,奥黛丽·赫本才会在幸存之后,散发出有生以来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