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爱情坐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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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的道路上,几乎每个人都走过弯路,或许爱上了不应该爱的人,或许错把美丽的误会当成了缘分,或许……一切都只是或许。那深深爱着的人,并不是自己的真爱,也并不是最适合自己的人,他只是一个幻象,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只是因为太久不曾遇到甘霖,只是因为过度的干渴,才会把那幻象当作真正的景象,为它奋不顾身,为它执迷不悟。
每一个遇到的人,我们都曾当他是命中注定,却直到幻象消失的那一秒,才肯承认,他只是生命中又一位过客。他的到来,令人兴奋,令人激动,令人不知所措,而当他走后,激情退去,心情归于平静,才知生活,并非需要那些罗曼蒂克,并非需要那些花前月下,并非需要那些山崩地裂……真正需要的,是心底最深处的那份安定和稳妥,是一股潺潺的泉水,日夜缓缓地滋润着心田。
回到熟悉的国度,生活仍然继续着。刚回来时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渐渐变成了平静,在原来的学校中继续自己的学业,便是林徽因回国后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小姑娘,对于感情,她有了更多的感悟,也有了更多的需求。眼看她出落得越发水灵,越发富有女子的气息,家中也开始考虑起她的婚事。在林长民心中,早在离别前便与好友定得心照不宣,如今也应该将它变为白纸黑字了。于是,便有了林徽因与梁家长子的一纸婚约。
接受过西方文化思想的林徽因并不是守旧的女子,但若是一早便有了婚约,想必在伦敦时,她也不会任由自己的感情如野草般生长,最后缠绕了整颗少女之心。无人能猜测得出,如她这般的女子会不会因为传统的束缚压抑自己的情感,但,至少她会是收敛的、含蓄的。一如她定下婚约之后,对徐志摩仍然以礼相待,却不再言情。
婚约已定,婚期在即,只待执子之手,共结连理,从此举案齐眉,与子偕老,意外却发生了。那一年,梁思成22岁,林徽因19岁。
那一天,是北京的大学生因为“五七国耻日”而举办游行的日子。身为爱国学生的梁思成从家中推出了大姐从国外带回的摩托车,载着弟弟梁思永一同前往。路并不算远,也不难走,或许正因如此,他的心里有些疏忽了。
梁思成迫切地想要追上游行的队伍,脚下便不觉地踩重了油门。车子飞快地行驶着,到达长安街时,距离游行的队伍已经不远了。梁思成转动车把,想要将车子驶入大道,却不承想到从拐角处驶来一辆轿车,将他们的车子撞翻了。
豪华的轿车中坐着一位政府的官员,眼看着两位年轻人,一位被压在了摩托车下面一动不动,生死未卜,另一位被重重地摔飞,血流不止,他没有下车,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便吩咐司机将车开走,留下伤痕累累的兄弟俩。
带着浑身的疼痛,梁思永小心地从地上爬起来,幸好,没有大碍。他又缓慢地挪回摩托车前,呼唤着梁思成,可是无论他呼唤得有多大声,梁思成的眼睛都没有睁开。看到哥哥面无血色,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梁思永的心沉了一下,他想马上将哥哥从摩托车下救出来,却无能为力,于是,他赶回家,叫来了家中的仆人,让仆人把不省人事的梁思成背回了家中。
看到心爱的长子伤得如此严重,梁启超心痛万分,立即命人去找医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近半个小时过去了,医生还没有来,梁启超的心在滴血,他一边祈祷医生快一些到来,一边祈祷儿子能够平安。就在这时,梁思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脸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梁启超悬着的心刚刚想要放一下,儿子的话却让他又一次将心提了起来。
“爸爸,我是您的不孝儿子,在您和妈妈把我的全部身体交付给我之前,我已把它毁坏了。不要管我,特别是不要告诉妈妈。大姐在哪儿,我怎么能见到她?”听到梁思成这样说,梁启超的心又开始痛了,他急忙让儿子先不要说话,好好地休息。
医生终于到了,他检查过梁思成的伤势后告诉梁家人,梁思成伤得太严重,需要立即住院。于是,梁家人急忙开车将梁思成送进了协和医院。办好住院手续,安顿好梁思成和梁思永之后,梁启超这才想起,应该通知林家人一声。
得到消息的林徽因匆忙赶到医院,当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梁思成强忍着疼痛对她微笑时,她的心仿佛被塑料袋紧紧包裹住一般,疼到难以呼吸。记忆中的梁思成,一直是一位彬彬有礼、朝气蓬勃的青年,而此时,那病床上的人,却让她感到那么陌生,他面色苍白,一动都不能动,仿佛一尊雕像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但是她没有害怕,没有退却,没有去担心自己是不是就要嫁给一个可能终生残疾的人,她此刻只在想,但愿他的伤能够快些好起来。
医生说,梁思成的伤势虽然比较重,但好在只伤了腿骨,没有伤到脊椎和神经,只要骨头愈合,对日后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是,行走方面可能也会有些不便。听到医生给出的结论,林徽因的心中才稍有安心。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子,若有所思。
她想起之前那些与他相处的日子,自己住在紫藤小院中时,他时常来寻自己,倾听自己的话语,与自己谈心。那时,两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她想起自己心中所想的点滴竟然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想起他憨厚中偶尔流露出的调皮眼神,想起他在自己身边时,心中的那份踏实和安稳。她也想起他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想起他望着自己时眼中浓得化不开的珍爱,想起他与自己交谈时言语中满溢的赞赏,想起他腼腆的笑容里透着的忠厚可靠。无疑,她是喜欢与他在一起的,因相似的经历而喜欢,因相互的默契和理解而喜欢,因无故的满足而喜欢。
她的眼圈红了,眼眶湿润了,在她的心里,有一个决定萌生了。
短短一个月内,梁思成先后接受了三次手术。在他住院的日子里,林徽因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为了照顾手术后的梁思成,林徽因向学校请了假,每天都到医院里来,给梁思成喂饭、喂药、读报,帮他翻身,为他擦汗。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学生、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面对一个身不能动的病人,竟然能够付出十分的耐心。
得知梁思成十分思念他的大姐,林徽因便为他代笔,给远在国外的大姐写信,那份自然、那份从容、那份默契,仿若相处多年的夫妻,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正在一天天、一点点向他靠拢。有时,她也轻俯在他耳边,为他讲一些有趣的事情,看他笑了,她的心也放松了。
在一些人的眼中,特别是在梁思成的母亲眼中,林徽因这样做却是不大合礼数。男女授受不亲,毕竟还未成夫妻,怎么可以和男子有如此亲昵的举动?然而林徽因却仍然保持着一贯的坦然,像她对待所有事情一样。或许在她的心中,虽然还未礼成,但既然已有婚约,便已经是一家人,照顾自己的未婚夫,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患难之中,才见真情。或许在最初,林徽因对梁思成的感情只是淡淡的,但在照顾梁思成的这些日子里,她对他的了解又多了几分,对他的感情也更深了几分。当这个不懂浪漫、不会说甜言蜜语的男子对她说,有她的陪伴,他三生有幸时,她的心竟然不小心跳漏了一拍。
那段日子,算不上林徽因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相比于康河边的漫步、雨雾中的呢喃、诗词中的幻想,在医院照顾病人的日子单调而无趣。但那段日子,却是她生命中最难得的日子,她终于有机会去了解那个自己即将托付终身的人,终于有机会去体验一种平平淡淡的生活,一种踏实、一种安静、一种随意。
终于等到梁思成出院,她仍如那朵白莲,清新淡雅,亭亭玉立,温婉知性,聪慧明理。而他,却要一辈子承受跛足的事实,再也无法如常人般正常行走,更不要说与她站在一起,男才女貌。梁思成的心有些忐忑,他担心残缺的自己无法与天仙般的林徽因般配,也担心林徽因的心中会有不甘。而当他走出医院的大门,看到手捧鲜花迎接他的林徽因时,心中的顾虑彻底烟消云散了。
最好的爱情并没有多么复杂,只是在它到来的时候,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一切都那样刚刚好。在合适的时间遇上了合适的人,也许不一定是最好的自己,也许不一定是最好的对方,只是恰好,两人都最适合对方。那是不同于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人的眼睛里,都有一种光芒在闪烁着,那是对未来生活的渴望,也是对彼此的坚定。于是,他们决定,牵起彼此的手,一生一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