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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有秘密，周知知也不例外。作为“暗夜狼人杀”俱乐部积分榜上的首席女大神，周知知并不想暴露自己结束工作的夜晚都是吃着外卖、挂着黑眼圈在桌游俱乐部度过的，太惨淡了，太蹉跎岁月了！作为一个二十八岁未婚适龄的高知女性，这点自尊心她还是要守住的。
经过努力的过滤，周知知总算在记忆的汪洋大海里勉强打捞起了关于Min的一些碎片。她还记得那天晚上，七号玩家……不，现在应该叫Min了，走进包房时，大家刚结束一局，众人正在激烈地复盘着游戏过程，唯有周知知专注地吃着蛋包饭。玩狼人杀当然要有胜负心，但对她来说，下一局能不能赢才是重点。
Min坐在她对面的七号座，在他进来补位之前，那里坐着的是这家店的一位常客。对面突然换了个陌生的口罩长发男，周知知适应了好几秒，最后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拼啊，生着病都要出来玩游戏！
游戏法官回到包房，周知知刚好吃完饭，放下筷子道：“刚好，我们开下一局吧。”
新一局，周知知摸了张狼牌，游戏规定狼人每晚可以击杀一名好人，作为一位高阶玩家，周知知自有一套自己的位置玄学，她以最快的速度锁定了Min的位置。
虽然她这个人玩游戏大部分时候讲究道义，不轻易击杀最新进来玩的玩家，但既然他生病了，她决定帮他一把，让他减少发言，养好嗓子。当然，她的真实目的还是赢。没想到，天一亮，警长竞选环节结束，法官便宣布周知知和Min一起出局。
可以啊，周知知向Min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没想到这个病号心狠手辣，和她相比毫不逊色。今晚来的女玩家已经陆陆续续都走光了，现在只剩下周知知这个唯一的女同胞。他一个摸了女巫牌的大老爷们，竟然也狠得下心毒死她。
一轮秒出局，周知知决定提前回家。离场时，Min走在她的前面，她下意识探头瞄了他一眼，穿着黑色卫衣的他颈后露出的皮肤看上去雪白雪白的……哦，原来是个小白脸。
小白脸在她的注视下忽然转过了头，两人四目相对，周知知吓了一跳。
“你下局还玩吗？”
“啊？哦……不玩了。”周知知抽出插在兜里的手，指了指墙上的电子钟，“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对了，你的ID叫什么？”
周知知继续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大厅墙上悬挂的电子积分屏——
第一名—— 今天不睡觉。
可她现在要回家睡觉了。
现在周知知知道了，Min当天并不是生病了，而是偶像包袱太重，怕被自己的粉丝认出来。不过，明明是他自己要留长发戴口罩的，怎么能怪她有眼不识泰山？周知知对他的自恋程度是服气的。
但是吧，这就很尴尬了，毕竟自己刚刚才理直气壮地怼了他，现在她总不能主动去相认吧，这样多没面子啊。最重要的是，她绝对不希望公司的同事知道，她每天一脸睡不醒的样子只是因为私下沉迷于玩狼人杀……
录完第一局，邹游喊停，全员休息，嘉宾们补妆的补妆，去洗手间的去洗手间。
周知知也打算去卫生间洗把脸提神，顺便思考一下接下来怎么单纯、不做作地为这位红人挽尊，没想到她刚推开卫生间的门，就遇见了小羽。
打招呼就算了，寒暄这种事实在太麻烦，更何况刚才她们的谈话实在不算愉快。周知知微微笑了一下，算致意。没想到小羽高傲地哼了一声，没理她。
有脾气可以理解，周知知当没听见，仍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径自推开了空着的隔间门。
她来都来了，顺便上个厕所得了。呃，待会儿要怎么跟Min解释才好呢？要不说都怪那个口罩遮住了他的盛世美颜，是我五百度近视不识泰山，没能当场认出他来？
周知知正认真地斟酌着措辞，门外忽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小羽尖厉的哭声：“来人啊，我闪到腰了！周副导……”
周知知愣了一下，赶紧起身推开门，就看见穿着中世纪公主裙的小羽凄凄惨惨地瘫在地上，脸上的妆全糊了：“呜呜呜，我好像站不起来了……”
周知知走过去瞅了眼湿漉漉的地板，立刻明白了小羽滑倒的原因。节目组的裙子太繁复，几乎拖在了地上，再加上洗手间刚被清扫完，地面有水渍，小羽一不小心被自己的裙子绊倒了，可以说是很倒霉了。
“有撞到头吗？”周知知轻声询问，顺手替她将露出的大腿用裙摆遮住了，见小羽眼泪汪汪地摇了摇头，继续道，“那我先扶你起来吧……”
“不行，我腰疼得厉害，站不住……”
“那我叫人来帮忙？”
“好……吧。”
虽然小羽现在的样子很丢人，但一直躺在这里更丢人。
得到小羽确认的答复后，周知知联系了花花。不一会儿，洗手间的门就被一群人推开了，邹游也来了。
“什么情况？”他问周知知。
“地滑，她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站不起来，可能是扭到腰了。”
邹游扫了一眼地上用手挡着脸、小声抽泣的小羽，转头吩咐花花：“叫救护车吧。”
“等等，邹导演！”小羽突然喊道。
“什么事？”
“如果我去医院的话，录制能等我吗？我治疗一下就回来，很快的，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就够了！”想不到小羽如此敬业，周知知忍不住钦佩地多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听见她接着说，“好不容易和Min搭档，我才不要第一期就被璐璐抢去风头！”
好吧……是周知知想多了。
邹游似乎在思考小羽的话，走过来蹲下身：“方不方便我扶你站起来试一试？”
“当然方便！”说着，小羽就要起身，结果痛得哇的一声惨叫出来。
邹游的脸一黑，半晌，幽幽道：“我觉得吧，你这个伤没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了……”
“那怎么办？”小羽顿时慌了神，再也顾不上形象，扯着嗓子号叫起来。
周知知一个头变得有两个大，艰难地斟酌着语句，想安慰她，旁边的邹游突然拍了周知知一把：“你先去鹿然那边吧，这里我来处理。”
“为什么？”
“你去问问他，看看录制能不能配合我们延期。”
“我就不能去问问别人吗？”
“不能。”
不能就不能，不可以委婉一点吗？明明有十二个嘉宾，为什么她偏偏就得伺候他。
周知知翻了个白眼，哀怨地站了起来，悻悻地往男嘉宾休息室的方向走，隐约听见外头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啊，怎么破事一件接一件？她揣进裤袋里的手无意间摸到烟盒……糟了，想抽烟了。算了，忍忍，先忙完正事吧。
男嘉宾休息室里不止Min一个人，大家正热络地聊着天，暂时还不知道卫生间那边的情况。
周知知想了想，从门缝里朝Min招招手：“Hi，Min，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找你。”
坐在沙发上的鹿然往门口这边看了一眼，没动。
周知知告诫自己要忍耐，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鹿然先生，能麻烦您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找你。”
这一次，沙发上的人终于肯挪动自己高贵的屁股：“嗯。”
周知知尽量简洁地向Min阐明情况后，他拒绝得倒是爽快：“不行，我后面还有比赛。”
“你不是不打职业赛了吗？”
“我队里的小屁孩们还要打。”
“这样啊……”这样就很棘手了。
节目组这次在写剧本时特地参考了很多综艺节目，加入了许多游戏互动环节——比如身份牌的优先抽取权，就是由嘉宾玩游戏的胜负结果决定的。小羽那个伤势，就算能坐着玩“狼人杀”，也没法跟大家一起站着互动做游戏。
走廊里往来的都是工作人员，穿着王子装的鹿然往那里一站，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足够吸引眼球，但周知知现在无心看风景。
见她一直愁眉不展，他忽然开口：“要不你们换人吧。”
“嗯？”周知知抬起头。
她困扰的样子实在很可爱，下意识地嘟起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他心情大好，微微抿唇，继续道：“现在把小羽换掉，我应该可以如期录完八期栏目。”
“如果不换呢？”
“那我大概只能录一半。”
周知知没说话。节目组的人都清楚赞助商们大多是冲着Min来的，如果他中途退出节目，他们肯定交代不了。
周知知沉吟了片刻：“我知道了，我现在去跟邹导谈谈。”说完就要走，想了想，又回过头真诚地道，“对了，上次我求胜心切，把你这个新来的玩家‘刀’掉了，实在有违游戏杀道，抱歉啊。”
鹿然愣了一下，笑了：“接受你的道歉。”
虽然他眼下的这个笑容只维持了一刹那，但比起照片上的那种笑容，有感染力多了，周知知奇异地觉得挺顺眼。这还是这一天里，她第一次看他顺眼。
回到洗手间，周知知发现邹游已经不在了，只有花花留在那里等她。
花花道：“邹导刚走，去楼上开紧急会议了。”
周知知点头：“那其他嘉宾有通知到位吗？”
“朱迪姐已经去处理了。”
“那我去外头等通知，你也先休息一会儿吧。”
天台，周知知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
差不多快中午了，太阳当空照耀，她的平底鞋踩在水泥地上，能感觉沸腾的热气自脚心蹿上来，很快，T恤湿了一大片。这是她来北京的第十年，居然还没适应北京的夏天，而且，就连最初来这里的理由，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一支烟抽完，她从牛仔裤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上面的字被洗衣机洗得模糊了，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将名片揉成一团，下楼的时候顺手丢进了垃圾桶。
手机响了，是邹游打来的：“来会议室一趟。”
“好。”
周知知一走进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投了过来，她被看得心里发慌：“怎么了？”
“听说你会玩狼人杀，还很厉害？”邹游抛过去一个锐利的眼神。
周知知瞬间蒙了，这是什么情况？她一回头，发现罪魁祸首就站在身后。
鹿然双手环胸，笑眯眯地望着她：“‘今天不睡觉’，暗夜狼人杀俱乐部积分榜排名第一的女大神，难道不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她今天是命犯煞星吧！亏她刚才还觉得他笑起来顺眼，应该是眼中钉才对！
人多势众，她不好当场翻脸，沉默了一会儿，拉了把椅子坐下：“那个，我会不会玩狼人杀，跟我们的节目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邹游睨了她一眼：“怎么没有？”
“你不会是想说让我参加节目录制吧？”
“嗯，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不怎么样！周知知简直要气得背过气去了，不用问，她都知道这是谁出的馊主意。我不就是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藏在口罩后的你吗？不就是十分钟终结了你的游戏体验吗？可我已经道歉了啊，至于吗？！
周知知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快被会议室的十几双眼睛吸走了，视死如归地抬起头，淡定地微笑：“我觉得不怎么样。”
“那我们再讨论一下吧，你先出去休息吧。”邹游下了命令。
周知知识趣地起身离开，经过鹿然身边的时候，她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哦，真抱歉，我没注意。”
“没事，袍子厚且长，没踩到。”
“……”
走廊里，周知知黑着脸和鹿然大眼瞪小眼。最过分的是，她瞪着瞪着，发现他的眼睛似乎比自己的还大一点，睫毛还长一点。周知知感觉受到了侮辱，干脆别开脸，冷声道：“话先说清楚，我不想录。”
“我知道。”
“那你干吗要多嘴？”
鹿然带着微笑，镇定地耸了耸肩：“因为我想和你玩。”
脸皮还真厚。周知知严肃了起来：“可我不想和你玩。”
结果，鹿然好像根本不在意她是什么态度：“你看，上次我们不就一起玩了一局吗？后来我去的时候，你都不在，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我当然要把握。要不这样吧，我们来打赌，两期积分一结算，输了的人答应赢了的人一个要求……”
周知知越听越不对劲，这家伙是小学生吗，怎么连这个都赌？她沉默了片刻，转头认真地看着他：“那啥，我不赌，而且……你是有中二病吗？”
“哦，那我就不录了。”鹿然遗憾地摊了摊手。
他果真有中二病。周知知扶额，好心提示他：“可你和公司有签合同啊。”
“你说那个啊，”鹿然粲然一笑，“我的那份合同是有附加条件的，如果我身体状况不好，随时可以退出。”怕她不明白，他继续道，“谁知道明天我睡一觉起来，会不会觉得头疼脑热呢？”
那你很无耻，很棒棒啊！周知知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算是明白了，男人心眼小，大神心眼更小，这浑蛋就是记恨着她呢！
刚好手机响了，邹游找她，她不想继续和小学生讲道理：“好了，好了，我要去会议室了。”
“你好好考虑。”
周知知没理他，扭头就走，考虑个大头鬼，还不一定录呢！
没想到全体高层一致通过了调整后的录制方案，周知知彻底傻眼了。
“我微博粉丝一百三，可能还有一百个是僵尸粉，没什么价值……”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所以，节目组会重新为你申请一个账号。”朱迪自信地说，“我们决定打造一个素人狼人杀大神。”
周知知脸都绿了。邹游一只手轻叩桌子，一只手把刚调整过的策划书推到她的面前：“你先看一下，具体细节还需要完善。”
周知知不作声，翻开策划书迅速地瞄了一眼：“还有其他方案吗？”
“没有，今天得录完前两期。”
“那好，我现在就看。”
浏览完全部内容，周知知放下策划书：“行吧，我答应。”
“不是不想？”邹游紧绷的脸终于有所松弛。
“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吗？”
他愣了愣，微微一笑：“是没有了。”
“那我先去试妆了。”周知知起身，使劲抻了抻胳膊。一旦决定做一件事，她习惯全力以赴，不论喜不喜欢。
会议解散，周知知走向门口，见那个穿着暗红色袍子的人还杵在走廊，看上去尤为刺眼。她想了想，走过去，仰头看向鹿然的眼睛：“你刚说的那个赌约，还有没有效？”
“怎么？”
“本姑娘决定好好教你做人！”
化妆间内，周知知仰着脸，被化妆师捏着下巴上粉底液：“哈哈哈……不行了，痒死了，轻一点！”
化妆师克制着才没有当场翻白眼：“知知，我看你平时都不化妆吧？”
“不化。”
“逛街吗？”
“现在网络这么方便，为什么要逛街？”
“可是，知知，你是个女孩子。”
“我知道，身份证上写了。”
“我的意思是，女人要精致一点，对自己好一点，懂吗？”
“我对自己很好啊，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见化妆师嘴唇颤了两下，大概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周知知赶紧吸取以往的经验教训，主动迎合道，“那要不，你推荐一套给我吧？”
“好呀，MAC的入门就很适合。”化妆师脸上重新有了“孺子可教”般的笑容。
“嗯嗯，多少钱啊？”
“配一整套的话，大概一千多吧。”
“什么，这么贵？我都可以在桌游俱乐部买张月卡了！”
“……”
知道自己又把天聊死了，她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刚好有人敲门，成功地缓解了两人的尴尬，周知知期待地往门口瞅了一眼，脸一瞬间拉得老长。这位大神，你还阴魂不散了是吧，也不嫌穿着这么一身厚重的衣服跑来跑去热得慌？！
她撇撇嘴：“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吹空调。”
“嘉宾休息室也有啊。”
“那里人多，这里人少，更凉快。”
他说得好有道理，她无法反驳！周知知干脆不理他了。他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了。
化妆师对他的颜值是服气的，所以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饮水机里有冰水，热的话，记得自己倒一点喝呀。”
“谢谢你。”鹿然笑得很甜。
他这一笑，化妆师的心都要化了：“我的迷你小冰箱里还有冰激凌，你自己拿，别客气。”
怎么她就没这个待遇？脸好就是好啊。周知知咬牙切齿。
“别龇牙！”化妆师转过脸就教训她，“口红要涂花了……”
还好这种差别待遇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邹游过来了。他开口道：“这是草拟合同，你现在大致看一下，细节如果有异议，回头我们再商榷。今天先上节目要紧，因为推迟录制，做好通宵的准备。”
周知知直接没看，现在她对这个不太关心，倒是更在意另一件事：“邹导，我可没当过演员，如果录出来节目效果不好，怎么办？”
“这个我们也考虑到了，所以这一期算是试录，如果实在不行，就再想办法。你尽全力就好，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周知知点头：“我没什么压力。”只是，这个自恋狂老杵在这里，还不能得罪他的感觉让人很不爽。周知知蓦地想起了刚才策划书上的内容，“对了，我看上面写了，说如果第一季反馈好，第二季也会采用相同的模式，网络征集，招募野生狼王？”
“怎么了，你觉得这个创意不太好？”
“不是，我就是确定一下，我只需要录一季就可以了吧？”再来一季，她宁愿选择死亡。
“暂时是这样。”邹游的答复留有余地。
“能确定点吗？”
“不能。”
被赶鸭子上架还这么憋屈的，只有她了。想了想，她不死心地说：“那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嗯？”
周知知指了指坐在沙发上、把这里当自家客厅的悠闲的鹿然：“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哦，他是我干儿子。”
“……”她可以选择现在就死亡吗？
好在后来鹿然还是被赶走了，因为周知知化好妆，要换衣服了。定制的主题服装只有十二套，周知知得穿小羽脱下来的那条金色公主裙。她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有女人味的裙子，还挺好奇的，拿起来摸摸又看看，当她发现是超低胸的设计时，一下子傻眼了。
她苦脸看向化妆师，期期艾艾地问：“那个……我们能再加件打底衫吗？”
“不能。”
“可我的胸大概只有小羽的三分之一那么大啊……”
“哦，”化妆师淡定地在包里翻了翻，掏出两块硕大的胸垫，“没关系，我们努把力。”
努把力……努把力……努把力……
就在周知知努力的时候，她的人生导师星河打了个电话过来：“Hi，我的佛系女孩，你还在围着你的暗恋对象瞎转悠呢？”
“乱说什么呢！”周知知吓得赶紧捂住手机，“我在忙工作……”说着，她心虚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两个沉甸甸的胸垫……大概吧。
“要拍什么新节目，说来听听？”
“不，”周知知用力地将一个胸垫塞进空荡荡的胸罩里，壮烈地道，“忙着当替补演员！”
“就你？”
“就我。”
星河瞥了一眼停在外头的法拉利，英俊的男人正向落地窗内的她招手。她微微眯起眼睛：“邹游真不是个东西，仗着你喜欢他，还真是为所欲为！”
“都说了，他不知道……”
“所以我才说你是佛系的啊，每天一脸无欲无求的样子，别说人了，猪都看不出你喜欢人家，到底有什么出息？”
“好好好，我没出息……”周知知努力用脸和肩膀夹着手机，总算腾出双手勉强调整好两个胸垫，深吸了一口气，“我继续去没出息了，出息的你保重吧，回见！”
周知知穿上高跟鞋，第一次感觉到沉重——是真沉重，这身衣服起码有三公斤吧，还有胸口那四两假肉……
她走了两步，不太稳，化妆师担心地看着她：“我扶你去影棚吧？”
“不用了。”这点自尊心，她还是要守住的。穿高跟鞋连路都走不好的女人，谈何走好接下来的人生？意识到现在脑中全是热血沸腾的鸡汤句子，周知知狠拍了一下脑门，告诫自己要冷静。
还好从化妆间到摄影棚的距离并不算很远，而且大家都在现场待机，走廊里根本没有人，所以，无论她用螃蟹式，还是乌龟式走，都没人能看见。
刚走到影棚外，周知知就看见那个穿刺眼的酒红袍子的家伙杵在那里，真是哪儿哪儿都有你啊。她挑眉，冷眼看着他。
鹿然抱着臂，用看某种灭绝物种似的震惊表情回看她，或许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怜悯：“其实你可以把鞋脱了，过来再换的。”
周知知愣了两秒，好像是哦，但她绝不能输给这个中二病患者：“你不懂，这是一种修行。”
镁光灯亮起，全场机位调试好，周知知和众人一起站在场中央，感觉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真是要被闪瞎眼了。和被拍的感觉相比，她果然更喜欢拍别人。
节目组这回搭了两个场景，一个是用以进行游戏的中世纪风格圆桌，另一个是用以进行卡牌抽取游戏的古堡场景。基于场地大小有限，大家的服装又比较隆重，行动不太便捷，最终选取的游戏都比较简单。
第一期用到的就是最经典的“你画我猜”游戏。十二位嘉宾先各自抽取一个号码球，十二个号码球分为六对，每一对的号码球上的数字一样，但颜色不一样。比如抽到红三的就需要和蓝三搭配合作，由抽到红色球的进行表演，蓝色球的负责猜。
当握着蓝色二号球的周知知眼睁睁地看着鹿然从盒子里摸出红色二号球时，她这半天被磨砺得皮实的内心已毫无波澜。原本吧，她的位置就是小羽的，所以说不定这是节目组刻意安排的，不用太在意。
“我们开始吧。”她微微扯起嘴角。
一旁的鹿然看上去虽站得笔直，脸上也挂着灿烂到发腻的笑容，但欠揍的声音还是幽幽地飘进了她的耳朵：“看你刚才那么笨，一会儿可别拖我的后腿啊。”
“……”好的，这段必须剪掉。
事实证明，作为搭档，他们两个人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鹿然画了个圈，周知知：“大饼。”答案是“西瓜”。鹿然用手臂比了一个波浪形，周知知：“老鼠。”答案是“海浪”……
眼见其他队陆续得分，周知知这一队还是零分，鹿然终于有点急了。刚好有人的麦克风松了，需要调整，邹游喊停。鹿然走过去，朝周知知勾勾手指：“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嗯？”
“你是不是没有认真猜啊？”老鼠跟海浪有半毛钱关系？亏她也想得出来！
“是你没有专心比画吧。”周知知蹙眉，谁让他把波浪比得那么像老鼠在跑？
鹿然像在思考她的话，良久，垂眸看向她水灵灵的眼睛，语气中似有失望：“所以，我们是完全没有默契吧？”
“应该是吧。”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家才第二次见嘛。
见他又不说话了，周知知也吃不准他在想什么，只好陪着他一起沉默，反正这差事比聊天简单多了。
“对了，你不是说要教我做人？”
没想到他忽然换了话题，周知知有点蒙：“怎么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赢的。”他说着，坚定地笑了。那个笑容不同于他今天的每一个笑容，虽然嚣张至极，却也英俊至极。
周知知一瞬间看呆了。她不知道的是，当年鹿然打WCG决赛前，也是这样笑着对观众放话的。电竞人的毅力与决心无人能及，他既然决定来见她，就没有打算放弃。
听见让嘉宾归位，周知知这才回神，随口敷衍他：“嗯嗯，你的气势是很足，但我也不一定输啊。”她说着，转身要走。
见她脑后扎紧的马尾在他眼前一晃一晃的，鹿然怔了怔，难怪刚才就觉得她看上去有点奇怪，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原来是发型的问题，这种戏服似的宫廷装，她扎哪门子的马尾辫？
“等等。”他叫住她。
“又怎么了？”
他手臂一伸，竟然一把扯下了她的发圈！周知知的长发一瞬间倾泻下来，犹如漆黑的瀑布。他开口：“这样比较好看。”
周知知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这个杀千刀的中二病患者！
从现在起，她决定了，今后的所有狼人杀局里，她每摸一张狼牌，就先给他一刀，杀到她痛快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