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决死进攻

现在距离李鸿堉带着敢死队潜入冒县县城，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了，刚刚还在不时传出阵阵枪声的冒县县城内，此时忽然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仿佛就在刚才，位于冒县城内的日军指挥部内并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激战，日军炮兵阵地之中剧烈的爆炸声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恢复到了李鸿堉和敢死队员们潜入冒县县城之前的那种死寂之中。

原本对于城外警备一团阵地上的国军士兵们来说，在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恶战之后，安静，是一件能够让人感到舒适与惬意的事情，如果李鸿堉等人没有潜入县城，他们甚至可以就着此时的寂静好好的睡上一觉。

但是现在，却和那时有所不同，李鸿堉等人已经在城里与日军交上了火，激烈的枪声之后，安静，意味着，要么李鸿堉等人已经成功脱身，要么就是他们，已经被城内的日军城防部队全部歼灭……

始终爬在阵地上，保持着观察状态的杨家豪，依旧举着手中的望远镜差看着被高大的城墙所遮蔽的，冒县县城里此时的情况————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分别从冒县城中央以及距离东城门不远的地方，将自己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红黄色光芒传出城外。

全然不知道城内的李鸿堉等人已然成功端掉了日军一处重炮阵地的杨家豪，不敢去想象，此时突然的安静，究竟是因为什么，他怕，怕自己的想法会变成真事儿，怕李鸿堉等人此时真的已经被全部歼灭。

“副团长，太静了，我感觉似乎有点儿静的不太正常。”一名趴在杨家豪身旁的下士，有些担忧的说道。

杨家豪不理他，似乎是已经看着望远镜里的场景已经看得入了神。

见杨家豪不理自己，那名下士便又接着说道：“副团长，你说，团长他们会不会，已经……”

不等那名下士把话说完，一旁刚刚还纹丝不动的杨家豪突然一下便跳了起来，一脚便把这名下士踹回了战壕里：“你个孙子在这儿说的什么丧气话？有这说瞎话的时间，你怎么不下去睡一会儿？”

下士坐在战壕里，用手揉了揉自己被杨家豪踹中的后腰龇牙咧嘴的说道：“副团长，我也担心团长他们，咱们这样一直不攻城，上面的长官门也好像没有要攻城的意思，团长他们得多危险啊！”

杨家豪叹了口气，不再责问这名下士。

此时完全没有想到李鸿堉等人此时正在城内被炸毁的日军炮兵阵地上洋洋得意的杨家豪，在心里已经认定了，虽然刚才城里传出了剧烈的爆炸声，但是那都是从城外飞进去的，估计是上峰想在进攻之前开几炮以振军心，这才开炮轰击城里的日军。

也就是说这次的炮击和李鸿堉等人肯定不会有任何关系，而城内李鸿堉等人此时一直没能炸掉城内日军的军火库或炮兵阵地，向城外的国军发信号，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城里还突然安静了下来，城内的李鸿堉他们肯定是凶多吉少。

如果城外的国军还是不向冒县发起有效进攻，为李鸿堉他们吸引城内日军的注意力的话，就算现在李鸿堉他们还没被日军歼灭，估计也快了。

想到这儿，杨家豪决定，不论上峰是否有意见或者有新的安排，自己不能再等了，上峰迟迟不下达进攻的命令，那他就自己带着警备一团的弟兄们先攻城，能吸引一点城内日军的注意力就算一点，至少能尽自己所能的为李鸿堉他们减少一点负担。

哪怕行动之后，会被上峰怪罪，甚至是因为自己擅自出击，回来后会被上峰上毙，自己也绝不能让李鸿堉他们就这么安静的在城里被日军消灭。

一咬牙一跺脚，杨家豪站了起来，转过身，向阵地之中，此时和自己一样夜不能寐，焦急等待着李鸿堉等人消息的警备一团的弟兄们说道：“兄弟们，现在，咱们的团长和敢死队的弟兄们正在冒县县城里和城里的小鬼子们苦战！大家都知道，团长让我们以敢死队炸毁城内鬼子军火库的爆炸声作为信号，向冒县发起进攻。但是现在，团长和敢死队的弟兄们在城里生死未卜，同时，上峰也迟迟不下达进攻的命令……”

沉默了片刻后，杨家豪继续说道：“作为警备一团的副团长，在场的各位都是我生死与共的袍泽兄弟，团长和敢死队的弟兄们更是我愿意为他们慷慨赴死的亲兄弟。既然是袍泽弟兄，我们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团长他们在城里与鬼子熬战，直到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最后全军覆没吗？”

在场的国军战士们齐声高呼道：“不能！不能！不能！”

杨家豪看着众人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做不到，我杨家豪更做不到！现在，我要带着你们一起，向冒县发起进攻，把团长他们救出来！我知道，这次的进攻，我们几乎没有后援，成功与否我也不敢向大家保证，同时，大家也都很疲惫，而且基本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上了大大小小的彩，现在让你们向小鬼子发起这样的进攻，你们愿意吗？”

“愿意！”

国军士兵们惊天动地的怒吼道。

“好！”杨家豪大喊一声，继续说道：“如果上峰因为此事怪罪下来，全由我杨家豪一人承担！但这都是后话了，咱们现在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冲进县城！撕碎小鬼子！救回我们的袍泽弟兄！”

“撕碎小鬼子！”一名上尉从人群里走出来，站到杨家豪身旁振臂高呼道。

“撕碎小鬼子！撕碎小鬼子！”大家随即跟着这名上尉一同振臂高呼道。

“好！准备进攻！”杨家豪一边下着命令，一边伸手抄起了自己的MP44冲锋枪，并且拉开了枪栓。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达的轰鸣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与此同时，两架在两翼涂装着两个红“膏药”的日军零式战斗机也出现在了杨家豪的视野之中。

“空袭！大家快隐蔽！”一旁的那名上尉一边往阵地里跳，一边向着四周的国军士兵们吼道。

只见，三架日军零式战斗机迅速的向着警备一团的阵地高速俯冲了下来，随即便用各自机翼两旁的六挺20mm机炮开始向阵地上的国军士兵疯狂的开火。

“咻～砰砰砰！砰砰！”空中一阵猛烈的机炮声后，接连而来的只有地面上剧烈的爆炸声与哀嚎声。

杨家豪回头看了看不远处四名被爆炸掀飞起来的士兵，感叹道：“丫的，小鬼子这是在逼着老子们进攻啊！”

说话间，杨家豪依旧目不斜视的立在那儿，丝毫不为四周爆裂的弹片所动。

这时，一片隆隆的爆炸声中，一名通讯兵拿着一页文件，穿过层层炮火，冲着依旧挺立在阵地上的杨家豪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报告副团座！军部命令，立即向冒县县城发动进攻！第200师正在前来支援的路上，马上就到！”说罢，通讯兵便把那页文件交给了杨家豪。

杨家豪看了看印着青天白日的文件，吐出了一口气，说道：“200师，看来是戴师长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说罢，杨家豪随即便转身向身后正在躲避日军零式战斗力轰炸的国军士兵们振奋的吼道：“弟兄们！小鬼子不让咱们踏踏实实在阵地里待着，正好咱们也不想再在这儿坐以待毙了！来支援咱们的机械化200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眨眼就到！弟兄们！把团长他们救出来！听我命令！进攻！”

“冲啊！”

“撕碎小鬼子！”

在震天的喊杀声中，伴着此时任然还在咆哮着的日军零式战斗机，警备一团的国军士兵们如同一群恶狼一般，紧跟在杨家豪的身后，疯狂的向着冒县的方向冲了出去。

就在杨家豪等人冲出阵地没多久，来自国军第5军数个炮兵团和炮兵营的炮弹，随即便开始呼啸着飞向冒县城墙，无情的收割着城楼上负责防守的日军士兵的生命。

而那三架日军零式战斗机依旧凭借着威力不容小觑的机炮还有机枪，拼命的嘶吼着阻击城墙之下的国军士兵那锐不可当的进攻。

机炮炮弹接连不断的在国军士兵们的四周炸响，被爆炸掀起的烂泥不停地拍打着杨家豪此刻早已满是泥污的脸庞，四处乱飞的弹片和流弹更是不停地从杨家豪的耳边呼啸而过。

但此刻，杨家豪却对这一切完全毫不在意，依旧瞪着在他那黑得认不出本样的脸上，十分醒目的双眼，继续带着警备一团的勇士们不顾一切的向前冲锋。

冒县城内，日军临时指挥部中，哈点子日正在桌上的军用地图上布置着在援军到来之前的各种准备。

得知了袭击日军指挥部，炸毁日军炮兵阵地的国军小分队已经不见了踪影，哈点子日在又一次大发了一通脾气，差点亲手砍了一名日军参谋官后，迫于形式，只能暂且放下国军小分队的问题，把指挥的重点放在了怎样坚守冒县，直到援军赶到的问题上。

首先，他派了几名得力的、战绩辉煌的日军军官分别在冒县城墙的四面固守，必须顶住城外国军至少六个小时的进攻。

老奸巨猾的哈点子日知道，如果城外的中国军队知道了自己的增援部队即将赶到的话，那么接下来肯定就会发动更为猛烈的进攻。

之后，他便将赶来支援他们的日军零式战斗机中队近乎一半的零式战斗机，调动到了国军进攻最为猛烈的位置，也就是警备一团所进攻的东城门附近。

哈点子日坚信，一旦战事紧急，只要顶住了城外国军几乎是当成进攻重点一般猛攻的东城门，便会给进攻的国军部队造成很大的杀伤，以支援己方的前沿守备部队，并为城内的日军高官们争取到撤离冒县的时间。

在做完这一切部署后，哈点子日得意洋洋的放下了电话。然而，他的电话才刚刚放下，外面便响起了一通猛烈的爆炸声。

紧接着，剧烈的爆炸声轰隆隆接连响起，响个不停，坐在行军帐篷里的哈点子日，只感觉脚下大地似乎在微微颤抖，八嘎牙路，中国人怎么这么快就开始了他们毫无用处的进攻？

正在哈点子日猜测想着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一名作战参谋官放下电话，急匆匆的跑到他的跟前，向他敬礼报告道：“将军阁下，前沿报告，中国人出动了大批的士兵和各种火炮，正在对我们的城墙阵地实施猛烈炮火打击，守卫城墙的帝国勇士们来不及躲避，伤亡惨重！”

“八嘎呀路！可恶的中国人！”哈点子日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命令炮兵部队做好准备，集中火力轰击城外进攻的国军部队，一定要将他们的攻势彻底摧毁！我们一定要打乱他们的攻势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坚持到援军赶来！”

“嗨！”那个作战参谋官连忙猛地低头应了声，快步离开。

城外，日军设立在东城门城墙上的阵地已经国军如同雨点一般密集的炮弹，犁地一般的来来回回覆盖了好几遍，整个一片火海，烈焰裹挟着浓烟冲天而起，浓烟笼罩下，不断有日军士兵被肆虐的弹片击中，鬼叫着倒在一旁，甚至是直接就飞下了城墙。

国军这场联合炮击一直持续了近半个小时，虽然让城墙上的日军损失惨重，但仍然也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日军登上城墙，弥补起各个防御阵地上的空缺。

国军的炮击结束的同时，警备一团剩下的三百多名士兵，在杨家豪的带领下，迅速的穿过硝烟弥漫的开阔地，此时他们和城墙的距离，已然只剩下的两三百米。

此时日军前来助阵东城门的零式战斗机已经释放出了他们的所携带的所有弹药，只能先返航回去补充机油和弹药。

而城墙上，日军的一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炮兵支援的基层军官见状，立即便向传令兵命令道：“快通知炮兵，赶快开炮！”

然而他们得到的恢复都只会是同一句话——“长官，我们的炮兵阵地已经被潜入县城的国军小分队摧毁了！”

没有了日军的炮火威胁与空中打击，城外国军的正面攻击部队所面临的压力大大的减少了，各种火力开始密集的朝着城墙上的日军倾泻而去。

日军的顿时几乎权限崩溃，随着城外四面发起进攻的国军士兵们的不断逼近，各个部队数百支的各种枪支以及炮火，对城墙上的日军形成了有效的火力压制网。

瞬间便将城墙上原本还架着九二式重机枪，不可一世的疯狂扫射着的日军士兵们，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冲啊！”

“杀！”

“杀鬼子！”

势不可挡的喊杀声下，国军士兵们一鼓作气，交替掩护着，抬着用以攻城用的藤梯，直接便冲到了城墙之下，架上滕梯便开始往城墙上攀爬。

这时，城楼上的一些日军奋力投出了一波手雷，给冲在最前面的进攻部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但是后续跟进的国军士兵们同样用密集的子弹回应了城楼上的日军，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国军的后续攻击部队接连不断的越过城外的斩壕，继续勇猛的向前进攻。

本来带着警备一团的士兵们利用城墙外的斩壕躲避零式战斗机轰炸的杨家豪，见零式战斗机撤回去补充弹药燃油，且发现城内的日军似乎已经没有了炮火支援后，直接便第一个带头跳出了斩壕。

在确定日军的炮火已经哑了之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杨家豪振臂高呼道：“弟兄们！团长已经把小鬼子的炮兵阵地干掉了！咱们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