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嵘坐在院子里,方炎把清理好的鞋子给他穿上。
勋贵公子高雅圣洁,就像这世间不染尘埃的神仙。在这样如画的男人面前,费萧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方炎拍了拍费萧然的肩膀:“费大哥,你的身手不错啊!要不跟我们走吧!”
费萧然摆手:“家里有长者,哪敢远行?”
“那就有些遗憾了。”方炎耸耸肩。“跟你挺投缘的,原本还想着有个人可以结伴而行。”
温羽晴端着茶水走出来。
“在山上这么久,怕是又渴又饿吧?先喝点茶水垫垫肚子。马上给你们下点面条。”
原本靳嵘没打算久呆,但是听温羽晴说‘下面条’。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他还是留下来了。
中午的那顿饭让靳嵘的心情并不平静。远在乡野的无名姑娘怎么会做出与‘她’相似口味的饭菜,真是巧合吗?
方炎见靳嵘没有告辞离开,就知道这是打算留下来。既然当主子的都不介意,他随遇而安,更不会介意了。
没过多久,温羽晴将几人的面条端出来。
靳嵘看着摆放在面条上方的煎蛋,挑了一筷子面条吃着。
不,不是那个味道。
不是她。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难道人死了,还指望她在远处重生吗?还真是意想天开啊!
“突然想起衙门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靳嵘站起来。“如果你们发现有大型野兽的行踪,记得来衙门报官。不要贸然行动。这头野兽怕是比猛虎更难缠。”
“是。”温羽晴看了一眼几乎没有动的面条。
这是不合口味?
也是。
这样的贵公子只怕出身不凡,怎么看得起平凡的平民食物?
方炎倒是毫不客气地呼啦着面条。见靳嵘要走,他狼吞虎咽,看得温羽晴一阵好笑。
原本因为靳嵘‘嫌弃’的不爽心情得到了缓解。她又递去茶水,让方炎不至于噎着。
温羽晴和费萧然送两人出门。直到他们走远,温羽晴才对费萧然说道:“把费爷爷接过来吧!那么多野味可不能浪费了。明天再把剩下的给那些匠人打打牙祭。这段时间也辛苦他们了。”
“好。”费萧然点头。“那我现在去接爷爷过来。”
靳嵘和方炎马不停蹄地回了县衙。刚下马,将手里的马绳扔给方炎。方炎看着靳嵘慌乱的身影,自言自语。
“有这么忙吗?面条都端到手上了,这个时候却说有事情要忙。爷这么优雅的人,怎么会这样失礼?”
方雷走过来,对方炎说道:“准备好行李。咱们要赶快回京。京城那边有大动劲。”
“爷才离开多久啊?什么动劲这么大?”
“谁知道呢?这里离京城太远,具体的只有回去才知道。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今日我见到柴郡王,他也是那幅匆匆忙忙的样子,只怕也接到了消息。就是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在路上遇见他。要是在路上遇见那位大爷,免不了还有一场大麻烦。你说咱们爷又不欠柴家的,现在怎么见到姓柴的就退让呢?”
“爷不是怕姓柴的,而是心中对柴郡主有亏欠。那么一个鲜活的人就这样消失了,谁见了不难受?”
客栈里,柴子啸看着高挂的月儿。
随从推开门走进来。
“爷,靳相那里也得到消息了。不出所料,最迟明天早上就会动身。”
“那我们今天晚上走,先他一步离开。”柴子啸淡淡地说道。
“那,还动手吗?”原本他们打算将靳嵘杀死在外面,可是好几次都被他躲过去了。
柴子啸捏着手指上的扳指。想了想,轻轻地摇头:“算了。他命大,这么多次都杀不了他。只有从长计议。我担心娘,还是先赶回去看看她。”
“是。”
柴子啸想到了那个数次遇见的少女。他的宝贝匕首还在她的手里。在这个时候,他应该赶到她的面前把匕首收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匕首留在她的手里,他一点儿也不介意,甚至觉得应该如此。
温羽晴正在村子里与家里人把酒言欢,并不知道有两个与她有关的男人同时离开了黎城。
温家的生意步入正轨,而黎城也来了新的县令。温羽晴也是好几天之后进城才知道钦差回了京。
“晴丫头,新房子建好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吃乔迁宴啊?”村里的人热情地招呼着。
温羽晴背着背篓,里面装着从菜地里挖的新鲜蔬菜。
“陈爷爷,我背上的东西就是为乔迁宴准备的。你就空好肚子,明天准时来吃饭。”
“好,好好好。那你爷爷的好酒保不住了。”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温家要搬进新家的事情。大家陆陆续续送去贺礼。
乡亲们生活富裕了,不像以前那样一把青菜就当贺礼,有人送一两银子,有人送几斤猪肉,甚至有人送了自己做的衣服鞋子。整个村庄处于非常热闹的氛围中。
“爹,咱们就这样干看着?那些忘恩负义的东西早就忘记你这位前任族长了。他们现在只想巴结讨好温成彬那个废物。”温松从外面走进去,面红耳赤地吼道。
温坤林吸着土烟,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淡漠。
“咱们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别人怎么样,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温成彬带着那些泥腿子过好日子,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你要是想跟着去做发财,那就去讨好他。现在这幅嫉妒的模样真难看。”温坤林冷道。
“爹,就这样算了?温成彬抢了我的族长之位。”温松不甘。
“二妞怎么处理?这丫头丢了我们的颜面,不能再留在家里了。可是她现在这幅样子又嫁不出去。”
“那就卖了。”温松满脸厌恶。“要不是这个臭丫头,我会这么倒霉?我看就是她克我。把她卖了,换点酒钱也好。养了她这么大,总得有点用处吧?”
门后,温二妞捂着嘴,眼泪哗哗流淌下来。
这个家呆不下去了。
她得离开。
只是,她可以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