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崭新的布匹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布匹被钱氏的旧衣服包着,里面色泽光亮,与外面那打满补丁的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
温成彬阴沉地看着满头大汗的温黑子和钱氏。
布匹就是他搜出来的。虽然温黑子和钱氏藏得深,但是就他们家那狭小的空间,想藏这么大一匹布的地方也没几个。温成彬刚进去不久就搜出来了。
里正坐在院子里。旁边是族长和另外几位年纪大的老人。温家的椅子有限,其他人只有围绕着院子站着。
还有几个妇人从家里拿来南瓜子嗑着,地上洒满了瓜子皮。她们兴灾乐祸地看着钱氏这个泼妇。
“活该!昨天从我家门口经过,死皮赖脸的蹭走一个地瓜。我们家还吃不饱呢!她也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半个月前,我回娘家一趟,我娘心疼几个外孙就塞给我半块腊肉。她见到了,割了一大块走。剩下的那块还没有被割走的那块多。家里的几个娃不够吃,为了那几片肉还打了一架。”
村民们控诉着钱氏和温黑子的黑历史。这些事情以前也找族长说过,但是族长不想得罪人,每次都是打圆场。
俗话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在族长的眼里,温黑子就像难缠的小鬼。要是被这样的混混惦记上了,他的舒服日子也到头了。这也是族长不想得罪温黑子的原因。谁让温黑子在城里还有个当混混头目的结拜大哥呢?
温家众人见大局已定,这才放下心来。
温盛辉就坐在族长的旁边。族长朝他笑了笑:“现在真相大白。老哥,你可以放心了。”
温盛辉真想甩族长一个大嘴巴子。这话说得好像是他为他们作主似的。要是里正不在,他们家还不得吃这个亏?
不过毕竟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温盛辉也不是不懂圆滑的性子。他淡笑地点头:“多亏了里正啊!要不然我们家这闷亏是吃定了。老兄弟,有句话我不该说,可是今天到了这个份上,还是想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族长本能地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可是今天他认栽,只有听温盛辉‘说教’。
说起来温盛辉和族长是同个年纪的人。小时候他们也是在一起玩过泥巴的。然而从成年开始,两人就被村里的长辈拿来做比较。后来族长好不容易当上族长 ,温盛辉的儿子温宏又帮他扳回一局。那时候族长的心里就有股闷气。
“老哥,你说。”
温盛辉轻叹一声:“你呀,还是太好说话了。瞧瞧温黑子有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当着你的面也敢信口雌黄。要是你平时在他的面前有威严些,他敢像现在这样猖狂吗?”
族长嘴角抽了抽,眼里闪过愠怒。
这个意思是说他这个族长无能?要是有威严些,这温黑子不用审,直接可以认罪?
呵!
这个老东西怎么还没死?
儿子都死了,家里早就没了主心骨,他也沉得住气。
“是,老哥说得是。”
“里正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咱们附近几个村庄都要归他管。谁敢不服他?今日幸好有里正啊!要不然我们家不仅损失巨大,连个说理的地儿都没有。听说里正以前是当过武官的。什么百夫长千夫子的,我大字不识一个,也不懂。不过有一点懂得,在战场上见过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老头子今天必须得说——服气。”
族长捏紧手指。
这个老东西……
话里话外都是说他无能。
“温黑子,现在你没话说了吧?证据确凿。”里正冷道。
毛毛在里正的怀里吃糕点。见爹娘跪在那里,察觉到不对劲,神情忐忑。可是毕竟是孩子,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温黑子扬起手掌,朝着自己的脸颊挥着。
“让你手贱!让你没肚量!”
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后,温黑子嗑头哀求。
“里正,族长,你们就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一时起了贪恋,现在知道错了。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里正拿起一张纸,上面写着温黑子这些日子干过的坏事。他一一念了出来。
每念一条,温黑子的脸色就白一分。
温黑子之所以叫温黑子,就是因为他长得黑。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却看见了温黑子惨无人色的模样。
解气。
受这对夫妇多年的荼毒,从来没有这么解气过。
人群中,温二妞撇嘴:“里正也是的。干嘛要帮温羽晴那个贱人?”
温佳丽扯了扯她的衣角,压低声音:“二妞姐,别说了。现在温家大哥已经好了。他要是听见……”
温二妞缩了缩脖子。
她别的人不怕,就怕温成彬。
小时候她欺负温羽晴,后者只会哭。每次温成彬都会找过来为温羽晴出气。从那以后她就不敢再打温羽晴,只敢对她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温二妞是嫉妒温羽晴的。爹爹有钱,娘亲温柔,还有个照顾她保护她的哥哥。两个明明不是一个娘生的弟妹也听她的话。
与村里那些总是满身泥土的小姑娘相比,她就像个公主似的。这样的‘与众不同’当然让人嫉恨 。
“你破坏温成彬家里的财物。按照成本价给你算,那也要赔偿六十两银子。要是你把银子赔偿出来,可以减轻你的罪行。要是赔不出来,只有送进衙门。”里正做最后的决定。
“六十两银子?就算把我们全家人卖了,那也值不了六十两啊!”钱氏差点晕过去。
温羽晴上前几步,对里正说道:“里正叔叔,六十两只是原布的价格。还有我们家的染缸也被弄坏了,里面的染料也不能用了。这次我们家真是要重新开始。六十两根本不够,起码一百两银子才行。”
“臭丫头,你怎么不去抢?我看你们是穷疯了吧?”温黑子凶神恶煞地瞪着温羽晴。
温羽晴不受影响,面色冷漠。
“真是好笑。难道是我让你们来我们家剪布和破坏东西的吗?看来你们做了错事,还是没有反省嘛!”
“一百两实在是拿不出来。”钱氏放低姿态。“晴丫头,我们家是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能不能发发善心免了我们的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