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了?”靳嵘在书桌前坐下。
秦书言打量着老头:“你装疯卖傻做什么?”
“想要活下去,就只有装傻了。要不然他骗得的那些书画就藏不住了。本相没说错吧?”靳嵘看着老头。
老头大大咧咧地坐下来,看着靳嵘:“相爷,我就是一个糟老头子。你觉得我有什么用得上的,直说吧!”
“放心,不会让你交出那些书画。”靳嵘淡道:“只是让你仿造一幅画出来。”
靳嵘拿出抽屉里的画展开。
老头走过来,看着靳嵘面前的书画。
他轻咦一声,接过来再看。
“这画……”
“这画怎么了?”秦书言完全不懂这画有什么问题。
“这画奇妙。”老头说道:“作画之人是个丹青高手。”
靳嵘黑了脸,冷笑:“我是让你来说废话的?”
“相爷别急。”老头说道:“你想要小老儿模仿这幅画,完全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你想模仿到什么程度?”
“一模一样。”靳嵘淡道:“一点儿差错都不能有。”
“相爷,这个就难住小老儿了。如果说模仿到九成相似,那是没有问题。可是想要一模一样,那就不可能了。如果谁都能一模一样,就没有真品赝品之分了。相爷也是个有名的才子,应该懂得绘画的奇妙。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灵性,不可能取而代之。”
“所以你觉得没有人能够模仿到一模一样的程度?”靳嵘问。
“当然。相爷这话问得真是奇怪。你自己就是才子。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老头说道:“要是有人能够模仿,小老儿拜他为师。”
秦书言不知道靳嵘想做什么。
“你到底想干嘛?”
靳嵘淡道:“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情而已。”
他展开手里的扇子,让老头看清楚:“这幅画与那幅画有几成相似?”
老头想接过来,但是靳嵘避开了。
“这么宝贝,莫不是相爷的相好送的?”老头嘿嘿笑了几声。“现在莫不是被相爷气跑了,所以想追回她?”
靳嵘眼眸微沉:“说重点。”
“好好好,相爷勿恼,让小老儿仔细看看。”老头仰长脖子,看着靳嵘手里的扇子。“画中的白鹤与那幅画里的笔法一模一样。要说不是一个人画的,那是不可能的。世间没有谁能做到完完全全的伪造。所以这扇子与那幅画的主人是一个人。”
“这个判断有几分可靠?”靳嵘道。
老头说道:“九成五。相爷你自己也是知道的。现在叫我过来,也只是想证实一下而已。对吧?”
“相爷,这是怎么回事?”秦书言不解。“不是说这扇子是……”
靳嵘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他朝外面喊道:“方炎,送他回去。”
方炎推门走进来。
老头喊住靳嵘:“相爷,我愿意把那些书画交出来。你能不能把我女儿救出来啊!相爷……”
靳嵘做了个手势。
方炎停下来。
靳嵘看向老头:“你愿意交出书画?”
“愿意愿意。钱财是身外之物。”老头说道:“我这么大把年纪了,也没几天可活了。现在就想和女儿过几天天伦之乐。”
“方炎,带他去取画。”靳嵘道。
“好勒。”方炎高兴地应道。“走吧,老头子。”
方炎带着老头走出去,把门合上来。
秦书言凑过来:“什么情况啊?”
“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吗?”靳嵘道。
“不知道。难道是晴晴?”秦书言道。“不对啊,瞧这画纸应该是前几年比较流行的画纸。”
“是柴子娴。”靳嵘看着秦书言的眼睛。
秦书言愣了一下,手里的扇子不摇了。
“那扇子不是晴晴送的?”
“是她送的。”靳嵘靠在那里,闭上眼睛。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你拿着一张娴郡主的画和晴晴送的扇子请人做鉴定?你想查什么?”秦书言看着靳嵘。“当初我提醒过你,柴子娴对你真心实意,你不该伤害人家姑娘。要是不喜欢,早些说清楚。你又不说清楚,又不答应人家,最后酿成了那样的大祸。当然我也不是要怪你。事情发生了,怪你也没用。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翻一幅旧画出来谈一个旧人。”
“我想查清楚温羽晴与柴子娴之间有没有关系。”靳嵘看着秦书言。“温羽晴只是一个乡下姑娘,可是她会弹战神曲,会画这样的画,还会做……柴子娴为我创的面条。”
“呵,你想多了。面条都是一样的。还为你创的。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自恋?”秦书言没好气地说道。“就算是兄弟,在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还是想说几句。你欠人家姑娘一条命,现在人已经不在了,别再提她了,让人家早点去投胎,下辈子别遇见你了。”
“那面条里的所有配料都是我喜欢的。看似没有什么特别,但是配料之间的分配,以及调味的最佳口味都是为我设计的。”靳嵘说道:“公主府的老仆说她打听着我所喜欢的每道菜,尝遍了我喜欢吃的每道菜,研究了整整半年才研究出这一碗面条。”
秦书言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走过来,拍了拍靳嵘的肩膀:“你的状态不对劲。娴郡主刚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靳嵘揉了揉额头:“我只是想查出来。”
“查出来什么?查出来娴郡主是不是真的死了。要是没死的话,你再补一刀?”秦书言嗤道:“不要说笑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乡下姑娘懂得这么多东西吗?”
“不想知道。晴晴是个好姑娘。她在乡下长大,受尽了苦难。她一点一点地爬起来,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你别再惹麻烦。”秦书言说道:“还有,你清楚自己的情况。不要招惹人家姑娘。我可不想她变成第二个柴子娴。”
“算了。”靳嵘蹙眉。“看来最近真的是太累了。你说得对。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这就对了。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才来表现得像个情圣一样,也不怕柴子啸吐你唾沫。”秦书言拍拍他的肩膀。
靳嵘看着面前的两幅画。
温羽晴就像个谜团,让人想要去解开它。
特别是像靳嵘这样聪明的男人,那就更想去挖掘出隐藏的秘密。
“好困。今天不走了,就在你家歇一歇。”秦书言打着呵欠。“我先去客房了。你也别忙太久。”
秦书言走了几步,重新回来,从靳嵘的手里抢过扇子。
“这扇子和画都归我。”
“画可以拿走,这扇子……”靳嵘伸出手。
“你不会再去胡乱研究吧?”秦书言问。“要是还是那样神神叨叨的,就交给我保管。什么时候你恢复正常再给你。”
“行了,交给我。”靳嵘再次伸了伸手。
秦书言半信半疑地递过去。
靳嵘把扇子放进抽屉里。
秦书言看见他落锁,这才放心。
“刚才像是中邪似的。差点没把我吓着。要是皇上看见自己的丞相变成疯子了,不知道会不会一气之下把我给灭了。”秦书言道。
秦书言走后,靳嵘没有在书房呆太久。
他走出来,看着寂静的夜空。
“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失控?靳嵘啊靳嵘,你最近是不是太散漫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
应该是从温记搬进京开始。
或许,真是他疯魔了。
一阵冷风吹来,让靳嵘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隔壁院子里,温羽晴刚从书房出来。
听着从隔壁院子传来的笛声,她好奇地停下脚步。
“真好听。”青璃端着燕窝走过来。“大小姐,你快尝尝看。奴婢煲了好久。”
温羽晴接过来,一边吃着燕窝一边听着那悠扬的笛声。
“吹笛的人应该不太高兴。曲中的情绪变化挺快的。”温羽晴说道:“回房休息了。明天和华大哥约好了。”
“华世子到底说了什么?”青璃说道:“奴婢瞧见你们说悄悄话,却不知道你们说什么。现在连奴婢都要瞒了。”
“明天你就知道了。”温羽晴笑了笑。“现在告诉你,怕是一晚上都睡不着。”
“你这样说,奴婢就更加睡不着了。”青璃拉着温羽晴的衣角。“大小姐,你告诉奴婢吧!”
“好了,不许撒娇。”温羽晴与青璃有说有笑的走回房。
吹笛的人中断了曲子。
听着女子的说笑声,他轻笑了一声。
第二日,温羽晴坐着马车前往布庄。
新开的布庄位于西街。那边商铺多,但是布庄却只有他们温记一家。其他商户都挑选了最繁荣的东街和北街开店,只有温记会选择开在西街。而现在西街的布庄就交给了陈菁娘和秀娥照看,一如在黎城那样。
“菁娘姐。”温羽晴下了马车。
陈菁娘正在招呼客人,见到她进来,一边给客人拿布一边说道:“今天是什么风,把我们繁忙的大东家吹来了?”
温羽晴故作愁眉:“是古大哥的风。”
陈菁娘听见古镜的名字,脸色红了红。她有些忐忑地说道:“古公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