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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雷明耀再次回到青龙县城的时候,小王已经将他交代的事办得差不多了。他来到车站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只好在当时李想送他走前一天住宿的旅馆里落住一晚。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只想天尽快亮,他太想看看他的家乡,就这样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不小心,他在上海新买的打火机掉进了床沿和墙壁间的缝隙里,他把手伸进去摸,摸了几下,捞起来一个东西,是一串钥匙,钥匙上挂着一个精美的陶娃娃,他舍不得扔,打算给谭傲雪带回去玩。他又摸,才摸起来打火机。

住他下了车走在街道上,发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县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往日的地摊看不到了,整条街肃静得像一个空巷。这种安静让他感到极其不安,青龙河的水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味道,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站在桥上看了一眼河水,泛着一缕一缕的油沫子。

他的心一时间堵了起来。

秦雨蝶推着自行车,大老远就看见了他。她垫着脚反复打量着雷明耀,边看边往这边走。

“是明耀大哥?”

雷明耀的注意力从河水中收回来,半天才反应过来。

“哦,你是秦雨蝶?”

“明耀大哥记性真好,上次在傲梅家见过一次你就记住了。听说你去了上海,什么时候回来了?”

“刚到,最近怎么样了?”

秦雨蝶低下头,眼睛闪着泪花,“前几天我妈去世了,家里就剩我自己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节哀吧,老人家走了你要想开。丧事办的顺利?”

“家里没别人,丧事没有操办。”

“也好,简单为好。”雷明耀不知该怎么劝才好。

等秦雨蝶平复情绪之后,雷明耀才又问,“秦姑娘这是要去单位?”

“哎,别提了,因为褚局长家的事,整个县城闹得人心惶惶。”

“褚局长?”

“褚流,你去上海之前他就消失了,到现在也没找到。有传言说被人刺杀了,有说他跑到大城市学习去了,不过,还有些人说他的事和傲雪姐有关。就因为这个,现在褚局长带着工商局天天跟谭县长闹别扭,两个人矛盾激化相当严重。这不,最近县里好不容易投钱建好的商品小市场天天让工商局的人找麻烦事。我们天天跑腿,就为了解决纠纷。”

“竟有这种事,怎么还牵扯上傲雪了?她现在人呢?”

“为了保她,谭县长已经不让她上班了,在家闲着呢。明耀哥,要不你去看看?”

雷明耀不知该怎么回应,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一想到自己走时的坚决,现在又再回去,脸上多少有些下不来台面。

正在这时候,桥那头来了个丫头,不是别人,正是雷爱华。她终于是离开沙丘镇,投身到县城的生活中来了。她还是穿着初中时候的补丁衣服,辫子从两根变成了一根,扎起来顺着脖子耷拉在胸前,显得成熟了几分。

雷明耀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三妹到了上高中的年纪了。

“大哥,真的是你啊,这么多天你怎才回来。”雷爱华跑过来抱住雷明耀,在这陌生的县城,她终于遇见了熟悉的人,这让她幼小的心灵瞬间多了层安全的保护膜。

“哎呀我的亲妹子啊,你看看你,你怎么知道你哥今天回来呢,是不是冯彪在村里瞎说了。快让大哥瞧瞧你模样。”

雷爱华用手捋着她的黑辫子,“姐夫倒是说过,不过哥,下周中秋了,我要到供销社买点糖果给明礼吃。”

雷明耀摸摸裤兜,从里面掏出皱皱巴巴的五毛钱。

“爱华,拿去买东西吧,明礼还不懂事,你有机会多说说他,哥没有照顾好你们,等哥挣大钱就好了,到时候咱们一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我不要你的钱,哥,明礼生气是因为你和妈总吵架,家里担子重,你又跑出来了,他那是替妈争气。”

雷明耀把钱塞进了爱华的布书包里,叹了口气道:“希望你们不要怨恨我,走,哥今天带你逛逛青龙县第一个商品交易市场。”

“秦雨蝶,麻烦你带路,我也开开眼界去。”

秦雨蝶嘟囔着嘴,“你不去看看傲雪姐啊?”

雷明耀顿住脚步,停了几秒钟,道:“先去看看市场情况吧。”

听得出雷明耀心中的彷徨和焦虑,一边是他关心的青龙县的大好前景,一边是那个正处在水深火热里挑动他心灵的女人,让他在二者之间排个先后,对他来说,无非是种为难。

市场就安置在青龙县政府后身的勤农街,左右两边全是地摊,和先前不同的是,地摊搭起了货架,不再遍地狼藉,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块柳木板,却见大家伙从蜷缩在地上摆摊的旧日子里爬了出来,从地上爬到了三尺高的地上,彻底的站了起来。

雷明耀看着大家伙的神情,无不像一只只跳蚤,别看一个个精瘦精瘦,吆喝起来谁都不服谁,再不是那只戳一下动一下的蛤蟆了。

雷明耀随手抓过来一只蛤蟆,笑呵呵的问道:“大哥,怎么样,还是政府好吧,还得看党的光辉力量吧。”

蛤蟆一回头,两人“哎呀”一声。

“怎么是你啊,光明哥?你怎么也跑到县城摆摊卖货了?你在家守着你一亩三分地啦?”

雷光明是雷明耀的堂哥,他爹雷孝清在大王坝子西边那座白石山下的菩萨庙里吃斋念佛,早就不务农,家里的烂摊子丢给雷光明,想必也是盘缠不下去才趁着改革的浪潮奔赴到了县城。

“都说县城好,连你都跑了,我当然也得出来喝口肉汤。”

“带什么来的?”雷明耀打量着雷光明的货架子。

“今年自留地赶上雨水好,磨了几升苞米面,卖的钱再买点白大米回去。”

“好哇,你都学会这套了,哥就是哥,永远比弟强。”

“明耀,你还跟我谦虚,我看啊,你比我更狡猾了,冯彪在村里帮你忙活集资的事都在沙丘镇传遍了,还有你派来那个王技术员,把你在上海学本事的前后经过都在席草村讲了一遍。现在你啊,比以前还要牛气。”

“王技术员?什么技术员,我没有派什么技术员回席草村啊,你是不是搞错了?”雷明耀并没有因为堂哥的一番赞美而骄傲,反而是将关注的重点放在了这个“王技术员”身上。

“哎呀,你看看,你还装蒜?是你派的就是你派的嘛,我是你哥,又不是外人,还怕我帮你到处宣传不成?再说现在是开放时代,你在外面有了本事那是好事情,不用藏着掖着。跟你说,要不是这个王技术员,我哪有本事在这里搞个地摊卖东西嘛,还不是因为你的本事,人家是看你面子才让我在这里做生意的。”

雷明耀摸着后脑勺想了大半天,“是不是戴眼镜的小瘦子?”

“对喽,就是这个嘛。”

“他奶奶的王猴子,老子给他一根桃花枝,他还真爬上去当美猴王了?贪图虚名家伙,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正生闷气呢,东边便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不远处的摊位上围满了一群人,有买卖者也有像雷明耀这样闲散的游客。他们紧紧的团在一起,像是挤满蜂巢的工蜂。

“搬走搬走,没有证件还经营个屁,政府花钱搞市场是为了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可不是让你们这些人来钻空子的。”

这边话一出来,雷光明将摊位上的破布从四周向中间一团,将他的玉米碴子裹住,使劲一甩便悠到后背。

“褚局长又派人下来了,我先跑了明耀。”

雷明耀还来不及问缘由,他便踉跄的消失在慌乱的人群中,就像蚂蚁窝里落入了一枚炸弹,整个市场一时间开了花。

“看见没,就是这种情况。”秦雨蝶抱着肚子,看着工商局下来的两位同志。

“简直乱套嘛,搞发展不搞机制健全,还怎么发展。走,过去看看。”

被两位干部抓在手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打不死的小强——刘紫檀。没想到她这个在散,乱,脏的市场环境下活过来的小贩,到头来还是栽在了体制的手里。

“放开我,这地方是政府分给我的,我交了管理费,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卖东西。”小刘的头发披散下来,还不到十八岁,却已是满脸的老道。

高个子干部也就二十出头,制服在他身上好比一纸戏服,松松垮垮的从他脖领上垂下来,“怎么?你还不服气?褚局长说了,没有营业执照,就是不准买东西,谁要不听,抓一个没收一个。”他歪着脖子,尖锐的针对着刘紫檀,说着便将她摊位上的零碎东西往蛇皮口袋里扒拉。

小刘一个人抢不过四只手,她顾了这头,又丢了那头,几个来回,她的东西便都进了干部的蛇皮口袋。她累得满头大汗,累得眼泪汪汪,累得哭爹喊娘,但就是挣扎不过。

“哐当……”

一声巨响平地而起,两位同志的耳朵竖了起来,他们的手还抓着小刘的手,但眼睛开始搜索着声源。眼光还没穿过人群,一个巴掌就打了过来。

“谁让你们破坏市场规矩的?都给我放开。”

谭傲梅的突然出现太过及时,虽然两位同志受了褚局长差遣,但要知道,于墨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赢得了县长谭德的支持,又管理起了这个交易市场,全依仗这谭傲梅对他的赏识,有了这层关系,在谭傲梅面前,两位同志岂敢再放肆。

二人将手松开,不服气的看了一眼谭傲梅,对小刘说,“等着瞧”。

刚走出去几步,就被谭傲梅叫住了:“你们两个听好了,回去给褚局长带个话,市场刚运行,很多机制都在完善中,事事不能着急,你不让老百姓先活起来,不让他们先把市场的火烧下去,哪里还来什么改革建设,没有改革建设,这市场还有你们什么事。”

二人揉着眉毛看看彼此,听得稀里糊涂。

雷明耀走过去和谭傲梅打了个招呼,他看见谭傲梅差不多就等于见到了谭傲雪,所以,他的心情一下好了许多。

“你回来了?我们都快把你忘了,我爸前段时间还问起你的事。”

“哦,是嘛,谭县长还能想起我这个臭皮匠,我真是走狗屎运了。”

话语间他不敢直视谭傲梅,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想到傲雪,他一直低着头。想要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哦,对了,我听说褚流……”

“别在外面说这些,雷明耀,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打听,更不要听信谣传。不该你知道的事你就装作没听见,好好搞你的建设,另外我提醒你一句,少管别人的事。”

谭傲梅的语气添了几分教训的口吻,让雷明耀不得不回想起临行上海前他交给谭傲雪的那封信,信中提到让谭傲梅留心于墨的事。现在看来,这封信没有起到效果,反而削弱了他和谭家的关系。

“我只是……”

“只是什么?雷大公子,怎么,学成归来,准备建设家乡啦?”雷明耀刚要解释,于墨突然出现打断了。

也难怪,于墨得到谭德的赏识,现在正是顺风顺水之际,派他负责维护市场秩序,其缘由便是给他找点正经事做,锻炼锻炼他的管理能力。

雷明耀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就不舒服起来。他对谭傲梅点了点头,准备要走。

“怎么,看样子,你是空着手回来的,别忘了,你可是县里的十佳青年,政府给你荣誉,你就这么回报的?”

于墨的纠缠和不休让雷明耀十分不耐烦,他本不想同心里面这只苍蝇多说二话,但父老乡亲都看着,他犯不着憋屈自己。

“于墨,我劝你管好自己,管好市场,让青龙县的百姓有钱赚,把生活过好。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不必插足。”

“那不行,明耀,好歹咱两也是共患难过的兄弟,既然你现在两手空空无事可做,那做兄弟的不能让你这么落破,你说是不是。这么的,我呢,在这里给你找个地盘,也给你搭个架子,你像你堂哥雷光明一样,卖点粗粮,也能勉强糊口,怎么样?”

“哼,于墨,别怪我没提醒你,别看你现在人五人六,但你记住了,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一点毛病都没有,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样的事,我奉劝你一句,老实做人,否则,就算社会主义要发展,社会主义再需要接班人,也不会落到你头上。”

雷明耀话锋突转,开始攻击于墨。

“好了好了,你们两一见面就吵,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不怕街边婆娘们说闲话啊,两个大男人,嘴巴整天巴拉巴拉。都回去。”谭傲梅一看情况不好,站出来准备拉架。

“你走开,这里没你的事。”

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从于墨的口抛向谭傲梅的,在此之前,于墨别说跟谭傲梅顶嘴,就是一个“不”字都没说过。现在却用一副完全将其视为下人的语调展开回应,不得不说,于墨的本事越来越不可小觑了。他曾经依靠谭傲梅的关系才混进了政府大院,是谭傲梅给他了实现抱负的机会,现在他爬到了高枝,转而便向着树下的人吐口水,说轻了是不道德,说重了就是忘恩负义。

谭傲梅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这可不是他心中那个老实巴交又有远大建设理想的于墨说出的话。但现在他毕竟说了,以一种伤害她的口吻。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感受到来自于墨内心深处的一种痞性和霸道。她就那样看着于墨,眼神冰冷,没有半丝情感,恐似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雷明耀把手插进裤兜,靠在街边的墙上,望着身边的人,秦雨蝶,刘紫檀,谭傲梅,于墨,还有寻常百姓。他知道,他和于墨的事终究要有个了结,他本不想再干涉于墨的生活,但自从知道他在省体校伤害过李想之后,他便一直在找机会教训于墨。现在机会来了,于墨非要缠着他,让他走不掉,他没有选择。

“于墨,你说说看,你想怎么样?”

于墨扭扭脖子,叹道:“不怎么样,这里是我的地盘,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老老实实在这做生意,当然,前提是想办法弄一张营业执照。再一个嘛,离开这里,我这里不欢迎闲人,尤其是不买东西的闲人。”

“哼,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权利干涉我的行动,我跟你说,我以后不但要来,而且一有空我就会来。你才来这里几天,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了?”

“打他,于哥,姓雷的小子欠揍,收拾他。”

“对,动手打他,让他嘴硬,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

不知怎的,就连于墨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些慕名而来的拥趸,还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商贩。个个嬉笑相迎,前呼后应。

“哟,你瞧瞧,瞧瞧,明耀,这可不是兄弟我一个人的意思,所谓民主就是如此,大家不喜欢你我也没办法,人心所向嘛。请吧。”于墨伸出手,示意雷明耀离开。

他看了眼秦雨蝶,秦雨蝶赶紧把头低下,她不敢轻易表态。虽然她是谭傲雪的好姐妹,但在这层利害关系里,她还是选择沉默。但这种沉默无疑是对于墨的支持和顺从。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母亲去世那天,于墨正好找她打听谭傲梅的事,要不是于墨帮忙把她妈背出去埋了,她一个姑娘真不知该怎么办。这件事她谁都没说,但在内心深处,却筑起了一道意义非凡的城墙,这面墙径直倒向了于墨这个人,不管他是二流子还是无赖,她都在心里认定了他,但她又那么怯懦,因为在她和于墨之间,还夹杂着一个谭傲梅。

雷明耀扫了一遍身边的人,他伸出手指着他们的鼻子,漫不经心的说:“你们看吧,你们这些人,有朝一日,你们会来找我。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做好手里的事,不要走弯路害人害己。”

说完,他便走了。一转身,人群马上恢复常态,各自开始吆喝,开始折腾。那些被工商部吓走的小贩们又从地下冒了出来,街道一下就拥堵起来。

秦雨蝶多留了一步,她走向于墨跟前,低声细语道:“别生气,哥。”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把糖果,塞到于墨手中,夹着腿跑了。

于墨望着秦雨蝶的背影,内心涌现出一种强烈而肮脏的冲动,和谭傲梅的孤傲相比,秦雨蝶的体贴深得人心。

雷明耀准备回一趟席草村找找小王和冯彪,他筹划的事不知道进展到什么程度,他要尽快弄清楚好早做打算。这时候,他已经将谭傲雪的事抛到脑后了。

这时候的雷光明正躲在一家茶馆里喝白开水,这里的白开水一分钱一壶,加茶叶的话要一毛钱。

“雷大哥,今天怎么不加茶叶啊,不像你风格嘛。”

坐在雷光明对面问话的正是小王,这段时间他在县城和席草村两头忙跑,又要了解市场,又要调动群众积极性,算得上全方位响应雷明耀的思想了。可来来回回的跑却让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凡是到县城一趟,免不了要买壶茶水,遇到认识的人就更好了,可以胡乱闲聊一番。

“别提了,说的就是嘛,今天那帮人又来撵人了,哎,我东西刚拿出来,还没开始吆喝就把我赶走了,要不然,我能不加茶叶,今天连屁都没挣到,这壶白开水还是昨天吆喝来的,照这样下去,早晚我要坐吃山空。”

“我听说上面正在开会研究这个事,说不定就会给你们解决。”

“什么事?”

“你个死脑子,营业执照啊,说起这个事,我突然想起个人来。”

“什么人?”

小王端起水嘬了一口,“啊,一个人,小刘,我记得我答应了她一件事,到现在都没办成。看样子我的机会要来了,感谢党。”

“勤农街卖杂货那姑娘?”

“哟,你怎么知道的,别看你才来一两天,知道的倒是不少。”

“小刘是青龙县第一个摆摊卖货的人,她可是干这行的老祖宗,不认识谁也不能不认识她啊,对不?”

“那倒是,大哥,既然这样,我得去看看她了,这段时间一直忙明耀哥交代的事,自己的感情问题耽误了,这小子,跑上海一点音讯都没有,他说那些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啊,回来啦,刚才我就在勤农街遇见他了,我还在街头看了一会热闹,他跟于墨打起来了,还有你那位刘紫檀,好像让工商局的人收拾了,不对,让于墨收拾了,不对不对,明耀让于墨收拾了……”

“行啦哥,我看你不喝茶连脑子都糊涂了,话都说不明白了。把我的给你。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明耀回来了。”

“不是,我问你小刘到底让谁欺负了。”

“记不清了,反正不是于墨就是工商局那两小子。”

“爷爷的,等着。”

小王拿起桌上的帽子,摔门离开了,像一把坚硬的刀插进了勤农街伸出来的入口。 R51/wuR84x+YhvKJ+8OYQRMl3B439ZCGvz1/R2im6ITjAtTUySQalipzKCYbh+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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