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炼的观点有助于人们理解并且记住其核心信息。而当人们判断什么是正确的行为时,精炼的观点就更显重要,特别是面对大量选择的情境时。
为什么遥控器上的按键数量总是超出我们实际使用的需要?要回答这个问题,先得从工程师们体贴关切的出发点说起。大部分技术和产品设计工程项目都免不了要对抗“功能蔓延”;功能蔓延指的是让产品越来越复杂,乃至无法正常操作基础功能的一种倾向。录像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功能蔓延的过程其实没有什么恶意。工程师看着一只遥控器模型,心里可能就会想:“咦,这控制面板上还有这么多额外空间,内部芯片也还有些处理功能没用上。与其白白浪费,不如让用户通过按这个键切换阳历和阴历怎么样?”
这位工程师只是出于好心——再增设一项很特殊的功能,似乎让遥控器看起来更全能了。团队里的其他工程师或许对阴历阳历切换不感兴趣,但即使他们觉得这个主意不好,也不至于到强烈抗议的地步——“要是日历切换功能键不去掉,我就不干了!”就这样,遥控器按钮越来越多,功能也越来越多。同理,其他科技产品也难逃相似的命运。
美国手持设备制造商奔迈公司(Palm)的掌上电脑(Palm Pilot)团队就很清楚这个道理,因此他们对待功能蔓延倾向采取了强硬手段。20世纪90年代初,该团队刚刚开展研发工作,此时可谓个人数字助理(PDA)节节败退之时,进军这一领域者从无胜绩。就连苹果公司推出牛顿掌上电脑(Newton PDA)也一败涂地,前人的教训令其他厂商畏葸不前。
1994年,一家公司推出的一款掌上电脑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外观笨重、自带键盘,还有用于连接各种周边设备的多重接口。奔迈掌上电脑研发团队领导人杰夫·霍金斯(Jeff Hawkins)当即立下军令状——他们的产品绝不能落得这等下场。霍金斯要求奔迈掌上电脑必须简单,并能做4件事:日历、联系人、记事本和任务列表。奔迈掌上电脑只能完成这4项任务,但必须完成得很好。
霍金斯想出一种方法来对付功能蔓延,他总是随身携带一块像掌上电脑一样大小的木块。奔迈五代(Palm V)设计团队成员特雷·瓦萨洛(Trae Vassallo)回忆称:“那块木头很蠢,与产品技术追求的‘简单’目标相吻合;但体积很小,产品也就会很精良,很不一样。”霍金斯常常在开会时拿出木块“做做笔记”,或是在走廊上用木块“查查日程安排”。每当有人向他提议再增加一项功能时,霍金斯就会掏出这块木头反问对方:你看哪里还放得下?
瓦萨洛认为,奔迈掌上电脑之所以能成功——“很大程度是因为界定了它不该有什么,而不是该有什么。”美国硅谷知名设计公司IDEO(艾迪欧,由三家设计公司合并而成,分别是大卫·凯利设计室、ID Two设计公司和Matrix产品设计公司)的汤姆·凯利(Tom Kelley)也持有类似的观点:“早期PDA的真正障碍……在于人们希望它无所不能。”
霍金斯深知,这项产品的核心特征必须是精巧和简单(而且必须竭力避免功能蔓延的倾向)。为了推行这一原则,霍金斯和团队采用了一种本质上可称为“视觉谚语”的办法。那块木头始终提醒大家:只做几件事,并且要做到最好。
奔迈掌上电脑的研发过程和詹姆斯·卡维尔领导的克林顿竞选工作之间存在惊人的相似之处。两者的工作团队都由知识渊博、充满热忱的人组成。两者都不乏既有能力,又有意愿从事多方面工作的人才——能辩论任何议题,也能设计任何功能。两者也都需要一个简单的对象来时刻提醒自己来抵制贪多求全的诱惑:要是说三件事,就等于一件事也没说;要是遥控器上有50个按钮,就等于什么功能按钮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