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我心一横,“我来承担所有的责任。”陆曾翰的话实在太激人了,我之前的犹豫全被他激得跑到了爪哇国。
“你承担?”陆曾翰的声音带着戏谑,“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深吸一口气:“凭我对绘画分析的专业,我确定小敏不是自杀,既然是他杀,就一定有犯罪痕迹留下来。尸检是必须要做的。”
电话那头没了动静,过了十几秒,陆曾翰的声音响起:“那你自己去说服小敏妈妈喽,不过,我看你是在找打,小敏妈把小敏当眼珠子似的疼,又是老年人,怎么会让她死了还被切来割去?”陆曾翰是有读心术吧?几句话就把我的请求堵在了嗓子眼里。
我如果再说让他帮忙的话,不是自找的碰一鼻子灰,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去就我去,可我不认识小敏家,你带我去吧?”
“可以啊。”陆曾翰轻笑着挂了电话。
下午三点多,陆曾翰开车带我到了小敏家。小敏家住在南城西部的老城区里,房子又旧又破,街道边停满了三轮自行车。陆曾翰的车只好停在最外面的马路旁,和我走了近十分钟,才走到小敏家楼下。
“辛医生好像有点信心不足。”陆曾翰似笑非笑,“电话里挺硬气啊。”
我摁了摁包,掩饰了下心里的忐忑,没有答话。
陆曾翰摁了门铃,没多久,蓬头垢面形容憔悴的小敏妈妈开了门,随着她出来的是一股油烟味,估计正在做饭。她看到陆曾翰眼睛亮了一下:“陆先生。”接着看到了身后站着的我,刚才的好脾气一扫而空,像变了个人似的怒目而视,“是你!杀人凶手!”说着像找什么似的四周急迫地搜寻着。
陆曾翰勾唇道:“我觉得你应该赶快跑。”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动。
我还没来得及收回看陆曾翰的目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一扭头,向前迈了两步,背后像火烧似的灼痛感让我忍不住“啊”地喊了出来,疼,好疼。我扭过头,一脸狰狞的小敏妈妈正拿着一口锅站在门口还要向我扑来,被眉头紧皱的陆曾翰钳住了手,但嘴里还是骂个不停:“你赔我的小敏,你赔……”
我强忍着剧痛,缓缓把身上的菜叶子掸了掸,打开包,拿出一把水果刀丢到了小敏妈妈脚边,认真看着她声音温和:“我带了一把刀,你可以用它杀了我。”
小敏妈妈怔了一下,陆曾翰嘴角勾起个玩味的笑,我接着说道:“不过,那样你就永远不会知道小敏是怎么死的。”
“小敏是被你治死的。”小敏妈妈嘶吼着,扔下锅要从地上捡起刀,力气大到把陆曾翰都推到了墙上。
“我敢带刀来,我就对我的专业判断有自信。小敏不是自杀。你如果想让小敏死的冤枉,让凶手逍遥法外,你就动手。”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小敏妈捡起刀,手却一直在抖。而陆曾翰却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一幅看好戏的神情。
“小敏曾经和我说过,你一个人带大她很辛苦,她想好好报答你。”我的话没说完,小敏妈妈已经崩溃,眼泪涌了出来,喃喃道:“我的小敏啊,她很孝顺,她勤工俭学赚的钱都给我啊……”
“她这么孝顺,怎么会自杀扔下你一个人呢?”我趁势劝说,“你不肯尸检,不是让她死不瞑目吗?”
小敏妈愣了一下,随即像被什么刺痛了般吼道:“你是让她死了也不能安生!”说完转身回到屋里,用力关上了门。把我和陆曾翰都甩在了门外。
“走吧。”我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能刺到她,就是有效。转变是需要时间的。此刻,才觉得后背的疼像火烧一样。我走路的步子都有些颤。
陆曾翰斜靠着电梯里的铁栏杆勾唇笑道:“没看出来,你表面温温和和的,还是根硬刺。”
韩牧之也说过我外柔内刚,只是这句话从陆曾翰嘴里出来,仍然是那么不好听,我淡淡答道:“我也没看出来,你表面苍白软弱,实际比外表还软。”想起来他刚才连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都拦不住的样子,我就来气。
电梯到了一楼,我没看他,直接大步走了出去。没走一百米,忽然爆豆似的雨噼里啪啦下了起来。南城夏天的雨总是随心所欲,说下就下,但也通常很快就停。我的后背被雨这么一浇,更是刺痛得钻心,我看了看四周,没有一处遮挡,老天,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忽然手上一热,陆曾翰把我拉到了巷子边,从背后紧紧箍住了我,俯身遮在了我的肩上,后背被他完全上挡上,再没有雨水的侵蚀。可是他的呼吸在我头顶清晰可闻,他怀里的温热从我后背传了过来,比雨水还让我灼烫。我甚至能听到他胸腔里有力的跳动。
我的脸隐隐发烫,我从没有和男人这么近的接触,更没有和男人贴在一起的经历,我用力挣扎着:“别,别这样。”
“别哪样?”陆曾翰的声音在我耳边温温想起,我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的语气,温和低沉又带着一丝醇厚,甚至,有种认真、情动的意味,这样的声音,任何一个女人听了都会心醉吧。我一时乱了方寸,他把我裹得更紧,我缩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想挣扎却挣不开,正是怪了,刚才他像团棉花似的被小敏妈摔在一边,现在怎么力气这么大。我挣了半晌他都岿然不动,我也不再徒劳,静静靠着他。
雨把我和他都浇透了,可后背却被他保护得很好,我竟然渐渐有一点贪恋这个怀抱,一方小小的天地,很有力,很温暖,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有丝烟草的味道混合着男人的气息,这种味道对我而言是陌生而新鲜的,但也是有致命诱惑力的,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我情不自禁向他贴近了一些。他感受到了我的动作,怔了一下,随即把我拥得更紧,肌肤之间的直白揉擦让我和他都有了燥动,他的胸口越来越烫,而我的脸我的身体也烫得发紧,心跳得好快,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忽然,陆曾翰戏谑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不要随便说一个男人软,软不软,要试了才知道。”
仿佛一盆冷水忽然浇了下来,我再次用力挣扎,这次很轻易地把他挣开了,我看着他淡淡说道:“我没兴趣。”说完转身跑进了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