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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吐衄方

寒降汤

治吐血、衄血,脉洪滑而长,或上入鱼际,此因热而胃气不降也,以寒凉重坠之药降其胃气则血止矣。

生赭石 (轧细)六钱 清半夏 三钱 蒌仁 (炒捣 )四钱 生杭芍 四钱 竹茹 三钱 牛蒡子 (炒捣)三 粉甘草 钱半

一童子,年十四,陡然吐血,一昼夜不止,势甚危急,其父通医学,自设有药房亦束手无策。时愚应其邻家延请,甫至其村,急求为诊视。其脉洪长,右部尤重按有力,知其胃气因热不降,血随逆气上升也。为拟此汤,一剂而愈,又服一剂,脉亦和平。

一人,年十八,偶得吐血证,初不甚剧,因医者误治,遂大吐不止。诊其脉如水上浮麻,莫辨至数,此虚弱之极候也。若不用药立止其血,危可翘足而待。遂投以此汤,去竹茹,加生山药一两,赭石改用八钱,一剂血止。再诊其脉,左右皆无,重按亦不见。愚不禁骇然。询之心中亦颇安稳,惟觉酸懒无力。忽忆吕沧洲曾治一发斑证,亦六脉皆无,沧洲谓脉者血之波澜,今因发斑伤血,血伤不能复作波澜,是以不见,斑消则脉出矣。遂用白虎加人参汤,化其斑毒,脉果出( 详案在第七卷青盂汤下 )。今此证大吐亡血,较之发斑伤血尤甚,脉之重按不见,或亦血分虚极,不能作波澜欤?其吐之时,脉如水上浮麻者,或因气逆火盛,强迫其脉外现欤?不然闻其诊毕还里( 相距十里 ),途中复连连呕吐,岂因路间失血过多欤?踌躇久之,乃放胆投以大剂六味地黄汤,减茯苓、泽泻三分之二,又加人参、赭石各数钱,一剂脉出。又服平补之药二十余剂,始复初。

《金匮》治心气不足吐衄,有泻心汤,大黄与黄连、黄芩并用,后世未窥仲景制方之意,恒多误解。不知所谓心气不足者,非不足也,若果不足,何又泻之。盖此证因阳明胃腑之热,上逆冲心,以致心中怔忡不安,若有不足之象。仲景从浅处立说,冀人易晓,遂以心气不足名之。故其立方,独本《内经》吐血、衄血,责重阳明不降之旨,用大黄直入阳明之腑,以降其逆上之热,又用黄芩以清肺金之热,使其清肃之气下行,以助阳明之降力,黄连以清心火之热,使其元归潜伏,以保少阴之真液,是泻之实所以补之也。且黄连之性肥肠止泻,与大黄并用,又能逗留大黄之力,使之不至滑泻,故吐衄非因寒凉者,服之莫不立愈。且愈后而瘀血全消,更无他患,真良方也。即使心气果系不足,而吐衄不止,将有立危之势,先用泻心汤以止其吐衄,而后从容调补,徐复其正,所谓急则治标,亦医家之良图也。乃世人竟畏大黄力猛,不敢轻用,即或用之,病家亦多骇疑。是以愚不得已,拟此寒降汤,重用赭石,以代大黄降逆之力,屡次用之,亦可随手奏效也。

或问:后世本草谓血证忌用半夏,以其辛而燥也。子所拟寒降汤,治吐衄之因热者,何以方中仍用半夏,独不虑其辛燥伤血乎?答曰:血证须有甄别,若虚劳咳嗽,痰中带血,半夏诚为所忌。若大口吐血,或衄血不止,虽虚劳证,亦可暂用半夏以收一时之功,血止以后,再徐图他治。盖吐血之证,多由于胃气挟冲气上逆;衄血之证,多由于胃气、冲气上逆,并迫肺气亦上逆。《内经》厥论篇曰“阳明厥逆,喘咳身热,善惊,衄、呕血”,煌煌圣言,万古不易。是治吐衄者,原当以降阳明之厥逆为主,而降阳明胃气之逆者,莫半夏若也。

斯更可以前哲之言征之。黄坤载曰:“人之中气,左右回旋,脾主升清,胃主降浊。在下之气不可一刻而不升,在上之气不可一刻而不降。一刻不升则清气下陷,一刻不降则浊气上逆。浊气上逆,则呕哕痰饮皆作,一切惊悸、眩晕、吐衄、咳喘、心痞、胁胀、膈噎、反胃种种诸病于是生焉。胆为少阳之腑,属甲木而化相火,顺则下行,而温肾水,相火宁秘,故上清而下暖;逆则上行,出水府而升火位,故下寒而上热。然甲木所以息息归根温水脏者,缘于胃腑戊土之下降。戊土不降,甲木失根,神魂飘荡,此惊悸、眩晕所由来也。二火升炎,肺金被克,此燥渴、烦躁所由来也。胆胃上逆,木土壅迫,此痞闷、膈噎所由来也。凡此诸证,悉宜温中燥土之药,加半夏以降之。其火旺金热者,须用清敛金火之品,然肺为病标,胃为病本,胃气不降,金火无下行之路也。半夏辛燥开通,沉重下达,入胃腑而降逆气。胃土右转,浊痰扫荡,肺腑冲和,神气归根,绵绵不竭矣。血原于脏而统于经,升于肝而降于肺。肝脾不升,则血病下陷,肺胃不降,则血病上逆。缘中脘湿寒,胃土上郁,浊气冲塞,肺气隔碍,收令不行,足以吐衄。此与虚劳惊悸,本属同原。未有虚劳之久不生惊悸,惊悸不止不至吐衄者。当温中燥土,暖水敛火,以治其本,而用半夏降摄胃气,以治其标。庸工以为阴虚火动,不宜半夏,率以清凉滋润之法,刊诸纸素。千载一辙,四海同风。《灵枢》半夏秫米之奥旨( 治目不得瞑在邪客篇 ),鲜有解者,可胜叹哉!”

按因寒因热,皆可使胃气不降。然因热胃气不降者,人犹多知之,因寒胃气不降者,则知者甚鲜。黄氏论胃气不降,专主因寒一面,盖有所感触而言也。曾有一少妇,上焦烦热,不能饮食,频频咳吐,皆系稀涎,脉象弦细无力。知系脾胃湿寒,不能运化饮食下行,致成留饮为恙也。询其得病之初,言偶因咳嗽懒食,延本处名医投以瓜蒌、贝母、麦冬之类,旋愈旋即反复,服药月余竟至如此。遂为开苓桂术甘汤,加干姜、半夏( 细观第三卷理饮汤后跋语自知 ),且细为剖析用药之意。及愚旋里,其药竟不敢服,复请前医治之,月余而亡。夫世之所谓名医者,其用药大抵如此,何不读黄氏之论,而反躬自省也哉!

门人高如璧实验一方。赭石、滑石等分研细,热时新汲井泉水送服,冷时开水送服一两或至二两,治吐衄之因热者甚效。如璧又在保阳,治一吐血证甚剧者,诸药皆不效。诊其脉浮而洪,至数微数,重按不实。初投以拙拟保元寒降汤,稍见效,旋又反复。如璧遂放胆投以赭石二两、台参六钱、生杭芍一两,一剂而愈。

唐容川曰:“平人之血畅行脉络,充达肌肤,是谓循经,谓循其经之常道也。一旦不循其常,溢出于肺胃之间,随气上逆,于是吐出。盖人身之气游于血中而出于血外。故上则出为呼吸;下则出为二便;外则出于皮毛而为汗。其气冲和,则气为血之帅,血随之而运行;血为气之守,气得之而静谧。气结则血凝,气虚则血脱,气迫则血走,气不止而血欲止不可得矣。方其未吐之先,血失其经常之道,或由背脊走入膈间,由膈溢入胃中。病重者其血之来辟辟弹指,漉漉有声,病之轻则无声响。故凡吐血胸背必疼,是血由背脊而来,气迫之行不得其和,故见背疼之证。又或由两胁下走油膜入小肠,重则潮鸣有声,逆入于胃以致吐出,故凡失血复多腰胁疼痛之证。此二者来路不同,治法亦异。由背上来者,以治肺为主,由胁下来者,以治肝为主。盖肺为华盖,位在背与胸膈,血之来路,既由其界分溢而出,自当治肺为是;肝为统血之脏,位在胁下,血从其地而来,则又以治肝为是。然肝肺虽系血之来路,而其吐出,实则胃主之也。凡人吐痰吐食,皆胃之咎。血虽非胃所生,然同是吐证,安得不责之于胃。况血之归宿在于血海,冲为血海,其脉隶于阳明,未有冲气不逆上,而血逆上者也。仲景治血以治冲为要。冲脉隶于阳明,治阳明即治冲也。阳明之气下行为顺,今乃逆吐,失其下行之令,急调其胃,使气顺吐止,则血不致奔脱矣。此时血之原委不暇究治,惟以止血为第一要法。血止之后,其离经而未吐出者,是为瘀血。既与好血不相合,反与好血不相能,或壅而成热,或变而成痨,或结瘕成刺疼,日久变证未可预料,必亟为消除以免后来诸患,故以消瘀为第二法。止吐消瘀之后,又恐血再潮动,则须用药安之,故以宁血为第三法。邪之所凑,其正必虚,去血既多,阴无有不虚者。阴者阳之守,阴虚则阳无所附,久且阳随而亡,故又以补虚为收功之法。四者乃通治血证之大纲也。”

按此论甚精当。愚向拟治吐衄诸方,犹未见唐氏书,今补录之以备参观。

温降汤

治吐衄脉虚濡而迟,饮食停滞胃口不能消化,此因凉而胃气不降也,以温补开通之药,降其胃气,则血止矣。

白术 三钱 清半夏 三钱 生山药 六钱 干姜 三钱 生赭石 (轧细)六钱 生杭芍 二钱 川厚朴 钱半 生姜 二钱

一童子,年十三四,吐血数日不愈,其吐之时,多由于咳嗽。诊其脉甚迟濡,右关尤甚。疑其脾胃虚寒,不能运化饮食,询之果然。盖吐血之证,多由于胃气不降。饮食不能运化,胃气即不能下降。咳嗽之证,多由于痰饮入肺;饮食迟于运化,又必多生痰饮,因痰饮而生咳嗽,因咳嗽而气之不降者,更转而上逆,此吐血之所由来也。为拟此汤,一剂血止,数剂咳嗽亦愈。

一童子,年十三,从愚读书。一日之间衄血四次。诊其脉甚和平,询之亦不觉凉热。为此证热者居多,且以童子少阳之体,时又当夏令,遂略用清凉止血之品,衄益甚,脉象亦现微弱,遂改用此汤,一剂而愈。

或问:此汤以温降为名,用药宜热不宜凉矣。乃既用干姜之热,复用芍药之凉,且用干姜而更用生姜者何也?答曰:脾胃与肝胆,左右对待之脏腑也。肝胆属木中藏相火,其性恒与热药不宜。用芍药者,所以防干姜之热力入肝也。且肝为藏血之脏,得芍药之凉润者以养之,则宁谧收敛,而血不妄行。更与生姜同用,且能和营卫,调经络,引血循经,此所以用干姜又用生姜也。

清降汤

治因吐衄不止,致阴分亏损,不能潜阳而作热,不能纳气而作喘。甚或冲气因虚上干,为呃逆、为眩晕。心血因虚甚不能内荣,为怔忡、为惊悸不寐。或咳逆,或自汗,诸虚证蜂起之候。

生山药 一两 清半夏 三钱 净萸肉 五钱 生赭石 (轧细)六钱 牛蒡子 (炒捣)二钱 生杭芍 四钱 甘草 钱半

保元寒降汤

治吐血过多,气分虚甚,喘促咳逆,血脱而气亦将脱。其脉上盛下虚,上焦兼烦热者。

生山药 一两 野台参 五钱 生赭石 (轧细)八钱 知母 六钱 大生地 六钱 生杭芍 四钱 牛蒡子 (炒捣)四钱 三七 二钱(细轧药汁送服)

一叟,年六十四,素有劳疾,因劳嗽太甚,呕血数碗。其脉摇摇无根,或一动一止,或两三动一止。此气血虚极,将脱之候也。诊脉时见其所嗽吐者,痰血相杂。询其从前呕吐之时心中发热。为制此汤,一剂而血止,又服数剂脉亦调匀。

保元清降汤

治吐衄证,其人下元虚损,中气衰惫,冲气胃气因虚上逆,其脉弦而硬急,转似有力者。

野台参 五钱 生赭石 (轧细)八钱 生芡实 六钱 生山药 六钱 生杭芍 六钱 牛蒡子 (炒捣)二钱 甘草 钱半

友人毛仙阁曾治一少年吐血证。其人向经医者治愈,旋又反复。仙阁诊其脉弦而有力,知其为冲胃之气上逆也。遂于治吐血方中,重用半夏、赭石以降逆,白芍、牡蛎( 不煅) 以敛冲泻热,又加人参以补其中气,使中气健旺以斡旋诸药成功。有从前为治愈之医者在座,颇疑半夏不可用,仙阁力主服之。一剂血止,再剂脉亦和平,医者讶为异事。仙阁晓知曰:“此证乃下元虚损,冲气因虚上逆,并迫胃气亦上逆,脉似有力而非真有力,李士材《四字脉诀》所谓:‘直上直下,冲脉昭昭’者,即此谓也。若误认此脉为实热,而恣用苦寒之药凉其血分,血分因凉而凝,亦可止而不吐,而异日瘀血为恙,竟成劳瘵者多矣。今方中用赭石、半夏以镇冲气,使之安其故宅,而即用白芍、牡蛎以敛而固之,使之永不上逆。夫血为气之配,气为血之主,气安而血自安矣,此所以不治吐血,而吐血自止也。况又有人参之大力者,以参赞诸药,使诸药之降者、敛者,皆得有所凭借以成功乎。”医者闻之,肃然佩服,以为闻所未闻云。

秘红丹

治肝郁多怒,胃郁气逆,致吐血、衄血及吐衄之证屡服他药不效者,无论因凉因热,服之皆有捷效。

川大黄细末 一钱 油肉桂细末 一钱 生赭石细末 六钱

上药三味,将大黄、肉桂末和匀,用赭石末煎汤送下。

一妇人,年近三旬,咳嗽痰中带血,剧时更大口吐血,常觉心中发热。其脉一分钟九十至,按之不实。投以滋阴、宁嗽、降火之药数剂无效。因思此证,若用药专止其嗽,嗽愈其吐血亦当愈。遂用川贝九钱,煎取清汤四茶盅,调入生山药细末一两,煮作稀粥。俾于一日连进二剂,其嗽顿止( 此方可为治虚嗽良方 ),吐血证亦遂愈。数日后,觉血气上潮,肺复作痒而嗽,因此又复吐血。自言夜间睡时,常作生气恼怒之梦,怒极或梦中哭泣,醒后必然吐血。据所云云,其肝气必然郁遏,遂改用舒肝( 连翘、薄荷不可多用 )、泻肝( 龙胆、楝子 )之品,而以养肝 (柏子仁生、阿胶 )、镇肝( 生龙骨、生牡蛎 )之药辅之,数剂病稍轻减,而犹间作恼怒之梦,梦后仍复吐血。欲辞不治,病家又信服难却,再四踌躇,恍悟平肝之药,以桂为最要,肝属木,木得桂则枯也( 以桂作钉钉树,其树立枯 ),而单用之则失于热;降胃止血之药,以大黄为最要( 观《金匮》治吐衄有泻心汤重用大黄可知 ),胃气不上逆,血即不逆行也,而单用之又失于寒,若二药并用,则寒热相济,性归和平,降胃平肝,兼顾无遗。况俗传方,原有用此二药为散,治吐血者( 详后化瘀理血汤下 ),用于此证当有捷效,而再以重坠之药辅之,则力专下行,其效当更捷也。遂用大黄、肉桂细末各一钱和匀,更用生赭石细末煎汤送下,吐血顿愈,恼怒之梦,亦从此不作。后又遇吐血者数人,投以此方,皆随手奏效。至其人身体壮实而暴得吐血者,又少变通其方,大黄、肉桂细末各用钱半,将生赭石细末六钱与之和匀,分三次服,白开水送下,约点半钟服一次( 生赭石可以研末服之,理详前参赭镇气汤下 )。

按肉桂味辣而兼甜,以甜胜于辣者为佳,辣胜于甘者次之。然约皆从生旺树上取下之皮,故均含有油性,皆可入药,至其薄厚不必计也,若其味不但不甚甜,且不甚辣,又兼甚干枯者,是系枯树之皮,不可用也。

二鲜饮

治虚劳证,痰中带血。

鲜茅根 (切碎)四两 鲜藕 (切片)四两

煮汁常常饮之,旬日中自愈。若大便滑者,茅根宜减半,再用生山药细末两许,调入药汁中,煮作茶汤服之。

茅根善清虚热而不伤脾胃,藕善化瘀血而兼滋新血,合用之为涵养真阴之妙品。且其形皆中空,均能利水,血亦水属,故能引泛滥逆上之血徐徐下行,安其部位也。

堂兄赞宸年五旬,得吐血证,延医治疗不效。脉象滑数,摇摇有动象,按之不实。时愚在少年,不敢轻于疏方。因拟此便方,煎汤两大碗,徐徐当茶温饮之,当日即见愈,五六日后病遂脱然。自言未饮此汤时,心若虚悬无着,既饮后,觉药力所至,若以手按心,使复其位,此其所以愈也。

按茅根遍地皆有,春初秋末,其根甚甜,用之尤佳。至于藕以治血证,若取其化瘀血,则红莲者较优,若用以止吐衄,则白莲者胜于红莲者。

三鲜饮

治同前证兼有虚热者,即前方加鲜小蓟根二两。

京都名蓟门,故畿内之地,各处皆有大、小蓟。乃以本地土物,医者犹多不能辨认。恒以大蓟为小蓟,小蓟为大蓟,殊属可怪。夫二蓟之形象,最易辨别。大蓟叶绉,初贴地而生,状类蒲公英。嫩时可生啖当菜疏,老则自叶心出茎,高二三尺,茎上亦有小叶,花黄色亦如蒲公英,俗名曲曲菜。小蓟边有芒刺( 故亦名刺蓟 ),嫩时即生茎,其叶在茎上,高尺许,花紫色,状如小绒球,嫩时可作羹,俗名青青菜,亦名刺儿莱。大、小蓟皆能清血分之热,以止血热之妄行,而小蓟尤胜。凡因血热妄行之证,单用鲜小蓟根数两煎汤,或榨取其自然汁,开水冲服,均有捷效,诚良药也。医者多视为寻常土物而忽之,可谓贵耳贱目矣。

小蓟茎中生虫,即结疙瘩如小枣。若取其鲜者十余枚捣烂,开水冲服,治吐衄之因热者甚效。邻村李心泉,愚之诗友也。曾告愚曰:“余少年曾得吐血证,屡次服药不效,后得用小蓟疙瘩便方,服一次即愈。因呼之谓清凉如意珠,真药中之佳品也。”

化血丹

治咳血,兼治吐衄,理瘀血,及二便下血。

花蕊石 (煅存性)三钱 三七 二钱 血余 (煅存性)一钱

共研细,分两次,开水送服。

世医多谓三七为强止吐衄之药,不可轻用,非也。盖三七与花蕊石同为止血之圣药,又同为化血之圣药,且又化瘀血而不伤新血,以治吐衄,愈后必无他患。此愚从屡次经验中得来,故敢确实言之。即单用三七四、五钱,或至一两,以治吐血、衄血及大小便下血,皆效。常常服之,并治妇女经闭成瘕瘕。至血余,其化瘀血之力不如花蕊石、三七,而其补血之功则过之,以其原为人身之血所生,而能自还原化,且煅之为炭,而又有止血之力也。

曾治一童子,年十五,大便下血,数月不愈,所下者若烂炙,杂以油膜,医者诿谓不治。后愚诊视其脉,弦数无力。俾用生山药轧细作粥,调血余炭六、七分服之,日二次,旬日全愈。

作血余炭法:用壮年剃头的短发,洗净剪碎,以锅炒至融化,晾凉轧细,过罗服之。

补络补管汤

治咳血、吐血,久不愈者。

生龙骨 (捣细)一两 生牡蛎 (捣细)一两 萸肉 (去净核)一两 三七 (研细)二钱 药汁送服

服之血犹不止者,可加赭石细末五六钱。

一妇人,年三十许,咳血三年,百药不效,即有愈时,旋复如故。后愚诊视,其夜间多汗,先用龙骨、牡蛎、萸肉各一两煎服,以止其汗。一剂汗止,再服一剂,咳血之病亦愈。自此永不反复。后又治一少年,或旬日,或浃辰之间,必吐血数口,浸至每日必吐,屡治无效。其脉近和平,微有芤象,亦治以龙骨、牡蛎、萸肉各一两,三剂而愈。张景岳谓:“咳嗽日久,肺中络破,其人必咳血。”西人谓胃中血管损伤破裂,其人必吐血。龙骨、牡蛎、萸肉,性皆收涩,又兼具开通之力( 三药之性,详第一卷既济汤、来复汤与第四卷理郁升陷汤,第八卷清带汤下 ),故能补肺络与胃中血管,以成止血之功,而又不至有遽止之患,致留瘀血为恙也。又佐以三七者,取其化腐生新,使损伤之处易愈,且其性善理血,原为治衄之妙品也。

咳血之原由于肺,吐血之原由于胃,人之所共知也。而西人于吐血,论之尤详。其说谓胃中多回血管,有时溃裂一二处而血出,其故或因胃本体自生炎证,烂坏血管,或因跌打外伤,胃中血管断裂,其血棕黑而臭秽,危险难治。但此类甚少,常见之证,大概血管不曾溃裂,其血亦可自管中溢出,其血多带黑色。因回血管之血色原紫黑,而溢出在胃,胃中酸汁又能令血色变黑也。若血溢自胃中血管,即时吐出,其色亦可鲜红。其病原,或因胃致病,或因身虚弱血质稀薄,皆能溢出。有胃自不病,或因别经传入于胃,如妇女倒经,是子宫之血传入于胃。又如肝脾胀大,血不易通行,回血管满溢,入胃则吐出,入大、小肠则便出,便与吐之路不同,其理一也。

吐血紫黑者,方书多谓系瘀血,愚向疑其不然,又不能确指其果系何故。今观此论,心始昭然。又论中所谓回血管,乃导回紫血入心之管也。管内有门,门无定处,其体比脉管稍薄,其径稍大,有血则圆,无血则扁。总管二支,由心右上房而出。一支向下以接下身脏腑两足之回血,一支向上以接头脑两手之回血,散布小支,一如脉管之状。但脉管深居肉内者多,而回血管深浅皆有,蓝色无脉者是也。另有一种,名曰微丝血管,目力不能见,以镜显之,见密结如网,骨肉内外遍体皆然,与血脉管、回血管两尾相通,故赤紫两血通行无碍。夫血以赤色为正,其有紫色者何也。凡血运行,由心左下房发源,直出血脉总管,流布周身,长骨肉,养身命。然渐行渐改其性,迨由微丝血管入回血管之中,其色遂变为紫矣。由是紫血由回血管行近至心,流归总血管,以达心右上房,转落右下房。右下房有大血管一支,长寸许,即分为二,以入肺左右叶,运行肺中,随呼气吐出碳气,复随吸气纳进氧气,其色复变为赤。即由肺血管( 左右各二支 )回心左上房,转落左下房,复出血脉总管,往来运行,如环无端。

按化学家谓空气中所含之气,大要可分为二种。一为氧气,一为氮气。氮气居百分之七十九,氧气居百分之二十一。氧气者,养人之生气也。然氮气多而氧气少者,诚以氧气浓烈,必须以氮气淡之,而后得其和平。人之百体,日有消长,其合骨肉用者,固赖血以生之,不合骨肉用者,又须赖血以出之。何以血行渐改变为紫色,缘其中有碳气也。碳气者,乃身体中无用之物,杂化为气,与氧气合即有毒,与炭气同类,故曰碳气。凡人一呼一吸,合为一息,呼者吐碳气也,吸者吸氧气也。氧气入血则赤,赤为正血,碳气入血则紫,紫为坏血。故紫血必须入肺,运至气胞之上,泄碳气于胞内,气管递而出之,是为一呼。碳气既出,复递生气以入,直抵胞内,血遂摄之,是为一吸。呼吸一停,转流改换,人始无病。

或问:西人回血管之说,甚微妙矣,然其说可确信乎?答曰:其说确有凭据,以其虽为行血之管,而按之无动脉也。心体常动,每呼吸之间,约动四次。每心一动,即激发新血注于脉管中,而周身之脉管,皆随之一动。特其管多深藏肉里,故人周身动脉处无多。至回血管,多浅在肉外,微透青色,世俗误呼为青筋者皆是,虽密络周身,而按之皆不动。与血脉管之行血,实有进退之分。血脉管鼓进新血,随心力运行,故按之常动。回血管收回陈血,不随心力运行,故按之不动。盖运久之血,中含碳气,渐变紫色,赖心部收回,注之于肺,呼出碳气,吸进氧气,仍变为赤,此造化之神妙也。若心于回血管,亦鼓之使动,则其气机外向,即不能收回陈血。是以不借心力鼓之,惟借血脉管之余力,透过微丝血管以运行之,如微弱之水,涓涓徐流,不起波澜,以转回于心部。故曰因其按之无动脉,而可决为回血管也。向尝疑治痧证者,刺血管放血,其血莫不发紫。若谓其证因热甚而血发紫,何以因寒之证其血亦紫。且周身之血既发紫,何以止刺其数处出血少许,病或即愈。今乃知其所刺者皆回血管,其出血无多而病可愈者,放出碳气之力也。

或又问:西人回血管之说既可信,则其膈肺呼出碳气,吸进氧气,血仍变赤,复归于心之说,亦必可信,何以古圣贤皆未言及?答曰:此理《内经》言之,扁鹊《难经》亦言之,而《难经》较详。其书第一节曰“十二经皆有动脉,独取寸口,以决五脏六腑,死生吉凶之法,何谓也?然( 答词也 )寸口者脉之大会,手太阴之动脉也。人一呼脉行三寸,一吸脉行三寸,呼吸定息,脉行六寸。人一昼夜凡一万三千五百息,脉行五十度( 《内经》谓十六丈二尺为一度 )周于身,漏水下百刻。荣卫行阳二十五度,行阴二十五度,为一周也。故五十度复会于手太阴。寸口者,五脏六腑之所终始,故取法于寸口也。”盖人之脏腑,皆有血脉管与回血管。其回血管之血,由心至肺将碳气呼出,是诸脏腑之回血管至此而终也。迨吸进氧气,其血仍赤,归于心而散于诸脏腑,是诸脏腑之血脉管自此而始也。故曰五脏六腑之所终始也。为肺能终始诸脏腑,是以诸脏腑之病,可于肺之寸口动脉候之,而寸口之动脉,遂可分其部位而应诸脏腑矣。特古书语意浑含,有待于后世阐发耳。

或又问:回血管之说,证以秦越人《难经》益可确信。然据西人之说,谓吐紫黑成块者,亦系回血管之血,何以人之腑中或胁下素有瘀积,偶有因吐紫黑成块之血而愈者?答曰:此等证,西人亦尝论及,谓有因肝脾瘀血及他处瘀血由胃而出,而胃自不病者,吐后即觉松适,所谓以病医病也。然他处瘀血,既假道于胃而出,虽云胃自不病,而胃中回血管必有溃裂之处,亦宜治以化瘀,兼收涩之药。浓煎龙骨牡蛎汤,送下三七细末,可以顷刻奏效。若但认为瘀血,任其倾吐,未有不危殆者。此有关性命之证,医者切宜知之。

或又问:据西人之说,是他经之血,皆可以借径于胃而吐出。至咳血出于肺,而他处之血,亦或借径于肺而上行否?答曰:此问甚精微,然可实指而确论之也。吾友苏明阳先生,当世之哲学士也( 著有天地新学说 )。尝告愚曰:肺管下行连心、连肝及胆。其相连之处,心及肝胆,皆有门与之相通,再下行至脐下,连于气海。气海即《医林改错》谓其状若倒提鸡冠花者是也。然相连之处,仍有膜膈之在若通若不通之间。因气海之中,所存者元气,若与此管不通,则元气不能上达,若与此管过通,元气又不能存蓄也。气海之下,又有管与之相连,亦在若通若不通之间。其管由气海之下,转而上行,循脊梁上贯脑部,复转而下行。气海上之管任脉也,下之管督脉也。人当未生之时,息息得母之气化,以贯注于气海。迨其气化充满,即冲开督任二脉,以灌溉诸脏腑,此人之先天,督任所以常通也。既生之后,气海之来源既停,其中所存之元气,遂蕴蓄其中,以为百年寿命之根。而其所以培养诸脏腑者,端借呼吸与饮食之力,此人之后天,督任所以不通也。愚曾即其言,验诸物类,剖解之时,其形迹亦分毫不谬。由是观之,是心肝之血皆可由喉出也。任脉在下焦,又与冲脉血海相通,斯下焦之血亦可由喉出也。夫喉为肺管,其正支入肺,其分支即为任脉之管。凡血自任脉上溢而出于喉者,虽非借径于肺,与借径于肺者无异也。再者,人之咳嗽不已则气必上升,而血即可随之上溢。其血因嗽可从肺管上溢,久之亦可因嗽自胃管上溢。故凡自上失血之证兼咳嗽者,无论咳血、吐血、衄血,皆当急治愈其咳嗽,为要着也。

或问:《内经》谓阳明厥逆,则吐衄。西人谓胃中血管损伤破裂出血,则吐血。此二说亦相通乎?答曰:阳明厥逆,胃腑气血必有膨胀之弊,此血管之所以易破也。降其逆气,血管之破者自闭。设有不闭,则用龙骨、牡蛎诸收涩之药以补之,防其溃烂,佐以三七、乳香、没药诸生肌之品以养之。此拙拟补络补管汤所以效也。设使阳明未尝厥逆,胃中血管或因他故而破裂,则血在胃中,亦恒随饮食下行自大便出,不必皆吐出也。

此方原无三七,有乳香、没药各钱半。偶与友人景山谈及,景山谓:“余治吐血,亦用兄补络补管汤,以三七代乳香、没药,则其效更捷。”愚闻之遂欣然易之。

景山又谓:“龙骨、牡蛎能收敛上溢之热,使之下行,而上溢之血,亦随之下行归经。至萸肉为补肝之妙药,凡因伤肝而吐血者,萸肉又在所必需也。且龙骨、牡蛎之功用神妙无穷,即脉之虚弱已甚,日服补药毫无起象,或病虚极不受补者,投以大剂龙骨、牡蛎,莫不立见功效,余亦不知其何以能然也。”愚曰:人身阳之精为魂,阴之精为魄。龙为天地之元阳所生( 理详第五卷从龙汤下 ),故能安魂。牡蛎为水之真阴结成( 海气结为蚝山即牡蛎山 ),故能强魄。魂魄安强,精神自足,虚弱自愈也。是龙骨、牡蛎,固为补魂魄精神之妙药也。

邑有吐血久不愈者。有老医于平津先生,重用赤石脂二两,与诸止血药治之,一剂而愈。后其哲嗣锦堂向愚述其事,因诘之曰:“重用赤石脂之义何居?”锦堂曰:“凡吐血多因虚火上升,然人心中之火,亦犹炉中之火,其下愈空虚,而火上升之力愈大,重用赤石脂,以填补下焦,虚火自不上升矣。”愚曰:“兄之论固佳,然犹有剩义。赤石脂重坠之力,近于赭石,故能降冲胃之逆,其黏涩之力,近于龙骨、牡蛎,故能补血管之破。兼此二义,重用石脂之奥妙,始能尽悉。是以愚遇由外伤内,若跌碰致吐血久不愈者,料其胃中血管必有伤损,恒将补络补管汤去萸肉,变汤剂为散剂,分数次服下,则龙骨、牡蛎不但有黏涩之力,且较煎汤服者,更有重坠之力,而吐血亦即速愈也。”锦堂闻之欣然曰:“先严用此方时,我年尚幼,未知详问,今闻兄言贶我多矣。”

邑张某家贫佣力,身挽鹿车运货远行,因枵腹努力太过,遂致大口吐血。卧病旅邸,恐即不起。意欲还里,又乏资斧。乃勉强徒步徐行,途中又复连吐不止,目眩心慌,几难举步。腹中觉饥,怀有干饼,又难下咽。偶拾得山楂十数枚,遂和干饼食之。觉精神顿爽,其病竟愈。盖酸者能敛,而山楂则酸敛之中,兼有化瘀之力。与拙拟补络补管汤之意相近,故获此意外之效也。

化瘀理膈丹

治力小任重,努力太过,以致血瘀膈上,常觉短气。若吐血未愈者,多服补药或凉药,或多用诸药炭,强止其血,亦可有此病,皆宜服此药化之。

三七 (捣细)二钱 鸭蛋子 (去皮)四十粒

上药二味,开水送服,日两次。凡服鸭蛋子,不可嚼破,若嚼破即味苦不能下咽,强下咽亦多呕出。

一童子,年十四,夏日牧牛野间。众牧童嬉戏,强屈其项背,纳头袴中,倒缚其手,置而弗顾,戏名为看瓜。后经人救出,气息已断。俾盘膝坐,捶其腰背,多时方苏。惟觉有物填塞胸膈,压其胸中大气,妨碍呼吸。剧时气息仍断,两目上翻,身躯后挺。此必因在袴中闷极之时努挣不出,热血随努挣之气力上溢,而停于膈上也。俾单用三七三钱捣细,开水送服,两次全愈。

一人,年四十七,素患吐血。医者谓其虚弱,俾服补药,连服十余剂,觉胸中发紧,而血溢不止。后有人语以治吐血便方,大黄、肉桂各五分轧细,开水送服,一剂血止。然因从前误服补药,胸中常觉不舒,饮食减少,四肢酸懒无力。愚诊之,脉似沉牢,知其膈上瘀血为患也。俾用鸭蛋子五十粒去皮,糖水送服,日两次,数日而愈。 vi1fBrWbPLwMQBys7QIK847rKQ4BSWI6n2MkupH39CyGsCUtWt4MenX9Ppc+E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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