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时侯对我们说自我以身心作为它的基础,自我是从身心中产生出来的,是作为身心的延伸物存在的;可您又对我们说,自我先于我们的身心,我们现在的身心是自我泛起的一个浪花,是自我的某一段时间内的一个反映。这里似乎有一个悖论,请给予解说。
你真的认为这两种情况是对立的吗?站在你的角度来看我,我是你的客体,你是一个主体;如果站在我的角度来看你,你则成了一个客体,我则成了一个主体。请问这两种情况哪个正确?
站在自我的角度来看我们的身心,我们的身心就是自我的一个反映——在现在这个时间段上的反映;站在身心的角度来看我们的自我,我们的自我则是身心的反映——在现在这个时间段里的反映。身心可以以无限多种方式来反映它自己——但它永远保持着是它自己;自我也以无限多种方式来反映它自己——但它在没有破灭之前,它永远保持是它自己。身心的所有反映都是自我的反映,自我的所有反映又都是身心的反映——如果你是你的自我的话!如果你的自我已经破灭,那么,你的所有身心反映都是生命的反映,所有的生命反映都是你的身心反映。——这是生命中宇宙中最深奥的一个奥秘,你们必须去了解这个奥秘。
你以为你现在的身心才是你唯一的一个身心吗?你的身心是一个变动,不止是你现在的身心是你的身心,你八岁时候的身心不也是你的身心吗?你八十岁的身心不也是你的身心吗?你八岁的身心是你的自我的一个反映,你现在的身心是你的自我的一个反映,你以后的所有身心都是你的自我的一个反映——如果你是你的自我的话。
什么是你的身心?让我来告诉你吧:如果你是你的自我,那么你的自我在任何一个时间段里任何一个空间点上所反映出来的事物,就是你的身心!如果你是生命本身,生命在任何一个时间段内任何一个空间点上所反映出来的事物,就是你的身心!如果你的自我不反映了呢?那么你此时的身心就是你的自我本身。如果生命不反映了呢?那么你此时的身心就是生命本身。
不要去发挥你们的逻辑想象能力,只要深入到我现在讲的每一句话里。我的语言都是我的实践的流露,它们不是我的逻辑推演。所以你们也不能用你们的逻辑推演来理解我的语言,它只需要你全然地深入就可以被了解。
我反对一切未经过自己实践就说出来的语言,我反对一切通过丰富的想象化生出来的语言。尼采说:你们想寻找哲学吗?请到我这里来,你将会发现它,因为我就是哲学。你们想寻找哲学家吗?请你们走开,这里只有哲学,这里你们找不到哲学家。
哲学在哲学家们那里,它似乎成了一个客观之物,它与哲学家保持着分离状态,在哲学家那里,哲学是哲学,他是他。哲学家与哲学之间只有在想象中、在推导中、在知识中、在思维中发生联系,哲学永远不能彻底地成为哲学家,哲学家永远不能彻底地成为哲学,他们两者之间永远保持着分裂,保持着各自的独立。这样的哲学是死的哲学,这样的哲学家是死的哲学家。
尼采以最激烈的方式反对哲学和哲学家之间的独立和分离,因为尼采发现了:如果哲学和哲学家之间保持着分离,那么,此时的哲学就僵死成了一堆玄辩的逻辑、一具发臭的死尸,此时的哲学家就不能被称之为哲学家了,他此时转化堕落成了一位学者、一位诡辩家、一位逻辑学家,总之,他不能再被称之为哲学家。
尼采说:哲学书只能用作者的人生才能写出来,哲学只能被作者的亲身实践才能写出来。哲学真正不朽的生命力在于它的主人的丰富而深刻的经验和实践——这是所有的真正的哲学的活水源头。所以尼采说了一句伟大的话:哲学家就是那些拥有深刻而丰富的人生的人,哲学不是关于人生、关于知识的学问,哲学本身就是人生、就是知识。哲学不是关于热爱智慧的一门学问,哲学就是智慧本身!
我就是智慧,我不是关于对智慧的一切虚假的猜测!我就是生命,而不是关于对生命的一切猜测!我就是觉悟,而不是关于对觉悟的一切猜测!我就是生命的法则,而不是关于生命法则的一切逻辑推理!我就是尼采所说的哲学,而不是研究哲学问题的哲学家!
怎样来理解我所说的“如果你是你的自我,那么你的自我在任何一个时间段里任何一个空间点上所反映出来的事物,就是你的身心;如果你是生命本身,生命在任何一个时间段内任何一个空间点上所反映出来的事物,就是你的身心。如果你的自我不反映了呢?那么你此时的身心就是你的自我本身。如果生命不反映了呢?那么你此时的身心就是生命本身”这段话?这段话不能被你的逻辑彻底理解,它只能被你的实践所理解!
我无法对这一段话再作出更多的解释了,我不能给予你们关于这段话的任何答案——因为这段话本身就是这段话的答案!
所有的解释都是为了不解释,所有的解释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达到平息解释。不要以为解释本身能给你带来什么,它无法带你去任何地方,它只能将你带到一个不能再被解释不需要再被解释的地方去,如果你能在这个地方向前一跃,整个世界在你眼前都将为之一变,一种从未被你了解到的奥秘就会真实地呈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