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体温计测量的温度是39.4摄氏度。
昨天深夜我独自晃到教会的咖啡厅“OH, SO LITTLE”,心想如果遇到熟人,至少能排遣一下夜晚的寂寞。咖啡厅里闹哄哄的,我环视店里一圈,没找到半个认识的人。
算了。座位全部客满,于是我站在吧台前,点了一杯咖啡和双份巧克力甜甜圈。点餐时得扯开喉咙大喊三次才行。端到我面前的那盘甜甜圈,有一半被压扁,咖啡则是煮过头,只喝得出苦味。
我咬了三口双份巧克力甜甜圈,就着一大口咖啡吞下。这时,我旁边突然冒出个背着背包的女孩。她大概是跑过来的,肩膀一上一下地气喘吁吁。我转过头,正巧和她四目相对。
“嗨——”
她瞄了我一眼,随便谁都好似的打了个招呼。
“嗨,你从哪里跑过来的?”
“才不是咧。我——刚——下——班。”
“咦?你在这里工作?”
“对呀。我看见过你……你常来这家店吧?”
定神一看,她的确是在这里工作的店员。她总是把栗色的头发编成细细的辫子,随意套上一件大大的运动夹克,加上一条Levi's的灯芯绒短裙。此外,她从来不穿丝袜。我印象中她虽然瘦,胸部却很大。
“呼。终于结束了……下班啦。”
“想喝什么?我可以请你一杯哦……”
“真的吗?那我要一杯卡布其诺加大量兰姆酒!卡布其诺加大量兰姆酒!”
她朝吧台内大吼。
“我是莎拉,你好。我会讲日文哦。”
她讲起日文。她说曾和日本男朋友交往四年,还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学过日文。真是名才女。
“你住在旧金山吗?还是来旅行?”
“因为没有签证,所以我在日本和旧金山来来去去。之前跟中国籍女朋友住在附近,分手后,现在住在田德隆区(Tenderloin)的廉价小旅馆。”
“嗯,这样啊……”
那杯加了大量兰姆酒的卡布其诺上有一团鲜奶油,她一口一口地舔着。
两人停了半晌。我出神地望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莎拉,你看,下雨了耶。”
“真的耶,下雨啦,我得走了。”
“我们还会见面吗?下次找个好天气,到伯克利吃午餐?”
我开口邀约,她一时之间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但立刻回答:“嗯,好啊,还不赖……”接着她又挑起眼神问我,“你还不走啊?有带伞吗?”她撑着下巴直盯着我。
“我不用撑伞。那我也回去好了……今天真高兴能遇到你。”
“喂,要不要一起走?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三条街……”
她的语气中带着邀约,我心想,怎么会这么好运。
“嗯,这样,好啊……”
我在柜台连她的咖啡钱一起付了。“走吧。”随即搭着她的肩走出咖啡厅。
外头下着倾盆大雨。我搂着她的肩快跑,一路上,好几次她柔软的胸部轻触到我身体。
“……要上来吗?”
她住在一栋小公寓的三楼。我们俩淋得一身湿,上楼梯时,水滴不断从身上落下。
“好安静……大家都睡了。”
我在一股生疏的紧张下,同时忍不住想着接下来会在她的房里做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等我一下,我稍微整理整理。”
说完后,她先关上房门。
两三分钟后,房门打开。
“抱歉,你今天先回去吧……”
她一脸为难地说着。
我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好下楼,站在人行道上望着她房间的窗。结果,看到一抹其他人的身影。
回到饭店的路好长。走在路上,满脑子都是刚才轻触到她胸部的触感。她的柔软……激荡的情绪久久无法平复。
几年过去了,我至今还忘不了当时的触感。老想着哪天还能再见到她。我真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