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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前提是腹地于我而言遥不可及——甚至,我很清楚,我深信,它根本不存在——尽管如此,它并不那么难以定位,只要我忽视普通地理的延续性以及排中律的原则。

换句话说,峰峦有阴影,隐藏了它的一部分,但是阴影并不能覆盖住整个土地所延伸之处。这一点也不奇怪,我总是对旅行导游手册感兴趣,至少对那些用小型字体印刷、章节繁冗、每个地址都似乎是一个谜的那种。当我读到令人倾倒的意大利旅游俱乐部托斯卡纳导游手册时(第459页,1952年的第二版),我的血流速度加快了,我梦想着出发,去找到这座村庄。这些词汇或许就是为我而造,是对我的考验。但也不是所有的导游手册都能让我如此浮想联翩。要放飞我的想象需要几个条件,这样我才会有非理性却又深刻的感受。比如说,在我的地域神学里,西藏在哪里?或者戈壁沙漠在哪里?我想到这两个地方是因为它们具有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没有的距离感、陡峭感和未知感。没有什么比在亚洲高原上的游记更让我动心的了,例如费尔迪南·奥森杜斯基 的《兽,人,神》 (图3),或是亚历山德拉·大卫-内尔 (图4、5)冗长而单调的谈话。后者描述她在春天的时候来到西藏:在高大茂密的花丛中穿行仿佛在花海中游泳,尔后是巨大的云层阻隔的冰川和山谷,最后俯视整个神圣的高原,“它在中亚闪亮的天空下空灵而辉煌”。我听着,我感到困扰,我预备着奇迹的到来。这些高原和沙漠在我眼中如此有吸引力源于我童年的一桩事,对地球之外另一个世界的向往给它们的魅力加了分。

图3 费尔迪南·奥森杜斯基的《兽,人,神

图4 少女时代的亚历山德拉·大卫-内尔

图5 亚历山德拉·大卫-内尔1933年在西藏。

这件事情和一本故事书有关,这本书叫《红沙掩埋》( Dans les sables rouges )。我用过去式的原因是这本书也许早已不存在了,也许在某个不知什么地方的阁楼上还能找到那么一本。《红沙》是一本简单的小册子,大概只有64页,是一套儿童丛书中的一本。这套丛书每周或每半个月出一本,出版社位于加桑街,也好像早已不存在了。至于我,在即将成长为少年时就把书弄丢了,而且我也想不起作者的名字。我常常会想起这本书,因为书的构思如今回忆起来仍如此巧妙。这本精致短小的故事书有可能是一部古典历险小说的改写本或是缩写本,也许别人能辨别出它的原作。

在这儿我想讲述一下这个故事,因为它实在是给我留下了深刻而持久的印象。我把自己当成那个考古学家,故事中的主角。通过他的眼睛,我看到了令人惊异的场景,并最终看到了我已有预感的那种面对生命种种矛盾困惑时的焦灼。他前行着——这是最初的视觉印象——地点是在戈壁沙漠。和一小组探险者和导游们一起,他远离了所有已知的轨迹,兴许是为了寻找某个航空者曾经发现过的遗迹,而他必须去考证它。每天晚上他们都在距离最近的人烟有上百公里的地方露营。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是,有一天早上,他们在帐篷口外发现了一块石板,而头天它并不在那儿。上面有刚刚刻过字的痕迹,并且好像是拉丁文。不要再往前走,石板上的字被辨认了出来。他们感到十分困惑和迷茫,于是在周边找了个遍,但一无所获。很快夜幕降临了。第二天清晨又一块石板出现了,他们愈加惊恐,还有那拉丁文。这一次他们组织起来守夜。到了第三天晚上,在星光闪烁下,年轻的考古学家瞥见了一个阴影,他快步走过去,看到它犹豫着,停了下来:是一个年轻女孩,衣着和古罗马时代一样,他知道那是帝国某个时期的打扮(图6)。惊奇之余,他叫住了她,或者说是字眼从他嘴里蹦了出来。天哪,她转过身来了,看着他……经过这么多天的等待,我是如此恐惧,现在又是那么高兴。此时我是以怎样的激情看着这双闪烁的眼睛,这轮微笑,这星光下散开的秀发。可是当考古学家想要重新开口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瞬间,影子消失了,在他面前只有沙子和另一块石板。他拾起写了寥寥数个字的石板,有些怀疑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图6 伊莱娜的肖像,西拉诺斯的女儿,公元

但那并非做梦。清晨时分,当回到影子消失的地方,探险者们看见了在沙下掩埋的一块石砖。搬开石砖,是一级台阶,通向一些门廊和院落,被时不时从屋梁上投下的光照着。惊讶之余,他们往前摸索着直到眼前出现了整个城市,有一些迹象(一丛火光,一个店铺门口石桌上满炉的面包)表明城市是有人居住的,尽管表面上被废弃,而且这竟是一座古罗马的城市,从外形和物件上就可以判断出来。可是,忽然间,他们陷入重围,被捉了起来。捉他们的是古罗马的武士,全身盔甲,剑拔弩张。尔后又是一片城市生活的喧嚣,居民们又出现了。他们把考古学家们带到行政长官的府址,他周围站着一些随从们。从长官的口中他们得知,自己闯入了一个帝国扩张的前哨。随着罗马的衰亡,扩张的企图被放弃了,一支孤立的营团在重重威胁下只能潜入地下逃生。于是这些拉丁族人在亚洲经历数个世纪苟延残喘活了下来,他们自己也不记得到底过去了几个世纪。曾经削弱它们的势单力孤同时又保护了他们,为了不泄露这个秘密,所有进入古城的外来人都必须处死。他们居然没有认真地对待前几夜出现的警报!行政长官高谈阔论着,而考古学家搜肠刮肚地试图听懂他的拉丁文,这时他突然发现在一根柱子后面藏着那个年轻姑娘。她脸色苍白。她又一次寻找着他的目光。

现在士兵们把他们带入了地牢,大家知道只在这儿呆个片刻便会被处死。考古学家向同伴们解释他听懂的部分。大伙儿商量着逃亡计划,但毫无希望。他们讨论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几个时辰过去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呢?刚刚还听到守卫们在走廊里的脚步声,这会儿却是如此静寂,愈来愈静寂?囚犯们感到惊奇,心中燃起了希望,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是么,什么也不会发生?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钥匙的声音,年轻女孩来到门前。“快离开!”她说道。他们交换着感激的眼神,如释重负,仿佛孩子被放逐,仿佛找到了儿时的“金叶子”!两个年轻人知道他们坠入了爱河,在开启和前行的时光隧道中,爱的起源,男人想和女人说话,然而——“又一次地失去了她!”她对地形了如指掌,而他们只是在空荡荡的迷宫中摸索。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懂得这些的,年轻的罗马女孩说服了他的父亲,那个行政长官,放了这些外乡人,让他们所有人逃跑,经过走廊,到达另一个地下城市。这个更远的城市同样也是罗马在沙漠中的最后延伸。这些卑微的人穿越了一个又一个高廊大厦,圆厅、油画和灯具渐行渐远。大门在他们身后关闭,继而消失了,年轻的法国男孩是那么热切地盼望去了解却再也无从找寻它,面前只有冰冷无瑕的墙壁。(图7)

图7 皮耶罗·德拉·弗兰切斯卡

无边无际的沙漠啊,丘壑纵横地横亘眼前!我难以忘记的是命运终结的地方就在那里,但已永远无法找寻。我极力去聆听所有关于人们经受的磨难、重逢和回归的传言。亚历山德拉·大卫-内尔正是在红沙尽头的旅程结束后,讲述了她有幸经历的故事。那是在十字路口的一个小小的沙漠旅行客栈。一队蒙古僧侣组成的驼队从一条路刚刚到达那里,紧接着,一个西藏人从另一条路也跟了过来。这一位知道他并没到他本该去的地方。在他的梦里,他看到了孤寂的黄沙,游牧民族的毡布帐篷,以及岩石上的一座寺院。从童年时他就出发了,并没有定下什么计划和目标,然而他游荡了许多年,为幻觉和狂热所驱使。就这样他来到了这个路口,在那里停着一支驼队。他不由自主地靠近这些人,询问谁是首领,于是他认出他来。原来他的过去——他的前世——一瞬间如雷电击中了他。他曾是这个僧侣年轻时的精神领袖。他们曾一块儿来过这个路口,那是在从西藏朝圣回来去岩石上这个寺院的路上。他会讲述这次旅行并描述那个建筑。人群一片欢呼,因为僧侣们也正想问达赖喇嘛怎样找到他们死去已20年、如今不知在何处重生的寺主。亚历山德拉·大卫-内尔则是在他们重逢、欢呼和掩面而泣时到来的,第二天清晨,她目送着驼队在永恒的驼铃声中离去。僧侣们回到了寺院,而流浪者则完成了他的命运。

仿佛漫不经心地,我试图寻找那条空空的去路。一个偶然的机会,当我开始写这些文字时,我得到了这本故事书的英文版——《西藏之魔幻与神秘》( Magic and Mystery in Tibet )。当时我所处的地方和沙漠很相像——岛屿之间是巨大的桥梁,无数川流不息的轿车,棕榈树,高大密闭的花园和近处草丛中的篝火,风把它们的气息带到了城市里,火星在海面上灰飞烟灭——僧侣和牧民们在高原上的故事强烈地勾起了我原本的兴趣,而非带着丝毫不解的拒绝。因为我清楚与这个寻觅和找到的人相比我的区别在哪儿。他寻找那个地点的目的是为了打发时光,生命于他是尘世的拖累。他只想继续无休止地探寻寻觅以求完全的解脱。而我关注的是超验性,而且是作为其根源的地点,我赋予“物质的空虚形式”崇高的内涵……是什么原因让我如此喜爱《红沙》这本书?我不知道,因为还只有10岁的我对罗马不甚了解,只知道那是座条条道路齐会的城市。我揣摩和想象着那些碑,那些篆刻的字迹,甚而是一丝眩晕,一道光,一片在天与地之间熊熊燃烧的通红火光。对罗马的印象叠加在《红沙》的原型中,别处逃离了,而此地目空一切地冒充是世界的中心。我每每感受到那种骄傲,时而得意地荡生于石建筑中,时而在绵延数里的沙砾和石头后被粘土的悬梁打败与折弯;只要人们梦想多一道墙,多装饰一个壁,抬高露台,在日出或日落时都会听到我梦想的泡沫在石座上、在尘世永恒的建筑里覆灭的音乐;在这些真切存在的地方,是的,我有回家的亲切感,我渴望马上见到那位不承认这一切的继承人。

这就是我感觉需要寻找的腹地。在西藏我还能有所梦想,是由于那里的空间而非人超凡脱俗——由此我可以穿越边界。而在日本,我与我古老的梦想和平共处,因为那里是木建筑的国度,位于地震带上,楼宇如泡泡般孱弱,而人类的希冀在那里仿佛被宇宙之树的颤抖所包围和解散,那儿没有我想寻找的远方,它不存在。这些远东的佛教国度太过明智清醒,或者说太悲观(马拉美式的),他们说地点和神灵一样都是我们的梦境,对我而言他们太快就迈入了空灵的体验。然而在石砌的国度!人们挖土钻井构建堡垒,事实是那么真切!到处是宏伟的宫殿,密布的石像,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活力,除了某块夸张的巨石,比如说在罗马的穹顶上,沉思和弘扬着,化为了对大地的依恋……腹地从爱尔兰延伸到远方的亚历山大帝国,并在柬埔寨绵延。那儿还包括埃及的外省,掩藏着图书馆的伊朗沙丘,亚洲的伊斯兰城市,津巴布韦,廷巴克图 ,非洲的古帝国——尤其是高加索,安纳托利亚 ,以及所有地中海国家,还有方正的希腊庙宇,以另一种方式诉说着。我所列举的这些文明都诞生于以圆为象征和基准面构建穹顶的欲望。当然代价是,还存在着另一个圆,由未知的地平线构建,呼唤着远方的朝圣者前来探访,被异域的极点萦绕,值得人探究和质疑。腹地,不仅是种自豪,而且是不满足,是希望,是轻信,是出发点,是即将腾起的激情。但这不是智巧。谁知道呢,兴许远胜过这些。

我想起了印度,这种自我否定又肯定的辩证法被如此清醒自觉地体验着。只在那儿呆了几天,就足以让我真切地听到虚幻的涌动,繁复而有规律。我们当时正在穿越拉贾斯坦,山脉揭开面纱,绵延着,又掩饰着,仿佛初入梦境一般处在庄严的静谧中。我们在一片树荫下停住,有一条小径,穿过一扇打开的门,通向一座远处的大房子,断壁残垣中布满了明亮的色彩和拉毛粉饰的痕迹,小女孩们悄无声息地在沙上行走——她们的舞步凝聚在停摆的时刻中——面无表情地递给我们水。那个夏日也是凝固的,荒芜的。尔后在一片空无中响起了一串铃声,从沉睡的乡野走出一位卖冰饮料的商贩。儿童们聚拢来,给他一个铜板,讲几句话,又沉默下来。他也一动不动,在光线下,一个几乎无欲无求的身影。另类的时光,别样的经历?遥远的空间与富有深意的举止交织在一起,给人以瞬间不可磨灭的印象,或许只要进入那儿,只要仅仅从这儿往前走几步,就能在路的拐角发现略微改变的形貌,未来消失了,而误解得以消融?需要往前走,这并不是初衷,而仅仅是更强烈的表达需要,抑或是超越。我对安贝 了解么?可以说我似乎在那儿睡着了,那无边的大地,不知名的浓郁芬芳,那伊斯兰文字在光影中的交错对我施了催眠的魔法。我在那儿确实留下了我的身影,在光鲜的大厅中穿行,在大瓦罐中汲水喝。我无法平静,因为事实上时间并没有停滞,也许有一天,受发烧的折磨(Per fretum febris),我又找回了自己的身影。尽管走得很缓慢,但满面红光,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

如果注意力更集中一点,从远处我可以看到红色的城堡变大了,而它的围墙奇特地冲击和攀爬着斜坡,穿过沟壑,在河对岸拙笨地耸立。看上去这些城墙是任意地延伸着,因为城墙内外的土地同样无人居住,同样寸草不生。当我们进入城墙来到更高处的城堡,通过绿树成荫的院落和幽暗的厅堂来到露台上时,一眨眼的功夫我就搞明白了。堡垒的界限并没有圈住任何人们企图保卫的东西,它与地平线齐平,就像从我所在的位置看到的那样。目光所到之处,天边的石丛中,曾有王公让城墙攀爬延伸,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占有的不是领土,而是可观瞻性。地点和现实合而为一,相辅相成,现实和别处不再对立,我可以猜想这其实是最初的意图,所圈入的虽然只有石头、贫瘠的树木、几处房屋和一弯激流,但这淡淡的色彩勾勒出的线条不代表虚无的富饶本质,类似日本式庭园那样,而是土地,是在它之上曲折绵延的那个地点。在旱季和雨季的更迭中,这片横沙的国王不愿再看到自己心血来潮的欲望。这是一个巨大的努力,是对空间前无古人的暴力入侵,以至于城墙砌得很矮,在有些地方甚至几乎没有,好像被自己胆敢深入到此的勇气削弱了一样。弱如西塔琴弦,然而纠结的声波却聚拢来,亘古不变。这种存在像烟一样扶摇直上,没有任何风能吹灭它。我十分确信这一点,眼光投向每个山沟的尽头,投向西面,那儿已经有了阴影。对这样的建筑该下怎样的结论啊!(这个建筑多么完善啊!)其隐身而退正使其无往而不胜。这片领地的回响所带来的能量能让居住在上面的人举止多么高雅,情感多么细腻!我正大发思古之幽情,突然间,我见到了什么?宛如一记掌击。

我刚才发现,围墙有时在一个地方,然后又在另一个地方和地平线分离开来。虽说是很细微的距离,但是当夕阳西下时,影子使距离变得明显,而且我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有的地方塔间露出了一点外面的世界,而没有塔的地方又凸出了远处的小山包。对于建造者意图的猜想宛如做梦,我应该从我的疯狂和孤独中清醒过来么?不然,其实这不过是我没有在第一眼猜透全局——像我现在所观察到的。对界限的肯定是人为的,同时也宣告了其出格之处。首先,别处被“抹杀”了,紧接着是自知之明,使完整无缺的景深打破了圈地为牢的权力。王子更愿意相信一种幻灭,而不是去完成他的梦想。于是,在那些幻想破灭的地方,我有这样的感受——忧虑显露继而消失——由此我更加体会到深刻和失而复得的现实?……这种被封锁被禁止的深刻又意味着什么呢,如果不是在凝固偶然中加深了谜面?就这样让肯定和疑惑共存——好比让地平线之弦震颤——安贝的王子在怀旧的同时释放了内心的不安,在完成的同时混合了激情,让另一种也许不那么高雅但却柔和、悲悯的音乐重又响起:这音乐古老,是生命本源之歌,人们在以前、在别处这样说道,流逝的岁月的泡沫让人忽然在这儿感受到了真理。时断时续,无休无止,缓慢而奔放的节奏激扬着,划上休止符,在安贝,大地伸向找寻节奏的手,寄予抚慰心灵的话语。是大地让我们发出这样的疑问:为何总是在破碎的时光中散发出永恒的真味?

在这条路更远处,在斋浦尔 ,另一位王子建造了一个著名的天文台。在一个如今已野草丛生的院落里,曾经用来观测天象的工具都被埋在了地下。我听说这儿如今只是一个遗址,人们来到这里,被吸引,在这儿度过一个时辰,当又要在尘世老去时离开。几个朋友参观了天文台和王宫,又接着上路,这是一个大清早。在到达干枯空荡的腹地的山脉之前,我们沿着最后一条街而行,那儿的墙壁粗粗地涂着粉红色,装饰着拉毛的粉饰线脚,这带着洛可可味道的优雅成就了斋浦尔的魅力,尽管和茉莉四处散发出的性感、死亡和非理性的气味不甚协调。光线对于一点钟而言也有些单薄。而我试图像在安贝那样去冥想这些房子里人们的生老病死,他们的文明或狂热,他们的悲剧或幸运,然而即刻我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看上去,山脉从左边和右边蜂拥而至,这些墙面在大山面前只是一道屏障。只有那么一点树叶横亘在屋梁上,还有鸟巢和一只鸟的彩色羽毛,尔后沉沉坠入一片荒野,一切都结束了。人们修建斋浦尔,正如修建安贝,势不两立的此岸和彼岸世界,在“这儿”,在这个隐身的地方,巧妙地融合了。越是摈弃高傲的地方,就愈见其美丽,仿佛无边无尽的森林中升腾出明亮的火焰。为了加深怎样的尘世经历,那些探索浩渺星空的人把这个标志建立在这儿?对彼岸的无法餍足的企求,又是如何不时与现世的腐朽结合在一起?这条路开启了出发的焦虑,同时也通向喜悦——回归的至高无上的喜悦?在离开斋浦尔的路上,我想到这个穹顶、城堡和峰顶燃烧着火焰的地方不是渐行渐远通向人们渴望的彼岸之路,更非通向佛教的虚空边缘之路。这是大地之路,这条路是大地本身。它指引着——回归自我,心有灵犀——圣迹的显现,以及未来。 SAkQBd3jYmaQPIdaiHLr8wzu01FJPTm7d27V6oW9udEbXkSH9C7xknQvpvgq4d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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