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海市度过了多雨的春季，也迎来了难耐的酷暑。但是相比较而言，穆朗还是喜欢夏天。吹着空调吃西瓜之类的，她倒不稀罕。她喜欢的是人声鼎沸的夜市。在夜市上，什么都有，吃的，玩的，还总能搜罗到各种可爱的小物件。只是，以前的她，能去夜市的机会很少。这个夏天，她不想再错过。因为，过了夏天，她就要被父母送到国外去念书了。没有意外的话，妈妈还是会陪在她身边。
如今，6月份即将结束，蜈蚣他们也该放暑假了吧？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想起她这个已经被学校开除的坏孩子。因为王锦绣的爆料，因为蜈蚣和阿深的道歉声明，学校重启了411事件的调查。蜈蚣和阿深被记了大过，而穆朗呢，她就比较倒霉了，她直接就被学校给开除了。对穆家而言，这真是奇耻大辱。穆朗还记得处分下来那天，父母是如何在家里互相嘶吼的。她倒觉得蛮畅快的，有种这个家总算正常了的感觉。大家再也不用客客气气，保持着可怕的所谓的距离感，人设什么的，也没所谓了。妈妈是彻底颓了，不愿再见任何人，直到搞定了穆朗出国念书的事。妈妈说，还能怎么办呢，重新开始吧。然而重新开始，又怎么会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穆朗立在窗前，夜幕刚刚笼罩下来，星星点点的灯光也已经亮起。接着，她那个很久没有响起过铃音的手机，愉悦地唱了起来，还伴着微微的震动。还有谁会给她打电话呢？她拿过手机，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她犹豫极了。因为，来电话的是蜈蚣。
纠结了一会儿，穆朗才接起电话。
“喂……”
是蜈蚣了，她还是那个粗嗓门。
“出来吗？我们见个面。”蜈蚣继续说着。
半个小时候，穆朗在南林夜市见到蜈蚣，跟蜈蚣在一起的还有白蔷、李遇和阿深。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听说你要出国念书了，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蜈蚣说，“我们代表高一五班的同学，来送送你。”
“唔……”穆朗看着他们。
“那什么，我们赶紧点吃的，这里的烤肉特别香。”阿深招呼大家坐下，“都坐吧，爱吃什么随便点。”
李遇也道：“都坐吧。”
白蔷低头划拉着菜单，要不是刘老师说了那番话，她是不会参加什么“穆朗送行聚会”的。
“不管怎么样，大家还是同学。”烤肉上来之后，李遇又说话了。
他这个样子，在穆朗看来，倒有点班长的样子了。
“我……”穆朗给自己倒了杯可乐，“我没想到你们还会给我送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挺尴尬的。白蔷，我不是在给我自己开脱，就是，这段日子，对我来说，其实特别难熬。差不多，是那种失去了全世界的感觉吧。要是被学校开除的处罚还不够，就再加上这种难熬吧。我用这些，再加上这杯可乐，向你道歉，也向一直拿我当最好朋友的蜈蚣道歉，对，还有阿深。”
白蔷慢慢抬起头来。
“别这么看着我，也千万不要原谅我。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离开宏远，对我来说，真的不是坏事。还有出国，也挺好的。”穆朗一口喝下了那杯可乐，“我早就不想做什么完美的小孩了，这才是我。能够做自己的，才是我。”
那晚，穆朗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夜市大排档上吃了多少烤肉、喝了不少可乐，吃完东西，阿深建议大家去唱歌。在KTV里，穆朗认认真真地唱了歌。白蔷唱歌也还是走音，但在现在的白蔷看来，走音也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了。当她放下自己的谨小慎微和小心翼翼之后，再看这个城市，再看她的同学们，又完完全全是另一番模样了。刘老师的离开，蜈蚣和阿深的留校察看，还有被开除的穆朗，这并不是白蔷想看到的结果。只是，刘老师说，真相被剥离开之后，总是会有人痛苦。谁又不是在痛苦里成长呢？刘老师说。当刘老师把她14年前的故事告诉白蔷之后，白蔷决定往前看。
那个故事，是刘老师单独讲给白蔷和蜈蚣听的。刘老师讲得很慢很慢，好几个片刻，她不得不停下来擦拭眼泪。刘老师说，那些就是她的青春。有着很多遗憾，却再也回不去，但又抹不掉的记忆。青春可是只有一次呢，她说。这是她最爱讲的话。
“哎，李遇，你也给我们唱一首吧？”穆朗将话筒递给了李遇。
“我不会唱歌，”李遇笑着，“真的不会。我五音不全。”
“唱一首吧，我不知道等我回来了，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当然，除了白蔷，她肯定这辈子都会记得我！”穆朗也笑，“白蔷，对吗？”
白蔷摇摇头：“对，我肯定忘不了你。李遇，你就给穆朗唱一首吧，唱一首《送别歌》，我们班合唱过的那首！”
白蔷知道穆朗是想听李遇唱歌的。
“好吧……”李遇终于答应了，“我试试看。”
只是，这个学霸的歌声比白蔷没好多少，好歹，他唱得还算有感情。不然，为什么他才开口唱了第一句，穆朗就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李遇的独唱，慢慢变成了大家和他争抢话筒，又慢慢变成了合唱。
挨着穆朗的蜈蚣听到了一阵轻轻的呜咽声，这是蜈蚣第一次听到穆朗的哭声。
蜈蚣犹豫了一下，伸手揽住了穆朗的肩膀。
“对不起，蜈蚣，对不起……”穆朗大哭起来。
蜈蚣拍着穆朗的肩膀：“嗯。高一五班永远都是33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
“不要忘记我。”
“我记住了。”
深夜，孩子们互相道别。在孩子们的世界，有着他们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也许是一顿烧烤，也许一次K歌，他们还有青春可以挥霍，也随时可以重新开始。
但对贡珍和刘子琪来说，她们的青春已经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