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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朗是被妈妈拽进爸爸办公室的，她们母女俩进来时，爸爸正在打电话。妈妈走过去，一把抢过爸爸的手机，顺手就丢进了垃圾桶。
“你……”爸爸皱着眉，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疯了吧？”
“我疯了？你知道你女儿都干了什么好事吗？她这哪是在上学，她是在学校演宫斗戏呢！”
“你给我小点声，这是在公司……”
“公司公司公司，除了公司，你眼里还有我们母女吗？我受够了，真的，够够的了。”
爸爸急急走到门边，将门严严实实地关好，这才转身看向穆朗：“到底怎么了？还是因为网上那篇文章的事吗？你们心急火燎去对号入座干什么呢？再说了，这网络上，一天天地，各种各样的新闻八卦可就太多了，谁会那么关心你们学校你们班发生的这些事啊？你妈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你倒是说话啊！”
“你还是问她吧。”穆朗指指妈妈，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那些，都是真的，人家写的就是你女儿。刚才，当着白蔷的父母，当着家委员的所有委员，当着几个老师……就当着这些人的面，你女儿全都认了。”妈妈说着，便哭了起来。
爸爸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额头：“你妈说的……是这么回事吗？是真的？”
“是啊。”穆朗摊摊手，“不好意思啊，让你们失望了。”
“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爸爸也顾不上体面了，怒对妈妈，“我把孩子交给你，你就是这么教育她的？”
妈妈看起来惊诧极了：“你怪我？你居然怪起我来了？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和孩子，我失去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这是我们商量好的，你当时也是同意的，外面有我，家里放心交给你，是这么说的吧？可是你看看你，你把孩子都教成什么样了！”
穆朗拧开了茶几上的一瓶水，仰头喝着，就好像，这些事情，全都跟她没有关系。
“你还有脸喝水？”爸爸将矛头对准了穆朗。
穆朗耸了耸肩，然后，她走到爸爸办公桌前，将没喝完的那瓶水，一滴不剩地倒在了一堆文件上。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痛快。”穆朗说完，将瓶子扔到地上，便扬长而去。
穆朗和她的妈妈离开后，白家一度陷入了混乱，这些大人们仍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今天的事，到底要怎么收场？之前的种种，又要怎么解决？但这些都不是白蔷需要考虑的问题。白蔷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蔷听到了敲门声。
“起来吃饭吧，妈给你做了好吃的。”是妈妈，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了不少。
白蔷光脚跳下床，开了门，却没有往门外走，还穿着围裙的妈妈便走了进来。
“他们都走了，我们家也该吃午饭啦。”
“我不饿。”
“你爸说，你受委屈了，特意让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他还说，你要是不愿意呆在这个学校了，那我们就换。你现在才上高一，不管换到哪个学校，都还来得及。”
“又要让他掏赞助费么？”
“你这个孩子……”妈妈挨着床沿坐下，“你真以为你能到宏远上学，就只是因为咱们家出得起赞助费和学费？”
白蔷缓缓坐下：“不是么？我们班的同学还说是爸爸给学校领导送了好多礼，我才能进宏远的。”
“也不算送礼吧，而且，人家在宏远初中上班呢，也没在你们宏远高中。”
“什么？”
“你爸确实有个同学在宏远初中，他给咱帮了忙，但没有什么送礼不送礼的，只是礼尚往来。他们家给我们家还送了不少东西呢。”
“别闹了，我爸怎么会有这样的同学。”毕竟，爸爸只是个卖海鲜的。
“我骗你干什么嘛。人家比你爸上进，念了大学，有文化，所以你爸就特别希望你们姐弟将来也能跟他这个同学似的，体体面面的。对了，他小时候游泳差点淹死，是你爸给他救上来的，你爸还算是他的恩人呢。他得知你爸要接你过来上学，主动找的我们家。说宏远集团的老师有子女入学的名额，他的孩子还小，他想把名额给我们家，也就是给你……虽然名额给了你，但你到底不是什么教师子女，就由他跟你们学校商量，收了我们家一笔赞助费。你就是这样进的宏远。为了你上学的事，大家没少费心。你出走的那几天，你爸去找学校闹事，你爸的同学就去集团领导那里拍桌子，差点害的他丢工作呢。”
白蔷睁大眼睛听着，良久才憋出一句：“我爸小时候还救过人？”
“你爸在你眼里就那么混蛋呀？”
“我……”
“是，这十万块钱，你爸确实心疼，钱的事他又总爱挂在嘴边。他啊，就是穷怕了，恨不得抱着钱睡觉。再说他这个人，平时吧，他对你，包括对我，也都有点那什么……”
“简单粗暴。”
“对，就是这话，简单粗暴。他不会说话，我也一样。刚才我们跟几个老师也聊了，你离家出走这个事，不光光是学校的责任，我和你爸也有责任。要是我们不简单粗暴，你在学校受了委屈，怎么不敢告诉我们？”
“我说过的，我不喜欢宏远。”
“是是是，我们不但简单粗暴，我们还特别粗心。”
“你们还重男轻女！”
“那是因为弟弟还小呀。”
“你们总是偏心，看看元宝都被你们宠成什么样了。”
“你爸和我也说到这个了，我们尽量改，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我们也跟这些城里的家长一样，学学怎么跟孩子沟通。这些事，都是要一样一样来的。妈不会说话，反正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往后有事，我们一家人多商量吧，商量着来，你看行吗？”
白蔷没有吱声，一双手揉搓着被角。
“先吃饭吧，你奶奶要是还在，看到你这样，她该心疼了。”妈妈握住了白蔷的手。
“唔……”白蔷有些哽咽，“妈，我就是想让你们多关心我一点，想让你们对我好一点。”
“妈以前不知道，但是，妈现在知道了。”妈妈抱住了白蔷。
白蔷吸了吸鼻子，终于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