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倡家女，出入燕南垂。

惟持德自美，本以容见知。

旧闻关山远，何事总金羁。

妾心日已乱，秋风鸣细枝。

——南北朝·柳恽《度关山》

当时，拓跋珪从燕军中挑选了有能力的将领后，打算给燕兵衣粮，遣还他们回去。中部大人王建却建议道：“燕国强盛，今倾国而来，我们侥幸才能大捷，不如全部坑杀，使燕国空虚，攻打它就轻而易举了。”这时诸部首领也支持王建的提议，拓跋珪虽然不愿意结怨南方百姓，但也只好同意，坑杀了近五万的燕军降卒。自古杀降都是大凶之事，这一举动为他日后艰难攻燕埋下了隐患，可能也是他不得善终的一个缘由。

慕容宝逃回国都中山后，深感自己无能，以参合陂惨败为耻，向父皇慕容垂请命，想再次兴兵北魏。车骑大将军慕容德也在一旁进言：“索虏（索，发辫。对北部少数民族的蔑称）击败太子，看轻燕国，陛下应该御驾亲征，否则后患无穷啊！”慕容垂这时已经七十多岁，他很怕百年之后慕容宝坐不稳大燕的皇位，于是决定亲自攻伐北魏。

东晋太元二十一年（公元396年）四月，慕容垂调集龙城（今辽宁朝阳）最精锐的燕军，大举西征攻魏。他深知要想重创拓跋珪，就得出奇制胜。于是秘密发兵，经太行山，不走大道，到达天门。然后令士兵凿山通路，向魏境平城进袭。

平城守将拓跋虔乃骁勇善战的大将，但他万万没想到燕军的到来，只好仓促应战，竟一战就被燕军杀死。拓跋珪听说慕容垂亲征，拓跋虔战死，平城被占等消息后，大惊失色，吓得立马想从都城逃走，他知道慕容垂可不是他那软弱的儿子，而是真正的枭雄。当北魏境内诸部听说这些消息后，都隐隐有些坐立不安。

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北魏还不到灭亡的时候。正当燕兵行军路过参合陂，但见天空黄沙漫漫，地上白骨遍野，血迹斑斑，满目萧然。阴风刮过，似乎还能感觉到燕兵冤魂不肯散去的怨气。慕容垂执礼祭奠亡魂，其他燕军中因死者多有自己的父子兄弟而大声痛哭。老迈的燕主望着这一番惨况，悲从中来，想他十三岁开始领兵，少有败绩，不料将要入土之际，断送了如此多的精兵良将。顿时，愧疚与愤怒齐上心头，慕容垂竟一口鲜血喷出，在距平城三十里处旧疾复发，就此伤重病逝，终年七十一岁。

慕容宝知道此战不能继续，于是秘不发丧，匆匆领兵而还，其他将领亦率兵全部撤退。回到中山后，慕容宝即位为燕皇，改元永康。同年七月，魏王拓跋珪自立称帝，改元皇始，史称魏道武帝。新仇旧恨相加，两国交战在所难免，必要有一方胜出、一方被灭才肯收手。

东晋太元二十一年（公元396年）八月，魏道武帝兴兵四十万，大举伐燕。他命先锋攻往并州，又分兵进袭幽州。并州牧辽西王慕容农率兵出战，但哪里是北魏大军的敌手，又逢晋阳（今山西太原）司马慕舆嵩临阵倒戈，燕军溃败不已，全军覆没，慕容农单骑逃回了中山。于是，拓跋珪剑锋直指中山，但慕容宝修城屯粮，中山坚城难下。他转而攻打常山，轻松克城，常山以东诸郡县或逃或降。后燕只剩下中山、邺城、信都三座大城可守。

越明年二月，拓跋珪又败冀州刺史慕容凤，攻占信都。这时，北魏中有一部投降于后燕，拓跋珪为防后方有失，乃派使向后燕言和。慕容宝本可趁此机会罢兵，赢得喘息的机会，但他以为北魏内乱，可以一战，于是招募十五万人马，准备与拓跋珪决一死战。

一开始，慕容宝遣先锋夜袭北魏军滹沱河边的大营，使得魏军大乱，但这些募兵不知怎地竟自乱阵脚，相互射杀起来。拓跋珪光着脚逃出了营帐，他看见了燕军的乱势，很快镇定下来，开始召集军士，稳定军心。天亮时，魏军又重新列好阵形，两车并行，用骑兵猛冲燕军。这次轮到燕军溃乱，被斩杀万人，逃跑时又遇大风雪天气，士兵冻死不计其数。

慕容宝返回中山后，群臣为出战还是死守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燕主亦是时而想战，时而想和。这时，还有尚书慕舆皓密谋杀了慕容宝，令立赵王慕容麟为帝，但事情败露被诛杀。慕容麟想命禁卫将领慕容精杀了燕主，但慕容精不听，慕容麟怒杀其人，逃走躲藏了起来。

慕容宝听说慕容麟不见了，顿时慌乱起来，怕他去往龙城造反，想亲自赶去保护龙城。于是，慕容宝率兵，带着慕容农、慕容隆等前往蓟城，去向他的儿子慕容会求援。这个慕容会是庶长子出身，当初慕容垂很喜欢他，但慕容宝喜欢小儿子慕容策，最后慕容宝违抗父命，立了慕容策为太子，所以慕容会怀恨在心，心中早有报复之意。一天，他趁着慕容宝离开蓟城，擅杀慕容隆，慕容农重伤逃走。慕容宝无奈，只领九百轻骑兵到达龙城，以龙城守军对抗慕容会。结果，慕容会抵挡不住，败走中山。

中山这时已经由开封公慕容详掌控，他死守中山，竟顶住了北魏大军。慕容会逃来，被他了结了性命。后来，拓跋珪撤了包围中山之军，慕容会就自立为帝。但他是个酒色之辈，骄奢淫逸，擅杀王公，实施严刑峻法，导致朝政大乱。慕容麟趁机回到中山，杀了慕容会，也自立为帝。

慕容麟的皇帝宝座也没坐得多安稳。没多久，因无外援，中山城内饥荒。他领兵驻扎新市（今河北新乐西南），遭拓跋珪攻打，之后屡战屡败，只领数十骑逃往邺城。拓跋珪因当年坑杀燕军降卒，所以无论他怎么劝降中山守军，燕民都不肯投降，他悔不当初又没有办法，攻打了一年中山，才将其占领。

最后，慕容宝被顿丘王兰汗诱杀于龙城。不久，后燕分裂为北燕和南燕两个小国，再也不能与北魏抗衡了。

当慕容垂出战时，拓跋珪没多想就溜之大吉了。慕容宝在出战后，大可在秘不发丧的情况下，趁此机会继续进攻北魏。但他性格懦弱，胆子太小，没有定策，导致宗室争斗。君主和臣子都没有首先对敌的心思，内忧外患之下，后燕灭亡也就在所难免了。 Fis3pjr56Yxdt1nm7cYxpi0Vdwm9kQhyH4mL0dAFUWkYeQ1aM0eN9vlGTrHwUL9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