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构成一”有很多优点。它适合于稳定中的世界,有一定的模式可以遵循;看起来条理十分清楚,对于缺乏实际经验的人,显得易学易行;权力与责任划分得很明确,有权就有责,很容易找到责任的归属;有程序、有方法,而且结构严谨,大家只要依法而行,用不着太伤脑筋;相对地简单化、专业化和科学化,初听起来,会觉得这样才叫作现代化。
是非的标准相当固定才有可能是非分明。在稳定的环境中,一切内外条件不变,当然对就是对,错便是错,如图3-1所示。
例如,当是非不明的时候,我们可以召开听证会,真理愈辩愈明,获得明确的判断。
在稳定的环境中,先立法后行政是法治的正常程序。公众有哪些需要,必须通过立法,把法律定好,大家才开始依法而行。
例如,大家害怕官员受到民意代表的游说,便会想到制定游说法,希望在法定范围内进行游说,而不要乱施压力。
如果变量不多,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从立法到公布实施,然后切实执行,应该没有什么困难。
权利义务说得清楚,遇到环境快速变迁,就会使原先所说的有所改变,造成有人吃亏有人占便宜的情况。但是,在稳定的环境中,把权利义务说明白当然很好。
例如,公司持续成长,原先答应员工的升迁和福利就都能够兑现。一旦公司面临困境,原先的承诺根本不可能实现。就算诉诸法律,也得不到预期的补偿。
内外都没有变量,凡事必须依法而行,不要有例外。不随便破例才会比较有公信力。
图3-1 是非的标准相当固定
例如,只要道路规划良好,任何车辆任何时刻都不能够逆向行驶,绝无例外。
凡事先制定游戏规则,大家依规则而行。规则一定,大家行事会有所依循,也就不容易引起争执,具体如图3-2所示。
例如,兄弟分吃一块饼,谁都不愿意吃亏,于是父亲定下规则:一个先切,另一个先选。这样,不论哪一个先切都会小心翼翼,切割得很公平,形成双赢的结局。
周末、工作日划分得很清楚,周末一定要休闲,而休闲就要穿着休闲装。
例如,周末大家可以选择外出度假,也可以选择在后院里晒太阳。
图3-2 大家依照游戏规则而行
整个社会有一定的秩序,而且年年如此,年复一年。大家按部就班,有条不紊。
例如,每个家庭都要把草坪整理得十分漂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回答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大家都如此。如果我不割草,邻居肯定不会放过我。不是打电话,就是丢字条在信箱里,不约而同地提醒我,该割草了。
“二构成一”主张在人治与法治之中选择一种方式,结果是大多数人自然选中法治,如图3-3所示。
既然要法治,权利义务就应该说明白。尽义务,相对地可以享受权利;要权利,必须相对地善尽一些义务。
例如,政府为了保障人民的权益,相对的要掌握立法、司法、行政三种权利。人民希望政府负责任,就应该尽自己诚实纳税、依法服役、遵守法律的义务。
要说清楚权利义务,最好的方式就是签订合同,有契约作为基准,大家好办事。
例如,法国的卢梭就曾提出一套理论,希望在不损害个人自由,不损伤人人平等的原则下,组织一个完美的国家政治。他所主张的社会契约,必须全体参与,使个人成为全体中不可分割的一分子。
权利义务的制定,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以免争执不休。多数人认定的权利义务,全体人员必须遵照实施。
例如,多数人认为应该把儿童节改称为妇幼节,以便妇女陪同儿童欢度佳节,少数人就算有意见,也要服从多数,照章行事。
图3-3 权利义务相当明确
是非分明,对就是对,错便是错。看起来条理十分清楚,使人觉得社会有公理,人间有是非,因而非常喜欢,如图3-4所示。
例如,居家门口摊贩聚集,为居民增加许多不便。遇见相关部门的严加取缔,自然甚感愉快,认为取缔摊贩才是正道。
初生之犊不畏虎,缺乏经验的人,总以为是非很容易判明,关键在于要不要、用不用心。年轻人比较倾向“二构成一”,是因为自认具有浓厚正义感,不喜欢装迷糊。
图3-4 样样都是非分明
例如,青年学生对某些国家大事或社会问题,根本搞不懂,也弄不清楚,便喜欢发表高论,好像只要让他来处理,便什么问题也没有,马上可以顺利解决。
有心人利用“二构成一”看起来条理很分明的优点,极力鼓吹“二构成一”的理论,并且利用年轻人要求明辨是非的心态,鼓动风潮,形成个人的势力,以牟取自己的名或利。
例如,世界各国反政府的力量,最后都通过工运、学运,主张的都是透明化、公开化、明朗化,以争取年轻人的支持和奋不顾身的投入。
游戏规则条理分明,所以一切先定游戏规则,然后遵照实施,听起来很有道理,也十分吸引人。
接受教育的人,通常都希望获得清楚明白的答案,以便死记硬背,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因此对“二构成一”相当欢迎,如图3-5所示。
图3-5 答案清楚明白
例如,对于考试成绩,大家比较相信计算机计分,而对论述题部分的人工评阅颇有微词,便是因为论述题的答案并不确定。
初次学习的人,如果碰到“这样也可行,那样也行”的答案,都会觉得“这样的答案,叫我们怎么办呢?”。
例如,许多人对孔子“无可无不可”的主张大加批评,认为“说了跟没有说一样,根本不负责任”。
小学生的是非观念,最符合“二构成一”,不是对,便是错,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
即便是有些小学教师也常常有“不是对,便是错”的思维习惯,很容易判断是非,而不觉得草率。
教学和学习双方,都以“二构成一”较为方便,所以双方不约而同、不谋而合,共同以“二构成一”为模式。
例如,教学程序、教学方法及教学内容,都规定得清楚明白,比较有利于教学和学习,而且便于有计划地培育人才。系统化教育训练,大多刻板而缺乏弹性。
这些东西输入计算机之后,其变化更是有规则的。我们必须明确地选择,不可能犹豫于两可之间。
“简单化”成为解决问题的新趋势,不需要高深的学识和丰富的经验,便能够把问题解决,当然受人欢迎,如图3-6所示。
例如,投票似乎成为有些国家解决国家大事最为简单的方式,计算票数,按多数人的意见来解决。
有些事情牵涉高度的技术,于是专业化又成为判断的主要标准。
图3-6 简单化容易互动凡合乎专业要求的
例如,社会上很多团体的组成,无非在集合专业的力量,保护专业的利益。不加入团体,被视为非专业,往往势单力薄;一旦组成团体,力量自然增大。不论什么团体,几乎都有人争着要成为领导者,便是希望掌握专业化的力量。
“二构成一”好像也比较科学化,特别是我们把科学看成和艺术格格不入的现代,科学已经成为能够一再重复而不变形的代名词,给人一种刻板而固定的印象。
例如,投票不是赞成便是反对,否则只好弃权,这种为了科学化的统计便利而设计的选票相当简单而专业。大多数投票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参与投票以外的事务。有些人投票之后,还弄不清楚投的是什么东西,最后的结果和自己的意见相同还是相左,甚至搞不懂为什么开票之后还有那么多的不同解释。
“二构成一”拥有许多优点,包括适合于稳定的环境、有一定的途径可循、权利义务相当明确、看起来条理分明、方便教育和训练,并且相对简单化、专业化和科学化。
对于某些事物而言,采取“二构成一”的观点,效果必然良好。例如,红绿灯的管制,简单地红灯停止、绿灯通行,大家都觉得很便捷。处理这些事物,力求简单化、专业化、科学化,社会才有秩序,大家才可能更加安全。
然而,有些事物不可能用“二构成一”的观点来处理。例如,有许多事情,对错难分,是非也难以判明,如果贸然二中选一,不但容易招来不良后遗症,而且会引起“劣币驱逐良币”的“不懂的人气死行家”的惨局。
我们再一次肯定“二构成一”的许多优点,特别在环境稳定的时期,内外变量变化不大,一就是一,二便是二,必须采取“二构成一”的观点,以求简单明了。不过,年纪轻、经验不足的时候,最好慎用“二构成一”的方式,因为很多事情相当复杂,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