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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企业的目标

单一目标的谬论——企业目标的8个关键领域——“有形”和“无形”的目标——如何设定目标——衡量艺术和科学的偏低地位——市场地位、创新、生产力和“贡献值”——实物资源和财力资源——利润率有多大——理性的资本投资政策——其余关键领域

今天,绝大多数关于目标管理的讨论都谈到寻找一个正确的目标。但是这种做法不但会像寻找点金石一样徒劳无功,而且必然有害无益,误导方向。

例如,一味强调利润,会严重误导管理者,甚至可能危害到企业的生存,以至于为了今天的获利而破坏了企业的未来。管理者可能因此拼命扩张目前销路最好的产品线,忽视了市场的明日之星,缩减其研发经费、广告支出和其他的投资。更重要的是,由于计算利润率时以资本投资为分母,因此他们将尽量降低可能提高资本投资的支出,以提高利润率,结果导致设备逐渐落伍。换句话说,一味强调利润率的做法会引导管理者采取最糟糕的经营方式。

企业管理是在设法平衡各种需求和目标,因此需要判断力。寻找单一目标,基本上就等于在寻找一种方程式,使得判断力毫无用武之地,这是非理性的;只有缩小范围,减少替代方案,明确重点,以事实为基础,建立衡量行动与决策效益的可靠标准,才能有良好的判断。因此,由于企业的本质使然,必须建立多重目标。

那么,企业的目标应该是什么呢?只有一个答案: 任何一个其绩效和结果对企业的生存和兴旺有着直接和举足轻重影响的领域,都需要有目标。 由于管理层的每个决策都会影响到这些领域,因此每个管理决策也都应该考虑到这些领域,这些领域决定了企业管理的实质意义所在,需要达到哪些具体成果,要达成哪些目标,以及需要采取哪些有效的做法。

这些关键领域的目标应该能做到5点:能用简洁易懂的语言说明所有的企业现象;在实践中接受检验;能预测行为;在决策制定过程中,就能加以评估;能让实际经营者分析自己的实践,并因此改善经营绩效。正因为追求最大利润的传统定理无法通过这样的检验,因此势必遭到淘汰。

乍看之下,不同的企业似乎会有截然不同的关键领域,以至于无法归纳出一个适用的通则。的确,在不同的企业中,各个关键领域强调的重点都不同,每家企业在不同的发展阶段也会强调不同的重点。但是无论从事哪一种行业,经济情势如何,企业规模是大是小,或发展到什么阶段,关键领域都不会改变。

企业应该设定绩效和成果目标的领域共有8个,包括市场地位、创新、生产力、实物和财力资源、获利能力、管理者绩效和培养管理者、员工绩效和工作态度、社会责任。

大家对于前5个目标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但是却反对纳入无形的指标,包括管理者绩效和培养管理者、员工绩效和工作态度以及社会责任。

然而,即使管理只不过是经济学的应用,仍然需要涵盖这3个领域,并且要求设定目标。这3个领域都属于正式企业经济理论的一部分,如果过于忽视管理者绩效和培养管理者、员工绩效和工作态度以及社会责任,很快就会造成企业在市场地位、创新、生产力、实物和财力资源、获利能力方面的具体损失,最后终结企业的生命。这几个领域都不太容易进行量化分析和数学计算,与经济学家,尤其是现代经济分析家惯于分析的形态截然不同,因此令经济学家头痛不已。但是,不能因此就不将这几个项目纳入目标的考虑之中。

经济学家和会计师认为这几个领域不切实际的原因(谈的都是原则和价值问题,而不牵涉金额、数目),正说明了为什么这几个领域是企业管理的核心,其实和金额数字同样具体、实际,而且可以衡量。

企业原本就是人类的社会组织,企业的经营绩效也就是人表现出来的成绩。人的团体必须以共同的信念为基础,必须用共同的原则来象征大家的凝聚力。否则组织就会瘫痪而无法运作,无法要求成员努力投入,获得应有的绩效。

如果这类考虑过于抽象,那么管理层的职责就是设法把它变得更具体。如果忽视了这些领域,不止会危及企业竞争力,也容易引起劳资问题,或至少降低生产力,并且由于企业不负责的行为,而激起社会对企业的诸多限制。同时,这也意味着企业还要冒另外一个风险(雇用了一批毫无生气、庸庸碌碌、随波逐流的管理者),那些习惯于考虑自己利益而不是考虑企业共同利益的管理者,那些变得自私、心胸狭隘、缺乏进取心、无领导才能和洞察力的鼠目寸光的管理者。

如何设定目标

真正的困难不在于确定我们需要什么目标,而在于决定如何去设定目标。

要做好这个决定,只有一个有效的方法:先确定每个领域中要衡量的是什么,以及衡量标准是什么。因为采用什么衡量标准,决定了企业要把注意力的焦点放在哪些方面。如此一来,该做的事情会变得更具体和透明化,衡量标准中所包含的项目也变得彼此相关,不必再分心注意没有包括在内的项目。“智力就是智力测验的结果。”心理学家常用这句老掉牙的话来提醒大家,智力测验并非无所不能,绝不出错。然而父母或师长(包括很清楚这种理论和计算方式并不可靠的人),仍然忍不住去注意看似精确的“智商”分数。

不幸的是,目前针对企业关键领域设计出来的衡量方法,大半比智力测验还不可靠。我们只有在衡量市场地位上,建立了比较充分的观念。对于像获利能力这么明显的目标,我们却只有一把橡皮尺,缺乏实际的工具来衡量必须达到多高的利润率。至于创新,甚至生产力的衡量标准,我们几乎也一无所知。在其他领域(包括实物和财力资源),我们只会陈述意图,却无法说明要达到的具体目标和衡量标准为何。

这个崭新的题目是今天美国企业管理相关理论、研究和发明最活跃的新领域。许多公司纷纷致力于理清关键领域的定义,思考应该衡量的项目,并设计衡量工具。

几年内,我们对于应该衡量哪些项目的知识和衡量能力都将大幅提升,毕竟25年前,我们对于市场地位的基本问题,并不会比今天我们对于生产力甚至员工的效率和态度了解更多。今天大家对于市场地位的观念之所以比较清楚,并非这个领域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靠辛勤专注的努力,以及充分发挥想象力的结果。

此时我们提出的只是“进度报告”,只勾勒出尚待完成的工作,而不能算是成果报告。

市场地位

衡量市场地位时,必须同时对照市场潜力及竞争对手的表现(无论是直接竞争还是间接竞争)。

“只要销售额一直成长,我们不在乎市场占有率的高低。”我们经常听到这样的说法,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是一经分析就站不住脚。销售额本身无法充分反映企业经营的绩效、成果或前途。公司的销售额或许上升了,但实际上却快速迈向衰败;公司的销售额可能下降,但原因可能不在于他们不懂营销,而在于这是个日渐没落的行业,最好赶快改行。

有一家炼油设备公司销售额年年增长。但事实上,新的炼油厂都向竞争对手购买设备。由于这家公司过去供应的设备日渐老旧,需要修理,而这类设备的替换零件通常都会向原厂采购,因此销售绩效仍然暂时上升。不过老顾客迟早会开始引进更有效率的新设备,而不再一直修补老旧过时的设备。到了那时候,几乎可以确定老顾客会开始采购竞争对手设计制造的产品。这家炼油设备公司因此面临被淘汰的危机,而后来也确实关门大吉了。

销售额的绝对数字不代表什么意义(销售数字必须对照实际和潜在的市场趋势来看,才有意义),但市场地位本身却具有实质的重要性。企业的市场占有率如果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就变成不重要的供应商,只能根据其他大型供应商的定价决策来制定自己的价格。可能会因为任何小小的挫败,而面临全面出局的危机。由于竞争变得很激烈,经销商在削减库存时,会倾向淘汰周转太慢的商品,顾客则通常喜欢一窝蜂购买最流行的产品。在经济萧条时,小型供应商的销售量可能非常低,以致无法提供必要的服务。究竟供应商的销售额在低于哪一点时会被边缘化,每个行业情况都不一样。即使在同一产业中,不同的价格等级也会出现不同的标准。每个地方情况也不一样。但是无论如何,变成被边缘化的小供应商都是很危险的事,最好还是要设法维持最低限度的市场地位。

相反,即使没有反托拉斯法,市场地位太高,也不是聪明的做法。领导企业在取得市场主导地位后,往往过于安逸,丧失斗志。垄断者通常因为自满而衰败,而不是败在公开的对抗上。原因是市场霸主在内部进行任何创新时,都会遭到很大的阻力,也变得非常难以适应改变,而且市场领导企业总是把太多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又经不起任何经济波动。换句话说,市场地位有其上限和下限,尽管对大多数的企业而言,前者带来的危险似乎比后者要大多了。

要设立市场地位的目标,企业必须确定它的市场是什么——顾客是谁、顾客在哪里、购买哪些产品、顾客心目中的价值何在、顾客有哪些还未满足的需求。深入研究后,企业再以此为基础,根据自己的产品线,也就是根据企业所满足的顾客需求,来分析产品或服务。

所有的电容器可能外表都一样,以相同的技术制造,也出自同样的生产线。然而在市场上,新收音机所用的电容器却和修理收音机时用来替换的电容器完全不同,而且两者又和在外形上毫无差别的电话机电容器很不一样。如果美国南方人购买电容器时重视的是能否抗白蚁,而西北部的人则重视电容器抗高湿度的能力,那么维修收音机所用的电容器又要分为不同的产品线。

企业必须决定每条生产线的市场何在——实际的规模和潜力、经济和创新趋势,而且定义市场时,必须以顾客为导向,同时考虑直接与间接的竞争对手。只有如此,才能真正设定营销目标。

大多数的企业都需要不止一个营销目标,而需要7个营销目标:

1.现有产品在目前市场上的理想地位,以销售额和市场占有率来表示,同时和直接与间接竞争对手相比较。

2.现有产品在新市场上的理想地位,以销售额和市场占有率来表示,同时和直接与间接竞争对手相比较。

3.应该淘汰哪些旧产品——无论是为了技术原因、市场趋势、改善产品组合,或只是管理层考虑应该从事的事业后所做的决定。

4.目前市场需要的新产品——产品的数量、性质以及应该达到的销售额与市场占有率。

5.应该开发的新市场和新产品——以销售额和市场占有率来表示。

6.达到营销目标和适当的定价政策所需要的销售组织。

7.服务目标,衡量公司如何以产品、销售和服务组织提供顾客认为有价值的东西。

服务目标应该至少和竞争市场地位所设定的目标一致。但通常达到和竞争对手相同的服务水准还不够,因为服务是建立顾客忠诚度最好的方法,也是最容易的方法。服务水准绝不能靠管理层的猜测或“大老板”偶尔和重要顾客闲聊时的印象来评估,必须定期对顾客进行公正客观而系统化的意见调查。

在大公司里,可能需要采取年度顾客意见调查的形式。通用汽车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可以充分解释为什么其事业经营得如此成功。小公司则可以运用不同方式,达到同样效果。

有一家很成功的医疗用品批发商的总裁和董事长每年都拜访公司600位顾客中的200家医院。他们在每家医院待一整天,不推销产品——他们拒绝接受订单,而是花时间讨论顾客的问题与需求,并且要求顾客对他们的产品和服务提出批评。这家公司的最高主管将每年的顾客调查看成首要之务。在过去的12年中,这家公司能够成长18倍,都要归功于这种作风。

创新

每家公司都有两种形态的创新:产品与服务的创新,以及提供产品与服务所需的各种技能和活动的创新。创新可能源自市场与顾客的需求,需求可能是创新之母。有时候,则是学校和实验室中的研究人员、作者、思想家和实践者在技术和知识上的进步而引发了创新。

设定创新目标的问题在于难以衡量不同创新的相关影响和重要性。企业都希望在技术上取得领导地位,但是我们怎么样才能决定何者更为重要呢?是100个立即可用、能改善产品包装的小小创新,还是下了10多年功夫、可能会改变事业本质的化学上的大突破?对于这个问题,不但不同的公司会有不同的答案,即使是两家不同的制药公司,都可能有不同的看法。

因此,创新目标可能永远不会像营销目标那么清楚。为了设定创新目标,企业管理层必须先根据产品线、既有市场、新市场,通常也根据服务上的要求,预测达到营销目标需要的创新。其次,也必须评估企业所有活动领域中在技术上可能出现的新发展。这类的预测最好分成两部分:一方面着眼于不久的将来就会出现的具体发展,只是实现已有的技术创新;另一方面还要放眼更长远的未来,把目标放在日后可能出现的技术创新上。

以下是一般典型企业设定的创新目标:

1.为了达到营销目标所需的新产品或新服务。

2.由于技术改变,导致现有产品落伍,需要的新产品与新服务。

3.为了达到市场目标,同时顺应其中的技术改变,需要进行的产品改进。

4.达到市场目标需要的新流程,以及在旧流程上有所改进——举例来说,改善生产流程,以便达到价格目标。

5.在企业所有重要活动领域的创新和改善——无论在会计或设计、办公室管理或劳资关系方面——以跟上知识与技能的新发展。

企业经营者千万不要忘记创新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许多公司今天之所以能居于领导地位,要归功于25年前的辛苦耕耘。许多目前还默默无闻的公司,可能因为今天的创新,将成为明天的产业龙头。成功公司面临的危机是,总是志得意满地挥霍前人累积的创新成果。因此需要建立衡量标准,来评估创新活动是否成功。

针对过去10年的绩效做个评估,就可以达到这个目的。所有重要领域的创新是否能与公司的市场地位等量齐观?如果不能,公司就是在吃老本,终将耗尽过去积累的创新资本。公司能否为未来发展出足够的创新资源?还是只依赖外界的研究成果——例如大学、其他企业,甚至国外的研究,结果可能不足以满足未来的需求?

在很少出现重大技术变化的领域,更需要刻意强调创新的重要性。制药公司或合成有机化学品公司的每个员工都知道,公司要继续生存下去,就必须培养起每隔10年就将3/4的产品汰旧换新的能力。但是在保险公司中,有多少员工了解,公司能否成长(甚至能否生存)完全要看他们能否开发出新的保险形式、改良现有方式,并且不断开发更新、更好、更便宜的方式来销售保险方案和理赔呢?技术变化越是不显著的产业,企业组织就更容易变得僵化,因此强调创新也就变得格外重要。

有人可能争辩说:这类目标完全是“大公司的玩意儿”,只适合通用电气公司或通用汽车公司,小公司根本不需要。尽管小公司或许不需要如此详尽地分析需求和目标,但这表示小公司反而更容易设定创新目标,而不是说小公司不需要设定目标。事实上,我认识的好几家小公司主管都强调,规模小最大的优势之一,就是比较容易规划创新。其中一家货柜制造公司的总裁(年销售额不到1000万美元)表示:“公司规模小的时候,你们比较接近市场,很快就知道市场上需要什么样的新产品。我们的工程部门也很小,工程师知道不可能什么都由自己来完成,因此他们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任何可能派得上用场的新技术。”

生产力和“贡献值”

生产力衡量标准是唯一能够确切地体现管理能力,并且比较企业各部门管理效能的标准。因为生产力涵盖了企业投入的一切努力,排除了企业无法掌控的任何东西。

每家企业能够运用的资源都差不多,除了少数垄断性事业之外,在任何领域中,一家企业和另外一家企业唯一的差别,就在于各个层次的管理品质。而能衡量这个关键因素的唯一方法,是通过生产力评估来显示资源的运用和产出状况。

华尔街的财务分析师把克莱斯勒汽车和通用汽车的利润率做比较,其实这毫无意义。通用汽车自行生产大多数的汽车零件,只对外采购汽车车体、轮子和刹车。克莱斯勒汽车直到最近都还是一家汽车组装公司,自己只生产汽车引擎,但引擎在整部汽车中只占了一小部分的价值。两家公司的生产流程组合完全不同,但都销售完整的汽车。就通用汽车而言,售价大部分用来弥补通用汽车本身在生产过程中的投入;在克莱斯勒,售价大部分用来付款给独立的零件供应商。通用汽车的利润所显示的是七成的成本与风险,克莱斯勒的利润所显示的则只有三四成的成本与风险。显然通用汽车的利润率应该比较高,但是到底应该高多少?唯有通过生产力分析,才知道两家公司如何善用资源,并且从中获取多大的利润,也才能看出哪家公司经营得比较好。

我们之所以需要这样的衡量标准,是因为管理者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不断改善生产力。这也是最困难的工作,因为生产力代表了许多不同因素之间的平衡,而这些因素大都是定义模糊且不易衡量的项目。

到目前为止,企业还没有发展出衡量生产力的标准。仅仅在过去几年中,我们才找到一种只能使我们界定什么是我们必须衡量的基本的概念——经济学家称之为“贡献值”。

所谓“贡献值”是指营业毛收入(公司销售产品或服务的所得)和支出(公司购买原料和供应商提供的服务所花的费用)之间的差距。换句话说,“贡献值”包含了企业的一切努力所耗费的成本以及从努力中获得的报酬,说明了企业对于最终产品所贡献的资源有多少以及市场对于企业的努力评价如何。

贡献值不是一剂灵丹妙药。只有当各种成本构成有经济意义的数字时,贡献值才能用于分析生产力。这有可能需要对传统的会计概念、数字和方法进行重大的改革。由于管理费用是按百分比全面分摊的,这使得真正的成本分析难以实施。因此,我们不得不放弃这种沿袭多年的做法。我们必须全面考虑折旧费应该用于什么——冲抵资本开支,衡量设备价值的耗减,或提供设备更新的费用。我们不可能满足根据经验来估计折旧的百分比。简而言之,会计数据必须把焦点放在满足经营企业的需求上,而不是只着眼于税务和银行的要求或证券分析师的无稽之谈(尽管许多投资人趋之若鹜,把错误信息当成理财“圣经”)。

贡献值不会衡量由部门间的配合或组织结构而产生的生产力,因为这些代表的是“定性”的生产力,而非“定量”的生产力,贡献值却是严格的量化指标。不过“定性”的因素仍然是重要的生产力因素。

然而,在这些限制下,企业应该可以通过贡献值,理性地分析生产力,并且设定提高生产力的目标。尤其应该可以运用“经营研究”和“信息理论”等新工具,系统化地分析生产力。这些工具的目标都是找出各种可供选择的行动方案,并且预估可能的结果。生产力问题主要在探讨各种资源的可能组合方式,并且找出能够以最小的成本或努力,获得最大产出的组合。因此,我们现在应该有能力处理基本的生产力问题了。

究竟在何时何地,在哪些限制和条件下,才有可能以资本设备取代劳动力,来提高生产力呢?我们如何区分创造性的管理费用和寄生性的管理费用?创造性的管理费用可削减所需的综合成本,而寄生性的管理费用只增加成本。什么是运用时间的最佳方式?什么是最好的产品组合?什么是最好的生产流程组合?我们不应该再臆测这些问题,而可以系统化地找出正确答案。

贡献值的概念清楚显示了生产力的目标为:

1.在现有流程中,提高贡献值在总收入中所占的比率,换句话说,企业的首要任务必须是让采购的原料或服务发挥最大的效用。

2.提高贡献值保留为利润的比例。也就是说,企业必须提高自有资源的生产力。

实物与财力资源

企业需要哪些目标,以及如何衡量目标达成状况,都因公司而异。而且和其他领域不同的是,当谈到实物与财力资源时,并非所有的管理者都会参与目标的设定;规划实物和财力资源不虞匮乏,主要是高层主管的职责,执行这些计划则是专职部门的工作。

不过,实物资源和财力资源非常重要,不容忽视。任何需要处理物质商品的企业都必须有办法获得所需物资,也必须确保资源供应无缺。企业都需要物质设施——工厂、机器、办公室,而且每家企业也都需要财力资源。寿险公司可能称之为“投资管理”,而且可能把它看的比营销或创新还重要,但对玩具批发商来说,财力资源可能只是单纯地获得季节性贷款的问题。然而,除非确定能获得所需的财力资源,否则两家公司都无法运营。没有预先规划运营所需的资金,就贸然设定目标,就好像还没有点着炉火,就急着把肉放进烤箱一样。目前,人们太习以为常地将实物资源、物质设施以及提供资本的目标当作“应急之策”,而不是看作深思熟虑的谋略。

有一家大型铁路公司耗费了大量的金钱和时间预测运输量,然而当董事会要决定一笔数千万美元的新设备采购方案时,却没有任何有关投资报酬率的数字可供参考,也没有人说明采购新设备的必要性,单凭公司出纳拍胸脯保证可以筹措到低利资金,就说服董事会拍板定案。

另外一个有关运用资源的著名案例,是美国西部的克朗·泽勒巴克(Crown-Zellerbach)造纸厂的长期造林政策。这个政策的目标是确保未来木材仍然供应无虞,克朗·泽勒巴克公司才能在造纸业中继续生存下去。由于每一棵树木从幼苗长成大树,都需要50年以上的时间,今天为了取代被砍伐的树木而种下的每一棵幼苗,投下的资金都要到2000年才能回收。由于克朗·泽勒巴克公司预期纸和纸浆的消耗量将继续急剧上升,单单砍一棵树,就种一棵树,已经不敷所需。今天每砍一棵树,就必须种植两棵树,才足以供应50年后的需要量。

尽管不是很多公司都面临如此严重的物料供应问题,但有相同困扰的公司通常都很清楚其严重性。因此所有的大型石油公司都努力探勘新油井;大型钢铁厂也开始有系统、有计划地寻找新铁矿。但是一般企业多半不太担心未来物料供应的问题,像西尔斯这么有计划、有系统地开发新货源的公司其实寥寥无几。几年前,当福特公司宣布将有系统地为它的西海岸组装厂开发供应商时,某家大厂的采购代理视之为“过激的创新”。其实任何一家制造商、批发商、零售商、公共事业或运输业,都需要好好思考物资供应的问题,并制定基本政策。

公司应该依赖单一厂商供应材料、零件或产品吗?这样做或许可以享受到大量采购的价格优势。当物料短缺时,长期大量采购的大客户通常都享有优先供货的权利;与供应商关系紧密,往往也可以导致设计比较精良、更严格的质量管理。还是公司应该分别向几家不同的厂商采购物料?如此一来,公司就有独立性,不会因为单一供应商内部发生罢工就被迫停产,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几家供应商彼此竞争,而享受较低的价格。

无论决定是什么,设定的目标都应该是设法供应企业所需物料,以达到预定的市场地位和创新目标。

同样重要但更加少见的是良好的设备规划。许多公司都不清楚什么时候应该停止翻修旧工厂,开始建造新工厂,什么时候应该更换机器和工具,什么时候应该盖新的办公大楼。使用落伍的老旧设备所耗费的成本通常隐而未见。的确,在会计账簿上,老旧的工厂或机器可能非常赚钱,因为折旧已经摊提完毕,账面上看起来似乎不需花费任何运营成本。但是大多数管理者都知道这是不对的,要完全不受数字的蛊惑其实并不容易。

显然设备过多或不足都非常危险。有形设备无法临时建造,必须事先规划。

今天可用的设备规划工具都是由哥伦比亚大学企业经济学家迪安(Joel Dean) 所开发出来的,十分容易操作,无论公司大小,都可以用这个工具来决定公司规模达到基本目标时,需要哪些有形的设施和设备,并预先规划。如此一来,就必须拟订资本支出预算,于是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我们需要多大的资本,以何种形式呈现,资金又从何而来?

寿险公司长期以来都设有资本目标。它们很清楚,公司每年都必须获取一定数额的现金,以支付理赔的金额。它们也知道这笔钱必须来自投资所得,他们据此设定最低投资报酬率。的确,对寿险公司而言,“利润”只不过是投资收入超出预定最低投资报酬率的部分。

此外,通用汽车、杜邦、切萨皮克与俄亥俄铁路公司也都有资本供应计划。美国电话电报公司更是特别重视资本供应规划,甚至指派一位高级主管,专门负责这项工作。

整体而言,企业经营者常常都等到公司财务拮据时,才开始担心资本供应的问题。然而这时候才开始规划,为时已晚。至于筹措新资金时,究竟应该内部筹款,考虑长期或短期贷款,还是采用发行股票的方式,这些重要问题都必须仔细思考评估,因为答案大体决定了企业应该采取哪一类型的资本支出。针对上述问题所做的决定,将影响公司定价、股利、折旧和税务政策等重大决策。除非预先思考,未雨绸缪,否则不重要的投资方案可能点点滴滴地耗尽公司可用的资本,等到要进行重大投资时,反而资金不足。包括许多管理好、声望高的公司在内,很多公司都因为没有思考资金供应和设定资本目标的问题,而在成长的路上碰到阻碍。结果经营者虽然在营销、创新和提升生产力上有亮丽表现,却徒劳无功,一切化为泡影。

利润率有多大

利润有三个目的。首先,利润衡量企业付出的努力有多少净效益以及是否健全。利润确实是企业绩效的最终检验。

其次,利润是弥补继续维持事业的成本(包括更新、淘汰、市场风险和其他不确定因素)的“风险溢价” 。由此观之,根本没有“利润”这回事,只有“经营事业的成本”和“继续维持事业的成本”。企业的任务是赚到足够的利润,“继续维持事业”,但能做到这点的企业还不够多。

最后,利润或者直接地以自我集资的手段,从留存的积累中提取资金,或者间接地通过提供诱因,以最适合公司目标的形式吸引新的外部资金,保障未来用于创新和发展的资金的供应。

这三种利润的功能都和经济学家追求最大利润的理论无关,强调的反而是“最小利润”的概念,也就是企业求生存发展所需的最小利润。因此获利目标衡量的不是企业所能创造的最大利润,而是企业必须达到的最小利润。

要找出最小利润,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重心放在利润的第三个功能——获取新资本的方式上。显而易见,企业需要的利润率是企业期望的融资方式在资本市场上的利率。如果采用自有资金,就必须创造足够的利润,因此一方面现有资金能达到资本市场的报酬率,另一方面还能产生所需的额外资本。

今天美国大多数的企业确定获利目标时,都是根据这个原则。当会计师说“我们的目标是达到25%的税前投资报酬率”时,他的意思是:“要以我们愿意付出的成本,获得我们想要的资本种类和资金,我们最少需要达到25%的税前投资报酬率。”

这是个合理的目标。越来越多的企业采取这种方式,代表了一大进步。这个方法只要稍加改善,就更容易使用。首先,正如同迪安所说, 获利能力必须将时间因素考虑在内。除非我们知道多少年后可以获得这样的利润,否则获利能力根本是毫无意义的假象。因此谈到预期利润时,应该具体说明预期总利润除以投资期之后,所呈现出来的现值,而不是以年度报酬率来计算。资本市场计算债券或类似证券的报酬率时,采用的就是这种方式,毕竟整个利润的概念都是以资本市场的考虑为基础的。这种方法也克服了传统会计方式最大的缺点——迷信年度具有经济上的意义或能反映实际情况。只有设法摆脱一位企业总裁所谓的“会计年度毫无必要的严苛限制”,才有可能实施合理的管理。

其次,我们应该把报酬率当作好年头和坏年头平均之后的结果。企业或许真的需要达到25%的税前利润率,但是如果25%是景气好时公司的利润率,那么投资期间的平均利润率就不可能有这么高。我们可能必须在景气好的年头达到40%的利润率,才能在12年内达到平均25%的利润率。因此我们必须了解需要达到多高的实际利润率,才能得到我们所期望的平均利润率。

今天针对这类需求,已经有适当的工具,就是“损益平衡点分析法”。通过损益平衡点分析,我们能相当准确地预测不同经营条件下的投资报酬率幅度——尤其当分析数字经过调整以显示数量和价格的变动时。

对于一些规模小、经营单一的小公司而言,只要了解资本市场所需的最小利润概念就够了。对大型企业而言,只了解这个观念还不够,因为预期报酬率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另外一个因素是其中涉及的风险。或许你们的税前投资报酬率是40%,但是失败的风险可能高达50%。那么这个投资项目难道会比投资报酬率只有20%,但是却不需冒任何风险的稳当生意好吗?

就无法走回头路的既有投资而言,把目标放在25%的税前投资报酬率,或许已经很好了。但是对于新的投资决策,管理层必须能够说:“我们的目标是扣掉所有成本(包括资金成本)后的预期报酬与预估风险的比率为1.5∶1、1.33∶1或1.25∶1。”否则就无法拟订合理的资本投资政策。

如果没有合理的资本投资政策,就不可能拟订实际的预算,尤其对大型企业而言,更是如此。要推动有效的分权化管理,企业必须制定合理的资本投资政策,否则高层管理者总是会任意核准投资或保留资本,并且专横地集中掌控现金。合理的资本投资政策也是提升管理精神的先决条件,否则低层主管会一直感到,自己的绝佳构想一旦陷入高层拨款委员会作业程序的迷宫,就动弹不得。

合理的资本投资政策决定了经营决策的范围,显示出要达成营销、创新和生产力目标,应该采取哪一种方式最好,而且迫使企业主管了解自己在制定决策时,承担了哪些义务。长期以来,我们的主管在缺乏这种政策的情况下,竟然还可以经营公司,这就好像埃里克森(Leif Erickson)在没有地图、没有指南针的情况下,居然横越大西洋,返回文兰岛一样不可思议。

资本投资政策必须奠基于对报酬和风险比的可靠评估。这种风险和轮盘赌的概率或保险精算人员所估计的预期寿命等可计算的统计风险不同。在四种“继续维持事业的风险”中,只有一种是统计的风险,也就是重置。重置又称为折旧、摊提或重置准备金,难怪被视为成本。其他三种风险都比重置风险更严重,基本上都不能凭过去经验预测,换句话说,在统计上是不可测的风险,属于史无前例、不同于以往的新风险。

不过即使是这类风险,今天我们仍然可以将之简化为概率的预测,尽管误差率颇大。许多大公司显然正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不过还没有办法完成系统化的分析。

然而关于获利能力,真正的问题不在于应该衡量哪些项目,而是拿什么来当衡量标准。

近来美国企业中很流行计算利润占销售额的比率,但这不是个恰当的指标,因为这个比率无法显示产品或企业在经济波动中的脆弱程度,这点只有“损益平衡点”分析才办得到。

计算“投入资本所获得的报酬”也有一些道理,但这是所有衡量标准中最糟糕的标准,就好像几乎有无穷弹性的橡皮尺一样。什么是“投入的资本”?1920年投资的1美元会等同于1950年投资的1美元吗?资本的定义是如会计师所说的,以最初的现金价值扣除后来的折旧,还是照经济学家的定义,是未来的获利能力按照资本市场利率贴现后估算出的现值?

两种定义都没有带来太大的帮助。会计师的定义没有考虑到货币购买力的变化和技术变迁,因为没有把不同企业所面临的不同风险纳入考虑,也没有比较不同企业、同一企业的不同部门,或新旧工厂之间的不同状况,所以无法用来评估企业的经营绩效。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定义等于在鼓励企业采用过时的技术。当设备过于老旧,账面价值降低为零时,在账面上反而比生产成本较低的新设备显得更有利可图,甚至在通货紧缩时期都是如此。

经济学家的投入资本观念则没有这些缺点,在理论上看来简直天衣无缝,但却无法应用在实际状况上,因为根本不可能计算出过去的任何投资在未来的获利能力换算成今天的现值是多少。即使对一流的“电脑”而言,其中牵涉的变数都太多了,有太多未知和不可测的因素。即使要找出哪些是可预知的因素,需要付出的成本都会远超出可能得到的收获。

因此,许多管理者和会计师现在倾向采取折中方案,他们将“投入资本”定义为今天为了建构和旧组织、旧工厂、旧设备具备同样生产能力的新组织、新工厂、新设备所耗费的成本。理论上,这个定义也有缺陷,例如在经济萧条时期,当新设备的价格和建造成本很低的时候,这个定义会扭曲了获利能力的意义。但是最主要的问题还在于实务方面。由于要假设重置准备金的数额很不容易,数字也不可靠,即使假设的标准上有小小的变化,可能都会造成最终结果的极大误差。

换句话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真正有效的方法。或许最明智的做法是,不要试图找到能一举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是接受目前最简单的方式,了解其中的缺点,并且事先防范可能造成的严重问题。

因此我要提倡一个几乎没有什么理论基础的方法:借由折旧后的税前净利和以最初成本投入的原始资金(换句话说,是折旧前的金额)之比,来衡量获利能力。在通货膨胀时期,由于成本升高,会略微调整所投入的原始资本的金额。在通货紧缩时期(这个方法尚待测试)原始投资金额则同样会向下调整。如此一来,无论原始投资或原始的货币购买力在什么时候发生,我们都可以用在三五年内大约可以比较的币值,推出统一的投资数额。我承认这个方法很粗糙,我也没有办法反驳朋友的说法:这个方法岂不是和粉饰锈迹斑斑的污点差不多,但是至少这个方法很简单。而且正因为它的计算方式很粗糙,因此任何管理者都不会受到愚弄,而误以为这个数字很精确,事实上,无论投资报酬率的数字是怎么算出来的,充其量也只是粗略的猜测而已。

其余关键领域

关于其余三个关键领域:管理者绩效与培养管理者、员工绩效和态度、社会责任,在此不需多做说明,因为我们在后面几章还会详细探讨。

不过,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这些领域的绩效与成果无法完全以数字来衡量。这三个领域都和人有关。由于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不能把他们相加或相减,而必须建立质的标准,需要的是判断而非数据,评价而非衡量。

决定管理者的绩效和培养目标并不难。企业要长久经营下去,并持续获利,就必须为管理者设定目标,加强自我控制,界定工作职责,建立管理组织的精神,健全管理结构,并且培养未来的管理者。一旦目标清楚了,就可以评估是否达成目标。当然,我们在第13章讨论的组织精神评估将找出组织的重要缺点。

在每个企业中,只有管理层能决定社会责任这一目标是什么。我们在结语部分会讨论到,这个领域的目标虽然非常具体,却必须根据影响每个企业同时也受企业影响的社会和政治环境来决定,同时也必须以经营管理层的信念为基础。这也是为什么社会责任如此重要,因为企业管理者跨越了周围小小世界的局限,尽责地参与了社会的发展。但是,每个企业最重要的共同目标是努力为社会做出贡献,凡是能促进社会进步与繁荣的,也都能增强企业实力,带给企业繁荣与利润。

然而,当我们为员工绩效和态度设定目标时,问题却很多,原因倒不在于这个领域过于抽象。其实内容非常具体,到目前为止,我们对这个领域了解不多,大都是根据迷信、征兆和标语口号行事,而不是根据知识行事。

看清楚问题所在,找到有意义的衡量方式,将是对管理者的最大挑战。这个领域的目标应该包括劳资关系的目标。

如果本书的主题是工业社会,那么应该特别突出工会的角色,正如同我在《新社会》中的讨论,但本书谈的是管理的实践,工会只是管理层必须面对的外界团体和力量之一(例如供应商是另外一股势力),但工会是一股强大的外力,可以通过加薪的要求打击企业,同时借着罢工瓦解管理层对企业的掌控能力。在任何成立了工会的企业中,管理层都需要为劳资关系制定长期目标。如果任凭工会主导劳资关系,那么这家企业可以说毫无管理可言。不幸的是,过去15年、20年来,美国许多企业主管正是采取这种方式来处理劳资关系,把主控权交到工会手上。他们甚至无法预期工会可能提出什么要求,他们基本上不了解工会,不知道工会如何运作,也不了解工会为什么会这么做。当下属报告工会将提出某些要求时,管理层通常都充耳不闻,认为工会不会真的提出要求,因为这些要求根本不合理。然后,等到工会真的提出要求时,他们往往一口拒绝,表示“绝无可能”“这样做会毁了公司”。但三四天后,他们却又让步,屈服于工会的要求,还在联合声明中,和工会领袖一起盛赞这份协议是“民主化劳资关系的一大里程碑”。这样做简直不是在管理,而是放弃管理的权利。

劳资关系的目标究竟应该是什么,已经超出了本书讨论的范围,但首先管理层应该收回主导权!设法了解工会是什么,为什么会成立工会,同时他们也必须知道工会将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以及为什么提出这些要求。他们必须能预测到工会可能的要求,设法把最后达成的协议导向有利于企业的方向,或至少不要伤害企业。更重要的是,企业经营者也应该学会提出要求。如果只有工会提出要求,企业经营者会一直处于被动,在劳资关系中始终是缺乏效能、频频挨打的一方。

无论劳资关系多么重要,在工作管理和员工管理中都只占一小部分,至于主要的部分,我们甚至不知道能够具体衡量的项目(流动率、员工出缺勤、劳工安全与就诊记录、提案制度参与率、员工申诉、工作态度等)和员工绩效有没有任何关系,或充其量只是表面的指标而已。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利用这些项目来建立劳资关系指标,尽管我们仍然只能臆测衡量出来的结果所代表的意义,但至少系统化地尝试找出员工的工作状况,将有助于管理层集中精力到能做和该做的事情上。尽管只是暂时的缓和剂,至少能提醒管理者对于组织员工和工作应该担负的责任。这个方法甚至连权宜之计都谈不上,勉强只能算承认自己的无知。我们必须建立以知识为基础的真正目标,以取代目前的做法。

目标的时间幅度

设定目标时,应该把目标限制在多大的时间跨度内?我们应该把达成目标的时间,设定在多久之后?

这个问题显然和企业的性质有关。对某些服装企业而言,下个星期的清仓大拍卖可能已经算是“长远的未来”了。但是建造一部蒸汽涡轮机可能需要4年的时间,另外还要再花两年的时间来安装机器,因此对涡轮机企业而言,6年可能算“最近”的事情。克朗·泽勒巴克公司甚至不得不在今天就种植50年后才能收回的树苗。

不同的领域需要拟订不同的时间跨度。至少可能要花5年的时间,才能把销售组织建立起来。目前工程和化学领域的创新,至少要5年后才能在市场和利润上有所收获。此外,资深的销售经理认为,促销攻势必须在6个星期内见效。一位经验老到的销售员表示:“当然,有些产品正在沉睡当中,但是大多数却从来不曾醒过。”

也就是说,为了达成目标,管理层必须设法在最近的将来(未来几年)和5年以上的长远未来之间,通过“管理支出预算”而取得平衡。因为几乎所有影响平衡的决策都被视为会计师所谓的“管理支出”,这些支出由目前的管理决策决定,而不是由不可改变的过去决策(如资本费用)或当前企业经营上的要求(例如劳动力和原料成本)来决定。今天的“管理支出”将成为明天的利润,但也可能成为明天的亏损。

每个读到大二的会计系学生都知道,只要改变折旧费用的计算基准,几乎可以把任何“利润”数字都改变为“亏损”,而且新的基准似乎和旧基准一样有道理。但是企业经营者(包括他们的会计师)往往不了解这类支出有多少是基于对长期和短期需求的评估,而这种不了解对长短期需求都会带来重大影响。以下是部分的支出清单:

折旧费用;维修预算;资本重置、现代化和扩张成本;研究预算;产品开发和设计支出;团队的支出,包括人员组成和薪酬、规模以及培育未来管理者的开支;建立和维持销售组织的成本;促销和广告预算;顾客服务成本;人力资源管理,尤其是培训费用。

以上支出,几乎每一项都可以大幅削减或删除,而且删减后有一段时间,或许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任何副作用。我们也可以大幅提高其中任何一项支出,而且也由于种种缘故,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出效益。但是,削减支出以后,账面数字总是立刻会显得好看许多,而提高支出以后,账面数字也立刻显得难看许多。

如何管理企业支出,没有一定的公式可循,只能依赖个人判断,而且几乎都是妥协后的结果。但即使是错误的决策,都比信手乱砍预算要好得多,换句话说,千万不要在晴天时乱开支票,一旦看到天边出现第一朵乌云,就立刻大刀阔斧削减支出。所有管理良好的支出都必须长期执行才能见效,短时间拼命冲刺,不见得有效果。而突然削减经费可能在一夕之间摧毁了长期耕耘的成果。在公司发达的时候,夸耀公司福利,成立球队,但是当订单下降10%,就大幅紧缩开支,甚至不再供应盥洗室的洗手肥皂(不要以为我夸大其词,美国在1951年的确发生过这种状况),与其这样还不如细水长流,规划适度而稳定的员工活动。与其等顾客习惯了良好的服务后,却在公司利润下降时裁掉半数的客户服务人员,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只提供稳定的基本服务。与其1年投入200万美元的研究经费,之后9年却都不花1分钱从事研究,还不如连续10年来,每年花5万美元在研究上。在思考管理支出的问题时,宁可每天都有一片面包,而不要今天有一袋面包,明天却什么都没有。

几乎上述的每一项支出都必须依赖能干的员工,才能发挥效用。然而如果工作时经常觉得受制于突发、不可预测的高低起伏的公司政策,那么一流人才就不愿继续留在公司里,或即使留下来,也不再尽最大的努力,因为“到头来上面还是说砍就砍,努力工作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在面临“经济浪潮”冲击时,企业大刀阔斧地裁掉了训练有素的员工,那么当管理者突然决定要重整旗鼓时,就很难找到替代的人员,或是要花很长的时间重新训练人才。

有关管理支出的决策对于企业整体发展非常重要(更甚于对个别企业活动的影响),必须逐项慎重考虑,并且思考其加总起来的整体效益。管理者必须了解每一项开支在每个领域中有何用途,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管理者也必须了解哪个领域最重要,哪个领域的经费可以先削减,削减的幅度有多大,以及哪个领域的经费需要增加,增加的幅度有多大。最后,管理者还必须了解为了追求短期效果,必须承担多少关系长远未来的风险,以及需要哪些短期牺牲,以换取长期的成果。

为期5年的支出预算应该显现在最近的将来,要达到企业每个领域的经营目标所需的必要支出;也应该显示为了维持企业5年后的地位,实现具体的目标,每个领域需要哪些额外的支出。如此一来,企业可以清楚地知道当景气好时,必须先提高哪些领域的支出;如果生意下滑时,必须先削减哪些领域的支出。因此管理部门可以预先规划即使在景气不好时,仍然应该维持哪些基本支出;如何随景气波动调整支出,以及即使碰到经济繁荣,仍然应该避免哪些支出。支出预算应该显示这些支出对于达到企业短期成果所发挥的整体功效,以及预期在长期发挥的影响。

平衡各种目标

除了要权衡最近的将来和长远的未来之外,企业管理者也必须在各种目标之间取得平衡。哪个目标更为重要:是扩张市场,提高销售量,还是提高投资报酬率?应该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在提升制造部门的生产力上?如果把同样的精力和资金投注于新产品设计上,会不会获得更高的回报?

要区别管理是否有效,最好的指标莫过于管理者在平衡各种目标上所显现的绩效。这项工作也没有公式可循,每一家企业都必须达到自己的平衡,而且可能在不同的时期必须达到不同的均衡状态。唯一能确定的是,平衡各种不同的企业目标并非机械化的工作,不是靠“编制预算”就可以办得到的。预算只是最后用来表达平衡决策的文件,但是决策本身有赖于良好的判断力,而健全的判断则必须基于完善的企业经营分析。企业管理者能否谨守预算,往往被视为管理能力的一大考验。但是当预算将企业各种不同的需求做了最佳调和后,能否尽力达成预算,才是检验管理能力更重要的指标。已故的凯迪拉克总经理德雷斯达特(Nicholas Dreystadt)是我所认识的企业管理者中最有智慧的一位,他曾经说过:“每个笨蛋都懂得遵守预算,但是在我这辈子见过的企业管理者中,只有极少数能拟出值得遵守的预算。”

关键领域的目标是引导企业发展方向的必要“仪表盘”。没有目标的管理就好像飞行时只凭直觉碰运气一样,既缺乏地标、地图的引导,过去也没有飞过相同路线的经验。

不过,仪表盘固然重要,飞行员的解读能力也同样重要。对企业管理者而言,则代表预期未来的能力。根据完全错误的预期来拟订目标,可能比根本没有目标更糟糕。因此,接下来我们必须讨论企业管理者需要哪些工具,才能让今天的决策在明天产出成果。 k5TyGhySo1sDGqjmDL2MFr8kt94AaVPmrsWL4XmKKKcDRUYLZPDcSlV2qKpUMiH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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