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部磨玻璃影是肺科疾病中的一个常见名词,在今天越来越多地被提及。从字面意思理解,无非就是像磨玻璃一样的影子,而人们更想知道的是:肺部磨玻璃影需要治疗吗?跟肺癌有关系吗?为回答这两个问题,我们先来看看肺部磨玻璃影的“简历”,通过这份“简历”,我们会对它有更多的了解。
人类朋友们,你们好,我有一个很有趣的名字,中文叫肺部磨玻璃影,英文叫GGO(Ground Glass Opacity)。你们在胸部计算机断层扫描(ComputerTomography,CT)检查时发现了我,那些密度轻度增高的云雾状淡薄影,样子与磨砂玻璃一样,就是我。我可以弥漫性散在生长,也可以仅聚集在局部,看起来像一个小磨玻璃结节。
大家不要谈我色变哦,我不一定是坏人(癌)。有时候,肺部有炎症、出血和纤维化(炎症后遗留的瘢痕)时都可以造就我。然而,我在更多的时候还是坏人,江湖险恶,好人太少哦。我从小就有个理想:我要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我要当老大!
我肯定是从小逐渐长到大的哦,不会一开始就变成巨无霸。我小时候(直径<1厘米)很纯、密度很低、圆脸、边界也清晰,这时我还不一定是坏人,你们叫我纯GGO,切除后多证实为腺瘤样不典型增生(AAH,癌前病变),或者是原位腺癌(TIS,对周围血管间质没有侵犯,不会转移),甚至极端情况下也可能是微浸润腺癌(MIS,对周围血管间质侵犯<5毫米,潜在转移风险)。
当我逐渐长大变坏时,可能会引起实质性成分增加,变得不那么纯了,你们叫我混合性GGO;有时,我还会出现分叶、毛刺、空泡,造成胸膜凹陷、血管密集等改变,这时我多数已经是坏人了,你们叫我浸润性腺癌、恶性肿瘤。我体内的细胞子民喜欢进入人类的血管,遨游在红色的海洋里,任意选址安营扎寨,你们把这叫做转移,但只有这样,我这个老大当得才叫名副其实,手下有人,不是么?!
讲到这里,是不是有点怕我?呵呵,起初我也很弱,没能力突破细胞间连接,也进入不到血管里去。只有给我充分的时间,我才会变强,逐渐突破层层壁垒,实现转移,这需要二三年或者更久,与机体免疫力有关。当我被你们发现时,不必惊慌:在我小、纯的时候,你们可以随访观察,一般来讲,<8毫米都可以3~8个月随访一次CT检查;如果已经>8毫米,或随访有长大趋势或是实性成分增多,或出现许多坏人的征象,那就早点对付我吧,否则我的细胞子民迟早会占据身体的重要部位,之后我就是货真价实的老大;如果随访二三年我都没变化,那基本上没问题,但也非绝对哦。机体免疫力强时,我长得很慢,甚至处于静止状态,但在合适的时机我也会爆发的,除非我本来就是由于肺部炎症、出血造成的,那是会缩小甚至消失的,而纤维化造就的我则不会变化。
提到对付我,不禁心悸,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们可是共用一个身体的啊!你们最常用的是一种微创胸腔镜肺部手术来残忍地把我切除。虽然有时我很小,而且所处位置隐藏得很好,不容易被你们找到,但你们人类又发明了许多GGO定位的方法,如定位钩、弹簧圈、术中B超……能够精确地在手术中找到我;最近还有人采用立体定向放射治疗来对付我,利用放射线聚焦把我烧死、烤煳,号称比电视辅助胸腔镜手术(VATS)效果好,但仍然存在争议。对此我报料两点。第一,手术切除我,那我可真是不存在了,立体定向放射治疗(SRT)则在一段时间后才可能使我死亡,但也可能我的某个细胞子民很强大,自断手脚保护核心部位而活了下来也说不定的哦!当然在将来也可能会营养不良而饿死,但是谁知道呢?万一我很耐饿呢?第二,手术也有风险,对于老年人、身体虚弱、多病缠身的人来讲,说不定会有很多并发症,实在耐受不了手术的人可以选择立体定向放射治疗(SRT),要不然你“挂”了我也得陪葬。
总而言之,我的名字叫GGO,有的时候是好人;更多的时候,我还是充当了坏人的角色。我喜欢雾霾天、微小颗粒物,喜欢那些成天熬夜、抽烟喝酒、缺乏运动、免疫力低下的人们,有了你们,我才能诞生于这个世界。给我多点时间成长,我就能遨游在你们体内,遍地开花,我迫切希望变得更强,成为人体内世界的主宰,这一切皆源自本人很小、很纯时就有一个远大理想:我要当老大!
(赵晓刚)
○摘编自“上海市医学会科普”微信公众号“胸外科专科分会”栏目
赵晓刚
赵晓刚,副主任医师、副教授、硕士生导师,获单孔胸腔镜手术器械发明专利四项,获评“上海市科技启明星”、29届上海市优秀发明奖银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