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象形文字

埃及人发明了书写的方法，于是用文字记录历史的时代就拉开了。

我们最早的那些祖先生活在欧洲的荒野上，他们很快学会了许多新事物。可以肯定的是，一段时间过后，他们必将脱离野蛮的生活方式而发展出一种自己的文明。如我们所料，他们与世隔绝的状态很快结束了。他们的存在终于为外界所知。

一个来自远方南部的旅行者，来自遥远的非洲，他的故乡叫作“埃及”。他穿越海洋，跨过高山，来到了欧洲大陆的野蛮人中。在西方人看见刀叉、车轮、房屋的几千年前，尼罗河谷地就已经发展出了高度的文明。现在，让我们把尚处穴居阶段的先祖们放一放，先去拜访一下地中海的南岸和东岸。那里是人类文明的第一个摇篮。

古埃及人教会了我们很多。他们是优秀的农夫，精通灌溉之法。他们建造的神庙不仅被古希腊人模仿，而且还是现代教堂的雏形。他们发明了一套计算时间的历法，能准确地测算出时间，这套历法经过改进后一直沿用至今。这些之中最重要的是，古埃及人发明了为后世保存语言的技术——文字。

如今，我们已经习惯了阅读报纸、书籍、杂志，理所当然地认为，人类一直都会读书写字。然而事实上，书写和文字是相当晚才出现的，是人类最重要的发明。试想如果没有文字记录，我们就只能像猫狗一样，只能教下一代一些简单的东西。因为它们不会书写，也就不能把前面一代代猫狗的生活经验保存下来。

公元前1世纪初，古罗马人来到埃及。他们发现整个尼罗河谷中遍布着各种奇怪的图案，仿佛与这个国家的历史有关联。可罗马人对任何“异域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也就没去追寻那些雕刻在神庙和宫殿墙上以及描画在许多纸莎草纸上的图案的来源。最后一个通晓这种艺术的埃及祭司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丧失了独立权的埃及此时成了一个记录重要人类历史的大仓库，没有人能够破解其中的秘密。因为它们似乎没有太多实际意义上的价值。

17个世纪过去了，埃及对世人来说依然是一片神秘的土地。直到1789年，一位名叫拿破仑的法国将军正好率领军队路过非洲东部，准备进攻英属印度殖民地。他最终没能渡过尼罗河，战争失败了。但是意外的是，法国人这次著名的远征却解决了古埃及象形文字的难题。

事情是这样的，一位年轻的法国军官，厌倦了尼罗河口罗塞塔河边驻地的单调生活，决定到尼罗河三角洲的废墟去闲逛，看看文物。就这样，他发现了一块让他感到奇怪的石头。和埃及的其他东西一样，它的上面也刻满小图案。但是它与之前发现的又不大一样，这块特别的黑玄武岩石板上刻有三种文字，其中一种是人们认识的希腊文。“只要把希腊文和埃及图案放在一起比较，”他推论道，“马上就能揭开这些图案的秘密了。”

这办法看起来简单，可直到20年后这个谜团才真正被揭开。1802年，一位叫商博良的法国教授开始了对著名的罗塞塔石碑上的希腊文和埃及文的比较。到 1823年，他才宣布自己破译了其中的14个小图案。不久，商博良因为劳累过度而死去，可埃及文字的重要法则此时已被人们知晓。如今，我们对尼罗河流域历史的了解要比对密西西比河的多得多，这完全是因为我们拥有了这样一种穿越了整整4000年的文字记录。

古埃及的象形文字（原义为“神圣的书写”）在历史上起着异常重要的作用，其中几个字在演化后还进入到了我们现代的字母表中。所以，我们还是应该稍微了解一下这5000年前使用的文字体系。要知道，是它首次用高超技法为后人保存了语言信息。

当然，你是知道图像语言的。美洲平原上的印第安部落中发生的事件几乎都是用一些小图案记录下来的，用以记录一些特殊的信息。它们传递着诸如在狩猎中有多少野牛被杀或者有多少猎手参与之类的信息。一般来说，这些图案是浅显易懂的。

不过，古埃及的文字却不是简单的图像。尼罗河两岸人民的智慧早就跨越了这一原始的阶段。他们的图案代表着比图案本身更多的意思。现在，我将试着给你们做些解释。

假如你就是商博良，你正在研究着一叠写满了古埃及象形文字的纸莎草纸，突然你看到了一个图案，画的是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锯子。你会说：“嗯，它的意思肯定是指一个农夫拿着锯子出去伐木。”然后，你又看另一张纸。它记载的是一位女王死于82岁高龄的事件。而在其中的一个句子里面，又出现了这个男人拿着一把锯子的图案。显然，82岁的皇后当然不会去拿锯子伐木。这个图像肯定有着别的意思，可这个意思是什么呢？

这就是法国人商博良为我们揭晓的谜底。他发现古埃及人是第一个使用“语音文字”的人种。这种文字再现了口语的“声音”，通过添加几个点、横、弯就能让我们能够把一切口头语言都以书面的形式记录下来。让我们回到一个男人拿着—把锯子的图案上来。“锯”（saw）这个单词一方面可以表示你在木工店看见的一种工具，另一方面，它还表示着动词“看”（see）的过去式。

这个字在古埃及的千百年间历经了这样的变化：起初它只代表着它描摹的特定的工具——“锯子”。后来, 这个原始意义逐渐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动词的过去式。几百年后，古埃及人把这两种意义都舍弃了，图案开始只表示一个单独的抽象字母，即“S”。我举一个简单的句子来进一步阐释我的意思。现代的英文中的一个句子，用古埃及文字表达如下：

图案既可以表示你脸上那能让你看见大千世界的圆圆的东西——眼睛，也可以表示“我”（I），也就是那个正在说话的人，因为eye与I 同音。

图案可以表示一种采蜜的昆虫（bee），也可以表示动词“是”（to be），bee 与 be同音。后来，它又演变成了“成为”（be－come）或“行为”（be－have）之类动词的前缀。在前面举例的句子中，它后面的图案为，它可以表示“树叶”（leaf）、“离开”(leave）“欣然地”(lieve），这三个词的发音相同。接下来的图案是“眼睛”（eye），前面已经说过。

句子末尾的图案是一只长颈鹿。这个词源于古代埃及的符号文字，而象形文字就是从这种符号文字发展变化而来的。

现在，你根据读音就可以很容易地读出这个句子。

“我相信我看见了一只长颈鹿。”（I believe l saw a giraffe．）

古埃及人发明了这种象形文字体系后，又用了数千年的时间不断完善它，直到能够用它记录下他们想表达的任何东西。他们用这种“框中字”传递消息，记录商业账目，记载国家的历史，以告知后人，以史为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