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急忙忙地解释着:“席萝对我一片心意,不是什么令人骄傲的事,只是让我由衷感到高兴罢了,我刚才所说,也没有你口中的那个意思,只是恰巧与他说到了这个,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说到这里,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席萝还是满心不悦,想想仍旧气不过。
她的心乱了。
满腔情意可以被拒绝,可以被忽略,但不能被轻视践踏。
曾几何时的她,也会像普通的女孩一样,傻傻地喜欢别人,不顾一切,她也以为,爱与喜欢就要说出来,哪怕被拒绝,也毫不气馁,只要自己还喜欢他就够了。久远前的她,曾喜欢过一个人,她每天都会去找他,满心欢喜自以为是地喜欢着他,他没有接受,她也不在意,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从他口中听到一句——是啊,就是那个一直缠着我的女人。
那一瞬间的她,所谓的喜欢,一下子就没有了。
拿她对他的一番心意,装模作样的男人,最令人作呕了。
不喜欢她便不喜欢她,看不起她便看不起她啊,拿她对他的满腔孤勇,在别的男人面前装,算什么本事?可真是下三滥的家伙!
想到这里,席萝无心再听他废话,转头便走。
路觅舟呆在原地,一时茫然。
她这下是真生气了,不是在与他玩闹了。
他头一次知道,面对当真生起气来的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小萝……”
天知道,这一次的他,有多冤枉。
事情演变至此,要怪谁呢?
想了想,也只能怪林酒温了。
若不是他循循引导,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杀林酒温!
……
林酒温为了给某二人一点空间,及早回避,未料刚出屋子,便遇上了站在雪地中观望的苏月湾,她似是与席萝一起过来的,但并未与她一同进去,此时雪峰之上,风雪暂歇,日光少有的柔和,她一身雪白绒裙,像是一只警惕心十足的小兔子。
他一时看得失了神,好半晌才缓和过来。
回神的瞬间,鬼使神差地打了个喷嚏。
仿佛有人在背后骂他一般。
苏月湾听到动静之后,随之转头望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打招呼,猛然间回想起了席萝的指点与交代,于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后,便继续静静地站在光秃秃的雪杉树下,丝毫不理会他。
林酒温微微有些懵。
她竟然没叫他“师父”?
还用鼻孔瞪他?
他心中疑惑好奇,沉思片刻后,缓步走了过去,主动搭话:“湾儿,你站在这里作甚?”
苏月湾沉默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关你妈的什么事?”
林酒温:“……”
他满含茫然地看着她,一头黑线。
她刚才,说什么?
林酒温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他尴尬半刻之后,清了清嗓子后说道:“咳咳……别站在这里发呆了,我昨日不是交代你,下山去禅宗那边,找贤乐法师取药了吗?你等下将东西拿到药方来,还有新的药炉……”
苏月湾继续用鼻孔瞪他:“你他妈的自己去拿。”
林酒温眨了眨眼睛,这才确信,他的耳朵根本就没有出问题。
她刚才的的确确是说出这种话来了。
“你怎么跟师父说话的?”
他严肃了起来。
苏月湾仰着头,保持沉默,继续用鼻孔瞪他。
林酒温用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她是什么毛病。
这段时间,在妙高须弥山,苏月湾一直照料在扶眉仙子身边,这次席萝过来探望,她也正好与她们一起,短短半日,她整个人便不正常了,想来是楼席萝那疯女人跟她说了什么。
那女人,向来没个正经,性格诡谲难测,忽悠人的本事又是一套一套的,而苏月湾又恰恰柔软单纯,容易上当受骗。
林酒温顿时眉头紧蹙:“苏月湾,你给我好好说话!”
都怪路觅舟这个祸害,他好死不死要去招惹楼席萝这种毒瘤,现在好了,她只用了半天,就把他的湾儿变得跟她一样疯疯癫癫了。
苏月湾突然被凶,吓得抖了抖肩膀,脖子缩了缩,好不容易调整出来的状态,荡然无存,她怯生生地看着他,低头紧张了起来:“师……师父……”
林酒温一阵头疼:“你还记得我是师父?”
苏月湾不敢接话:“……”
林酒温扶了扶额头。
她反应过来:“师父,我,我这就去准备……”
他却忽然叫住了她:“湾儿……”
苏月湾怔了怔:“啊?”
林酒温说:“不用麻烦了,我待会儿自己过去取,至于湾儿你,随心即可。”
苏月湾愣住:“……”
有些时候,他对她,或许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温柔吧?
也许,路觅舟说的对,他既要她的心,首先得对她好,而不是一心想着,让她主动开口。
苏月湾也是懵的,她无法揣测他之内心,也不知道,她突如其来的所作所为,是否会让他生气,只不过,从现在的结果来看,情况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
心情不佳的席萝离开妙高须弥山时,未再与楼邪及柳扶眉告别,
她独自转悠了一会儿之后,回到天吞朔夜宫时,便冷静了下来。
不管从何处去看,路觅舟都不像是会拿这种事情装模作样的男人,再者,他真要装,有的是其他的方式,没有任何必要去踩踏她对他一番心意,可她还是又对他发脾气了。
席萝有些惭愧。
但——
她自认是个很能撩汉的人,再怎么作,都无所谓,把心爱的哥哥气走了也无所谓,只要能够将哥哥哄回来,那么就始终可以作天作地。
想到这里,席萝又松了一口气。
那大呆瓜,哄他还不简单?
然而,她尚未来得及去找他,一脸焦急的度家兄弟便跑了过来。
“邪皇陛下,你可算是回来了。”
度风远都快哭出来了。
席萝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们:“怎么了?”
度挽醉吓得抖了抖,欲言又止。
席萝皱眉:“发生何事?”
她不过是离开小半日,便又有大事发生了?
难道,是铁牛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