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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健体

梅花班兵分两拨,九人一组,分站AB两端,李花班十八人,全部站于AB之间的场地正中,纪晓弘与杜朗为裁判,分别监视攻守双方是否有违规现象出现。

沙包还真有,书院的“器械库”里存了十几个。

一声令下,比赛开始。

攻方投掷沙包,守方躲避或者接取。

一帮女孩子开始尖叫,不管投没投着,反正先叫起来再说。

场中的守方人多,挤挤挨挨之下沙包轻易便能丢中,中包者只来得及尖叫了一声,就稀里糊涂地出了局。

“站开点站开点!身体要灵活!”纪晓弘在旁边喊。

攻方继续丢沙包,准备做投掷的那个女孩子将沙包捏在手里,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一时犹豫不知要扔哪一边,燕七断定这位一定是天秤座无疑。

沙包软绵绵地丢出去,连半场都未过,更没挨着守方的一片衣角,对面的攻方连忙跑出一个人来将沙包捡起,回到攻击线以内继续投掷。

你来我往十几回合,守方众人随着沙包的投掷不断地转身变换方向,有身体不协调的转了几下就脚下绊蒜跌倒在地,好在地是土地,摔一下也不算疼。

对于平日运动很少的千金闺秀们来说,这个游戏实则守方更不容易,不仅要求身体的灵活性与协调性,还要有足够的体力转来转去跑东跑西,十来分钟下来,守方已经全军覆没,一次沙包都未接到。

梅花班的学生们轻声欢呼——闺秀们嘛,还不至于要用到咆哮来庆祝。

稍歇片刻,攻守互换。

梅花班的大部分同学比起李花班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被一击命中,就是自己控制不住身体而跌倒。

然而梅花班却有个武月,在守方阵营里左躲右闪灵活得很,甚至还接下五六次沙包,连杜朗都在场边叫起了好。

梅花班的同学们被武月的表现激起了热情,出局的人在场边为她击掌加油,还留在场中的人则打起了精神积极应对。

然而此游戏毕竟是一个集体项目,只有武月一个人表现得好也无法挽救局势,最终场中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体力下降,终究还是被击出局。

两局比下来,梅花班为攻方时无一人出局,李花班为攻方时有六人出局,很明显,梅花班胜出。

“再来再来!”纪晓弘不肯罢休,“这一回合只能算是摸底,没有应用战术的比赛能算比赛吗?再来!三合两胜制!”

攻守互换一次算是一回合,纪晓弘这一要求倒也不算无理取闹,杜朗看了眼自己手下这帮小姑娘,此刻都正娇喘连连有气无力,毕竟都是千金之体,猛然接受略大些的活动量都有点承担不来。

“不若这样吧,”杜朗和纪晓弘道,“第二回合不要再上这么多人了,就从各自班上挑十名进行吧。”

纪晓弘同意了,要挑当然得挑体力好的灵活性佳的,刚才第一回合让他对李花班上这帮姑娘的素质多少有了些了解,于是很快便点齐了十名。

梅花班这边,杜朗头一个就挑了武月,然后是那位细眉细眼的姑娘,最后向着燕七一指:“还有你,方才没有参加,这会子体力比她们都足,这一回合你来加入。”

这游戏燕七小学玩了六年,这会子让她上场,那纯属就是用来碾压李花班可怜的小朋友们的。

第二回合上半场仍由梅花班先攻,燕七捡起沙包,随便那么一丢,两丢,三丢……不过五分钟,李花班守方的同志们就全军覆没,纪晓弘老师所谓的战术一点没用着。

“嗬,还是个神投手。”杜朗笑着看了眼燕七。

梅花班换到守方,燕七和武月两个你接一次沙包我接一次沙包,又不过五分钟,攻方的李花班悉数出局,梅花班取得压倒性胜利。

“服不服?”杜朗叉了腰得意洋洋地问纪晓弘。

“行了行了,不过是哄这些孩子们玩的游戏,你也当个什么似的显摆,”纪晓弘将手一摆,“有本事一个月后竞技会上见真章。”

说着便带了自己班的学生们上正经课去了。

杜朗也不多缠,让梅花班的学生们重新整好队,道:“玩过游戏也该正经上课了,在健体课上除了要学会强身健体之外,你们还将学习竞技技能,体现一国国力之强的,不仅仅是土地、军队和财富,这天下无论男女,都是天子子民,民强则国强,纵然如今四海升平,也需时时存有居安思危之念,身为国之一员,自当竭尽所能保家护国,即便诸位身为女子,亦当为国尽力尽忠,虽不要求你们去冲锋陷阵,但也要求在非常之时不要成为国之拖累,你们,可听明白了?”

就是说让女人不要当男人的累赘呗。

男人骑马跑路的时候女人得能跟上,男人搭弓射敌的时候女人得能递箭,男人翻山越岭的时候你不能拖后腿,男人死光的时候你得接手继续保家卫国。

不愧是全能媳妇的培养基地。

“明白了。”好媳妇预备役们齐声应着。

“第一堂课就先练跑步吧,”杜朗用手比划了一下,“排着队沿场地外圈慢跑,目标是一圈,可以跑得慢些,但不允许停下或走步,就从这里开始吧。”

一帮千金闺秀们就开始沿着操场外圈跑起来。

燕七被这诡异的古今交错感搞得十分恍惚。

这可太逆天了,你能想像一帮金钗玉簪襦裙深衣的古典仕女,换上短衫裤褂撒腿就跑的情形吗?

说好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封建女人行为守则呢?

说好的高门大户不受宠的嫡/庶女凭心机靠手腕斗主母/小妾斗姐妹/刁奴最终嫁得金龟婿的传统宅斗桥段呢?

这个时代可太任性了。

不过呢……宇宙这么大,造物主的脑洞有多奇怪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吧。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时代,一定是燕七所见所知所经历过的,最好的时代。

“嗵!”燕七被响在自己后脑勺上的这一声打断了脑子里的弹幕刷屏,头一疼眼一花,身子向前一趔趄,人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摔了出去,直接五体投地趴了个实在。

“呀——”有几个女孩子尖叫,接着远处一阵脚步声向着这厢匆匆奔过来。

燕七趴在地上眩晕了一阵,这一下子必须是轻微脑震荡啊,她都有点想吐了。

片刻起不了身,脚步声已经到了身边,一个声音低下来问她:“晕了啊?”

你说呢,不晕能随便就往地上趴啊。

“还能不能动?”这声音又问,哑着嗓子,典型的正处于变声期的男音,像感冒了的老鸭子叫。

你说呢小正太?能动还在地上一直趴啊。

“说话,能不能动?”哑嗓子小正太还挺不耐烦。

伸了手过来握住燕七胳膊,一边一根,然后用力往起一提。

……上半身是提起来了,下半身还在地上,手再不小心稍微一松,燕七就跪好了。

“有事没事?”这小子探下头来看向燕七。

眼呢?都晕成这样了能没事?

燕七扶着头抬眼看他:“你们是双胞胎?”

“……”好嘛,看人都看出重影儿来了,这肯定是给砸晕了。

这小子脸色有点不大自在,正要说话,又有几个人跑到了跟前,其中一个就叫起来:“元昶,惹事了吧?还臭吹你那脚法好不?是好,准准砸人后脑勺上!”

旁边的人就跟着轰笑,七嘴八舌地嚷嚷着让元昶赶紧道歉。

“都滚一边去!”元昶语气里似有几分恼羞成怒,一把将燕七拉着站起身来,粗声粗气地道,“你行不行?难道还要我背你去看郎中?”

……你个踢球肇事的还理直气壮啦?

“只怕你找不到郎中。”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在燕七耳边响起,接着一只手伸过来将她胳膊扶住,顺便拂开了元昶抓着燕七胳膊的那只手,是燕九少爷。

“李医师不就在百药庐么?”元昶语气带着疑惑。

百药庐相当于校医室,是书院为防万一专门设立的,李医师就是校医。

“你这样的脚法,我怕你拐去了藏书阁。”燕九少爷不紧不慢地道。

藏书阁是书院的图书馆,离着百药庐十万八千里。

“你——你再说一遍?”元昶受嘲,登时大怒。

“呵呵。”燕九少爷结束聊天模式,扶了燕七转头走。

“燕九!你给我站住!”元昶不依不饶地两步追上来拦在头里,怒瞪着燕九少爷,“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够胆就再给小爷说一遍!”

燕七偏脸问燕九少爷:“你同窗啊?”

“嗯。”燕九少爷道。

“看着挺欢实的。你这孩子怎么偏就一副未老先衰的样子啊?”燕七道。

“蚂蚱也蹦得欢,连冬都过不了。”燕九少爷淡淡道。

“你知道什么动物才总是慢吞吞的么?”燕七问。

“你知道什么动物才总是面瘫着脸么?”燕九少爷反问。

“乌龟。”

“羊驼。”

“……你们下堂课学什么?”

“算术。”

“这个也学啊?那我问你,小明一共有十八个苹果,一口气吃了十三个,还剩几个?”

“小明死得真惨。”

姐弟两个边说边绕过元昶走了。

被直接无视的元昶立在原地一脸凌乱:小爷在跟你们说话啊!什么叫“看着挺欢实”啊?小爷这叫强壮好嘛!你才蚂蚱!你全家都蚂蚱!有你们这样自说自话把人当空气的嘛?瞧不起人是吗?你们知不知道小爷是谁啊?你们。

燕七向杜朗请了假,燕九少爷便带她去百药庐看大夫。

元昶在后面气鼓鼓地跟着,毕竟他是肇事者,本着“大丈夫敢作敢当”的人生信条,自是要跟去承当一切后果。

“你到底有没有事?”元昶跟在慢吞吞走路的姐弟俩身后,一派的不耐烦,“我还要去和他们蹴鞠,你要是不能走快,大不了我背你去!”

“啊,你要是着急就先去吧,”燕七回过头来和他道,“如果医师检查出问题来,我会通知你的。”

“通知我……”元昶嘴角微抽。

不就是让球砸了下脑袋吗,那里头充的是气,又不是铁,还能砸你个脑浆迸裂啊?

瞅这意思还想不依不饶了是怎么地?

“行啊,医药费我出,我现在就能出,十两银够不够?不够就二十两?”语气里满带着讥讽,把燕七当成了碰瓷大妈。

这个时代的一两银合人民币三百元,二十两就是六千元,皮球抽一下脑袋要六千医药费,不是敲诈勒索是什么?

“随身带这么多银子不怕丢啊?”燕七道。

……重点是这个吗?元昶继续抽嘴角,他还真没带这么多钱。

“书院里看病还要收钱呀?”燕七转回头去又问燕九少爷。

“总不能让医师靠吃药渣过活。”燕九少爷淡淡瞥了自己这位亲生的傻姐一眼。

“我选修课选了医药,会不会是这位医师教啊?”

“那他会提前知道有一种傻无药可医。”

“……”

“……”元昶简直想要抓狂,这二位也太会转话题了啊!几次三番让他的拳头打进棉花堆里了啊!这么自然地避过锋芒会不会显得演技太刁钻啊?

元昶已经不想再理这两人了,憋着一肚子莫名其妙的火气只管跟在后面。

三个人从腾飞场出来一直往东走,穿过一小片迎客松林,出现几畦田地,细看田里种的却是各色草药,药田旁边,一片土墙茅顶的田舍搭在那里,门楣上挂着写有“百药庐”三字的匾额。

这一片房舍既是医务室又是学医药的学生们上课之所,土墙上嵌着明亮的玻璃,从外面一眼便可看到室内整齐的课桌。

此时没有课,做为教室的房间空无一人,从正门进去,沿走廊直行,尽头处一扇小门,门上挂着牌子,写有“医室”二字。

医室是李医师的办公之处,没有课业要教授的时候,他就在这间屋中休息或备课。

元昶几步迈上前去敲门,半晌无人应。

“不在?”元昶有些烦躁,李医师这会子若是不在,他怕是还要陪着这面瘫脸的笨丫头在这里等,他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宝贵的蹴鞠时间。

加大力气又敲了几声,见仍无人应,便往旁边走了几步,旁边是医室的窗户,嵌着玻璃,透过玻璃向里望,然后元昶就“咦”了一声,大步走回来“咣咣”地使劲砸门。 jxoRMfFfhiYq1VrfFQDdmjlsY94wa8IastwrUVmGyTXt9UK0Xd/jO9odf8/Yq7X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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