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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一线

陆琅琅是在傍晚时才出了城门往山里回转。

她端坐在枣红马的马背上,摸着油皮纸里包裹着的热乎乎的猪头肉,笑得心满意足又垂涎三尺。

刚才那家铺子老板看她等了老半天,馋嘴的样子实在可爱,便额外送了她一小包卤肉。

陆琅琅没有动那大包的肉,而是不时从那小包的卤肉中拎出一块来,丢进嘴里,吃得满脸带笑。

枣红马识得路,不用她操心。一人一马倒也悠哉。可行到半山时,陆琅琅耳朵一动,两腿一夹,示意枣红马钻进下风的密林里。

那队黑衣人来得又快又急,陆琅琅站在密林中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气势。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阴影里,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些神秘过客。

这样的夜行衣,她似乎不久前刚见过一次,她心想。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在这寂静的夜里隐约可闻。

那队黑衣人马不停蹄,仿佛根本没有听见。

陆琅琅心知不好,拍了拍枣红马的脑袋,然后直接施展轻功,从密林里向宅院的方向奔去。

枣红马颇通人性,仍然跪伏在密林里,一声不响,待马队人马都过去了片刻,它才起身,挤出密林,在山道上往陆琅琅的方向疾驰而去。

再说童昊与谢晗。

谢晗跑在最前方,童昊护在他身后,乍然听到童昊一声惨叫,谢晗吓得连忙回头。却看见童昊反手一刀,从那黑衣人的腰腹一直劈到下颚,那黑衣人连一声警告都没来得及没出,就倒在了童昊的身上。

童昊一个踉跄也摔倒在地。谢晗忙回头去拉他,可就这一下,那几个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

童昊出刀隐秘,后面的黑衣人只以为他被自己的同伴砍倒在地,并未以为有其他。因此都冲着谢晗去了。

谢晗已经伸手拉住了童昊,却感觉童昊在他手上一捏,谢晗灵光一闪,转身就走。

为首两个黑衣人追在他身后,刚经过童昊身边,就被童昊突然暴起,削飞了脑袋。

后面紧跟的黑衣人这才察觉不好,口中发出急促的哨声。

等候在山道边的那位首领一转头,便扑了进来。

黑衣人们摸不清童昊两人的底细,一时不敢冒进。只能将两人围住。

那黑衣首领看了看已经倒在地上的三个手下,暗恼自己大意了,未想到在这深山老林里居然还碰上了一个硬茬子,这回去肯定得受罚。无论如何都得解决了这两人,回去尚或许有说话的机会。

他是个最能口蜜腹剑的人,“未想到这深山中藏龙卧虎,不知两位老丈能否赐教姓名。”

童昊护在谢晗身前,朗声笑道,“山野人家,不过阿翁,老头子的乱叫一番,哪有贵人们的名号好听。”

黑衣首领心中恼怒,阿翁,他当他们这些人都是孙子么?这老头忒狡猾,看来是问不出什么的,他突然嘬唇一吹,剩余的黑衣人举刀就扑向童昊二人。

夜色里刀光剑影,万分凶险,童昊虽然没有了内力,但是胜在招式精妙老道,又是一副拼命的打法,一时间那几个黑衣人居然拿他无可奈何。

那个黑衣首领冷眼旁观,突然就向谢晗出剑。童昊没有内力支持,身法落了下乘,只能豁出去,用左臂替谢晗挡,被那黑衣首领一剑刺穿了胳膊。

那个黑衣首领一声得意的冷笑,刚要继续下手,忽觉得颈项寒毛直立,身后有物破空袭来。他吓了一跳,连忙抽回宝剑就挡。

一阵清脆而细碎的锁链声响起,他的手腕一紧,只觉得手中的剑已经被什么缠得死死的,根本拉扯不动。黑衣首领心知不好,立刻朝侧方翻扑,就地一滚,使了一招最无风度的驴打滚,很是狼狈。

待他躲到一棵粗壮的毛竹后,再定睛一看,凌空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手中不知道持得什么武器,舞动得如同一团银白色的利光,朝着他那些手下当头罩下,锐不可挡。

黑衣首领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功夫,分明是江湖高手,他心知不敌,回头就朝山道边奔去,跳上了骏马,狠狠几鞭,骏马吃痛,撒蹄朝山下狂奔。待陆琅琅解决了那几个黑衣人,这个黑衣首领都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

陆琅琅气得跳脚,想要去追,又怕两老再出意外。

谢晗忙道,“琅琅,先给童昊疗伤。那些黑衣人,为数颇多。你一个人去不是对手。而且刚才那人说不定还会带人反转回来,我们先离开再说。”

陆琅琅只好暂时作罢,她抓起了一把黑衣人的刀,还有那柄宝剑,扶着童昊往回走。

待回到竹屋,谢晗细细一看伤口,那剑是横穿胳膊,以他的医术,童昊这条左臂即便是救回来了,也肯定不如以前那样使力。

谢晗心中很是愧疚,“老童,你要是先走,肯定能全身而退的。”

童昊满头冷汗,咬牙强笑,“笑话,我童昊哪里把那几个毛贼放在眼里。再说,我还欠这小娃娃千两黄金未还呢,不把你们护周全了,我这钱还给谁。”

陆琅琅哼了一声,却不用谢晗吩咐,脚下生风,把药箱,热水,布条和药材都准备好,然后眼巴巴地守在一边,托着油灯,为谢晗打下手。

谢晗也不再吭声,赶紧动手医治。

童昊不去看自己的伤口,尽量让自己的脑中放空,或者想些其他的事情。

他这一生,是别人几辈子的精彩。少年时得遇明师,虽是穷苦人家出身,却习得一身绝技,鲜有人敌。但是他生性桀骜不驯,快意恩仇,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后来创建了南曙宫,隐隐占了大半壁江湖。却不想在他准备选择下一代宫主之时,阴沟里翻船,栽在了自己多年的“兄弟”手里。想必是财帛权势动人心,所以也顾不上多年的“情谊”。

其实就算他退下来了,这些年他既未成亲,又无子嗣,那些金山银山,难不成还能薄待这些兄弟不成。童昊不由得一声冷笑。

耳边忽听得陆琅琅轻声问,“是很疼吗?”

捧着油灯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担心地问他。

童昊觉得她很有意思,从被她救了到现在,她还从没没有这么和声和气地对他说过话。即便是初见她时,她也不是个烂好心的人,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虽然不喜欢在嘴巴上哄人,但是做的都是些真心实意的事情,比他的那些“孝子贤孙“们强上了千百倍。童昊突然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是啊,很疼,要不然你把我那一千两抵消掉一部分?”

“哼。”小姑娘鼻子一翘,想说什么又改口,“等你好了再说。”

童昊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孩子,根骨奇佳,小小年纪,武艺已经不凡,若是他能传她衣钵,真可说了无遗憾了。

童昊想到这里,不由得开口道,“算了,你回头帮我再做些好吃的补补,那一千两黄金我一两都不少你的,留着给你做嫁妆。”

陆琅琅被他说得一愣,嫁人?那种没影子的事情。算了,这老头肯定是疼糊涂了,不跟他计较了。

童昊被喂了药,沉沉地睡去了。

谢晗心中极为愧疚,“今晚都是我拖累了他。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此番元气大伤,而且他的左臂,只怕日后连重物都拎不起来。”

陆琅琅向来是霸道惯了,今晚因她一时晚归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心中难过又气愤。“阿翁,我昨日买回来的药材恐怕又不够了,你看看需要哪些药材,我再进城一趟。”

谢晗警觉,“你不会去找那些人吧。”

陆琅琅道,“那些人行踪诡异,连半夜偶遇的人都要杀人灭口,而且连夜赶路,肯定有要事在身。这一夜过去了,早不知身在何方。而且我与他们未曾照面,即便想找,又上哪里去找得到。”

谢晗虽然也恨恨不平,但是毕竟陆琅琅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听陆琅琅一说,倒也放下心来,又列了一张药材的单子,除了疗伤的,还有不少补血生气的补药。

陆琅琅接过单子,细细看了两遍,便放入了怀中。

开了院门,她的枣红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了回来,一声不吭,只守在院门外打盹儿。

陆琅琅上去摸了摸它的脑袋,给它一颗糖,鼓励它做得好。枣红马啾啾了两声,乖顺地跟着她进了院子,被卸了东西,然后跟着陆琅琅又出发了。

陆琅琅虽然跟谢晗说了不好找那些人,但是还是去昨晚的竹林中又细细地摸了一圈。那些林中黑衣人的尸身还在,她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除了有些为数不少的金银药品,居然没有表明身份的东西,连那些腰刀都是江湖上通路货,除了质量极好,也是什么标识。

陆琅琅毫不客气地将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搜刮一空,然后将那些人的尸身统统踹到了悬崖下。

这下山的一路上,她将父亲教给她的跟踪技巧都用上了,最后才确定,这些人进了古田县城。陆琅琅牵着枣红马,疑惑地遥望着古田县城,这些人,深更半夜地不睡觉,摸到这么个小县城,想要干什么呢? GwUa7aFQYIUhR7WoTRTUDwu1wxIsXbozaLcyCd2TOkBI93IahvezllHwIqWZ7AY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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