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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亲近人

单纯阐述基本冲突在一系列个人中的作用,并不能完整地说明它。因为基本冲突所具有的分裂力量十分强大,会使神经症患者在其周围设置一道警戒,将其挡在视线之外。如此一来,它便深藏其中,没有办法展现出来。这就产生一种结果:表现出来的并不是冲突本身,而是想要解决冲突的试图。如果将注意力集中在病史的细节上,一切隐藏在其中的东西就不容易展现出来,我们所有的阐述都只能是就事论事,无法一目了然。

此外,还要对前面章节所作的概述进行补充。从理解基本矛盾的涵义的角度出发,我们需要逐一探究对立因素。我们要观察几种类型的个体,每个类型的人都存在着占主导地位的某种因素,这种因素也是患者更愿意接受的那个自己。为了简洁地说明问题,我们把这些类型划分为屈从型、孤立型、攻击型三种人格 。在每一种类型里,我们尽力不去关注它所掩盖的冲突,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患者更愿意受其支配的态度。从中我们可以发现,在每一种类型中,某些需求、敏感、焦虑、压抑、品质、价值等是可由其对他人的基本心态引出的。

此种探讨问题的方式有弊端,也有优点。一些比较显著地展现出态度、信念、反应等功能与结构的类型应当是最先考察的类型,我们能更加轻易地在一些相像的病例中将他们认出来,尽管其中夹杂着很多含糊不清的因素。需要说明的是,那些典型的、没有掺杂其他表现的病状,更有利于我们的观察,并找出三种态度的内在矛盾。我们可以从前面的民主与法西斯之间的对比来得出结论。若想区别民主与法西斯这两种意识形态的本质区别,我们不可能参考某个人的行为表现,因为有可能一个人信仰民主思想的同时,内心暗含着对法西斯手段的崇拜。我们会选择一种比较的方式,首先通过国家社会主义的宣传材料和实际活动对法西斯观念有一个了解,接着开始对比两者的一些标志性的表现。这样我们就能从两种信念的对比中得到明确的印象,也更容易理解那些在两者间达到妥协的人。

第一组是屈从型,显露出“亲近”人的特征。他有着明显的对温情或者赞赏的需求,对“伙伴”也有强烈的渴求,这个伙伴可以是一个朋友,一个情人,一个丈夫或一个妻子。“患者对生活的所有希望都能通过他来达成,同时他还可以帮助患者决定善恶,替患者稳操胜券是他最主要的任务” 。在此提到的需要具有强迫性、盲目、受挫后会焦虑或颓丧的特点,这是一切神经症趋势所共有的特征。这些需要所产生的作用,与和患者相关的“他人”的固有价值无关,与患者对他们的真实感情也无关。这些需要有着各种各样的表现,但却始终围绕着一个相同的中心,即渴求归属与亲近。这些盲目性的要求,使屈从型的人总是强调自己与别人志趣相投、气质相同,却完全忽略了自己与别人不同的地方 。他的强迫性渴求决定了他对人产生了这种误解,而并非不善观察或者愚笨。

有的患者会创作出这样的一幅图画:他或她把自己想象成被模样奇怪的凶残的野兽牢牢围在当中的孩子。比如有一个女患者将自己画在图画中,给人很渺小、可怜的感觉,还有一只大蜜蜂围绕着她飞来飞去,想要叮咬她,一只猫试图抓挠她,一只狗想撕咬她,一只牛想用角顶她。很明显,哪些动物在这里出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中间最有攻击性的,便是患者最想从其身上获取温情的。这种类型的人需要的是别人喜欢他、爱他、需要他、接受他、佩服他、赞美他、欢迎他、关心他、帮助他、保护他……

当患者的这些渴求的强迫性被医生指明时,患者是不愿接受的,在他看来,这些欲求是恰当又自然的。当然,他们可以为自己辩护,因为所有的人都需要别人喜欢他、帮助他、赞扬他,虽然也有一种例外,那就是彻底的充满虐待狂倾向的人,他对温情的渴望已彻底消亡。但患者的问题在于,他们认为自己对温情和赞美不顾一切的渴望是真诚的,而事实上,这些需求的背后是其对安全感贪得无厌的渴求。

患者强烈地渴望得到安全感,他始终围绕着这一需求做每一件事情,在这个过程中,一些品质和态度就展现出来,经过发展,便构成了他的性格。这种性格的人在情感上能为他人着想,能敏锐地感受到他人所需,并恰当地给予他人,可称之为“给予温情”的性格。他时刻准备着给予别人同情、帮助、赞扬……但他有时会忽视一个心甘情愿脱离群体的人对独处的渴望。他很难看见自己内心深处的真情实感,因为他只是在竭尽所能地不辜负别人对他的期望。无私,无欲无求,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这些似乎是他最显著的标签,但他仍无法改变不断向他人索取温情的特质。他变得没有自我,完全顺从别人的意思(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他表现得慷慨大方,处事令人赞不绝口,对别人表现出感激不尽的态度。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是另一种感觉,他认为别人都是虚伪的、自私的,他不会真正地关心、帮助别人。如果用一个意识的术语对这些无意识的东西加以阐释,那就是:他自认为爱所有人,并完全信赖他们,认为他们都是非常不错的人。不过,恰恰是这一错误,日后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打击,也让他的不安全感与日俱增。

他总是盲目的给予,同时又要求这份给予能得到来自于对方同等的回报,他并没有在自己的举动中加入自己的感情或判断,所以,他自以为宝贵的这些品质并不宝贵。而若是没有从他人那里得到回报,他就会惴惴不安。

伴随着这些属性,并与它们交错叠加的,还有另一种特性,那就是逃避,逃避一切,包括争吵、竞争、别人对他的不满。他总是让出主要的位置,自动站在从属的位置上,把成功让给别人,把自己变成别人的附庸。他遇事不会主动出头,而是选择毫不声张,心中也没有一丝的不满(对于这一点是有意识的)。他的欲望被隐藏起来,没有报复,没有对成功的追求。为什么这么容易自己就选择了妥协?为什么自己对一切都淡然而不在意?对此,他自己也疑惑不解。还有他总是主动把罪责揽上身。他从不把责任推给他人,而是时刻谴责自己,不管自身是否有过失,很显然,他一直忽视了自己的真实感情。当面对别人没有任何根据的批评或是有意的非难时,他能做的只是检讨、道歉。

不知不觉中,这些态度开始演化,他回避任何具有攻击性的行为,呈现出显而易见的压抑感。他处处以别人为主导,不敢做很多事情: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不敢去批评、指责他人,不敢对别人有所要求,不敢表现自己,不敢指挥别人,更不敢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在现实生活中,他以别人为重心,不会考虑自己有什么喜好或自己能做些什么。长此以往,这种情况越来越糟,哪怕只是吃一次饭,看一场电影,或者体验一下大自然的风光、听一段音乐,只要是缺少了别人的参与,他都觉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长期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就导致了他生活的无趣,十分缺乏新鲜感,也产生了对他人越来越强的依赖性。

除将上面所谈及的品质理想化 ,一些特殊的态度也在这一类型的患者身上呈现出来:最常见的就是“可怜感”。他经常感觉自己是渺小的,是可怜的,像一个软弱无助的孩子。若有某件事需要他自己作主时,这种感觉就会愈加强烈起来,此时的他如同搁浅在沙滩上的小船,无法确定航向,就像没了教母的灰姑娘。当然,他的“可怜”并非完全虚构,至少有一半是真实的。可以想象,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认为自己不够强大,自然就缺少了对抗力,结果就会变得软弱无助。他的这种可怜状完全地显现出来,既不向自己也不向别人隐藏和掩盖,即使在梦中,他也觉得自己十分“可怜”。发展到后来,这种可怜演化为他迷惑诱导别人以及自卫的方式:“我是柔弱无助的,所以你一定要保护我,帮助我,不能抛弃我。”

他的第二个特征也是从他毫无怨言地因循从属地位的态度上演化而来的: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比他优秀,比他聪明,比他有涵养。他之所以有这种认知,源于他的态度,因为他认为自己是软弱且没有主见的,从而他的能力也会受损,哪怕是自己有功,他也会把取得的成绩归于他人,认为他人比自己更有能力,更有才华。虽然他力所能及,可他自卑,缺乏信心。当别人表现得十分出众时,他的渺小感和无用感会更加强烈。甚至他独处时也从不高看自己,即使他具有才能、天资,或者财富等。

他的第三个特征是他的依附性带来的,在评价自己的时候,他参照的是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而不是自己的认知。别人赞扬他,他的自我评价就高;贬低他,他的自我评价就低。他对自己的评价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随着别人对他的态度变得忽高忽低。对他来说,他已经失去了自我,完全以别人的观点来评价自己,别人的一点批判对他来说都无法承受。若是他的邀请没有得到别人的回应,在意识领域内,他会以一种理智的通情达理的态度去理解这一行为。而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则会用一种特殊的逻辑方式来看待这个问题,把自我评价降低为零。

换句话说,任何抛弃、批评和拒绝对他而言都是可怕的危险。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所能做的是努力挽回那个因此而让他害怕的人对他的看法,就像一个人左脸挨了耳光,又把右脸凑过去让别人打。他有这样的表现,是在接受内心指令后的必然行为,并非是什么神秘的“受虐狂”驱力的迫使。

他这套与众不同的价值观就源于这一切。这些价值观会根据他全面的成熟程度,在明确度和坚实度方面发生不同。善良、仁爱、无私、谦逊、美好、同情等等,是他乐于接受的;自私、野心、粗心、放荡、强权等等,则令他极度厌恶。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们在内心深处也会对这些令他们深恶痛绝的内容暗暗赞赏,因为它们代表着“力量”。

上面提及的种种属性,都包含在神经症中“亲近人”的这一类型里。很明显,如果只用“屈从”或“依附”一个术语来描述这些特点是十分欠妥的。因为这些属性暗示着一整套思维、感觉和行为的方式,也就是说,它们暗示着非常庞大的生活形态。

我承诺过不对相互矛盾的因素加以讨论。然而,想要了解患者是如何死守自己的态度和信念的,就绝不能忽视患者对相反趋势的压抑,患者越是压抑越是在增强占据首位的趋势。我们不妨从反向上来进行分析,以“屈从型”为例,这类患者严重地压制着自己的攻击性倾向,其外在表现出对别人关心与爱护的同时,内心深处则反映出另一面——对别人缺少关注,甚至毫无兴趣,蔑视他人,无意识地想利用他人,超越他人,控制他人。从种类和强度上看,这些被压制的内驱力各有特点,强弱程度也不尽相同。幼年时代所遭受的不幸可能是产生这一问题的一部分原因。有的案例表明,患者五岁至八岁以前脾气暴躁,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逐渐好转,但取而代之的又是过分地顺从。不过,也有可能随着年龄增长,受成人时期经验的影响而导致患者的攻击性会越来越强,因为很多因素随时都可能成为敌对情绪的起因。

本书暂且先不去讨论这些需要进一步探究的因素。需要指出的是,“与人为善”和“自我否定”只会导致自己处于被践踏、被捉弄的境地,依附他人也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羸弱不堪。当患者殷切渴望温情和赞扬,但得不到回应,希望化为泡影时,就更容易觉得自己被忽视、被轻蔑。

根据弗洛伊德的观点,患者“压抑”着一些情感、态度和驱力。并意识不到压抑的存在,内心深处还企盼着永远也不要意识到它们。他时时刻刻都充满着恐惧,怕自己或他人亲眼看到这类压抑的端倪。每一种类型的压抑似乎都在追问我们:患者为什么要把藏于心底的某些东西压抑下去?屈从型中可以找到几种答案,不过只有在我们探究过理想化意象及虐待狂倾向后,才可能理解这些答案。我们现阶段所知的是:敌意会危及患者爱别人或被人爱的需求。而且,在患者看来,任何攻击性的行为和对自我的肯定都是自私的。他们自己首先站出来进行谴责,从而认为别人也在谴责这种行为。他绝不敢轻易招来这种谴责,原因是他的自我评价完全有赖于他人。

为了消灭冲突,给人带来一种和谐、统一的表象,一些带有肯定、勇敢、报复等性质的感情都被患者压抑下去。这是患者众多试图中的一种。在我们的内心深处,都有着对人格统一的渴盼,这种欲望并不神秘,其由两个因素促成:一个因素是人的实际需要,也就是我们生活的齿轮必须正常运转,如果我们被相反的驱动力干扰时,我们就会举步维艰。另一个因素是我们的恐惧,我们畏惧被分裂。人们会有一种无意识的尝试——突出一种倾向而消灭其余倾向,从而组织自己的人格。这也是患者解决冲突的一种主要的方式。

为了使自己的生活方式不受到来自外界的干扰,不让他人破坏统一性,患者强烈地压抑着自己带有攻击性的冲动。对于具有强烈破坏性的攻击性倾向,必须坚决消灭掉。患者只能维持自己以往的一贯性格,对别人只是退让,不敢有所求;对别人的要求全力达成,不敢有所违背;始终从属别人,不敢争取主动……也就是说,变得更加屈从和讨好,更具强迫性、盲目性

一些被压抑的冲动表露于外或产生作用,是不受那些无意识的试图所限制的,不过,神经症结构却会乖乖屈服于此。患者自己觉得应该被怜悯,所以才会对他人有所要求,抑或是用“友爱”来掩饰自己的暗行支配之实。等到蓄积到一定程度,这些被抑制的敌意就会以不同程度爆发出来,可能是恼羞成怒,可能是情绪恶化。对这些表现,他自己觉得是平常自然的,即便这些表现与他“温良恭俭让”的要求相去甚远。由于他不觉得自己一直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也不认为他一直都在过分地要求别人,所以会觉得别人对他不公平,这令他难以接受。从他的角度看,这自然没有错。而一旦被压抑的敌意逐步累加,积少成多,就会令他没来由地发怒,进而引发多种机体功能失调,产生头痛、胃溃疡等病症。

因此说,在“屈从型”患者身上表现出的诸多属性均具双重动机。自我贬低时,为的是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印象,避免冲突和摩擦,有时这也可能是一种抑制自我的手段。当患者位居人下时,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在躲避忍让,一种可能是在掩饰内心的欲望,即想要利用他人来完成自己的愿望。

一般而言,只有对冲突的两方面恰当、深入地分析,才能战胜神经症的屈从倾向。一些有关精神分析的刊物经常展现一些保守的观点,给人的感觉即是:精神分析疗法的本质或许就是“解放攻击性倾向”。这种说法并不完整全面,只暴露了对充满复杂性和多样性的神经症结构的无知。在所讨论的某一类特殊类型中,此说法倒有可能行得通,但也是十分有限的。其实对攻击性驱力的揭示就是解放,绝不能将解放当成目的,那样只会给患者造成危害。当然,我们在揭示之后还要继续研究冲突,这样才能实现患者人格的最终整合。

在讨论屈从型人格的影响因素时,我们不能忽视爱情和性欲的作用。对患者来说,爱情似乎是生活唯一的乐趣,是值得为之奋斗一生的。如果没有了爱情,生活将变得没有意义。心理学家弗里兹·维特尔(Fritz Wittels)在谈论强迫性追求 时说:什么都不重要,因为爱情已成为被追逐的幻影。生活中的一切——自然、工作、娱乐或是兴趣爱好,都建立在与爱情息息相关的基础上,凭借爱情增添色彩,若非如此,一切都将索然无味。不少现代女性对此表现出更多的痴迷。人们根据这一事实,认为爱情是女性的专属渴求。但事实上,这种痴迷与性别无关,它是一种违反常理的强迫性内驱力,是神经症的表现。

爱情在患者的生命中占有重要地位,为了爱情,患者甚至会有一些“疯狂的方式”,要洞悉这一切,需要从屈从型的结构上来考虑。疯狂的方式是唯一能够满足患者的全部病态需求的方式,这源自他的矛盾的、强迫性倾向。通过爱情,既可以满足被人喜爱的需要,又可以借助爱情支配他人;既可以不居于主要位置,又可以通过别人献出全部的爱而突出自我;既可以发泄出所有的攻击性倾向,又显得天真无邪,还有机会展现仁爱。

对这类患者来说,爱情是一副包治百病的良药,他意识不到是内心的冲突导致了他的苦痛。他坚信,这一切都会在他找到一个足够爱他的人之后而变得美好。如果仅仅说这是一种错误的愿望,这显然是不够的,我们还要客观去理解他无意识的思维逻辑:“如果在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上,我一直是孤单的一个人,那我就是孤立无援的,这种孤立无援对我是个威胁,它是危险的。解除这种危险的方法是找到一个爱我胜过一切的人,他或者她会保护我,让我远离危险;他会赞美我,不再需要我自我肯定;他会理解我,无需我提出要求,就能给我想要的一切。从这一点看来,我的弱者地位反倒具有优势,他会因为我的无助而给予我他全部的力量。我本身缺少主动性,不会为了自己做什么,不过若是为了他,抑或是只因他而为自己做事,我是会不顾一切的。”

他不断地重新构建着自己的思维和推理,令其更加系统,在其中,有些是他未曾留意的,有些则是他的所想所感。而且他还会不停地思考:“孤身一人的我深受折磨,没有人和我分享欢乐或忧愁,我感到绝望、充满焦虑。我一个人孤单地看一场电影或者读一本小说,这说明没有人需要我,这份闲暇看起来是可耻的。为了避开这一切,我必须精心安排,任何时候都不要孤身一人。如果一个情人出现在我身边,陪伴着我,对我一片痴情,那么现在看来没有任何意义的一切,比如准备早餐、工作或者学习,都将变成一件快乐无比的事。因为爱人让我不再感觉孤单。”

他会继续往下想:“我嫉妒缺乏自信,在我看来,别人都比我优秀、比我有才华,有能力,也更能吸引别人。我是一无是处的,即使是拼尽全力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我也没有一点成就感。或许,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只是偶尔运气好而已,下次是否还这么好运就不得而知了。如果有一天,一个真正的我显露在他们面前,在看清我的本来面目后,他们肯定认为我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继而远离我。不过,若能有一个爱我的人陪伴在我身边,看重我,以我为中心,别人就会对我投来艳羡的目光。”不得不说,这种爱如毒药般吸引着患者,虽然虚无缥缈,患者也将它视为救命稻草,紧抓不放。也因此他们放弃了更为艰难的努力——从内部来改变这种状况。

由此看来,性交除了有生物性功能外,其价值还表现在:可以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我也是有人需要的。对屈从型患者来说,如果他因某种原因而变得害怕卷入爱情,开始自我孤立,放弃被爱的希望,他的性行为就会取代爱情。他坚信那是解决矛盾的力量所在,他高估了性的作用,一如他高估爱情,他认为这是亲近人的唯一途径。

而我们需要避免的两个极端,便是把患者过分看重爱情当做非常自然的事情,或是把这种行为看成是神经症。实际上,对这方面的追求,恰是屈从型患者合理的生活逻辑。透过神经症现象,我们会经常看到,患者推论的出发点是错误的,但他有意识或无意识的推论本身是无可指摘的。

出发点的错误在于,患者把自己的需要误认为是温情,觉得自己真的有能力去爱,并且忽略自己的攻击性甚至是破坏性倾向。也就是说,整个神经症冲突被他完全忽略了。他期望既能抹掉冲突带来的不良后果,又能保持冲突本身不变。这正是神经症式的努力的特有性质。不过,这种努力只能以失败告终。

在此,还要特别解释一下以爱为解决手段的情况。假如“屈从型”患者真的找到了一个既有力量也有温情的伴侣,或者恰好这个伴侣的神经症能与之互补,那么他的苦恼就可以减轻,甚至会让他感到一定程度的快乐。然而这种情况是极少见的。他想在尘世找到天堂,但这种关系却会使他跌入地狱,让他更加不幸。他会毁掉这种关系,因为他把冲突带入了其中。事实上,这种关系并非具有彻底改变的力量,充其量是缓解实际的烦恼,而能否健康发展取决于他是否真正解决了内心的冲突。 ywKSKafBeO82rOTGf/ve9f7AWJeUSwCYv/8SeACXDPzWHNjnD0cn82cu7RGM7/5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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