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愚人画

你知道吗？动物有眼睛，能看见东西，却不会欣赏图画。告诉你吧，我以前养过一只小猫，还很喜欢把小猫举起来照镜子。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小猫总以为那是另一只猫，马上会弓起背愤怒地喵喵叫。可你要是摆出一幅小猫的画，它却像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地就走开了。小狗也一样，它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汪汪汪地叫个不停，却不会在意一幅狗的画。有些人也是如此，他们对图画视而不见。也就是说，能不能看见和会不会欣赏完全是两码事儿。

记得小时候，我经常去一家糖果店，店里的柜台上画着一枚一美元的硬币。画的实在太逼真了！每个看到的人都想捡起它。我当时觉得这幅画非常神奇，画它的人也一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艺术家。

我还记得，大人们曾带我去过一家画廊，画廊里有一幅我最喜欢的画。它简直就是个奇迹——一扇半开半掩的门，有一位女士躲在门后向外偷看。这幅画非常逼真，很像一个真人从一扇真正的门后向外偷看。我当时想，能把某件东西画得栩栩如生，那人该是一位多么伟大的画家呀。

告诉你吧，古希腊的画家似乎跟我有相同的感觉。有些人知道，希腊在埃及的正对面，两个国家中间隔着地中海，而且希腊人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雕塑家和建筑家。不过，他们的绘画倒没有那么了不起，因为他们的画大多是我上面提到的那种能够以假乱真的“愚人画”。就是说，古希腊人总是想方设法地让人上当受骗，误以为画里的内容是真的。

在古代的埃及和亚述，流传着许多广为人知的画，但我们不知道画的作者是谁。相反，在古希腊，我们知道不少画家的名字，却不清楚他们有什么作品。接下来的这一位画家，是第一位我们确切知道名字的画家，他就是个希腊人。大多数希腊人名字的发音都很奇怪，这位也不例外，他的名字叫波利格诺托斯。根据史料的记载，波利格诺托斯是一位伟大的画家，可惜他没有一幅画保存下来，我们暂且就相信史料的记载吧。

事实上，能够保存下来的希腊作品的确很少。原因是什么呢？其中一点是因为，当时大多数画家都在可移动的物体上画画，犹如我们今天挂在自家墙上的那些画一样，这些画不利于保存，出于各种原因后来渐渐全部消失了。

宙克西斯是古希腊最著名的愚人画画家之一，生活在公元前5世纪。据说，他曾经画过一个手里拿着一串葡萄的小男孩，画中的葡萄太像真的了！很多鸟儿都飞过来不停啄食，想吃掉画里的葡萄。

宙克西斯拿着这幅画去参加比赛，对手是另一位名叫帕拉修斯的画家。好多人都认为宙克西斯肯定会赢，因为连小鸟都把他画的葡萄当成真的了嘛。此时，帕拉修斯在自己参赛的作品前拉起一道布帘。宙克西斯说：“请把帘子拉开，让我们看看你的画吧。”帕拉修斯却回答：“布帘就是我的画！连你这样的大活人都以为布帘是真的，那当然是我赢了。你骗过了小鸟，我骗过了你。再说啦，你画的小男孩儿还不够逼真，要不然那些小鸟早被吓跑啦。”

两位愚人画画家的比赛分出了结果，接下来，让我们看看整个古希腊最好也是最差的一幅作品。它画在一座大厅的地板上，画了一些果皮、果壳和饭渣，看起来就像刚从饭桌上掉下来，还没来得及打扫，这幅画的名字就叫《未打扫的餐厅》。那时候的希腊人都觉得它很棒，可是我不觉得怎么好，一地垃圾怎么可能成为一幅杰作呢？

《未打扫的餐厅》/复制图

古希腊最著名的画家名叫阿佩利斯，据说他为亚历山大将军画过肖像画。但我们之所以记得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的两句名言，而不是因为他的作品。

有一天，一位鞋匠看过阿佩利斯的画，批评画中人物的凉鞋鞋带画的不对劲。阿佩利斯听了很高兴，认为是从一位行家那里得到专业的意见，便做出了修改。到了第二天，鞋匠又指出这幅画的人物双脚不对劲。这次阿佩利斯很不高兴，觉得对方其实根本就不在行，他大声喊起来：“你个鞋匠，管好自己的鞋楦子就行了！”鞋楦子是做鞋子用到的木制模型，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鞋匠只管做鞋子，不要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说三道四。

阿佩利斯是个工作狂，每天会做很多事情，绝不会让一天白白浪费。因此他的另一句话也比较有名，就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尽管这位画家生活在2000多年以前，直至今天，我们有时仍然会引用源于他的一些谚语。不幸的是，尽管同时代的画家都认为阿佩利斯是古希腊最伟大的画家，可是他却没有任何作品保存下来。

再讲一个故事，可以显示出这位画家的绘画技艺有多么高超。有一天，阿佩利斯去看望一位画家朋友，没想到对方不在家，于是他拿起一支画笔蘸上颜料，在画板上画出一条细细的直线，想看看朋友能不能知道自己曾经来过。

过了不久，朋友回来了，看到画板上的作品，他惊叫起来：“看来阿佩利斯来过了！除了我和阿佩利斯，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画出如此精美的线条呢。”

然后，朋友沿着那条细细的直线，又画出一条更细的线，正好把阿佩利斯画出的线条从中间一分为二。当阿佩利斯再次来到朋友家里，看到画板上的作品时，他将第二条直线再次一分为二——这简直是其他画师不可能画出来的一笔！我们将它称作“剖开发丝”的笔法。

可惜的是，这张画没能保存下来。要是能够保存下来的话，我们就可以看看它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那么精美！ l/ZMe/d861v7sN0Er1VY4OGjxYdW9KC4KJEtVG+Sa4w9oMMS3+MHgyXMlNqyP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