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说自己是一个“异端”,是异端中的异端。纳塔纳埃尔对此深有感触,对于我的很多行为,也都存在或多或少的成见。记得我们曾有过以下的对话。
纳塔纳埃尔:“你总是醉心于建立诸多所谓的体系,对你而言,就真的如此有趣吗?”
“诚如你所见,这些体系建立的是层层的人伦,而这刚好是我最感兴趣的东西。在伦理当中,我能获得精神上的满足,这种满足感总是与我的快乐紧密相连。”我如实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乐趣的增加是你从伦理当中获得的吗?”
“当然不是。凭借伦理,我的乐趣不可能增加,但它至少可以证明我的乐趣是正确的。这就够了。”
因此,我真诚地希望能够出现一种学说,然后完善成一个有序的思想体系,以此来解释我种种怪异的思想和行为。当然,我或许也会把它当成是纵容自己肆意妄为的避风港。
纳塔纳埃尔啊,万事万物的产生都不是偶然,体系也好,思想也罢,都是如此。它们有自己出现和消亡的时点,向来都是在合适的契机下应运而生。
草木枯荣,延续着一年一度的轮回,其中枯萎是为了换取下一轮的新生。我曾走在一处林间小路上,那时正当初秋时节,早出的树叶已落,那被吸干了水分的枯叶飘落在地上,秋风吹来,随风翻滚,瑟瑟有声;而两旁的树枝上同时也存在新出的嫩叶,秋季还很漫长,冬季尚在下一个“车站”,一叶落安知天下秋,树木的春色尚意犹未尽,而这些嫩叶便是支撑它们走到最后重获新生的力量。
在一开始,树木说自己需要一片可以呼吸的肺,于是叶子应运而生了,树木便可以呼吸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叶子的能量逐渐耗尽,它的水分逐渐被吸干,身体也开始慢慢枯萎,最终凋零了。但是树木不会因此而死亡。那些通过叶子所积聚起来的能量孕育出了一颗颗果实,它们会承载树木所有的思想,那是一种生命的延续。
纳塔纳埃尔啊,我教了你很多智慧。在那避暑的露台上,还闪现着我们对饮的场景;花园长椅上也承载着我们仰望星空的身影;就连田野间的田埂上,都还回响着我们追赶野鸭的笑声……在我们一起生活的过程中,很多智慧都通过事件和言行被灌输到了你的脑海中,但大多都是为生活服务的,我不想你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因为那实在太过疲累。宇宙太大了,个人太渺小;偌大的世界围绕在渺小的人类身边,总会出现诸多永远也解决不完的事情,永远也思考不完的问题。我还记得早些时候,我总会为了诸多问题而殚精竭虑,导致问题也没有解决,自己却先倒下了。最后,我采取了放空的活法,就这样不想不做,相应的罪恶也不会产生。因此,对于罪孽之说,我再也不会抱以认可态度了。
就在我认为自己“参悟”了的时候,我提起笔写下了这样一句话:“所谓烦恼,就是能够解放肉体的东西,但这存在一定的前提条件,即我的灵魂也无法排遣它。”但至今为止,我都不明白这句话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纳塔纳埃尔,我也不奢望你能够了解,你只需要知道,思想的产生是思考的结果;不去思考,放空自己是最快乐的活法;快乐是幸福的源泉,而所有的思想都是牺牲诸多快乐换来的。但是,纳塔纳埃尔,你千万不要以为快乐与思考是顾此失彼的关系,只追求快乐而忽视思考,人只会变得愚笨至极,所以我也会教你智慧,引导你思考;若是只一味思考却冷落了快乐,回首往事时,又该是多么的悲哀。因此,在这项关系中你要把握好一个度。
你说你找不到一个可以使幸福与思考平衡的点,希望我能够帮你。纳塔纳埃尔啊,在我分析之前,我希望你先思考一个问题:在你看来,幸福和思考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你找不到平衡点,那就从目的上找寻突破口吧。如果你能找出二者的侧重点,自然能够得出一个比例。在我给你定出的智慧范围内,你的思考会帮助你更好地生活,幸福则是你一直以来都在追求的快乐。
真正的强者既能够自称幸福,也能够在思考中潇洒地生活。关于思考,我已经把传授给你的智慧划定在了生活的范围,所以你要思考的东西并不多,也不用去刻意设限。接下来,我们讨论的重点便落实在了幸福上。虽然思考与幸福并不对立,但是终归存在一定的牵制性。记得我曾教过你一个简单收获幸福的方法——“理应如此”。把对幸福的期望稍稍放低,相应的满足感就会有所上升,快乐也就随之而至了。纳塔纳埃尔,你要细细领会其中的奥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