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鹰的回家之路

“你必须换一副眼膜和掌纹。”简将仿制品小心翼翼地贴在千雄的眼睛上和手掌上，“另外还需要把那条处理过的电子虫重新放进你的肚子里。”

“不要吧？！”千雄说。

“反对无效！”老泰克说，“进入A区的超级电子人每个人身上都有这么一条虫子，他们在大门口会接受扫描检验，它就是每个人的电子通讯证。”

“还是一个可恶的寄生虫和间谍。”千雄感到有些恶心。

“说得不错，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监视你的一言一行，甚至监控你的想法。”

“不过不用担心，这条虫子已经被我们阉割过了，它的体内输入了我们编造的信息，与你的掌纹和瞳孔纹是吻合的，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A区的一名银行高级主管，这些资料在A区的城市数据库里可以查到，即使电子警察盘查，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出现什么破绽。”

千雄感到有些无奈，可在简的催眠下，他很快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感觉自己肚子的肌肉向两侧划开，一个蠕动的东西在肌肤上爬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了。

等千雄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站在公路边，老泰克和简穿着礼服，看来是在同他告别。

简指了指身边的一辆带螺旋桨的车，对千雄说：“这是你的，在A区里，这辆车虽然有点老气，可现在A区正在流行古董热，开着这样一辆车在大街上，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拜拜，祝你好运。”

千雄点点头，他踏进车里，拉了一下发动杆，汽车冒着黑烟，螺旋桨快速旋转起来，这让他感到很熟悉，他想起了自己在学习驾驶战机时，初期驾驶的螺旋桨飞机。他的记忆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空战的场景，尽管这些都是支离破碎的记忆。

“你不需要‘魔幻现实’，”简说，“会让你分不清地图上标示的目的地。”

说着，简按动了控制器的按钮，千雄发现自己和螺旋车停泊在一段陡峭的岩石上面。

“你所有需要的信息，都储存在你大脑中的芯片里了，记住：遇到电子警察的时候，你要直视他的眼睛，任何胆怯和闪躲，都会遭到电子警察的怀疑和搜查，他会从你的瞳孔里读到你的身份信息。路过检查站的时候，一定要主动触摸验证触摸板，显示你的身份。千万别再撞到隔离不同区域的隐形墙壁上，尽管它们是些无形的能量场，如果反复触碰，就会招来自动武器的射击。这一点一定要记住。还有一点，你必须要牢记，在螺旋车的车体里藏着一挺机关枪，这个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使用，因为A区的监控无处不在，能够安全脱身最重要，祝你好运。”老泰克握了握千雄的手。

千雄发动了引擎，车子一下飞向了天空，他高兴地喊了一声。向下看越来越小的老泰克和简，他真的很感谢这两位朋友，虽然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弄清，千雄还是感到很轻松，至少现在他知道自己该去的地方了，也许回家以后一切就都会弄明白，那个听起来名字相当熟悉的梅子馨，一定会帮助自己找回失落的那段记忆。

车子沿着陡峭的海岸走了好长一段，然后驶向一条平整的大道。千雄想：这一定是老泰克说过的，自己在电子地图上看到的那条区域高速公路了，看来离B区已经不远了。

临近B区的公路有点堵，这里有不少的大货车，千雄的飞行摩托比较小，可以在大车之间穿梭。在临近B区的入口处，车辆开始分流了，千雄的飞行摩托被安排在第十二层的出口，B区的检查站像一个巨大的千层蛋糕，每层都有不同的车辆办理进入和驶出的手续。

千雄看到，那些巨大的货车上装满了家养的动物和各种农作物，C区的人用这些货物来换取B区更高档的奢侈用品。

在检查站口，一个六臂机器人走到千雄面前，他什么也没说，将一只手掌伸到千雄眼前，在他的手掌中央长着一只眼。按照简忠告的那样，千雄凝视着那只长在手掌心像玻璃球一样滚动的眼球，然后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千雄的表情有些疲惫，对于任何一个经过检查口的C区人来说，都是件很疲累的事情。

六臂机器人脑袋上的独眼由红色变成了绿色，他收回自己的手臂，身后无形的大门呀呀啦啦地打开了，千雄朝机器人微笑地点点头，然后加大马力一下子冲了过去。

B区的城市比起C区整洁多了，千雄想：这里会不会像老泰克说的那样，也添加了一定比率的“魔幻现实”呢，不管怎样B区更像是一个现代化的大城市。这里的公路四通八达，在天空中也有明显的云雾标志灯，画出一道道航空航道。大地也是透明的，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地下纵横交错的各条交通隧道，长着巨大翅膀的、头顶旋转着超大碟片的直升机在空中盘旋，它们喷洒着云雾状的粉剂。千雄想，那一定是用来清洗城市建筑和浇灌空中花园的特殊药水。这些直升机尾部拖着长长一条软尾，上面安装了一个抽吸的装置。看样子是在吸收空气中的粉尘和污染物。

城市的街道很干净，千雄在一个泊车位停下车，他打算在最近的店里买一些日常用品，简告诉他，一旦进入A区，他需要在那里暂时住下来，等待月球的人寻找他的指令。他需要将自己打扮得更像A区的人，在A区穿着品牌的衣着是必需的，那些过时的品牌产品，会调拨到B区，然后是C区去销售，所以在这里购买，远比在A区便宜。千雄不知道简他们在自己容量有限的大脑芯片里预留了多少钱，估计不会很多，因为C区人的平均收入只是A区人的万分之一。

千雄走在大理石铺地的商业大街上，他的硬头战靴发出咯咯的声响，这双鞋也应该换掉，千雄这样想，因为一看它们就知道是特战队的装备，实在太惹眼了。在酷爱时尚的B区也许还不是那么扎眼，如果到了脂粉气十足的A区，就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身边的人张开翅膀，一下子从步行街飞到高楼顶部，那里是比较便宜的停车场。只有富人会把自己的飞车停在底层，那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千雄知道B区的人多在自己身体上改装了机器翅膀，这些东西在机器人超市里可以随便买到，那里有不同形状和样式的翅膀，有像天使的，有像家鹅的，也有像魔鬼的，每个人总能找到适合自己喜好的一款。有了这样的翅膀，住在B区的人可以不用乘电梯，直接飞到高楼上自己的住所。翅膀成了B区的象征，就连他们的城区雕塑，也是一双像春天里绽放的花瓣一样凌空欲飞的翅膀。B区在地球上被誉为“飞翔的城市”。然而这些机器翅膀是绝对不允许输出到C区的，因为那里的人属于不同的等级，他们可以享受的科技等级在地球联邦法律中有着明确的规定。

千雄走进光洁的大理石铺地的卖场，大堂经理笑容可掬地迎过来，他用人类语、机器语，甚至月球语对千雄表示欢迎。

千雄走进试衣厅，几条光束将他围拢在中间。经理滔滔不绝地在为他推荐产品。千雄坐下来，按照他的身材和脚型制作出的商品样品，已经放置在他的面前。

“对着镜子，就能看到自己穿着这些衣服、鞋子的样子。”经理双手合在胸前，一脸恭敬、谦卑的微笑，千雄想：这个机器人肯定是安装了多种面部表情程序，光表示赞叹的表情估计就有几百种。

千雄望了望镜子，里面的自己果然风度翩翩，自己的发型也变成A区最流行的蜡塑型，西服笔挺皮鞋锃亮。

“虽然，你知道，A区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其他区的人不能模仿他们的穿着打扮，可我们还是愿意为我们亲爱的顾客，提供更多时尚的选择。”机器人经理喋喋不休地讲道。

“我需要一身休闲的服饰，那种在A区旅游时穿的。”千雄说。

“愿意为你效劳，先生。”机器人经理立刻很开心地让千雄换了一身装扮。

“我很满意。”千雄说着将自己的手伸给经理，简告诉他，在A区和B区结账时，只需把自己的手伸给对方，对方在握手的时候可以自动划走你银行账户上的存款。

机器人经理受宠若惊地也伸出了手，他握住千雄的手，千雄感到对方的手由柔软逐渐变得僵直起来，同时僵直的还有经理的面部表情。

“先生，不好意思，你账户上余款不足，银行主管先生。”机器人经理的口气开始有点阴阳怪气。

千雄很尴尬，他不知道自己差多少钱，可这些衣服他必须穿走。

“经理，对不起，也许我的账户出现了意外，我可不可以换一套衣服呢？”

“您的账户支付不了这里的任何商品。”机器人经理高傲地说，“不过，我们的商城正在搞一项促销活动，如果你参加的话，也许可以赢得一个幸运的名额，可以免费将你采购的商品拿走。”

“是什么？”千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