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没有靠廊桥,而是停在了停机坪上,驻京办的奔驰轿车已经停在了飞机底下,林娟娟和郑卫国都从机窗看到了丁能通,他们坐在头等舱内一直没敢动,因为坐在普通舱里的夏闻天还没有下飞机,等夏闻天从头等舱排着队走下悬梯时,林娟娟和郑卫国才起身,直到夏闻天钻进奔驰车内,两个人才走出机舱。
这是自“肖贾大案”后,郑卫国第一次见到丁能通,物事人非,曾经多少次,郑卫国陪着肖鸿林走下悬梯,丁能通也是这样接肖鸿林。
郑卫国暗自为丁能通庆幸,保住了驻京办主任的位置,只要保住位置,将来就会助自己一臂之力,让洪文山身败名裂,毕竟都给肖鸿林当过秘书。想到这儿,一股暖流涌上郑卫国心头,险些流出眼泪来。
“卫国,是不是想见见丁能通?”林娟娟似乎看出了郑卫国的心思,温柔地问。
“没有必要,我跟他现在是两股道上跑的车,走的不是一条路。”郑卫国口是心非地说。
“卫国,亏你还是搞政治的出身,忘了毛主席他老人家常说的统一战线理论,我们要想把事业做大,就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我所用!你和丁能通都给肖鸿林当过秘书,是同门师兄弟,应该找机会和他叙叙旧情。驻京办是个信息源,袁锡藩当年就特别重视驻京办这个桥头堡,正因为如此,才培养了钱学礼这个驻京办副主任,没想到老钱不争气,搞得袁锡藩也跟着栽了进去,教训不可谓不深刻啊!”
“娟娟,你也太小看丁能通了,丁能通从来都不是钱学礼,当初连肖老板都看走了眼,你我加在一起也未必能玩过他,别忘了,他可是驻京办主任,在这个位置能坐得住的人,不是狐狸也会变成狐狸的,”郑卫国阴声阳气地说,“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在夏闻天见黄瀚晨之前,说服黄老爷子接受我们的方案。”
“我们同时到达北京,看样子夏闻天会直接去见黄瀚晨,怎么阻止他?”林娟娟焦急地问。
“你给水敬洪打个电话,让他拖住夏闻天,给我们见黄老爷子的时间。”
就在林娟娟和郑卫国商量之际,夏闻天坐的奔驰车已经驶出首都机场,奔驰在首都机场高速路上。
“夏市长,”丁能通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估计会有人和你同机飞了过来,都想见黄瀚晨先生。”
“能通,都说你比鬼还精,你说说是谁和我同机飞过来的呢?”夏闻天好奇地问。
“林氏集团的林娟娟和郑卫国。”
“怎见得?”
“拆迁药王庙社区的主意一定是郑卫国想出来的,说服了林娟娟,林娟娟又说服了水敬洪,水敬洪对东州是有感情的,黄先生之所以敢把目光投向东州,与水敬洪的影响有直接关系。”
“能通,这么说建全国第一高五星级酒店也是郑卫国的主意?”
“一定是他,我们都给肖鸿林当过秘书,我太了解他了,夏市长,别小看林娟娟的能量,如果这个女人赶在咱们前头见黄瀚晨,你再见黄老爷子会很被动。”
“能通,他们想干什么?”
夏闻天毕竟是个学者型的市长,根本没有想到其中的厉害。
“夏市长,香港黄河集团与林氏集团合资开发药王庙社区,要建全国第一高五星级酒店,你劝人家改成国际会展中心,很显然影响了林娟娟的利益,她能不阻止你见黄瀚晨吗?”
丁能通这么一说,夏闻天也反过味来了,他有些焦急地问:“能通,你说该怎么办?”
“夏市长,幸好黄先生明天到北京,我们还有时间,我给北京花园总经理朱明丽打个电话,让他想办法劝黄先生住在北京花园,我已经让她们准备好了总统套,明天黄先生到京后,我想办法让您到廊桥上去接他,林娟娟和郑卫国进不了首都机场的廊桥,让他们见不着黄老爷子,半路我们就截走了。”丁能通狡猾地说。
“好,能通,看来我让你重返驻京办没有走眼,就按你说的办。”
正说着,夏闻天的秘书龙小波的手机响了,龙小波接后,用手捂着手机小声地说:
“夏市长,是水敬洪的电话。”
夏闻天警觉地看了一眼丁能通,意思是说,“好你个丁能通,果然让你说着了。”
“夏市长,”水敬洪在电话里抱歉地说,“黄先生明天到京后,原定上午十点在北京黄河大饭店的见面要取消,香港驻京办有个重要活动请黄先生参加,能不能把上午的见面改在晚上?”
“水总,我们昨天不是定好了吗?我只要半个小时,不会耽误黄先生在香港驻京办的活动。”
“夏市长,时间太紧了,晚上时间从容一些。”水敬洪拉着长脸说。
“好吧。”夏闻天无奈地挂断电话。
“夏市长,一定是林娟娟一下飞机就与水敬洪通了电话,让他阻止你见黄先生,香港驻京办到底有没有邀请黄先生参加活动,我打个电话一问便知。”
丁能通说完,给胡占发打了个电话,让他了解一下香港驻京办明天上午有没有什么重要活动,不一会儿,胡占发打来电话说,香港驻京办明天上午根本没有重要活动,丁能通心里有了底。
“夏市长,你放心,明天咱们按原计划行动。林娟娟和郑卫国不会得逞的。”
丁能通低估了林娟娟和郑卫国的智商,其实他们一住进北京黄河大酒店就草拟了会展和酒店一体化的方案,通过传真传到了水敬洪的手里,此时,黄瀚晨正拿着这份传真站在自己办公室的半圆型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美丽的维多利亚港湾沉思。
办公室四面墙的两面分别挂着毕加索和张大千的作品,张大千的作品挂在办公桌的对面,书写着李白的山中问答:
问余何意栖碧山,
笑而不答心自闲,
桃花流水杳然去,
别有天地非人间。
还有一面墙上是平面液晶显示屏,它可以用来开电话会议,也可以用作电脑的显示屏。靠墙的立柜上,摆放着一个木雕的帐房先生,两手间是一个玉制的算盘。
“敬洪啊,东州的经济滑到了谷底,我们现在投资东州就相当于炒股时在熊市上操底,对于中国经济发展的大环境来说,相当于股市的牛市,中国经济现在是牛气冲天,东州只相当于大牛市中的一支暂时摔到谷底的股票,‘肖贾大案’的余波过去后,东州这支股票很快就会看涨,我们这时候进入是成本最小的时候。夏闻天要见我怎么说都是利好,至于在药王庙社区搞全国第一高五星级酒店,还是搞国际会展中心,或者是会展与酒店一起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黄河集团投资东州这个装备制造业基地,会在香港股市上一石激起千重浪,会为我们的股票徒然增加许多凝聚力,这是我最看中的。”
“黄先生的意思是同意林娟娟的方案,可以酒店与会展中心一起搞,那夏闻天不同意怎么办?”水敬洪担心地问。
“敬洪啊,在大陆投资离不开政府的支持,林氏集团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也不要伤了和气。夏闻天来说服我们,我们将计就计,也说服他们,兵家之道,一张一弛,商家之道进退自如。在商界,进则取利,退则聚力;进必成,退亦得,有时退让更能海阔天空。明天先听听夏闻天的意思再说。”
“我已经给夏闻天打了电话,原计划明天上午十点钟见面推迟到了晚上,我们和林氏集团毕竟是合作伙伴,总得先听听林娟娟的意思才好一致对外呀!”
“让年轻有为的夏市长着着急也好,线放的越长,鱼钓的才越大呀!”
黄瀚晨说完取出一支雪茄,水敬洪赶紧掏出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