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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

曹植 (192—232),字子建。沛国谯县人。曹操之子,与曹操、曹丕并称“三曹”,汉末三国时代最杰出的诗人。

白马篇

曹植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

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

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赏析

诗的开篇两字为“白马”,是以名《白马篇》;然而全篇主角并非白马,突出的是一位“游侠”少年,故而本诗题又作《游侠篇》。自战国至秦汉,游侠是社会上一类相当引人瞩目的群体,《史记》和《汉书》中都有为游侠立传。那时候的游侠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卿相之侠,如信陵君、平原君、孟尝君、春申君这战国四大公子,凭借王公之势,各有门客三千,名重天下;另一类是布衣之侠,如西汉大侠郭解、剧孟等,虽社会地位卑微,却上则结交王侯将相,下则藏匿犯法亡命之徒,横行州县,甚至与官府抗衡。不论卿相之侠还是布衣之侠,他们一方面立威福,结私交,势力极大;另一方面又往往有温良谦退、救人急困、重诺守信等品格。

而曹植《白马篇》中的游侠儿则不同。他首先以潇洒威武的形象进入读者的视野。金色的笼头,白色的骏马,飞驰在广阔的天地之间。虽然没有直接描写游侠儿的外貌,却用烘托的手法,令人想象到游侠儿的神采。李白《侠客行》开篇“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即从此句而来。这位游侠儿不同于战国秦汉时游侠的第二个特征,是他具备高超的骑射技能。他携良弓利箭,可以左右开弓,不仅能射中排列左右的箭靶,也能射中快速移动的飞猱。他的动作比猿猴还敏捷,他的气概比豹螭还勇猛。

韩非曾指责“侠以武犯禁”,战国秦汉的游侠的确是重私义而轻刑律,但曹植笔下的游侠儿却不仅没有不法行为,还英勇地奔赴边塞,抵御外族入侵,用自身的武艺报国安边。“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一联,更加突出了游侠儿潇洒英武的风采。

战国秦汉的游侠最重要的品德是重然诺,能为人排忧解难,但这主要是私义;而此诗中的游侠儿,却以舍身报国、视死如归为第一要义,为了国家,可以牺牲个人生命,顾不上亲人家庭。可以说,这一新的游侠形象,蕴蓄着诗人的理想色彩,也是他对壮丽人生的想象。

七哀诗

曹植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借问叹者谁,言是客子妻。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

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赏析

“七哀”,哀伤多多的意思。此诗写一位思妇,丈夫长年在外游历,她渴盼与丈夫相聚而不能;诗的结尾,隐隐透露出思妇似已被丈夫遗弃,微露怨念,却欲言又止。

诗人不过是在写一首思妇之诗吗?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以男女喻君臣,以妾妇被丈夫抛弃比喻君王对臣子的疏远、放逐,是自屈原《离骚》以来的传统。因而这首字面上的思妇诗,或许便是这一传统的又一呈现。诗中的思妇,不妨看作曹植的自喻。曹植与其兄长曹丕为成为他们一代雄杰的父亲曹操的继位者,曾经有过激烈的争斗,而最后的胜利者是曹丕。失败的曹植,被监管在自己的封地之内,心怀忧惧,孤独忧伤,恰如独守空房的思妇,夜晚独对明月。他和曹丕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如今的处境却不可同日而语,就像尘泥本为一体,然而“清路尘”飞扬上天,“浊水泥”沉降落地,再无重新会合的可能。曹植对曹丕当然还有期待,甚至希望自己的兄长能在政治上给自己施展才能的空间,就像思妇还希望着能化作西南风,“长逝入君怀”。但现实是残酷的,曹丕是冷酷的,曹植感受到的只有防范和猜忌,最后也只能发出如弃妇一般的哀叹:“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险恶环境下,内心悲怨无从明言,怕只能借传统以男女喻君臣的方式,委婉道来了吧。 /chcP4Mm7+Od3fhAC6RGB3RVdt8jge0x7O0VLHD1ViT0SPp0Y5Sg803qGN+yH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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