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纳德将听筒放下,看着面前AR成像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正显示着这座城市的三维立体图,其中有一个小点在不断闪烁,显示着方才通话人的位置,那是他的家。
伯纳德揉了揉蒜头鼻子,拿起一根雪茄,喃喃自语:“说实话,我老婆的确是一台性能优越的好车……”
他抬手点开那个闪烁的小点,三维立体图被一份个人档案代替,档案上的照片赫然是杜兰德。档案依照伯纳德的眼光不停向下滚,滚了很久才到底。这是个能力极强的人,不然档案上的很多事都足以让他当场毙命。
伯纳德张开嘴,一口咬掉雪茄头:“有点可惜,不过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吗?”
那间富丽堂皇的卧室中,一室春色。
云收雨歇后,杜兰德翻身望向落地钟,刚好八点四十五分。
贝阿见他要起身,随手扯过薄毯盖住香汗淋漓的身子,意犹未尽地抬手勾上男人的脖子,将吻落在他健硕的胸膛上。
杜兰德抓住那头海藻般的金发狠狠吻上她口红半落的红唇,直到感觉对方快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她:“欲求不满的妖精!”
贝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床头,媚眼如丝地看着杜兰德:“你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可惜真要走了,不然你丈夫会杀了我。”杜兰德拿过散落在地的衣服胡乱往身上套。
贝阿嗤笑一声,披上睡袍,不紧不慢地走下床,替他扣上衬衣的扣子:“你还会怕他?”
“我可不想和钱过不去。”杜兰德搂住她的纤腰,又与她吻了好一会儿才分开,急匆匆地穿上夹克。
贝阿哈哈大笑:“早就知道你这讨厌的东方男人最爱的就是钱。”
杜兰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毕竟钱才最真实。”
说话间他已穿戴整齐,贝阿跟着他一起下楼,将他送到门口,拉开深棕色的木门:“再见,亲爱的。”
杜兰德一边蹬鞋一边扯过她的睡袍,再次吻住她:“再见,宝贝儿。”
贝阿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目送他跨上哈雷机车,戴好金色的头盔后绝尘而去。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耳朵生疼。
Cupid跳进贝阿的怀里,软绵绵的小爪子在她丰满的胸脯上按来按去。女人不轻不重地着它的后颈,轻笑着说:“Cupid,你是不是也觉得阿杜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可惜,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走进他的内心。”
猫咪似乎听懂她的话,长长的喵了一声作为回应。
贝阿哼笑着转身,关上了门。
杜兰德驾驶着最新款的哈雷机车穿过密集的车流冲上沙朗通桥,巴黎对他来说太熟悉了,熟到每一条捷径,每一个角落都了然于胸。更何况,他还有一身混社团时练出来的飞车功,超车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路过巴黎圣母院时,他突然想到那本同名小说,卡西莫多为了一个女人而奋不顾身,值得吗?想他活了24年,生命里还没有一件值得记忆的东西,可能这辈子都会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绝不可能像丑陋的敲钟人那样因为一个女人而产生深切的执念,甚至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这种行为多蠢啊!
就是这一分神,让他差点撞上个推着婴儿车的妇人。他赶紧调头闪避,刺耳的声音瞬响起,车胎与地面的摩擦处升起一阵白烟。
妇人怒气冲冲地用法语说了句什么,不过杜兰德不在乎,他早已飚出一段距离,压根没打算听她说话。
可惜再好的车技面对微丝不动的交通堵塞也毫无招架之力。卢浮宫附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堵得水泄不通。他只得调转车头,冲进一条小巷。七拐八拐后,他又冲上大路,从埃菲尔铁塔下疾驰而过,引起游人一阵惊叫。
他毫不在乎那些惊叫,继续按照自己舒心的速度前进,直到路过飘着五星红旗的中国大使馆时才减慢速度,用左手控制车子,右臂则高高举起向红旗致意。
即使离开故土许多年,在内心深处他依旧觉得自己是个中国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坚守之一。想也好笑,他一个无牵无挂的浪荡子,竟然有这么根正苗红的坚守,说出去怕是会被狐朋狗友们嘲笑死。
哈雷机车嚣张地冲出凯旋门,公司的大楼就在前面不远处,他慢慢踩下刹车。
机车停在一幢高耸入云的大厦门口,金碧辉煌的大门之上,塞亚环球科技娱乐公司几个字在太阳下闪闪发光,耀眼又浮夸,很符合公司老板高调的性格。
杜兰德走下机车,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大厦,路过前台的时候还不忘对姑娘丢个飞吻:“换新口红了?真配你的裙子。”
前台姑娘抛个媚眼过去:“谢谢。”
在她们眼中,杜兰德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东方男人。
杜兰德走进电梯,直接按下最高层的按钮。
一般情况下,最高层只允许董事及其秘书助理上去,但他向来我行我素,伯纳德也不大管他,便由他去了。
离开电梯,杜兰德径直走向伯纳德的办公室,路过大会议室时看到董事长秘书莫妮卡正站在门口。
莫妮卡是个高挑靓丽的意大利美女,杜兰德打过她的主意,奈何她是个彻头彻底的冰美人,待人接物都保持着礼貌而又疏离的态度,不给他任何机会。杜兰德又是个懒得在女人身上多费心思的人,所以也就没继续下去。
莫妮卡见是他,立马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迎上去:“杜先生您好,董事长正在开会,我先带您去他办公室,会议很快就会结束。”
杜兰德点点头,跟着她走进董事长办公室,也就没听到大会议室里的议论内容。
大会议室里整整一面墙都是落地窗,一览众山小的地势使得视野极为开阔,从落地窗边望去能将整个巴黎的景色收入眼底。室内只有七八位手握股份最多的董事,除了胸有成竹的伯纳德,其余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黑人孟菲尔斯坐在伯纳德右手下方第一个位置,他有着近两米的身高,身材十分健壮,高级定制的西服被他的肌肉撑得满满当当,似乎下一刻就要裂开。孟菲尔斯既是董事之一,也是伯纳德多年的好友,这么重要的事却被蒙在鼓里让他很不爽。
他不满地敲着桌面:“伯纳德,你贸然对外公布时空穿梭机研制成功的消息,事先可没有经过董事局的允许。虽然你是主席,但是如此重大的事,我认为应该经过全体董事研究通过!”
伯纳德坐在上首,背后正是落地窗,湛蓝如洗的天空成了他独一无二的背景色。他不耐烦地取下雪茄掸了掸灰,轻蔑地说:“要讨论到什么时候?我的朋友,我们公司的股票已经跌到了历史最低价,再等下去,公司就要倒闭了。”
坐在他左手边的玛丽是个徐娘半老的中年妇人,也是有着伯爵封号的女贵族,据说祖上是路易十四的亲信,曾跟随太阳王开疆辟土。不过她显然没有祖先的野心,面对伯纳德的不按常理出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不无担心地说:“伯纳德,我们当然了解公司的严峻情形,但是时空穿梭机的技术还不稳定,过早的公布这个消息,如果我们不能尽快让它成为事实,那么银行将上门讨债,股票将一文不值,公司现在就会倒闭。”
伯纳德往椅背上一靠,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我立刻就会派遣一批志愿者时空旅游,如果他们能带回历史时代的影像资料,我们马上就能咸鱼翻身。”
他计划的很好,如果杜兰德真能带回有价值的东西,那最好不过,公司能渡过难关,他也就不计较他和贝阿的事。如果不能,那就只能怪杜兰德命不好。到时候对外宣布他是为了科学献身,再装模作样地弄点纪念活动,还能给自己赚个好名声。反正他不过是个无家无室的单身男人,谁会在乎他的死活呢?
一个老年白人董事吃惊地张开嘴,香烟在嘴角垂下,烟灰落在价值不菲的衬衫上:“伯纳德,我们的时空穿梭机还不稳定!”
在不稳定的情况下让志愿者冒然进行时空旅行,与谋杀有什么区别?埃里克虽然不希望公司破产,但这么危险的行为他还是不太支持。
伯纳德摊开双手,面向全体董事耸耸肩:“有什么关系呢?也许我们的试验品会死掉,但是如果不这么做,我们就死定了,有人反对我的主意吗?”
众人沉默了。
试,就还有机会翻身,不试,就只能等着破产清算。如果成功,那就是日进斗金,富可敌国。不成功……不成功就是几个籍籍无名的志愿者死掉。虽然等着他们的还是破产,但至少拼过了,如果放弃这个机会直接等死,似乎又很不甘心。
“好了,我们举手表决吧。”伯纳德环视四周,轻声说道。
他自己很果断地举起手,静静地看着其他人。孟菲尔斯犹豫片刻,也举起手。玛丽看看伯纳德,又看看孟菲尔斯,咬咬牙闭着眼举了手。剩下的几个在经过深思熟虑后陆续举手赞同。
最后只剩埃里克还没举手,但已经影响不了大局。
伯纳德清清嗓子,看向董事们:“现在——”
没等他说完,埃里克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头却慢慢低下去了。
“全票通过!”伯纳德大声宣布,嘴角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