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头开始在葡萄师傅的鞋铺里干起活儿来,做鞋手艺大有长进;用蜡擦麻绳、钉鞋掌、上鞋跟、给顾客的脚量尺寸。
葡萄师傅对他很满意,他们的生意也越来越兴隆。有许多人到鞋铺来,只是为了看看这个非同小可的孩子,他竟让番茄骑士号啕大哭起来。
就这样,洋葱头结识了许多新朋友。
第一个来的是梨教授。他是一位音乐教师,胳肢窝里夹着把小提琴。他后面跟着一大群苍蝇和黄蜂,因为梨教授的小提琴是半个香喷喷、汁水多的梨做的,大家知道,苍蝇碰到梨,简直不要命。
有一回梨教授开音乐会,听众得常常站起来警告他:
“教授您可留点儿神:小提琴上有只大苍蝇。”
于是梨教授只好停止演奏,用琴弓去赶苍蝇。
还有一回,一只虫钻进了他的小提琴,啃出一条长通道。小提琴就此给毁了,教授只好换把新的。
跟着来的是园丁小葱。他脑门儿上挂着一大撮鬈发,还有两撇很长很长的八字胡子。
“这两撇胡子真要我的命,”小葱告诉洋葱头说,“我老伴要晾衣服就叫我在阳台上坐着,把我的两撇胡子挂到两颗钉子上,一撇向左,一撇向右,在它们上面晾衣服。我在太阳底下得坐到衣服晾干为止。瞧瞧我胡子上的衣夹印子吧。”
真的,在小葱的胡子上,隔一段就有一个衣夹印子。
有一回鞋铺还来了蜈蚣一家人:蜈蚣爸爸和他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一个叫百足,一个叫百爪,他们一分钟也站不住。
“您这两个儿子一直这样坐立不定吗?”洋葱头问道。
“这算得了什么?”老蜈蚣叹了口气说,“他们这会儿还算是安定得像小天使呢。您得看看我老伴给他们洗脚的样子:前面那些脚刚洗干净,后面那些脚已经脏了;到后面那些脚洗干净,前面那些脚又脏了。这么一来一去地洗个没完,洗一回脚要用掉整整一箱肥皂。”
葡萄师傅问道:
“怎么样,要给您这两个娃娃量脚做鞋子吗?”
“老天爷保佑,那就要做两百只鞋子了!这笔钱我得干一辈子活儿才能付清。”
“再说我铺子里也没那么多皮子。”葡萄师傅说。
“请您看看哪几双最破,就给他们换哪几双吧。”
百足和百爪尽力安安分分地站着,让葡萄师傅和洋葱头给他们看鞋掌和鞋后跟。
“好了,这个小不点儿要换头两双,还有第三十双。”
“不不,第三十双还能对付着穿穿,”老蜈蚣赶紧说,“给他敲敲后跟就行了。”
“还有这个小不点儿得换十只鞋子,一顺儿都在右边。”
“我一直叫他们不要用脚擦地。这些小鬼难道是走路吗?他们又蹦又跳,又用脚擦地。好啦,所有右脚的鞋子都比左脚的先破。”
葡萄师傅叹气说:
“唉,孩子们不管长两只脚的也好,长一百只脚的也好,都一样。他们就算长一只脚,也能穿破一千双鞋子。”
最后蜈蚣一家人迈着碎步回去了。百足和百爪跑得飞快,像坐车子似的。老蜈蚣走不了这么快,他的脚有点儿瘸,不过也瘸得不怎么厉害,总共不过瘸了十八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