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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耗子大王大坍其台,番茄骑士喜出望外

诸位一定很想知道犯人们的下落,也就是给番茄骑士捉到城堡地牢里去的南瓜老大爷、梨教授、葡萄师傅、南瓜大嫂和其他村里人怎么样了。

幸亏梨教授带来了那个蜡烛头,因为地牢里漆黑一片,还有许多耗子。为了不让耗子过来,梨教授拉起了他的小提琴。可是他性情忧郁,光拉悲哀的曲子,叫人听得想哭。葡萄师傅请求梨教授别拉这种悲伤的曲子了。

可是小提琴声一停,诸位可以想到,耗子马上就分三路来进攻。耗子大王指挥他们说:

“第一路军从左边向蜡烛冲去,把蜡烛抢到手。可是谁也不准吃它,谁吃谁倒霉。我是你们的将军,该由我第一个咬。第二路军从右边冲向小提琴。这个小提琴是半个梨,味道一定呱呱叫。第三路军正面冲锋,务必歼灭敌人。”

三路军的指挥官向耗子兵下达了任务。耗子大王坐在坦克车上。所谓坦克车,就是一块破瓦片放在仰卧在地上的一只大耗子的肚子上,由另外十只耗子拉着它的尾巴跑。号手们吹起了冲锋号,这场战斗几分钟就定局了。梨教授保住了小提琴,他在战斗中把它高高举在头顶,但蜡烛被抢走了。这些囚犯朋友们于是都处在一片漆黑当中。

南瓜老大爷心里十分不安:“全都怪我!”

“怎么能怪你呢?”葡萄师傅问道。

“要是我不固执地想要那座小房子,咱们就不会遭到这场大祸了。”

“请您别多说了,”南瓜大嫂叫起来,“根本不是您害我们坐牢的。”

“我都老了,干吗要座房子呢?”南瓜老大爷还是哭,“我可以在公园里的长凳底下过夜,我在那里不碍什么人。朋友们,请把狱卒叫来吧,说我要把小房子送给番茄骑士,还告诉他们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它。”

“你什么也别告诉他们。”葡萄师傅说。

梨教授伤心地弹了一下他的一根琴弦:

“我要连累菜豆大哥的。”

“嘘嘘嘘!”南瓜大嫂说,“别说出名字。这儿连墙上都有耳朵。”

大伙儿心惊胆战地向四面张望,可是没有蜡烛,漆黑一片,他们怎么也看不出来墙上真有耳朵没有。

墙上确实有耳朵。这是一只圆耳朵,接着一根管子,是个秘密电话。地牢里说什么,这管子都直接传到番茄骑士的屋子里。幸亏这时候番茄骑士没在听,因为他正忙着在小樱桃的床前张罗。

接着,在一片寂静当中,又传来了尖厉的号声。耗子又进攻了,决心要把梨教授的小提琴抢到手。

为了吓唬他们,梨教授打算拉琴:他把小提琴搁到下巴下面,用充满灵感的神气挥动弓子,大家都屏息静气。可他们等了半天,到最后只好罢休,决定喘上口气,因为小提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怎么拉不响啊?”葡萄师傅问道。

“耗子把弓子吃了。”梨教授叫起来,泪水噎住了嗓子眼儿。

整把弓子几乎都给啃光了,只剩下几厘米。没有弓子就拉不出音乐。这时候耗子军杀声如雷,开始进攻了。

“全都怪我。”南瓜老大爷又叹气说。

“你别再唉声叹气了,还是给我们帮帮忙吧。”葡萄师傅说,“你那么会唉声叹气,就试试看学猫喵喵叫吧。”

“我真想喵喵叫呢,”南瓜老大爷抱怨说,“我很奇怪,您是个严肃的人,在这种时刻却开玩笑。”

葡萄师傅不搭话,却喵喵叫起来,叫得很像,耗子大军一下子停住了。

“喵,喵——”鞋匠喵喵地叫。

“喵,喵——”梨教授也跟着他叫,不过为了自己那把弓子的不光彩下场,还是忍不住想哭。

“我敢对我的先祖父大耗子三世、所有地牢和所有仓库之王发誓,这儿有一只猫。”耗子大王一下子刹住他的坦克车,大叫大嚷说。

“将军大人,咱们被出卖了,”有一路军的指挥官一面跑来一面叫,“我这路军碰上了整整一纵队虎斑猫,他们全都武装到了胡子和爪子。”

其实他那支军队什么也没碰到。他们只是害怕,一害怕就疑心生暗鬼了。

“喵,喵——”那些囚犯拼命地叫。

耗子大王照例舔舔他那条尾巴。他向来一有窝心事就舔尾巴,因此尾巴都舔没了。

“我敢对我的先曾祖父大耗子一世、所有粮仓的皇帝发誓,叛徒将要偿还这笔债。现在吹撤退号吧。”

几路军的指挥官不等他把这道命令再说一遍,就让号手吹起了退兵号。全军以耗子大王为首,有多快跑多快地溜走了。

囚犯朋友们正要庆祝这次大胜仗,忽然听见一个很细的声音叫道:

“南瓜老大爷!南瓜老大爷!”

“是您叫我吗,梨教授?”

“不是我,”梨教授说,“我没叫您。”

“可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

“南瓜大嫂,南瓜大嫂!”还是那个很细的声音叫道。

南瓜大嫂向葡萄师傅回过脸去:

“葡萄师傅,您为什么发出这么细的声音啊?”

“您说哪儿去了?我什么声音也没发过。我只是在搔头,因为一个念头弄得我的头发痒。”

“是我,”那很细的声音又说,“是我,小草莓。”

“你在哪儿?”

“在番茄骑士的屋子里,我正在用他那个秘密电话跟你们讲话。你们听见我的话了吗?”

“对,听见了。”

“你们说的话我也听得清清楚楚。番茄骑士马上就要上这儿来了。有人托我转告你们一句话。”

“这个人是谁呀?”

“是洋葱头。他要你们别担心,他正在想办法救你们出狱。你们可别告诉番茄骑士那小房子的秘密,你们不要屈服。他会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的。”

葡萄师傅回答说:

“我们什么也不说出来,充满信心地等着。请你转告洋葱头,叫他赶紧点儿,因为我们在这里受到耗子围困,也不知能支撑多久。还有,请你看看能不能给我们弄支蜡烛和一些火柴来。我们本来有个蜡烛头,可让耗子给吃了。”

“你们等着,我马上回来。”

“还用说,我们当然等着,我们能上哪儿去啊!”

一转眼工夫,又听到了小草莓的声音:

“注意,我这就把蜡烛扔下来了。”

只听见“啪”的一声,一样东西落在南瓜老大爷的鼻子上。

“在这儿,在这儿。”这可怜人激动地叫起来。

这是个小包裹,里面有整整一支蜡烛,还有一盒火柴。

“谢谢你,小草莓。”

“再见,我得走了,番茄骑士来了。”

真的,说时迟那时快,番茄骑士已经走进他这间屋子了。他一看见小草莓在他那个秘密电话旁边转来转去,就气坏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在擦干净这个夹子。”

“什么夹子?”

“就是这个,这难道不是耗子夹吗?”

番茄骑士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他心里暗想,“这丫头真笨,把我这秘密电话当作了耗子夹!”

他马上变得兴高采烈,甚至赏给小草莓一张糖果纸。

“这个给你,”他慷慨大方地说,“你去把这张纸舔个够吧。它非常甜,一年前包过酒心糖。”

小草莓向番茄骑士鞠躬道谢说:

“我侍候了您七年,这已经是老爷您赏给我的第三张糖果纸了。”

“你瞧,”番茄骑士回答说,“我是个好主人。你好好干吧,会有你的好处的。”

“知足常乐。”小草莓回答了一句,又鞠了个躬,就走出屋子干她的活儿去了。

番茄骑士搓着手,心里想:现在我要听我的秘密电话了。这些囚犯互相说话,一准儿会说出许多有意思的事情来,说不定还能打听出那间该死的小房子藏在哪儿呢。

可是相反,囚犯们猜想到番茄骑士在那里偷听,就开始骂他,还云山雾罩地不知谈到哪里去了。

番茄骑士恨不得叫起来:“我这就来跟你们算账。”可他不愿意暴露自己,只好用布把他那个电话塞紧,然后上床去睡觉。

这时候葡萄师傅点起了蜡烛,地牢里出现了快活的叫人舒服的亮光。

可他们没能快活多久。耗子探子把四周一看,马上奔去报告秃尾巴将军。

“将军大人,”他兴高采烈地报告说,“猫都走了。那些囚犯有了一支新蜡烛。”

耗子大王一听说蜡烛,顿时流下半升的口水,舔舔胡子,那上面还有点儿原先吃的那个蜡烛头的味道。

“吹号集合!”他马上下命令。

等队伍一排列好,他立即发表一通鼓舞士气的演说:

“我的勇士们,祖国正处于危险中。因此赶快进攻,给我把那支蜡烛夺过来吧。蜡烛当然归我吃,可是在我吃之前,我将准许你们轮流舔它一舔。”

耗子们起劲儿地吱吱大叫,拿起武器,又去进攻了。

可这一回,葡萄师傅预先把蜡烛高高地放在墙上两块砖之间的凹处。耗子们拼命地跳了又跳,也够不到蜡烛。最灵活的几只咬了点儿梨教授的小提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他们也不得不撤退,因为耗子大王由于失败而恼羞成怒,要在十只耗子中处罚一只。

他也确实这么办了。他让所有的耗子排成一行,十只当中,拔掉一只的胡子。

这天夜里,花园中在开军事会议。

洋葱头、小草莓和小红萝卜三个人在篱笆后面讨论形势,可谈得太起劲儿了,竟什么也没留心。这就是说,他们没注意到马斯蒂诺这条狗正在巡夜。马斯蒂诺发现了这三个孩子,马上发疯似的向他们扑过来。马斯蒂诺对两个小姑娘看也不看,却撞倒了洋葱头,牢牢地压住他的胸口,汪汪大叫,直到把番茄骑士吵醒,跑来狠狠地逮住洋葱头为止。

诸位想象一下番茄骑士这时候那副高兴的样子吧:十分钟前他还在做梦逮住了洋葱头,而梦想如今竟成了现实。就算他爷爷告诉他三个彩票号码中了彩,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高兴的。

“我请你坐秘密牢房,”他对洋葱头说,“普通牢房还配不上你。”

“谢谢,番茄骑士,”洋葱头回答说,“那真是太荣幸了。” 2L6iWkldozV2tRJlb+aUlKPfDyQ7LLtTM5X1ep3P2cb+aPJUbDyPkEjAe4feYd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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