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樱桃哭了一夜。蜜柑公爵无情地逗弄他。
“你的眼泪要哭干了,”他说,“你要只剩个樱桃核了。”
橘子男爵跟一些大胖子一样,心底里到底还有点儿善心。他为了安慰小樱桃,居然请他吃了一块蛋糕。不过是很小很小的一块,就是蛋糕渣渣儿。不过,从橘子男爵的贪吃劲儿来说,他这点儿慷慨大方是怎么估价都不会太高的。
可是两个女伯爵不但不安慰小樱桃,反而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咱们这个小侄儿该去吹笛子。”大女伯爵说。
“就是不吹笛子,开个呱呱叫的音乐会也会获得最大成功的。”小女伯爵进一步说。
“明天,”芹菜先生吓唬小樱桃说,“明天我要罚你写三千遍:‘我吃饭时不该哭,因为要影响同桌吃饭的人消化。’”
大家看见小樱桃不停地哭,就打发他上床去睡觉。
小草莓尽力安慰可怜的小樱桃子爵,可是没有用。这小姑娘太同情他了,于是也陪着他哭了起来。
“马上停止哭,”大女伯爵吩咐她说,“再哭我就把你赶出去。”
长话短说,小樱桃生起重病来了。他发高烧,哆嗦得窗上的玻璃也咯吱咯吱响。
他说胡话,不断地叫:
“洋葱头!洋葱头!”
番茄骑士说,孩子这病准是给在城堡附近游荡的那个危险逃犯吓出来的。
“明天我吩咐捉住他。”他安慰病人说。
“不不,请别捉他!捉我吧,把我扔到地牢里去吧,可别捉洋葱头。洋葱头是好人。洋葱头是我唯一的朋友。”
芹菜先生擤着鼻子说:
“这孩子在说胡话,病很重了。”
于是派人去请最有名的大夫。
第一个来的是蘑菇大夫。他开了一瓶蘑菇药水。
可是这瓶药水吃下去一点儿也不见效。于是找来了枇杷大夫,他说这种病服用蘑菇药水非常危险,最好让病人裹在浸过枇杷汁的被单里。
小樱桃给裹在浸过枇杷汁的被单里,可是一点儿也不见好。
“依我看,”蓟花大夫说,“得在病人身上撒上新鲜的蓟花。”
“带刺吗?”小草莓害怕地问。
“当然带刺,得刺得狠,不然没有效。”
采来新鲜的蓟花给小樱桃治病,可怜的小樱桃给扎得又跳又蹦,像在活剥他的皮。
“看见没有?”蓟花大夫得意地说,“子爵少爷多么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继续给他治吧。”
“全错了,”莴苣教授生气地叫起来,“哪个糊涂蛋给开的这种蓟花疗法?还是用莴苣给他治治看吧。”
小草莓偷偷叫人去请穷人的大夫,就是栗子大夫。栗子大夫住在林子里一棵大栗子树底下。大家管他叫穷人的大夫,因为他给穷人开最少的药,并且自己掏钱给病人配药。
栗子大夫来到城堡门口,仆人们要把他赶走,因为他不是坐车来的。
“不坐车的大夫准是江湖郎中。”仆人们说。
正好这时候忽然来了芹菜先生,正像诸位已经知道的,他总是会随时钻出来跟人作对,他吩咐他们让栗子大夫进去。
栗子大夫从上到下仔细检查过病人,看过舌头和眼睛,摸过脉,轻轻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说:“噢,这个重病十分简单,只是由于没有伙伴。”
“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番茄骑士粗暴地问他。
“我没别的意思,您要听的话,我说的就是这句真话。这孩子一点儿病也没有,就是有点儿忧郁。”
“这是哪门子的病?”从没生过这种病的大女伯爵问道。说实在的,这位大女伯爵特别爱生病,一听人说出一种新的病来,马上就想试试。再说她太有钱了,花点儿药费根本不在乎。
“这不是病,女伯爵,就是忧闷。这孩子需要伙伴。为什么不让他去跟别的孩子玩玩儿呢?”
这句话他不说就好了,一说出来,大家就七嘴八舌地骂开了他。这位倒霉医生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给我走,”番茄骑士吩咐说,“趁我还没叫人来赶,您快给我走。”
“不要脸,”小女伯爵接上去说,“辜负我们的信任,真不要脸。您偷偷溜进我们家,我高兴就可以告您一个侵入私人住宅之罪。我说得对吗,律师先生?”
她转脸问青豆先生。只要用得着他,他总是在场的。
“一点儿不错,女伯爵。”
青豆律师掏出记事本,马上在两位樱桃女伯爵的账上记下:“证实有关栗子大夫侵入私人住宅这一控告,五万里拉。”
他这天就此赚了一笔钱,接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溜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