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压迫的日子

黄继光出生在四川中江一个名叫发财垭的偏僻村庄。这个地方四面环山，一眼望过去，山上都是绿油油的松柏和毛竹，山脚下缓缓流过清澈的溪流，掬起来喝上一口，清爽无比。

不过发财垭的名字虽然好听，但是这里除了地主，就没见谁发过财，许多人家世世代代都是地主家的长工，一辈子没有翻身的机会。黄继光家就是这样，祖孙三代都给地主干活儿，一家人辛辛苦苦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还要忍受地主的侮辱和打骂。

黄继光9岁的时候，有一天突然跑到母亲的跟前，蹲下身问道：“娘，发财是什么？我们这儿为什么叫发财垭啊？”正在土灶台前收拾柴火烧饭的母亲看了黄继光一眼，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发财啊，就是天天有大鱼大肉吃，想吃啥就有啥。发财还有好衣服穿，那衣服滑不溜秋的，穿在身上特别舒服。发财还能住上大院子，一人一个屋，不用跟弟弟妹妹挤一间。总之，发财就是日子过得特别滋润，吃穿不愁，有钱花。”

黄继光一边听母亲的话，一边在脑袋里想象发财的样子，然后他又问道：“那我们家怎么就不发财呢？天天只能喝稀饭，住的房子还这样破，一到下雨天就滴答滴答地漏水。还有啊，娘，我都好久没吃肉了，去年过年你也没做。”过了一会儿，黄继光又继续问母亲，“娘，你说地主家怎么就发财呢？我看那地主天天什么也不干，每顿都吃肉，那肚子都大出来好几圈了。他们家的院子也大，我第一次去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走。”

黄继光咽了咽口水又问道：“娘，爹那么厉害，怎么就不发财呢，他要是发财了，我们不就也能住上大房子，天天吃饱饭了吗？爹那手艺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啊，只要是他晒的粉条，家家都抢着要。再说，咱家不是还有好几亩地吗？你和俺爹两人天天起早贪黑地收拾地里的庄稼，年年秋收不是也有好些粮食吗？那为啥咱还天天喝稀饭啊？娘，我想吃顿干饭。”

母亲听了黄继光的话，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她用手抹了一下眼角，对黄继光说道：“儿啊，这都是地主造的孽啊！什么时候没有这些坏地主了，咱们这些穷人才可能发财，才能吃上干饭，住上大房子。”

年幼的黄继光默默地把母亲的话牢牢记在了心底。黄继光10岁的时候，家里的几亩地收成很差，山坡上那4亩地几乎颗粒无收，只有3亩像样的好地收获了一些粮食。但是，这些粮食扣掉了租金和税赋之后，所剩无几，压根儿不够一家人吃。

无奈之下，黄继光的父亲只好向村里的大地主李积成家里借了一担油，准备用这些油炸点米糕赚点钱，贴补一下家用。但是，生意失败了，钱没赚到不说，连本钱也赔得一干二净。没钱还债，黄继光的父亲只好去地主家里干活儿抵债，但是家里的几亩地还要照看，心力交瘁的父亲咬牙撑了两个月之后，还是病倒了。

黄继光的母亲七凑八凑抓了些药给他的父亲治病。这天，父亲正准备喝药，大地主李积成就带着一帮打手冲进了黄继光的家里，气势汹汹地要父亲还钱。但是黄继光家仅有的积蓄也都拿去给父亲治病了，家里连一个铜板都找不到，哪里有钱还债。

李积成见黄家拿不出钱来，就连推带搡地把病中的父亲强行带走了，还把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留在了黄继光的家里。

黄继光的父亲这一去就是7天，这7天里，李积成留下的打手成天在黄家吃吃喝喝，还架起了大烟枪，把屋子熏得乌烟瘴气。黄继光的母亲心里非常担心自己的丈夫，又不敢得罪家里的这些凶神，几天下来，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7天过后，李积成见黄家实在拿不出钱来，就派人拿走了黄家的地契，把那3亩好地据为己有，说是抵债，然后才放了黄继光的父亲。黄继光的父亲被整整关了7天，回家之后，又气又恨，病情更重了。

这年的三月初二，黄继光的父亲把几个孩子叫到了床边，撑着一口气说道：“儿啊，爹不行了。我走了之后，你们要好好照顾你们的娘。你们娘这辈子没穿过一件好衣服，没吃过一顿大鱼大肉，她跟着我，苦了她了。还有，爹要你们记着，是谁把我害成这样的，咱们人虽然穷，但是一定要争口气，不能让那些狗地主看扁了我们……”话没说完，父亲就两眼一闭，离开了人世。

这一年，黄继光刚刚10岁。为了能为母亲分担一些，他到地主肖伯岳家里做长工。黄继光在肖伯岳家里一干就是8个月。快到年底的时候，肖伯岳把黄继光叫到身边，不耐烦地说道：“你看你这么小，也不知道你到底能做啥，天天白吃我的饭，白住我的床，我可供不起你了，你明天就收拾东西回家吧，这几个月的饭钱我也不问你要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分儿上，我就给你一只猪娃子，你带着回家过年吧！赶紧走赶紧走！别留在我这里碍眼！”

没有办法，黄继光只好到李积成家里找活儿干。尽管他知道是李积成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在李积成家里，黄继光起早贪黑地干活儿，每天天不亮就赶着牛群上山吃草，晚上放牛回来之后还得挑水、打扫院子、给李积成倒尿壶。

黄继光连个像样的床铺都没有，每天就只能睡在牛棚里，连地主养的小狗的伙食都比黄继光的好。但是只要能赚钱，黄继光不在乎这些，只要能让母亲不那么辛苦，做什么他都愿意。

这天，黄继光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然后赶着牛群上山。可是谁知他前脚爬上山坡，李积成后脚就追了上来，一见到黄继光就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原来，早上牛群出来的时候，在门口屙了一堆屎，正巧李积成今天起了个大早，刚一出门就被牛屎滑了个大跟头。李积成指着黄继光说道：“你小子，我要你好看！你给老子挑满20担水，不挑完你就别想睡觉！今天的饭也不准吃了！”

黄继光攥紧了小拳头，默默忍下了这口气。20担水对成年人来说都不轻松，更何况是一个年仅10岁的孩子。有的长工看不过眼，想要帮帮黄继光，却被李积成骂得狗血淋头。黄继光忍无可忍，他把手里的水桶一扔，冲李积成喊道：“我不干了，你把我这半年的工钱给我！”李积成气得直跳脚，恶狠狠地说道：“还想要工钱，做梦吧你！你看你，把我水桶都摔坏了！你先赔我水桶！”

黄继光咬紧了牙齿，心里默默地想着：李积成，这仇我会记着的，连同我爹的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加倍偿还！ EUJb2zsEPRkOsMrVgeqDUldqswbpqzze6uo10n1CD81dzOCJOWKiISe+vSFk7n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