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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狩猎中的意外

山里的天气变化无常,这一年冬天又是出奇的多变,连着下过几场大雪之后,就不再下雪了。有风,是微风。天气干冷着,干冷着的天是蓝的,蓝得连一片云彩都没有。

县城里开茶庄的刘掌柜为弄到一只活蹦乱跳的雪狐狸给妻子治病,在这样的天气里跟随老猎人查老九向雪原进发了,他们驾着一架爬犁,在反着银光的雪地上行进。

猎犬钢牙和斑点在爬犁前面小跑,查老九的另外两条猎犬大虎和花愣跟在爬犁边上慢走。

刘掌柜张目向前方看,前方光秃秃的桦树林子边上有一个黄色的动物在移动,说:“那边是只什么东西?”

查老九和徒弟石根都抻长脖子看,那黄色的动物在雪地上行动非常醒目。查老九说:“太远了我看不清楚,有脚印没有?石根你仔细瞧瞧那是什么东西?”

石根说:“是虎,是只东北虎。”

查老九瞅着刘掌柜笑,红扑扑的老脸像放久了皱了皮的苹果。查老九说:“你要虎皮我就露一手。”

刘掌柜说:“我可不要虎皮,我看看老虎就行了。”

查老九手一挥,狗叫声也就飘摇了起来。

前面的老虎正在雪地上蹚雪,听到狗叫声停下了,扭过头,吊梢眼看一眼就低吼着转头,向桦树林里奔跑。

查老九招呼猎狗去追。狗叫声四起,追过了桦树林前面是片空旷的丛林,低矮的杂木只在雪中露出枝枝杈杈的瘦梢。

突然,钢牙从另一个方向飞奔插过去,飞速的奔跑使它的肚皮都贴在了雪地上。它箭一般扑到了老虎的前面,挡住了老虎的去路,嘴里发出呜呜的威胁的声音,四条腿分开踏在雪中,尾巴平举着,背毛的鬣毛根根直立。老虎停下扭头四下看,坐在雪里。大虎、花愣、斑点三条猎狗围上来,它们早已耸起鬣毛。三条狗一齐扭头向后呼叫,催促主人快来。

查老九说:“快,快,围上了,好样的钢牙!”

突然,老虎仰头一声吼,树上的残雪向下掉,花愣哀号一声,掉转头夹着尾巴就逃。大虎、斑点受了花愣的影响扭头飞逃。老虎呼地站起来,钢牙嗖地扑上去向老虎咽喉就咬。老虎扭头闪开,两只前爪向前拍扫,钢牙向旁边一跳痛号一声,左边屁股上被老虎的利爪扫出两道血口子。钢牙狂怒了,只一顿又扑上去。老虎却借机扑入黑压压的丛林里去了。钢牙赶到林边呜呜叫着停下脚,扭头望着查老九。查老九笑着拍拍钢牙,看看伤处只破了一点儿皮就给上了药,说:“那可是老虎,你是狗,你能打得过它吗……”

中午了,阳光不再那么冷清了。查老九站在爬犁上向四周打量,手指一处朝阳背风的石砬子说:“我们到那里去,到地头了,再往前走就过境了。今晚就在这住了。”

石根拉着爬犁到了石砬子停下,选了一块地方取出木铲清雪,很快清出一大片硬邦邦的泥地来,周围的雪也就高了起来。

石根和查老九支撑起三角形的马架子,再弄上篷布,除去帐门之外三面半的地方拉到泥地上,再用高起来的雪埋上,挂上帐帘,马架子就能住人了。

石根用铲子去铲雪,铲开一层丢到一边,再将铲子放平铲出一铲晶晶亮的像大粒白砂糖一样的雪来,再装到锅里,铲满了挂到支好的三脚架上,点燃松枝烧水。烧开了锅丢一把盐巴进去,再将野兔冻鸡用刀割碎了丢进锅里,就等着吃了。

刘掌柜还是头一次吃雪水就盐巴炖出的鸡肉兔肉,只觉得鲜香可口野味十足,他夹起一块肉,问:“这块是鸡肉还是兔肉?”

石根偷偷笑。

查老九说:“是鸡肉,鸡和兔放一起炖来吃是一样的味儿。唉,我们吃了饭就溜山吧。这一次准能给你捉到雪狐。”

刘掌柜点了点头。

吃过了中饭,稍稍歇了会儿,查老九和刘掌柜、石根招呼四条猎犬往正东走。三个人一步一步蹚着雪进了松林。

刘掌柜往树顶瞧,每株松树都有几丈高,枝枝叶叶遮得密密实实,越发显出老松林的黑来,奇怪的是脚下的雪却不多。松林中呼啦啦不时被猎犬赶跑出的羊、鹿和飞起的鸟,时不时吓人一跳。前面透光了,他们走出了松林。出了老松林眼前就敞亮了,刘掌柜看见一只猎鹰在天空中打着旋,旋着旋着向下俯冲,再飞起来,抓起一只山鸡向一处断崖飞去。刘掌柜正仰天看着,四条猎犬突然兴奋了,叫起来了。

查老九蹲下来看雪地上的两行大脚窝,说:“不可能,挺古怪的。”

刘掌柜也看到了,过去用脚去比比大脚窝,说:“这是谁的脚窝?”

石根说:“是黑瞎子的脚窝。”

刘掌柜望向查老九,查老九说:“没错,是大个头儿的熊。我奇怪现下熊正蹲仓,这头熊不肯蹲仓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刘掌柜也好奇了,用眼睛问。

查老九说:“这兴许是被震仓震毛了的熊,很可能是头伤熊,一般来说猎人若敢起仓就有把握猎熊,没把握没有猎人敢做。再一个可以看出这头熊是大熊。”

刘掌柜望着查老九说:“还是别管熊了,还是捉雪狐吧。”

查老九说:“那躲开这家伙换个方向走,这头熊要是头伤熊就难对付,熊一旦受伤就会拼命,拼命了就会不死不休。”

查老九打声呼哨引导猎犬向左边走去。时常能看到梅花鹿同狍子、野兔在雪野上撒欢儿,查老九约束着猎犬,他也想早点儿捉到雪狐再回过头去猎其他的野物。

三个人转了一个下午,眼看着夕阳把三个人裹住了,三个人谁也没看到雪狐,连蹄印也没找到。就这样三个人回了宿地。

石根做得了晚饭,三个人围着火堆吃些喝些天就黑了。查老九往火里添柴,松枝上的油被火烤出来,满帐子松香味儿。查老九说:“睡吧,有石根在外面照看着准没错,他学了我的本事厉害着呢……”

刘掌柜被鸟啼兽吼吵醒了,睁开眼天已经透亮了。

查老九正在添火,还不时地吧嗒口烟,说:“看你睡得挺香,做梦了吧?”

刘掌柜回答:“是啊做梦了,梦还挺长的却没记住。”

查老九说:“做梦好啊,做梦睡得才叫香。我用雪擦过脸了,你不试一试?”

刘掌柜出去用雪擦把脸,精神多了。他向四周看,远处雪地上野兽的蹄印比昨天多了许多,他问石根:“昨晚睡得好吗?”

石根回答:“我昨晚管着火一宿没睡,现下连早饭都做好了。”

刘掌柜说:“那你辛苦了,我谢谢你了。”

石根说:“我也是磨炼性子呢。”

刘掌柜想一想说:“啊,有道理!”

查老九听了就笑了,林中的鸟喳喳地叫着飞了。他们吃了饭又开始了找寻雪狐。

查老九说:“雪狐毛皮白得纯正,比雪还要白,在雪地里不易分辨。但有好认之处,雪狐的嘴巴子鼻子是红色的,配上忽闪的眼睛很好看也好认。”

这天的天空还是那么美,几朵白云在天上晃悠,天气还是干冷干冷的。三个人的身上都挂满了白色的冰霜,雪还是那么深,三个人还得蹚着走。

突然四条狗一齐叫了起来,查老九冲口说:“雪狐。”不等刘掌柜看清,查老九就催四条狗去围。四条狗像四道箭向前冲,雪狐拖着白茸茸的长尾巴急速跑入林中,钢牙追去了。

三个人快步向前赶,查老九突然说:“糟了,碰上了。”

刘掌柜问:“碰上了什么?”

查老九说:“昨天的那头熊。”

刘掌柜也看到了一片巨大的掌印,掌印间还有一堆发黑的屎。查老九伸中指插入屎中试了试,说:“真的碰上了,熊就在近处,屎里还是热的,显然还没走远。”

查老九和石根大步向前跑,不一会儿就听到激烈的猎犬的叫声。石根抛下查老九和刘掌柜向前飞奔,出了林子,石根看到三条猎犬围着一头巨大的熊,单单不见了钢牙。石根把枪举起来,又扭头看查老九。三条猎犬看查老九和刘掌柜气喘吁吁地赶过来,都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熊低着头向三条猎犬低吼着向后退,它的左肋部沾着一大块冰雪,冰雪中透出暗红色,这真是一头伤熊。

查老九赶过来说:“看我的,你们不要乱动。”

查老九闭住气举起了枪。熊突然掉头就跑,三条猎犬呼地追出,熊在雪地上奔跑起来像刮旋风一般残雪飞溅,渐渐同三条猎犬拉开了距离。三条猎犬同人也拉开了距离,石根和查老九也拉开了距离,最后才是刘掌柜。

熊蹚着雪跑到石砬子边上,那里尽是圆大的巨石,熊慢下来向石砬子上攀登,登上一处积着厚雪的平台站起来,向天咆哮。

三条猎犬扑上巨石,大虎首先向熊扑去,斑点斜下里去咬熊的左肋。熊张口指向大虎,大虎向旁一闪,花愣得了机会扑上去一口咬在熊左胸部却被熊右掌一挥,花愣像块石头飞出去撞死了。斑点却在熊的左肋伤口处掏了一口,这一口掏上斑点又将嘴转个圈,掏开了块皮,见了血。痛得熊号叫着挥舞巴掌扑向斑点,斑点闪到了巨石下。大虎又在后面熊屁股上掏一口,熊转过屁股一巴掌拍出,拍在大虎的脑袋上,大虎哀号一声软倒在巨石上。斑点又冲上去纠缠。石根的枪响了,熊听到枪声向石砬子上爬去,斑点在后面又追了上去。

斑点汪汪叫着催促主人快来,当查老九和刘掌柜赶到巨石下,熊已爬过石砬子转到砬子后面去了。查老九打个呼哨叫回斑点,说:“这是头‘枪漏子’,是在枪下逃过性命的熊,它毁了我的两条猎犬。”

查老九捶着两条腿就叹气。斑点回来不住哀号,不时看一眼查老九再看一眼石砬子。

刘掌柜说:“这头熊真鬼,知道避着拿枪的猎人。”

石根什么也没说。

查老九说:“钢牙追雪狐追到哪儿去了?”他急匆匆地打呼哨,不一会儿就见钢牙从雪原中飞奔过来,头高举着,嘴里叼着的正是那只雪狐。

刘掌柜接过来看,雪狐被钢牙咬伤了但没死。

查老九说:“点上药能治好,你不虚此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只是我不甘心叫那头该死的熊跑掉了。”

刘掌柜说:“那多待几天,如果可能再捉一只,我担心这只雪狐活不长。”

查老九说:“先把它绑好上药治伤,回头把它关到笼子里养着,我得好好盘算猎那头熊。”

次日,查老九早早起来收拾,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然后擦他的那杆老猎枪。查老九发觉刘掌柜醒了就说:“那头伤熊叫我丢了面子,我一定要和熊见个高下。”

吃了早饭,查老九和石根背着枪带着刘掌柜牵着斑点和钢牙向正北走。

刘掌柜说:“昨儿个的石砬子在正东头啊。”

查老九说:“凭我的经验熊会走向正北。”说着查老九停下来背过身去点烟锅。石根牵着斑点和钢牙在头里走。

三个人前后走过一处丛林,钢牙仰起头向天空中嗅着,斑点也开始吸着鼻子。

石根说:“可能有事了。”

查老九抬起脚将烟锅在鞋底磕去余烟,说:“放开狗。”

石根放开斑点和钢牙,钢牙和斑点向左奔出,三个人小跑着蹚着雪跟着。前面是一处雪坡,钢牙和斑点停在雪坡上不时回头张望,嘴里叫着。

查老九说:“盯上了快走。”

三个人上了雪坡向下一瞅,三个人就惊呆了。

查老九说:“争食。”

石根问:“我们怎么办?追不追?”

查老九皱着苹果脸盘算。

坡下的雪地上一片狼藉,血痕一块一块的冰在雪地上刺人眼睛。三四头狼倒毙在雪地上,中央是一只四分五裂开膛破肚的狍子。一道道蹄印正向正北方爬行,其中两行醒目的巨大爪印,连刘掌柜都认得是那头伤熊的掌印。显然查老九说的争食是伤熊扑死狍子正在受用却受到群狼的攻击,或者是狼扑食狍子被熊赶上两方开始争食,熊击毙三四只狼正逃,群狼正追……

查老九说:“追!”

三人两犬顺着掌印向前追出五六里地,前方是一片更大的雪原。雪原处在两条山脉之间低洼处的雪沟里,那里积雪格外深厚。三个人不用猎犬指引就看见伤熊咆哮着挥舞着巴掌,十几只瘦骨嶙峋的灰狼围着熊在撕咬。

查老九急忙招回斑点和钢牙,命令斑点和钢牙卧下,说:“我们先看,狼都集中了。”

石根说:“雪封山了是狼集中的时候了,我们得小心,群狼可惹不得。”

就听一声狼嚎,一只狼被熊一巴掌揍得飞上半空再跌下来陷入雪中蹬蹬腿死了。熊的屁股上被掏了一道口子,血向外涌。熊更狂怒了,嘴上的唾液随着咆哮一串串从嘴巴上挂下来,再像珠子一样跌在雪地上。又一只狼哀号着飞出一丈多远,另外八九只狼仍然扑上去撕咬。

刘掌柜看得热血沸腾的时候听查老九说:“死吧,两败俱伤正是咱下手的时候,怎么不多来几只狼呢?这头熊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最凶的熊。”

石根说:“还最机灵。”石根边说边把枪放下从怀里掏出皮袋子拔开木塞喝了口酒,然后开始擦枪,又说,“还有九只狼,熊斗败九只狼也得费去大半力气,那时猎杀它,熊胆正饱呢。”

刘掌柜发觉石根是个猎人了,已经超越了查老九。

突然一只狼跳在一旁把嘴插到雪地上长长地一声号叫,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斑点的背毛耸立起来了,满身的肌肉颤抖,毛也跟着颤抖。钢牙也显出紧张的样子,嘴巴不时在查老九腿上蹭一下。

石根说:“要糟,斑点要草鸡了,得搭个地方待着。”

查老九说:“听你的。”

石根四处打量,指着一处乱石堆说:“快!”

三个人带着狗进了乱石堆选了一块巨石做靠背,石根和查老九就忙着搬石头砌墙。刘掌柜一见也明白了,就一齐动手,很快砌了个三角形的石堡,只留一个能爬出去的圆洞口。石根钻出去揪起一块块厚厚的雪块堵在四周再用绳子套上一块大石,他自己先爬进来和查老九合力将大石拉过来挡上洞口,才直起腰取下皮手套拍拍。

三个人从石缝儿向外看,看得清清楚楚。此时还剩下七只狼,它们都退下来远远地坐着盯着熊,熊一动就上去纠缠,熊回扑它们就退开。

查老九说:“看到了吧,狼现在用计了,它们在等同伙。狼这东西有聚集力,一般来说每只狼都有独自扑食的能力,但一到了食物少的冬季它们就会聚集在一起,合成八九只一伙十几只甚至几十只一伙开始合伙猎食。在咱长白山一带十几只一伙的狼常见,听说大北边大兴安岭那一带常有几十只一伙的,毁村灭屯也是常事。今儿个看来这头熊要毁了。”

石根突然说:“有狼来了。”

狼嚎声四起了,一只只狼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相继奔下雪沟,四五只一帮五六只一伙,都远远地围在伤熊的周围。

伤熊似乎知道逃不脱就坐在雪里舔伤口,接着用前掌将周围的雪连同枝枝杈杈的矮树等向四周扫。

刘掌柜问:“狼怎么不动手,都来了三十几只了?”

查老九说:“这三十多只是四伙狼,有四个头狼,先要分出胜负选出头狼才行。”

对地号叫的狼跳出来仰头号叫,它显然是先前那十几只狼中的头狼,很健壮。东边一只几乎和头狼同样高大的灰狼跳出来,两只狼走近了几乎同时扑向对方。它们在中途相撞,灰狼后腿一软坐倒,头狼前扑一口咬中灰狼咽喉,前腿踏在灰狼身上用力撕扯,嘴就红了,头狼胜了,挑战的灰狼死了。

头狼再次仰头号叫,嘴角的血向雪上砸。东北角上的三只狼中,一只毛皮深灰尽是伤痕、掉了一只耳朵的狼跳了出来,它的个头儿与头狼相当。

石根说:“这只狼久经沙场。”

独耳狼围着头狼转圈进行挑逗,头狼不上当盯着独耳狼原地打转。独耳狼突然一扭头,左肋露出破绽,头狼得了机会,扑去一口咬下。独耳狼突然跃起闪避,两只狼一错身,刹那间,独耳狼扭头一口掏出,头狼的肚子被掏开,花花绿绿的肠子冒出来。头狼向前冲出五六丈扑倒了,还在挣扎,但它死定了。

独耳狼仰头号叫,四足牢牢地踏在雪地上,尾巴像弯刀一样竖着。南边七只狼中的一只白色鼻子的狼跳出来,从它跳出的动作看得出它十分灵活。它刚一跳出来,独耳狼就扑了上去。白色鼻子狼一扭身在独耳狼屁股上撕了一道口子,同时闪开了独耳狼一口咬喉。独耳狼旋风般打个转去掏白色鼻子狼的肚子,白色鼻子狼灵活地闪开。两只狼正是对手,这样翻翻滚滚地蹬踏起飞尘般的雪。

突然,独耳狼急速跳开逃走,白色鼻子狼在后面紧赶,独耳狼腿快急蹬几步拉开距离,它并不向远处跑而是绕着圆圈跑。距离又拉开一些,它突然掉头跃起向对方撞去。白色鼻子狼不及躲闪,不得已一跃而起,两只狼半空相撞,白色鼻子狼被一撞撞翻,咽喉被落踏在它身上的独耳狼一口咬住,独耳狼使劲儿摇晃着头,白色鼻子狼四腿刨了一番一挺腰死了。

独耳狼再一次战胜了对手,头狼产生了。其他三十几只狼拥上来争着同独耳狼亲近,嗅它的鼻子,舔它的伤口。

独耳狼征服了群狼,头狼之争才结束了。

平静下来的雪沟只稍稍平静了一刻,那头巨大的熊在雪地中站起来,扭头向东边的狼群发出低沉的咆哮,晃动着圆大的屁股,它要走了。

独耳狼仰头一声号叫,三十几只狼一同仰头号叫。

熊开始奔跑,众狼在独耳狼的催动下分成两路围上去。熊正向雪坡上爬,一队狼抢到头里向下压,另一队狼在后面赶。熊突然加快动作向雪坡上逃,雪坡上的那队狼分散开来堵截,后面的那队狼急速跟着上扑。熊突然掉头向后面跟上的狼扑去,后面的狼措手不及被熊压倒了一只,踩死了,熊又一巴掌拍飞了一只狼,冲散了这队狼回到了老战场。

在独耳狼号叫声中,一只狼飞快地向熊左肋扑去,引得熊扭头向这一边迎,这只狼却掉头跳开。另一只狼趁机在熊右肋掏了一口,退得稍慢被熊一巴掌拍碎了脑袋。但是熊的屁股又被两只狼同时咬住,熊猛一转身甩飞了两只狼,站起来,随着两块皮肉的离体痛得仰头咆哮。只一顿间,熊左右前掌连同背上前胸几乎同时被四只狼咬住,被甩飞的两只狼继而扑回来一左一右掏熊的肚子两边。熊咆哮着两个巴掌一抖,两只狼跌出去,头一低大嘴一张便咬碎了前胸处的那只狼的脑袋,同时它的肚子两边也被撕开了两道口子。两只狼收嘴继续向里掏,熊的巴掌拍下去拍死一只狼,头再一低去咬另一只狼,背上又被撕开了。熊再次低头就给了独耳狼机会,独耳狼一跃而起跳到熊的背上张口咬住熊的左半边脖子,使劲儿晃动着头撕扯。

熊咆哮着向下一弓腰甩脱了独耳狼,顺着雪坡滚到了坡底,也同时压死了咬上肚子的另一只狼,它的肚子也破开了。剩下的狼一齐扑到了坡底。

熊咆哮着用两个巴掌捧雪往肚子上按,雪糊在血肉模糊的肚皮上了,它的脖子上也正往外冒血。

独耳狼指挥两只狼左右扑击,引得熊左右摆头。两只狼从背后再一次偷袭得手,又一只狼被熊挥掌拍断了腰,卧在雪里残废了。熊坐在雪窝里,两只巴掌挥舞得积雪纷飞,突然一下子跃起来,落下来就扑翻了一只狼,两只巴掌一按上狼的肚子,血和屎就从狼嘴里、肛门里射了出去,熊的嘴再一张一咬那只狼的肚子被扯开了……

查老九见伤熊已经耗去全部力气,也看到狼所剩无几了,就说:“时候到了,正是用上钢牙的时候,它急红眼珠了。”

查老九扒开洞口放出钢牙和斑点,雪坡上的钢牙和斑点就叫着冲下了坡底。独耳狼见来了猎犬,知道猎人来了。它号叫一声向沟底深处跑去,其他的狼听了招呼跟随奔去。

石根当先钻出洞又将查老九和刘掌柜拉出来,看到钢牙在独斗熊。钢牙背上的鬣毛全部耸起,灵活的身躯不时从熊的双臂下蹿出钻过,得机会就咬一口。熊不住咆哮,不住挥舞巴掌,可就是拍不上钢牙。

斑点不时向坡上嘶叫催着主人们快,快……

石根的眼珠时时闪光,一次一次冲动要开枪,那一枪他放就对了,但他把机会给了查老九。

查老九激动着,一步步靠近,心说钢牙再坚持一会儿。他闭住气举起猎枪,这一枪只要一放就成全心愿了,可是他的右脚向前一滑,滑倒了,向雪坡下滚去,一直滚到坡底,枪却扣响了。钢牙和斑点听到枪响向旁急闪,熊听到枪声就知道猎人来了,眼见查老九像雪球般滚下来,滚到跟前它一巴掌拍过去……这时的刘掌柜看到石根眼珠中的光芒一闪,一枪打了出去,子弹迎着熊的巴掌顶在了熊的巴掌里,熊的巴掌还是拍在查老九的背上,查老九又向前滚去。

刘掌柜的枪也响了,这家伙居然带了支二十响大肚匣子,可惜十几发子弹都打雪地里了。熊咆哮着向雪坡上冲。刘掌柜再扣枪机大肚匣子就哑巴了,没子弹了。

石根喊:“打熊的脖子中间的……”

熊仰起了头,石根就等这个机会,一枪命中了,熊顿了顿向后摔倒,再次滚下雪坡。石根这才背上枪往雪坡上一趴,滑到了坡底,爬起来只见查老九在喘粗气。斑点和钢牙吱吱叫咬他的衣服想拉他起来,查老九头边的雪上已是一摊鲜血,显然已经活不成了。

石根看到刘掌柜从雪坡上也滚了下来,急忙问:“现在怎么办啊?”

刘掌柜说:“你是猎人,救人的事你说了算。”

石根在斑点和钢牙的狂叫声中向四周看,惊叫了一声。刘掌柜也看到了,那群瘦骨嶙峋的狼悄然围了上来。

刘掌柜惊叫:“这么多,怎么打。咱俩完蛋了!”

石根咬咬牙,一拽刘掌柜,背起查老九的尸体往雪坡上退,一边招呼钢牙和斑点不要叫,快走。刘掌柜快步跟上,一边胆战心惊地瞄着狼群,他发现狼并没有扑上来袭击他们,而是一只跟一只围上了那只死熊,在围着死熊转圈号叫。

石根说:“快,趁狼在准备开饭,咱俩快逃!”

刘掌柜扭过头不看了,想着如果能回家,就把这次狩猎中发生的意外讲给儿子听…… tBmt0j6/pkzgDMzMqAbtI4Y9DUcGzm+EZYjzHJYLpTeNGzWPITNMPrlUenZKDI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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