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水。我脱了衣服，跳进水里洗澡，可是有许多蚂蟥袭击我。我又上了岸，在腿弯处找到了一条蚂蟥。我弯下身看着它吸血，它初时只有小片柳树叶大小，慢慢地变成了大片柳树叶，而且通体开始发红。而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并不难受。我用防风火柴点燃烧它，它弓了一下身掉了下来。因为被蚂蟥吸住了不能用手抓住硬拽，那会把蚂蟥拽断，它的头部留在皮肤里，会使人感染。

——引自《从头再来》

我感觉到了危机之后想妥协了，就带着我的四个队员守在这里，等候增援。但这不行，我们的位置不利，完全处在神秘部队狙击手的打击范围之内。

我用望远镜观察那个狙击手，那个狙击手把狙击的重点转变了。他重点盯防黑鸟，次要关注电兔，因为电兔一边射击一边运动，距离他还远。

我用无线耳机呼叫黑鸟和电兔，我叫他们不要急躁，注意隐蔽自己，小心地向狙击手靠近。

黑鸟说：“我还有一百米就可以发射榴弹了，但那家伙盯住了我，弹弹贴身，我无法靠近。”

我通过无线耳机命令电兔佯攻，吸引那个狙击手。

电兔回答：“明白。”

电兔向前爬行了一百多米，距离那个狙击手还有四百五十米，终于把那个狙击手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但电兔遭到了狙击手的打击。

我通过望远镜看到电兔翻个身侧卧在泥水里，两发狙击子弹从电兔身边飞过去钻进了泥水里。这很危险，我替电兔着急。电兔把背包挪向头部，推着大背包向前爬行。我不知道电兔的背包里是否有能挡住七点七毫米狙击步枪子弹的硬物。但是那个狙击手的下一枪真的射中了电兔背包的中心点，我看到电兔整个人抖动了一下，行动停顿了。

我忍不住喊：“电兔……”

电兔通过无线耳机回答：“头儿，你别紧张，我摸了块石板藏在了背包里，我还没事。我再上。”

电兔继续推动背包向前爬行，那个狙击手也许发了脾气，也许蒙了。啪啪啪一连三枪都击在电兔的背包上。

我的无线耳机里传出电兔的一句骂人的粗话。

电兔突然抱着背包打了个滚儿，滚进一处水草堆的下面。那时电兔距离那个狙击手还有三百九十米。

电兔通过无线耳机说：“头儿，那家伙的狙击步枪太有劲儿了，我的手都震裂出血了。我喘口气再上。”

我告诉电兔，黑鸟还差二十米就运动到三百七十五米的榴弹发射的射程之内了。你喘口气再吸引狙击手一次。

电兔说：“明白。”

黑鸟的运动又遭到那个狙击手的打击。黑鸟又一次把身子紧紧贴在水草里不能运动了。

我观察电兔。电兔把背包挡住脸下部的脖子及前胸上部，爬上水草堆，刚刚从水草堆上探出半个身位……电兔是想快速翻越水草堆。可是那个狙击手在打击了黑鸟之后，已经转过枪口瞄准水草堆了，一枪射中了电兔的背包。我看到电兔整个人停顿了一下，上身后仰，摔下了水草堆……

事后我才知道，那个狙击手这一次打击电兔，他换了发破甲子弹。子弹击穿了电兔背包里的石板，也击穿了电兔的避弹衣，但是电兔没阵亡，子弹头卡在了电兔的胸骨骨缝里…

电兔的倒下为黑鸟又一次赢得了机会。黑鸟从水草里弹起，于运动中发射了一发榴弹。这发榴弹距离那个狙击手十米就爆炸了。

我在心痛电兔之余骂了一声黑鸟。但是没有完事，那个狙击手把枪口转向黑鸟时，黑鸟向前猛跑，又猛地一扑，扑进泥水里，身体在泥水里向前滑行，就够上距离了。第二发榴弹发射出去，命中了狙击手。

那个狙击手被炸得半截右臂飞了出去。他在泥水里打个滚儿，爬起来，用左手抱着右臂扭头就逃了。

我命令黑鸟不要追击，去看看电兔。

黑鸟不久之后报告：“头儿，电兔还有气，就是避弹衣被打穿，胸部中弹了，需要马上送医院。头儿，怎么办？”

我在思考在电子设备失灵的情况下怎样才能快速地呼叫直升机。我有了主意，便问蝙蝠有没有烟幕弹。我想用97式突击步枪上外挂的榴弹发射器向天空发射烟幕弹，那就可能吸引来直升机。

蝙蝠突然叫了一声：“头儿，我想起来了，我有一颗演习用的求救信号弹。”

我命令蝙蝠马上发射。

蝙蝠把求救信号弹发射升空。

我命令黑鸟马上带电兔向湿地北面撤过去，如果直升机不来，黑鸟就把电兔背出去求救。

黑鸟把自己的背包和电兔的背包什么的都丢下了。他把电兔绑在背上，背上电兔就向湿地北面跑。

跳兔向我报告：“头儿，他们靠近了，围上来了，距离我们一千二百米。”

我命令继续监视。

黑鸟刚刚跑到我的身后，空中就传来了直升机的响声。黑鸟停下来，把枪举起来冲空中摇摆。

直升机看到了黑鸟，徐徐下降，但是直升机无法在湿地里降落，只能把云梯垂下来叫黑鸟带伤员爬上去。

我命令黑鸟背着电兔用云梯爬上直升机，随电兔撤出战场，并要他通过直升机呼叫支援部队赶过来。

黑鸟回答：“明白。”

黑鸟背着电兔上了直升机。直升机呼啸而去。

跳兔报告说：“头儿，神秘部队停下了，他们向后撤了。我们追吗？”

我问跳兔和蝙蝠还有没有气力追。

蝙蝠的声音从无线耳机里传过来，说：“头儿，我是没劲儿了，这不是装啊。跟你上战场真累。”

跳兔通过无线耳机说：“我建议再靠一会儿，喘口气等援兵。”

我也是这样想的，等援兵吧。

我命令跳兔和蝙蝠继续观察。我用望远镜观察那个机械怪物。那四个人还在修理机械怪物。我想，如果支援部队及时赶到，他们就跑不掉了。我又看到那个受伤的狙击手跑去了那里，杰斯上尉为他包扎了伤口。

我奇怪杰斯上尉并没有想马上撤退的举动，他只是命令那个狙击手隐蔽。那之后，杰斯上尉举起望远镜和我对视。他把右手举在空中，对我摇摆一下，然后悬在空中用手指写字。

我注意看，杰斯上尉凭空写的是一句英文：老友你好，我发现我越来越爱你了，小甜心！

我咧嘴笑一下，也把右手举起写道：那不行，我有女友了。我不喜欢你这种性别的人。你投降吧，我可以请你喝中国茅台酒。

在望远镜里，杰斯上尉也是咧嘴笑。他又写道：抱歉！我的老友，我不得不和你永远说再见了。因为你将消失。

我在想杰斯上尉为什么说我将消失。

我的无线耳机里传来了“D小队、D小队张知渔队长，报告你的位置，报告敌人的位置。完毕！”

我报告了我的位置，又报告了神秘部队在我前方南面一点钟方向和人数情况。我就听到直升机飞过来的声音，我抬头看，从两架直8直升机里空降了三十二个特种兵。直升机掉头而去。

带队的特种兵通过无线耳机对我说：“张队，辛苦了。下面交给我吧。哥哥是特种营第三连副连长赵云中尉。陈营叫我给你带好儿。”

我说：“谢谢你，谢谢陈营。神秘部队的机械怪物还在修理，请小心对付。”

赵云中尉说：“没事，咱们就是捉怪物来的。”

我看到赵云中尉带人迅速向前扑进，他们勇敢极了。杰斯上尉没有进行抵抗，他命令他的人撤退。

我通过望远镜观察那四个修理机械怪物的人在怪物身边放置了炸弹，然后他们离开那个机械怪物，迅速跟随杰斯上尉撤退。

我想神秘部队没能修好机械怪物，他们放弃了怪物并想炸毁怪物。我通过无线耳机通知赵云中尉，怪物身边有炸弹，叫他小心。

赵云中尉说：“没事，咱们有拆弹专家。”

蝙蝠和跳兔已经退到我身边了，他俩在我身边站起来看。

赵云中尉分兵两路，他分出八个特种兵围向那个机械怪物，他自己带其他人追击杰斯上尉去了。

蝙蝠说：“头儿，我们这次立了多大的功？”

跳兔说：“我没想立什么功。我想放一次大假去看看天安门。我来来回回经过三次北京了也没能看一眼天安门，是倒车时间不够用。”

我没有他俩那么轻松，我突然感觉事情不对。神秘部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放弃机械怪物，那可是一件极有价值的高科技智能武器。

另外，更令我产生怀疑的是，在两个拆弹人成功拆除了机械怪物身边的炸弹之后，那个机械怪物居然没有行动，第六感告诉我这不正常。

我呼叫赵云中尉，可是我的无线耳机告诉我，无法联络被叫方。我们无线耳机的信号居然被遮蔽了。

我用望远镜观察那个机械怪物和八个特种兵，那两个完成拆弹的特种兵似乎对机械怪物产生了兴趣，在机械怪物身上观察。

另外的六个特种兵中的那个分队长是个少尉。他把无线耳机取下来检查，我想，他们的无线耳机也都被遮蔽了。

我试着用无线耳机呼叫近在身边的跳兔，跳兔扭头看我，说：“这么近你也用无线耳机？头儿，你蒙了吧？说什么事吧？”

我说：“无线耳机信号被遮蔽了。为什么会这样？”

跳兔冲无线耳机呼叫，我的无线耳机没有反应。

跳兔说：“反正结束了，回去再说吧。头儿，回去我请你们吃一顿大肥肉。我的肉可不能白白消耗，得补回来。”

我没有回答跳兔，我用望远镜观察那八个特种兵。他们围一圈都在检查各自的无线耳机。

蝙蝠说：“我感觉不好，可是又想不明白为什么感觉不好。”

我把视线瞄向那个机械怪物，那个机械怪物依旧躺在两口大箱子上，静悄悄地没有反应。

但我决定提醒那八个特种兵小心机械怪物。我理解的是，危机的源头只能是那个机械怪物。我命令蝙蝠和跳兔原地待命，我快速向两千米外的那八个特种兵跑过去。

我在距离还有一千米的地方大声喊叫，让他们用仪器扫描那个机械怪物。他们听到我的喊声但听不清我喊什么。那个少尉打手势叫我离开。

我跑进四百米，看到那个机械怪物突然坐了起来。我大喊：“小心怪物。”

那八个特种兵中的三个人最先反应过来，扭头抬枪口。

那个机械怪物也把像人形左臂似的臂膀举起来，从臂膀里射出一串子弹。那三个最先作出反应的特种兵都中弹倒下了。我一下停下来。我手边没带武器，我向后打手势叫蝙蝠把我的97式突击步枪送过来。

那个机械怪物站起来了，我完全看清楚了。它是个长形粗略像人体的机械人。它有四肢，方形的头部闪动亮光，大体上就像美国大片里的机械战警。

其他五个特种兵的突击步枪子弹打在机械怪物的身上根本不起作用，而那个机械怪物的左右两边的手臂都可以如人臂般抬起展直弯转。它左臂射出的子弹是连发，右边手臂射出的子弹是单发。又有两个特种兵被这种单发子弹射穿避弹衣牺牲了。

另外的三个特种兵醒悟过来企图撤退，但是那个机械怪物居然可以准确探测到三个特种兵的撤退位置。有两个特种兵像被红外瞄准仪锁定的目标一样，一一中弹倒下。另一个特种兵逃出一百多米，他向机械怪物发射一发榴弹。榴弹击中了机械怪物的右边，但是没有用。那个机械怪物的右边手臂转向那个特种兵的方向，右臂里飞出了一发榴弹，那个特种兵就被炸裂了。

那个机械怪物头部可以转动三百六十度。它的头部转了一圈儿，又用右臂射出一发子弹击毙了一个受伤没死的特种兵，然后站立着，用它的头部扫描这一区域。

我看傻了。

跑到我身边给我送枪的蝙蝠也看傻了。

那个机械怪物的头部转向我和蝙蝠这边来了，我和蝙蝠还在傻傻地站着看着。

最先清醒过来的是跳兔，他在机械怪物和特种兵开战后才拎起枪快速跑过来。他跑过来时，机械怪物和八个特种兵的激战已经结束了，而机械怪物的头部也转向了我们。

跳兔就跳了起来，大喊一声：“妈呀！快跑！”

跳兔掉头就跑，蝙蝠打个哆嗦扭头也跑。

我清醒过来，我喊：“跑S形，别叫他锁定目标。”

跳兔跑出S形，向后跑。我也是跑出S形。我和跳兔則后跑出二百米。跳兔在我侧前方一跃扑倒在一处水草堆的后面，我随后一跃扑过水草堆，我的头顶飞过一串子弹。我扑倒在水草里，又向前爬行看机械怪物。

我看到机械怪物的右臂瞄向了奔跑中的蝙蝠，蝙蝠已经发出了惊叫声。我抬枪射击，子弹打在机械怪物身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那个机械怪物的左臂抬起指向我，跳兔的枪也响了。

跳兔还骂：“垃圾破枪根本打不动它。头儿，我们完蛋了。”

那个机械怪物的一串子弹射向了跳兔，跳兔已经把头缩回了水草堆后面。我看到蝙蝠奔跑着的身体一下冲进了泥水里，溅起了泥浆。

我顿时心疼得打了一个哆嗦，只见蝙蝠在泥浆里把满是泥浆的脸露出来，抬手擦眼睛周围的泥浆。他又接着看那个机械怪物。

那个机械怪物行动比较笨拙，可是挺快，它像人那样直立行走，很快靠近了蝙蝠，机械怪物却在蝙蝠身边停下来，对着蝙蝠的头部扫描。

蝙蝠一动也不敢动，我和跳兔眼睁睁看着，感到十分绝望。那个机械怪物却从蝙蝠身边走过去，没有对蝙蝠下手。这叫我非常意外。

蝙蝠把一条沾满泥浆的手举起，用手势告诉我，机械怪物无法识别泥浆里的物体。我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我叫跳兔向湿地的泥水里潜行，我也向泥水里潜行。我们进水潜行动作很快，因为机械怪物就追在我的后面。

跳兔和我都离开水草区潜进了泥水里，都用泥浆抹满了全身。我们俩眼睁睁看着机械怪物靠近了我们。方形的金属脑袋注视我们，脑袋正中那个小屏幕上闪着亮光。机械怪物久久地注视着我和跳兔，它却不离开。

时间在那一刻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我感觉跳兔靠近我的腿在发抖。我也突然明白杰斯上尉为什么对我写出“你将消失”那句话了。我反思我的一连串的行动，我的思维居然慢了不止一拍。

那个机械怪物突然把脑袋瞄向湿地的另一边，那里有个声音传过来：“这里还有活人吗？”

那个机械怪物的子弹射出去，那个声音消失了。

但是，机械怪物还是不离开我和跳兔隐藏的地方，不放心似的又一次把脑袋转过来扫描。

我和跳兔一动也不敢动。这次给我们解围的是蝙蝠，蝙蝠爬出泥浆，向一边开了一枪，击中了一只降落在水草区域的野鸭。

机械怪物的脑袋转向野鸭扑飞的那片区域，但是机械怪物并没有射击那几只呱呱叫着飞去的野鸭，它能识别出人和野鸭大小的不同。但它向那个方向转身走去。

我用手势叫跳兔冷静。

跳兔瞪着惊恐的眼睛看我，用手势问我，我们是不是离不开泥桨了？

我点点头。

跳兔一下闭上了眼睛。

我在泥浆里动动身体，叫自己躺得舒服点儿。

我想，机械怪物是靠热能感应设备感应活物与死物的，又用红外线识别设备识别人与物的大小和轻重。所以它感应不到身藏泥水里发不出热能反应的我们，它能扫描出我们露出水面的眼睛等部位，但在它的设计程序里，那么小的发出热能的物体就不是人，否则它已经开始射击老鼠和小鸟了。

我分析到这里，我想机械怪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无法被击穿的装甲。另外，机械怪物还有一项可怕的技术，就是它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把一切通信手段都遮蔽掉，使对手变成电子盲人。

我把脑袋向泥水外面探伸，我看见机械怪物已经走到野鸭飞起的那片水草区域。它停下，在那里扫描。

我看见蝙蝠身上抹满泥浆，在向我们爬过来。也许是蝙蝠爬行弄出了声音，那个机械怪物突然冲蝙蝠那边转过身来。那时蝙蝠离开了泥水区域，爬进了水草区域，他的枪拖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惊动了机械怪物。

我知道蝙蝠想爬过来和我们在一起方便壮胆，也知道蝙蝠此时无比危险。我瞄了下我和蝙蝠之间的距离，又看一下蝙蝠身处的水草区域和泥水区域的距离，我用手势告诉跳兔待在那里。我爬出泥水区，想把机械怪物引开，我故意动作幅度很大并弄出了声音。

机械怪物果然向我这边注视过来，但它的右臂却瞄向了蝙蝠。这太危险，也可以说明机械怪物可以同时锁定几个或者几十个目标。蝙蝠趴在水草区不敢动了。我快速折回来，一下扑进泥浆里。

我又探出脑袋看，机械怪物放弃了蝙蝠，向我这边过来了。

蝙蝠就快速跳起，迅速跑几步，一扑进了泥水区。但在蝙蝠跃起的瞬间，那个机械怪物的子弹也射出去了，不知道射中了蝙蝠的什么部位。

跳兔冲我打手势，告诉我蝙蝠可能没事，泥水里没有血迹冒出来。

我却不能放心，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想招儿面对。我观察了这片泥水区域距离蝙蝠只有五十多米，只在中间二三米的区域被一片水草区域阻断了。

我就在泥水区里向蝙蝠那边慢慢移动。机械怪物注视着我的动态，除了脑袋上的电子小屏幕，它一动也不动了。

我突然想，我如果射中机械怪物的电子小屏幕，是不是就叫它失灵了呢？我射中时它会迅速地打击我吗？

我想它的反应不可能有人快，因为它首先需要找出目标进行识别确定，然后才是锁定和消灭。它是个高科技智能机械特种兵，但它肯定没有人的反应快，否则它就天下无敌了。

我进一步仔细观察，机械怪物向我的方向移动了，在距离我三十米的水区域边缘停下来又不动了。

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我也不敢乱动了。但我还是可以静悄悄地观察它。它的小屏幕藏在凸起的小帽檐似的多斜面的金属下，只有照相机的屏幕那么大。如果射击角度不对很难射中，歪一点儿就会被金属的斜面把子弹弹飞。这无疑是在射击一个人的眼睛。

机械怪物突然把脑袋向左边转，可能是蛇鼠青蛙之类的小动物弄出了声音惊动了它。这个机会很难得。

我把沾满泥浆的97式突击步枪悄悄用单手举出泥水面，叫枪口朝下，枪口里的泥水往下滴落。我不知道枪口里有了泥水枪还能不能打响，但必须试一试，蝙蝠的情况使我焦虑。我努力保持不动，等机械怪物把小屏幕转过来。

在十五分钟之后，我的单手举麻了。机械怪物识别了不是人的小动物弄出的响声，它把小屏幕转过来，转向我。因为一只大个头儿的青蛙在我脸边爬行。

机械怪物在扫描识别那只大青蛙。而我单手上提枪口，凭感觉射出一枪。我射中了机械怪物的小屏幕，可惜没有用。那小屏幕的制造物质神奇，居然弹飞了我的一发五点八毫米的突击步枪的子弹。

我在射击的同时也作了另一种准备，就是准备牺牲。可能是那只大青蛙救了我，我不能动，但是青蛙能动，它被枪声惊了猛地一跳，又一跳。青蛙的身体周围就落下了几发子弹。子弹在青蛙的周围射出一个一米直径的圆圈，中间的青蛙被射中了，背部出现了一个肉洞。真是好险。

这一下证明了机械怪物的反应非常快，还证明了一件事，它一旦遭遇攻击就会马上反应，然后完成反击。机械怪物又盯住了我，我单手举着枪，一动也不能动。我不知道我还能用单手举枪举多久。突击步枪上沾的泥水已经不再往下滴落了，快晒干了。这对我非常不利。

跳兔从另一边弄出了声音，给我解了围。我在机械怪物转身向跳兔那边走时，悄悄地把突击步枪放在了泥水里，叫它沉了下去，被我早已无力的手拎住了。

时间慢慢在走，我依旧担心蝙蝠。蝙蝠却朝天空开了几枪。我明白蝙蝠开枪是为了什么，这一是告诉我他没事，二是想用枪声通知我们的人快来支援。

我赞成蝙蝠的第一个想法，不赞成他的第二个想法。因为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再来支援的人没有携带打坦克的破甲武器，面对机械怪物，无异于送死。好在蝙蝠的突击步枪很快就不响了，是打空了弹匣。他把全身都埋在泥浆里，他无法换弹匣。

机械怪物好像和我们三个人耗上了，它不断地扫描我的区域和跳兔的区域，还不忘扫描蝙蝠的区域，使我们三个人无法动弹。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湿地安静了。湿地里发红了，是夕阳照射下来了。我埋在泥浆里，转动眼睛看天空。天空很蓝，夕阳很红，它们告诉我今晚是个晴天。

这叫我非常失望。我盼望来场大雨，和伙伴们可以在大雨中逃生，但我的希望落空了。今晚无雨，明天也无雨。我不知道和两个伙伴可以在泥水里坚持多久，而我的体能和热量渐渐消失。我又想起了杰斯上尉凭空写给我看的那句“你将消失”的话，心想，也许杰斯上尉说对了，我身处绝境，正走在消失的半路上。

我在心里胡思乱想，眼睛也在乱看。我看到一群鹈鹕飞落下来，它们在水草区域里和水区域里趁着将降的夜色寻觅食物。我又观察机械怪物，它居然不为所动。它真是高科技机械特种兵。我心里都佩服它了。

又一群大雁飞落下来，落在了一片水草区域里，它们不像鹈鹕，它们落下之后互相打招呼，像是问对方是否平安。然后，它们高傲地走进了跳兔所在的水区域里，在那里寻觅食物。

我看到跳兔仰起满是泥浆的脑袋，冲我说唇语，跳兔的牙齿很白。跳兔问我：“头儿，机械怪物为什么还不离开我们呢？”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跳兔这个问题。

但是跳兔的这个问题又一次叫我想起杰斯上尉的那句“你将消失”的话。

我想，杰斯上尉的那句话可能另有所指。杰斯上尉是知道我的身体特征的，如果他把我的身体特征及信息输人机械怪物的程序里，再加上体重、体积等等若干个相同的信息，那么机械怪物就会根据这些信息成为追杀我和同伴的武器。因为我和蝙蝠、跳兔的身高体重基本一样。我想这也是机械怪物不放弃我们的原因。机械怪物感应到我们就存在在这里，它的命令程序就启动了。杀掉我们成了它的使命之一。而我们困在这里无法逃走，它就不离开这里。

这说起来不可信，但又无法解释出机械怪物为什么明明寻觅不到我们，又不离开的原因。

我用唇语告诉跳兔，坚持住，我们会没事的。

跳兔用唇语说：“我快没气了，也快饿死了。你快想招儿对付那玩意儿。”

我能做的还是安慰跳兔。

跳兔又用唇语对我说：“受伤的蝙蝠可能挺不了多久了。”

我也在担心蝙蝠。

我对着跳兔表示我过去看看蝙蝠，可是我不能走了，是两只大雁发现了跳兔，围着跳兔探出水面的脑袋叫。

跳兔用口水吐一只攻击性强的大雁，那只大雁啄了跳兔的脑袋，疼得跳兔把脑袋埋进水里憋气。

我看那个机械怪物，它把小屏幕转向了那里。

可是，蝙蝠那边又响枪了，枪声惊飞了大雁和鹈鹕，跳兔可以悄悄探出脑袋透气了。我听了枪声就知道蝙蝠没死心，在用手枪向天空射击。那个机械怪物就向蝙蝠那边走过去。

跳兔弄出的声音使机械怪物又停下，跳兔和我又不敢动了。

我看到跳兔用唇语对我说：“等我自由了，一定吃了那只坏大雁。”

我用唇语回答：“行，我帮你吃。”

跳兔的唇语又说：“那得我们得救之后，问题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得救呢？”

我无法回答了…… 8QzArVP8apWZUEww7liG4VKS4ZyDIYd86ufSs8+65m2g55I+hXdWgxnVHkSvu2p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