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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牛兔的铁头功

我叹口气,想,算了,真正的消息这里可能没有,明天见到上尉胡教官就清楚了。我咬了一口烤野猪肉,才发现是精灵鸟咬掉一口的。我又看精灵鸟,她和黄雀还有蜘蛛聚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她一口在咬同一块野猪肉。我在心里叫一声,这只鸟的处世“功夫”炉火纯青了。

——引自《终极交锋》

我一口气跑到训练场上,我对着教官说出了最想说的话,最解恨的话,我应该高兴,可是我却不能高兴。我真的不再把少年特种兵当成我的理想了吗?而我已经成为一名少年特种兵了,我一定要放弃吗?我不能确定了,也不想再想这个问题,我已经把我的底牌翻给教官看了,就顺其自然吧。

我想了一想,就做四百米越障的训练。我的手里没有枪,那没关系,就空手跑越障,我喜欢越障训练,以后可能不会经常越障了。一堆学员看到我在空手跑越障,他们不以为然,也就不太在意我,因为他们认为我在玩儿。有几个学员还对我喊,别趴下啊影子鱼。来来往往几个来回跑过,我的动作慢下来,我的后面噔噔追来两个家伙,我看一眼,是牛兔和顺风兔。

这两只兔子追上我,牛兔说:“头儿,咱们等你老半天了,晚上的野餐马上就开始了,她们女生出钱安排咱们男生,说是感谢咱们男生对她们的帮助。火鸟和精灵鸟出钱多已经破产了,兰鸟没出钱,她早就破产了。头儿,你别玩儿了,你怎么还玩儿这个?”

顺风兔对牛兔说:“你懂什么,头儿这是在回味。咱们离开后就没可能再回来玩儿了。牛就是牛,成了兔子还是笨牛。你没救了。”

牛兔抓抓脑门儿,想回击顺风兔,却想不出什么厉害的话说,就憋住了。那一刻我就想牛兔是练铁头功把脑袋练傻了。但我不能停下,我是在受罚。可是又被顺风兔扯住胳膊没办法再跑越障,我就甩开顺风兔,我原地做举枪跳蹲的动作。手里没有枪,做这个动作更显得幽默。

顺风兔看着我似乎也不理解了,也抬手抓脑袋。但这家伙眼珠转几转,就对发呆的牛兔打个袭击的手势,并又用手势告诉牛兔我的脑袋坏掉了,马上开始袭击。这两只兔子突然冲上来,一个抓住我的左臂,一个抓住我的右臂,大力地夹住我就带我往坦克训练场那边走。

牛兔说:“头儿,你别乱动,我和顺风兔带你去看精灵鸟。精灵鸟要说你的脑袋真坏了我俩再带你找军医。这是在帮你。”

我不能不说话了,我说:“等会儿,你们放手。我没事,我是在受罚呢,还有三十二分钟才结束呢。”

牛兔愣了一下,放了手。顺风兔也放开手,歪着脑袋看我继续举枪跳蹲。

顺风兔突然说:“不对呀!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头儿你为什么会受罚?头儿会主动找什么毛病然后再整一次最后的受罚留作纪念吗?”

牛兔说:是“啊!莫名其妙呀!但也有可能,头儿脑袋里的思维与众不同,完全可能自己找罚当纪念的。在这九个月里,头儿是被处罚最多的学员。马上就离开这里了,再多一次受罚,对头儿来说可能才是完美的结局。”

牛兔和顺风兔在替我受罚找可以理解的理由,我又不想告诉他们受罚的真相。我想受罚时间一到,我就和我D小队的伙伴们聚最后的晚餐。这时,我就没想到,也绝对想不到会发生什么事件。在当时也许该着会发生这个事件,好像这个事件事先等在那里准备好发生似的。

牛兔和顺风兔无聊地站在一边等着我,刚刚过了也就几分钟,姑娘牛就晃悠悠地走过来了。这时小小青鸟也从沙滩场地那里走了过来。这家伙坐在沙滩上看我独自受罚有一会儿了,看到姑娘牛过来他才跟过来的。这四个事件主角像事先被导演安排好进场表演似的,先后集中在了我的身边。

牛兔首先看一眼姑娘牛,咧开大嘴大声地吸了一口气,又用鼻子使劲透出那口气,就来了一段长篇大论,这叫我挺吃惊的。牛兔说:“真臭,太臭了。俘虏牛指挥员你好啊,我听说你改代号了,叫了‘姑娘猪’,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的新代号,我也不信,臭猪哪有笨牛好。可是我现在信了,不信不行,你现在就是一种猪味。我就喜欢你的新代号了,你别急啊,一会儿我带你去吃泔水。你先忍耐着等一会儿吧,好泔水是不怕晚的,越臭你越喜欢,没错吧?”

姑娘牛瞪一眼牛兔。我又理解姑娘牛为什么穿着泔水味的衣服到处晃了,他是用这种方式向教官们诉苦。这家伙是不甘心教官们没处罚袭击他的小小青鸟和其他学员。而现在,他没理睬牛兔,却大声对我喊:“学员007受罚偷懒,加罚一千个俯卧撑,三十分钟后开始。”

顺风兔和牛兔都愣了,互相看看好像才明白我真是在受罚,而且是姑娘牛在处罚我。这是这个事件的导火索。

顺风兔和牛兔还没作出反应,小小青鸟嘎一声就笑了,说:“太好了。再过一小时五分钟,泔水就更臭了,那时的泔水才对‘姑娘猪’的胃口。影子鱼你憋好大号成全他吧,到时别忘了把你的大号加泔水里。”

姑娘牛也许想起他的一身泔水就是小小青鸟整的,也许还想起了和小小青鸟之间的什么旧有怨恨。他恼火了,大叫一声,一晃身就扑向了小小青鸟。

小小青鸟却不作正面交锋,这也是小小青鸟一贯对姑娘牛的招数。他嘎地笑一声,双脚弹簧似的起跳,一个打转就躲到顺风兔的身后去了。

顺风兔就面对了扑过来的姑娘牛。让人吃惊的是,顺风兔突然对着姑娘牛的脸喷泉似的喷出一大口黏稠的唾液,唾液像液体炮弹似的拍在姑娘牛的鼻子上。姑娘牛抹一把脸上的唾液,抓在手里看看,又一甩,把满手唾液甩向顺风兔的脸。

顺风兔早有准备,把脸一歪,进步侧身,用出了我教他的半招缠打,用手肘直接顶中了姑娘牛的右边肋骨,这一下顺风兔用了大力,姑娘牛疼得大叫一声,腰软了一下,但他太强壮了,又一下挺直了腰。这时,牛兔早已溜到了姑娘牛的身后,他在姑娘牛挺直腰时,突然大力拍了姑娘牛屁股一掌,挺响的一声。

姑娘牛屁股遭到袭击,吓了他一跳。他猛然回身用左拳后扫反击,但他击空了。他的脑袋扭过来就看见牛兔的大脑门儿猛地撞过来,砰一声顶在他的脑门儿上,这一下姑娘牛眼前突然发黑,双脚离开地面摔了个仰面朝天。

牛兔用手乒乒乓乓地拍拍自己的脑门儿,看着倒地的姑娘牛,对我说:头“儿,我的铁头功练成了,功夫老深了。”

小小青鸟笑嘻嘻冲牛兔跷起大拇指,牛兔把大脑门儿扬得挺高,扬扬得意像个打赢了擂台的“美国拳击冠军”。

顺风兔却突然喊一声:“你这家伙干吗还不起来,等教官来告状吗?你这家伙变得这么坏了吗?快起来。”

顺风兔抬脚踢姑娘牛的屁股,躺在地上的姑娘牛哼哼几声,努力抬下头,又松劲放下脑袋不动了,但姑娘牛的嘴在嘟囔:“星星,全是……星……星……”

顺风兔说:那“你多躺会儿,像躺在指挥员的行军床上等着舒舒服服吃泔水,我可告诉你,那不能急,但我保证泔水管够。”

我没去理睬他们的胡闹,在当时也想不到这次胡闹将会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我依然在举枪跳蹲,而且离开他们四个人挺远了。可是过了大约三四分钟,顺风兔突然大声喊了:“头儿,你快来,不行了,‘姑娘猪’不行了。”

我听顺风兔的语气紧张,不像开玩笑,就掉头跑过去。牛兔的声音也响起来:“这家伙……妈呀!他翻白眼了!”

小小青鸟喊:“别动别动,快叫军医!”

我醒悟过来,用了“美国飞人”的奔跑速度跑去找来了军医……

这个突然的事件发生了,这不能说是谁有意的,因为学员之间常常有些小打小闹,早就习以为常了。因此这个事件本身并没有什么,并不是“敌我矛盾”。而且姑娘牛并没因伤死去。

军医赶来时姑娘牛已经昏迷了,军医给姑娘牛作了急救,这家伙慢慢苏醒了。我和小小青鸟、顺风兔、牛兔把姑娘牛抬到医务室。接着就由训练基地的直升机把姑娘牛运去了省军区医院。

军医告诉我们四个还聚一起发呆的人,凭他的诊断,姑娘牛虽很危险,但救护及时不至于出现严重意外。那为什么姑娘牛会昏迷呢,原因是姑娘牛脑袋里面的血管壁外面长了个血管瘤。受创后那个瘤子活动了,压迫了血管才会出现昏迷的现象。只要动个小手术,把那个瘤子切了就没事了。

军医的话叫我比较安心了。顺风兔和小小青鸟也比较安心了。

但牛兔却不能安心,一个劲儿地在自责。军医听牛兔一个劲儿地嘟囔,有点失去耐心了,就告诉牛兔,如果不是牛兔那一脑门儿顶的正是地方,还发现不了姑娘牛脑袋里的瘤子呢,那东西会越长越大,越大越不好治。你这笨小子等于变相帮助了姑娘牛。

军医虽然这么耐心地解说,但牛兔还是不能安心,一连问军医,姑娘牛会不会发生意外中的意外,直升机没飞到省医院机械出了故障从天空掉下来怎么办?要是没油了在空中起火爆炸了怎么办?就算没掉下来没起火没爆炸被天空上的小鸟撞上直升机也能出意外,那样姑娘牛就死定了。

军医终于恼火了,指着牛兔的脑门儿大声命令我把这个笨小子带出去罚站三个小时,不许说话不许动。我想,这是牛兔自找的。

但我在处罚牛兔的同时,也处罚了小小青鸟、顺风兔和我自己,我们四个人都在训练场罚站了三个小时,参加我们D小队的野外聚餐自然没戏了。

罚站之后,晚饭时间早就过了,外出野餐的、瞎跑的各小队学员早就回来了,也就都知道姑娘牛的事了。这个事件之大居然掩盖了我要求不当少年特种兵的事,我感觉挺失败的。

小小青鸟仰头望着爬上树梢的新月叹了一口气。那是在我们罚站之后,他说:我“现在想,我对姑娘牛太过分了,尽管我对他一直是自卫还击,但我也太过分了。我还想,明天我们可能都被淘汰了。为啥子嘛,为什么不能再忍最后一小口气呢,就差一小口气就过去了,连少年特种兵的臂章都没能摸一下,九个月的苦头白吃了,这一下又要重新找起点了。”

小小青鸟的话使我们都沉默了。牛兔扁扁嘴拍拍大脑门儿要哭了。而我想,我真的想放弃成为少年特种兵吗?我心里的酸楚感翻出来了,但这不是可以后悔的事。我这样安慰自己。

我说:我“的东西都寄回家了,明天寄我自己吧。这九个月像一连串的噩梦一样。这个过程我体会了许多东西,我很自豪了。”

顺风兔说:我“不后悔,决不后悔。下次少年特种兵特训时我从头再来。有什么可怕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姑娘牛和教官都有责任。现在,头儿,我的肚子饿了,咱们吃什么呢?”

我们几个学员说着话,进了宿舍楼,在宿舍楼梯间分手。小小青鸟回他的“小鸟堂”,我和顺风兔、牛兔回我们的“鱼舍”。

蚂蚱从“昆虫世界”的门里探出脑袋看我们,咧嘴笑笑,说:“影子鱼就是厉害,不动声色就把俘虏牛送回老家了。你影子鱼是个大‘英雄’啊。”蚂蚱说出大“英雄”三个字时是拖着长音发着颤音唱出来的。那语气里充满了嘲笑。

我早就想到姑娘牛事件会落到我的头上,这和以前一样,所以并不在意蚂蚱的嘲笑。可是顺风兔却恼了,抬腿冲了过去,蚂蚱一下缩回脑袋把门关上了。顺风兔还是起脚踹了门。“昆虫世界”里的人在哈哈笑。

顺风兔还要踹门,我把顺风兔叫回来,我们上了二楼,却看到“鱼舍”的门是敞开的。所有D小队的男女学员都坐在“鱼舍”里面,一个个脸色紧的像一群等待审问犯人的法官。

牛兔首先在“鱼舍”门口犹豫了,抓抓脑门儿回头看我,像问我怎么办。而且顺风兔也犹豫了,也看我。我也犹豫了,又看他俩。

兰鸟在“鱼舍”里拍了下床头小桌,她喊:“给我滚进来!”

兰鸟在我们D小队是天然的女学员的头儿,在D小队,她一向是不用教官任命的副小队长。

顺风兔和牛兔都习惯性地听命于兰鸟,这两个家伙看我一眼,就快步进了“鱼舍”,自动走到墙边,靠墙边站直了。

我还在犹豫,其实我心里并没想什么,只是不想和他们解释。

兰鸟又一次拍响了小桌子,喊:“头儿,你给我滚进来。”

火鸟冲我瞪起眼睛,说:“头儿,你发什么愣呀,你脑袋进水坏掉了! D小队最后的会议就是要修理你!”

315“英雄”也拍下小桌子,说:“今晚是复仇大行动,头儿需要干的就是靠墙边站好老老实实实实在在坦白从宽决不食言决一死战战战兢兢……你小子进来呀!糟了,八爪狐来了。”

我回头一看,见八爪狐手里拎个方便袋,和蜘蛛并排从楼梯上过来。看到我,八爪狐和蜘蛛白净的两张小狐狸脸都笑一下。

八爪狐说:“刚刚还担心可能来不及,我和蜘蛛回来晚了。看,胖胖的脱骨扒鸡。你当夜宵吃吧。”

我下意识地接过方便袋,把脑袋低了下去。八爪狐是个具备狐狸性格的女学员,马上感受到了现场气氛不对。她皱了下细细的眉毛,悄悄问我:“你……他们怎么了?像要开谁的审判会似的。”

蜘蛛也感觉奇怪了,说:“什么像开会,就是开审判会。八爪狐,咱们撤!”

蜘蛛拉着八爪狐往楼道里走,八爪狐满脸疑惑地回头看我。我突然感觉八爪狐真的关心我。但我的眼前又闪出她和剑眉狼亲吻的那一幕来,我现在真的懂了,而且知道什么是妒忌了,这挺闹心的。另外,又加上这一天发生的闹心的事,我转回身冲口说:“你站住。”

八爪狐站住回过身看我,我看她脸上笑盈盈的,又不忍心说出心里想说的话了。

八爪狐问:“干什么你?吓我一跳。”

我咬咬牙说:“我吃不来扒鸡,给剑眉狼吃吧。”

八爪狐皱了下眉,看着我,说:“啊!是吗?为什么呢?”

我说:“还有,恐怕九年之后我不能去青鸟看你办摄影展了。”

八爪狐把细眉毛挑起,看着我足有四秒钟。我以为她会突然打我耳光,她却突然展颜笑了,说:你“懂得为我妒忌了。太好了。你知道吗?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我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事闹心了。我不在意,因为那不用解释。但你还在闹心,我就告诉你吧。在和马龙特种兵分队开仗之前,你给我们送给养时,我的眼睛吹进去土了,我叫剑眉狼帮我吹眼睛。那个样子别人要在背后看,就像在干坏事。其实不是,我会让只是战友的人对我干坏事吗?我能说你在战场上压痛了蝴蛛的鼻子就是在干坏事吗?你还是个坏心眼的小子,更是个小心眼儿的小子。”

八爪狐哼了一声,抬手一把从我手里把方便袋夺过去,说:就“不给你吃了,小心眼的臭影子鱼,我喂狗吃去。”

我完全蒙了,回想八爪狐说的也有可能就是真的。

我身后的顺风兔在喊:“完了,完了,头儿真傻了。饿肚子活该。八爪狐,咱们三个没吃成晚饭,扒鸡哎!”

八爪狐已经掉头走了,蜘蛛扭头看着我嘻嘻笑。

我红头涨脸地傻在当地,脑袋又一次垂了下来。可是,我的手被人抓起来,手里又多了件东西,是八爪狐又折回来把方便袋放我手里了。她悄声说:“下一次你再是非不分就饿死你,一定饿死你。”

我想不通我为什么变了,八爪狐钻我心里了吗?但我又知道这样不行,我和她都是不能承担什么的小孩子。而我又在想,我为什么突然懂了那种闹心的事呢?不懂多好,乱七八糟的我啊。

蜘蛛凑过来趴在我的耳边说:老“弟,你完蛋了。”

我的脚一下子就软了,我知道我的初恋有可能开始了,而且有可能不再是朦胧的了。蝴蛛跑步追八爪狐去了。

这时兰鸟又拍了下小桌子,却突然宣布:“会议结束,解散!”

D小队女学员们一个个从我身边走过去,没一个看我的,包括精灵鸟。

顺风兔从“鱼舍”冲出来,拉着我进“鱼舍”,我知道他饿了想吃扒鸡。牛兔也是一副猴急的样子,但我在咬了一口扒鸡大腿时问315“英雄”,她们女学员为什么要开会? 315“英雄”不理我,用眼角瞄我一眼,一纵身翻上上铺躺下了。

我又看老虎,老虎对我摇摇脑袋,又打个大呵欠,表示不知道,老虎也躺床上了。长鼻猴吸了下鼻子,凑过来在牛兔手里把两只鸡爪子夺过去抓手里啃。

长鼻猴说:头“儿,还是我告诉你吧。她们知道你真病了,审判你的会就不用开了。你自由了。”

长鼻猴的话我听不懂,正想问,听315“英雄”突然喊:头“儿,你给我接着这东西。我瞧不起你。”

我抬手接过315“英雄”丢下来的大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个大包子。我一下想到了黄雀,是黄雀给我留的包子,我想着黄雀淘气的小脸不禁笑出了声。

长鼻猴叹出一口气,说:“乱了,真乱了,不乱怎么办呢?”

顺风兔就抓起一个包子砸在长鼻猴的脑袋上,说:“什么乱了,一个字一个字说清楚了。说错了用包子砸烂你的猴头。”

长鼻猴抓起一个包子反手砸在顺风兔的鼻子上,说:“猴子会怕兔子?咱俩出去练练,我练出你的尿来。”

顺风兔就嘿嘿笑着说:“好啊!我今天揍姑娘牛那半招可是头儿教的‘缠打’,用起来爽极了,一会儿我吃饱了就拿猴子试试。”

老虎和长鼻猴一向交情好,总是给长鼻猴当帮手。可是这一次老虎改了性子,没声明帮长鼻猴。他在床上翻个身,说:“我刚刚仔细想了,姑娘牛其实挺好的,他还能回来吗?”

我也在心里想念姑娘牛了。一直吃东西不说话的牛兔把一把鸡骨头丢在床头小桌上,说:“我怎么就撞了他一脑门儿呢?还用了大力气。我的脑袋有功夫了,他怎能受得了呢?我当时晕头了。”

315“英雄”冷言冷语地说:“后悔也晚了,那头俘虏牛有可怜的地方,更有可恨的地方。明天或者后天咱们被分配了,就是各奔东西南辕北辙也许老死也不相见了,难受啊。难能可贵难以启齿难分难舍啊!”

我们几个人都沉默了。

长鼻猴说:你“们干吗抢我的话,我来说女学员为什么开头儿的审判会吧。你们听啊。就在今天聚餐的时候,我才发现头儿病了,病人膏肓了。我以为别人不知道,看不出来,可惜她们女学员都看出来了。”

顺风兔说:瞎“说吧你,你以为头儿的病是一桶一桶的臭泔水,叫你离一百米都能嗅出来。臭长鼻子,你那么想也是有病。我就没发现头儿病了,头儿是想到咱们要分开了,才没精神了,是不是牛兔?”

牛兔说:“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烦着呢!姑娘牛的血管瘤要是在半路砰一声爆了,满直升机上都是血,太恐怖了。他在半路上就一下成烈士了,我怎么办呢?快帮我想想,我不是杀人犯吧?”

长鼻猴把手乱摇,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咱们一样一样地分析,从重要的先说,先分析头儿的病。我先说,在咱们今天会餐时,我和兰鸟她们都悄悄观察头儿了。咱们头儿的眼珠总是瞄着八爪狐,像狙击手的枪口瞄猎物似的,而且还是两只放光的枪口。有时呢,头儿的眼珠会莫名其妙地笑,像傻子一样。那为什么呢?我就看到了,原因是八爪狐在笑。有时,头儿的眼珠会发出绿光,像恨什么似的。那为什么呢?我又观察到了,是八爪狐正对着剑眉狼在笑。咱们头儿就坐不住似的,屁股老动。我敢说,头儿你现在都不记得你在会餐时吃过什么菜。”

我认真回想一下,心里真的吓一跳,我真的不记得在会餐时我吃过什么菜了。我真的有毛病了。

长鼻猴又说:这“不行啊,我悄悄观察兰鸟和火鸟,这两只小鸟也发现头儿不正常了。兰鸟和火鸟又和精灵鸟说悄悄话,我听精灵鸟说咱们静观其变,顺其自然。头儿现在正用思维走在九年后的摄影展的路上,阻止他还来得及。”

我想,精灵鸟说对了,也只有精灵鸟能看出我的真实想法。这是奇怪的事,她在注意“研究”我吗?

我又想,我的心里也有精灵鸟的,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悄悄喜欢好几个女生。我站起来向我的床铺走去。

长鼻猴一把抓住我,严厉地命令我坐下,他说:“女学员不开你的审判会了,我开,你给我坐下。”

老虎坐起来了,来了精神,说:“对,反正一想到要分配离开你们了,我就睡不着了,闲着没事干就开头儿的审判会,这是一乐子。长鼻猴你当审判长,我当律师,一会儿我替头儿回答你的一切弱智问题。”

顺风兔说:“那也行,就好好把头儿玩一次。玩大点。可是审判长和律师都有了,那我当什么呢?”

315“英雄”突然冒出一句:“你当军犬,你长得像啊!你守在头儿身边,他要受不了了想跑,你就下嘴咬他屁股。”

老虎嘿嘿笑起来,说:形“象,太形象了。315说的没错,我看顺风兔你连代号也改了吧,叫顺风狗得了。”

顺风兔飞出一个包子打中了老虎的脑袋,说:你“算屁老虎,又懒又馋,我以后叫你肥猫。我还不参加头儿的审判会了呢!头儿的那点小心事我最清楚,是青春期的萌动,不用打针不用吃药,不用爸妈管,不用教官管,萌动期一过自然就好了。大惊小怪,没一个有学问的。你们妈妈爸爸也不好,他们应该早早教你们知道什么是青春萌动期。头儿,我去睡了,我告诉你,你现在可能会想一大堆破女生。等几天之后,你到了新部队就会把她们全忘了。为什么我知道呢?我妈妈搞情感热线,专门研究青少年早恋问题,其实那不是什么问题,是大人少见多怪,浪费脑细胞。”

牛兔说:“得了,得了。你们别说这个话题了,再说我就想我的可儿姐了,我九个月没见过可儿姐了。假如明天主教官知道了我把姑娘牛的血管瘤揍破的事,我……妈呀,我完了,我怎么办呢?”

牛兔终于呜一声哭了。

顺风兔说:“你先别哭,现在哭太早了。你把眼泪留到明天,一定要留到明天。主教官明天问你时你再哭,哭得越伤心越好。没准主教官心软了从轻发落你呢。再说揍姑娘牛还有我和小小青鸟呢,咱们三个鸟人是真正的同树林小兔子的命了。那没什么,顺其自然吧。”

牛兔听了顺风兔的话,果然不哭了,哧溜哧溜地吸鼻子,也就把快流出来的眼泪止住了。他说:对“,明天我拼了。”

我没对他们说我和上尉胡教官顶牛、要求离开少年特种兵部队的事,因为当时我不想说,何必叫别人烦恼呢。我出去上卫生间,顺便倒了垃圾。我听听楼下的其他宿舍都安静了,二楼的宿舍除了我们D小队女学员住的“娃娃房”还有灯光透出房门之外,其他女学员的宿舍都熄灯了。我回来脱衣服上了床,说:“明天会发生叫人吃惊的事,现在熄灯睡觉。”

牛兔和顺风兔都上床了,可是没人去关灯。315“英雄”嘟囔一句,跳下床关了灯,又一跃一翻上了床。

我们“鱼舍”的人除了牛兔都安静了。

我却和牛兔一样睡不着了,八爪狐和黄雀还有精灵鸟的影子在我脑袋里过电影。我不当少年特种兵了,她们会怎么想呢?真是麻烦大了…… h4WjIELC/jZ+WnhPEph4Up6ylK87Rk/LapVNyVkYOiwMrvJc6QfPWxa6KuCQFf7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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