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七年(1644年)三月十七日 阴
这几天我总是心神不宁。李自成的起义军只怕这两天就要杀到北京城了。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吴三桂还在那儿偷奸耍滑,以为我猜不出来他的那点儿鬼把戏。让他来北京城护驾,他却迟迟不肯现身,一门心思观望着北京城形势的动向。唉,要是袁崇焕还在就好了!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就会千里奔驰而来。都是那帮挑拨离间的家伙闹腾出来的。我自毁大明的“长城”,看来是要遭报应了。
三月十八日 阴转小雨
天还没亮,太监王承恩慌慌张张来报,把守城门的曹公公把李自成的“闯军”放进城了。现在北京城已经被起义军团团包围。听了王承恩的话,我面如死灰,没想到这一刻这么快就来了。王承恩用担忧的眼神瞅着我,我轻轻对他点点头,示意他不要太过担心。
我带着王承恩登上煤山(今北京景山公园),只见城外烽火连天,四处飘扬着起义军的旗子,看来明朝是要毁在我朱由检手上了。写诏令的时候,我的手都在颤抖,可能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深吸了口气,稳定一下情绪。
我对三个儿子很愧疚,希望他们别恨我,以后不管怎么艰难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交代完这些,我就让太监们护送他们去城外亲戚家躲避。
我的女人和女儿,她们留在世上我不放心,怕被人糟蹋。我哭着对周皇后说:“你是国母,应该和国家共存亡。”周皇后流着泪说:“臣妾跟随皇上十八年,皇上命臣妾死,臣妾怎么敢不死!”说完她就解带上吊了。我闭着双眼不忍心看,挥手让王承恩料理皇后的遗体。接着,我用左袖遮住眼睛,拔出剑砍下了女儿长平的右臂,她痛得晕死了过去。
天啊,为什么让我承受这样锥心的痛啊!
三月十九日 小雨
一大早细雨绵绵,看来连老天都在为我大明伤心。我不是亡国之君啊!为了让大明起死回生,我费尽心思,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是满头白发,眼角布满了鱼尾纹。
突然,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从身体里冒了出来,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我换上一身太监服,和王承恩一起准备趁乱逃出去。朝阳门的守卫接到命令,不准放任何一人出城。我悻悻然又跑到安定门。安定门城门坚固,哪是我能撞得开的啊!逃生无望,我颓然倒在了石凳上。
王承恩说起义军的将领刘宗敏已经带着队伍攻进内城了。我垂着头走到前殿敲钟召集百官。我死命地敲,可是没有一个人来。
国破人散,这个残酷的现实我必须接受。王承恩扶着我再次来到煤山。这里曾经是我检阅军队的地方,也将是我最后的结束之地。
我脱下皇袍,在衣服上写下遗言:“我一生为国家鞠躬尽瘁,今天这样的局面,都是诸臣所误。我死后,没脸见先皇列宗,请用头发遮住我的脸,你们可以将我碎尸万段,但不要伤害无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