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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向西部前进

第二天清早,全家又坐上了篷车。因为车上的物品根本没有卸下来,所以只要人一上车就可以出发了。

除了多西亚姑姑家的木屋以外,营地里已经没剩下什么东西了。曾经搭建工棚的地方,只留下一片干枯的荒草。一些测量人员正在测量地形,打下木桩,看来这里要建设一座新的城镇了。

“等海的工作地点固定下来,我们就来。”多西亚姑姑说。

爸驾车出发的时候,莉娜冲着劳拉喊道:“咱们银湖再见!”

明亮的阳光照在篷车上,幸好吹来的风十分凉爽,他们感觉很惬意。一路上,不时能见到在农田里耕种的农夫,商队和货车也会时不时地经过。

马路向下倾斜,弯弯曲曲,起起伏伏。爸说:“前方就是大苏河。”

劳拉开始为玛丽解说:“现在是下坡路,前面与河岸接壤,周围都是草原,看不到任何树。前方是一条大河,但现在已经干涸了,比普拉姆溪大不了多少。细细的河水流过许多水塘,流过干燥的沙地。现在马要停下来喝水。”

“好好喝足,”爸对马儿说,“前方三十英里内可没有水喝了。”

河对面是一处洼地,长满了青草。走过洼地后,马路便陡然一个回折,好似短短的鱼钩。

“过了这块洼地,路就断了,这是路的尽头。”劳拉说。

“不可能,”玛丽驳斥说,“这条路要一直通往银湖呢。”

“这我知道。”劳拉说。

“嗯,既然知道,你就不应该那么说。”玛丽委婉地说,“我们说话应该表达准确才是。”

“我表达得挺准确啊。”劳拉不服气地说。但她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观察外界事物可能有多个角度,把观察到的说出来也会有多种方式。

过了大苏河之后再也看不到任何田野、房屋和人了。草丛中只有若隐若现的马车车轮印,很难把它称作马路,而且也没有铁路路基。劳拉时不时地能看到被草遮盖的小木桩子。爸说测量员先在这里扎下木桩,给将来修建的铁路定位。

劳拉对玛丽说:“草原就像一个很大很大的草坪,向四周无限延伸。”

这种天苍苍、野茫茫的景色令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反正无论是坐在马车上的人,还是马车,甚至是在她眼里一向高大的爸,都显得那么渺小。

整个上午,爸都驾着马车沿那条隐隐约约的车轮印走,周围的景色一路上也没什么变化。他们越往西走,天地就显得越广大,眼前的路好似永远也没有尽头。风儿吹过,在草原上掀起阵阵的波浪,沉闷的马蹄声和车轮声响啊响的,没有丝毫变化。颠簸的车板照样颠簸。劳拉觉得他们也许会在这个一成不变的地方一直走下去,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

唯一变化的也许是太阳吧。不知不觉中,太阳在天空中缓慢地爬升。日过中天时,劳拉一家停下来,坐在干净的草地上享用午餐,让马儿也饱餐了一顿饲料。

坐了一上午的马车,难得能在草地上休息。劳拉回想起从威斯康星到印第安保留区,然后又回到明尼苏达州的那段路程,他们也曾有过多次露天野餐。现在他们又从达科他地区往更西边的地方去。同样是长途迁徙,但这次似乎有所不同。不单单是这一次他们乘坐的篷车没有盖帆布篷,车上没有床铺,而是还有别的原因。劳拉说不上究竟是哪儿不一样,但这片草原就是不一样。

“爸,”她问,“新的放领地会和我们在印第安保留区的那个一样吗?”

爸考虑了一会儿,说:“不会。这片土地与众不同,我说不太清楚,但这片草原的确和以往见到的不一样。它给人的感觉很特别。”

“那是自然,”妈理智地分析,“这里是明尼苏达州的西边,印第安保留区的北边,所以说无论是花儿草儿的,肯定不会完全一样啊。”

不过妈说的并不是爸和劳拉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花草并没什么大的分别。但是这里的环境却和别处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宁静的气氛,当大家不说话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明显。

草儿随风摆,马儿在吃草,全家人吃饭聊天,但所有的这一切都无法触动大草原的宁静。

爸谈起他的新工作。到了银湖,他会担任商店管理员和工时统计员,整个商店都归他管,他还要在本子上记录每个工人的工作量,以便知道该给工人发多少工钱。工钱按日开,每天由专门的人送过去。爸的工作主要就是这些,干完这些活儿,他每个月就能领五十美元的工资。

“卡罗琳,最妙的是,我们是第一批到达的人!我们可以优先挑选放领地。新地方新机会,整个夏天我都有不错的薪水可拿!”

“太好了,查尔斯。”妈说。

尽管他们说得十分热闹,但寂静的大草原依然寂静。

下午,劳拉一家再次上路。看不到房屋,看不到人烟,进入眼帘的除了草原和天空还是草原和天空。他们走的路也只能靠被碾压倒伏的草丛来辨认。

印第安人的古老小径,野牛的蹄印,如今都被荒草掩盖。劳拉还看见了大片大片的洼地,那里以前是野牛打滚的泥塘,现在也都长满了野草。不过一路上劳拉并没有见到野牛,听爸说,不久前这片草原上还生活着成千上万头野牛。那些都是印第安人的牛,但后来全被白种人屠杀得一干二净。

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大风刮个不停,将晒得焦黄的野草吹得抬不起头来。整个下午,爸一边赶车,一边唱着歌。下面就是他唱得最多的一首歌:

啊,踏上这片乡土,

不要感到惶恐,

有钱的山姆大叔啊,

送给我们农场!

就连小格蕾丝也跟着曲子哼哼起来,不过她总跑调。

啊,背井离乡!背井离乡!

离开自己的家乡!

啊,背井离乡!背井离乡!

离开自己的家乡!

啊,踏上这片乡土,

不要感到惶恐,

有钱的山姆大叔啊,

送给我们农场!

太阳渐渐西斜,劳拉一家的后方,远远地出现了一个骑马的人,跟了一英里又一英里。

“到银湖还有多远啊,查尔斯?”妈问。

“大约十英里吧。”爸说。

“附近难道没有住户吗?”

“没有。”爸说。

妈不再说什么。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时不时地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那个骑马的人。每看一次,骑马的人距离他们便近一些。那个人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看来在太阳落山前,他一点儿也没有要超越的意思。太阳西沉,在草丘之间撒下片片阴影。

爸频频回头,手中轻抖缰绳,催促马儿快走。可是,一辆满载的马车不可能比骑马的跑得快啊。

骑马的人渐渐逼近,劳拉看到他的大腿外侧分别挂着两支手枪。他的帽檐压得很低,盖住了双眼,脖子上系了一块红色大手帕。

爸带了枪来西部,可现在枪却不在马车上。劳拉想问又不敢问。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远处又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骑着白马,穿着红色衬衣。白马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先前的那个人,两个人并驾齐驱。

妈低声说:“查尔斯,现在是两个人了。”

玛丽惊恐地问:“怎么了?劳拉,出什么事了?”

爸飞快地向后掠了一眼,紧张的神色顿时松弛下来。“大家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他说,“那是‘大个子杰利’。”

“‘大个子杰利’是谁?”妈问。

“他是法国人和印第安人的混血儿。”爸随意地回答,“是个赌徒,也有些人说他是盗马贼,但他是个好人。有他在,我们不用担心会被拦路抢劫了。”

妈震惊地看着爸,嘴巴张了张,然后又合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等那两个人追上马车时,爸抬手打招呼说:“你好啊,杰利!”

“你好,英格斯!”杰利回了个招呼。另一个人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马不停蹄地超了过去。不过杰利却放慢速度,伴着马车一道走。

杰利看上去像印第安人,个子很高,块头很大,却一点儿也不胖,瘦削的脸庞是棕色的。他穿了一件火红火红的衬衫,因为没戴帽子,所以黑色的头发搭在颧骨高耸的两颊上来回晃动。他的白马既没有上马鞍,也没有套笼头。真是一匹自由自在的马啊,虽然它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任何地方,但却对大个子杰利忠心耿耿。杰利和他的马在一起,显得是那么和谐,似乎已经融为一体。

他们只陪着马车走了一小会儿,然后便朝着西边疾驰而去。顷刻间,那件火红的衬衣和那匹白马便消失在耀眼的金光中。

劳拉嘘了口气,说:“哎呀,玛丽!那是一匹雪白的马,主人的个头很高,棕色的皮肤,黑色的头发,穿着鲜艳的红色衬衫!一人一马走进了下沉的夕阳。他们将随着太阳环绕整个世界。”

玛丽沉思了一会儿,说:“劳拉,那个人不可能骑着马走进太阳里啊。他和别人一样,都不可能脱离开这片大地呀。”

不过劳拉并没有觉得自己在说谎。刚才那一抹景色无比美丽,自由的白马和原生态的人跑进太阳里的那一刻,已经永远印在劳拉的脑海中。

妈仍在害怕另外那个人埋伏在某处,但爸对她说:“别担心!大个子杰利先走一步,他会看住那个人,直到我们平安抵达营地。有杰利在,我们不必害怕。”

妈担忧地回头看看女儿们,把坐在她膝盖上的格蕾丝抱得更紧。她没有说话,因为这时候说任何话都是多余的。但劳拉知道妈一直不情愿离开普拉姆溪,也不想来这里。她不想在这片孤寂的土地上旅行、过夜,更不想遇到来路不明的人。

昏暗的天空中传来阵阵野禽的鸣叫声。排成一列列的野鸭和野雁从他们头上飞过。领头的首先发出鸣叫,其他的立即回应。天上到处充斥着:“呱?呱!呱!嘎?嘎!嘎!”

“它们越飞越低,”爸说,“看样子是去湖里过夜。”

湖就在前方。天际间有窄窄的一条银线,那就是银湖。银湖南边那片发光的水面是双子湖,分别是亨利湖和汤普森湖。双子湖的两个湖之间有一小团黑影,那是“孤独树”。爸说那是一棵棉白杨树,也是大苏河与吉姆两地之间唯一的一棵树;它生长在一块巴掌大的地面上,因为能够从两侧的双子湖中汲取足够的水分,所以这才长得很高大。

“到时候我们农场里种树,还要从它那儿取树种呢。”爸说,“在这里看不到灵湖,它在银湖的西北方,相距九英里。卡罗琳,看到了吧,这里可是一片富饶的土地。水草丰茂,到处都是野禽,是打猎的好地方啊!”

“是的,查尔斯。”妈说。

太阳西沉,彤云漫天。夜幕自东而起,缓缓在整片草原上铺开。夜幕中,群星似乎触手可及,发出灿灿的光芒。

刮了一天的大风随着太阳的消逝而减弱,游荡在草丛中,发出呜呜般的低语。在这夏季的夜晚,大地似乎沉睡了,呼吸都变得和缓起来。

矮矮的星空,空旷的草原,伴随着轻柔的马蹄声,令人感到安稳。遥远的前方,几点微弱的灯光戳破了深沉的夜色。那是银湖营地的灯光。

“草原上没有别的障碍物,接下来的八英里,只要盯着前面的灯光,即使不看路也不会走偏。”

劳拉觉得又累又冷。那灯光太遥远了,或许本来就是星光也说不定啊。整个夜空都闪烁着星光。从低矮的头顶到四面八方,镶嵌在夜幕中的星星闪闪发光。马车轮碾过,茂盛的青草哗哗作响;轮子不停地转,草丛就哗哗哗的。

忽然,劳拉的眼睛猛地一睁。只见光线从开着的屋门钻了出来。刺眼的灯光中,亨利舅舅一边笑着,一边走了过来。劳拉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又看到了大森林里亨利舅舅的那座木屋。

“亨利!”妈惊喜地叫道。

“没想到吧,卡罗琳!”爸笑着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得说,实在是太惊喜啦!”妈高兴地说。

这时一个高个儿男人也呵呵地笑起来,原来是查理表哥。他小的时候在麦田里淘气,结果被黄蜂蜇惨了。“你好啊,小矮个儿!你好,玛丽!哈,这是小卡瑞吗,都长成大姑娘了,不再是小淘气了,嗯?”查理表哥走到车前帮忙。亨利舅舅抱着格蕾丝,爸扶着妈下车。这时路易莎表姐也出来了,一家人闹闹哄哄地走进屋子。

路易莎和查理都已经长成大人了,他们在这里为修铁路的工人做饭。不过现在工人们早就吃过晚饭,都已经睡下了。路易莎表姐一边说着,一边端来热气腾腾的饭菜。

吃过晚饭后,亨利舅舅提着煤油灯,领着劳拉一家来到专门为他们盖起的木屋前。

“都是用新木材搭建的,卡罗琳,又干净又清新。”亨利舅舅说着,高高提起煤油灯,好让大家看到崭新的木板墙和床板。小屋一边是爸和妈的床,另一边有一个窄窄的上下铺,那是给四个女孩的。床板上褥子被子都铺好了,这都是路易莎表姐的功劳。

三两分钟过后,劳拉和玛丽都躺在了松软的干草床垫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爸轻轻一吹,把煤油灯吹灭了。 83EO/YOByfE48tvH+9L4bDMR/SELiQjHGA+0k8bX/LCUR8YKJZmwzQ0ofWMDPV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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