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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蜘蛛门外

上早自习的时候,汪大海跑到宁宇的座位旁。

汪大海问:“宁宇,昨天你什么时候走的?我本来想等你,可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宁宇说:“我有点儿事,先走了。”

汪大海松了口气:“怪不得。哎,昨天黑蜂盟那帮人又在校门西边那个街角堵人,我还直替你担心呢。他们堵别人,是随便堵的,堵到谁头上,算谁倒霉。可是堵你却是有针对性的,没准儿他们昨天就是专门来堵你的呢。我本来想回去找你,叫你小心点儿,后来一想,你可能已经走了。”

宁宇说:“你怎么知道我走了?要是我还在学校里,那不是正被他们堵到?”

汪大海有些尴尬,“我就是那么一想……”

宁宇板着脸,说:“算了,别在我面前装好人了。就算知道我在学校里还没走,你也不会回去找我的。那不是又得陪着我一起被堵住了?”

汪大海涨红了脸,“哎,你别这么说呀,我怎么会那样呢,怎么会呢……”

宁宇忽然笑了,拍拍他的胖胳膊,“我逗你呢。”

汪大海这才松了口气,嘿嘿地笑。宁宇看着他,心里想:大海就是胆子太小了,人真的挺厚道。换了别人,他开这种半真半假的玩笑,恐怕早就跟他翻脸了。

上课间操的时候,宁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到那扇铁门那儿看了看。那扇门看上去跟昨天没有任何两样,锁孔旁边的那只蜘蛛依然清晰可见。冷眼看上去,就像是哪个无聊的学生用粉笔画上去的。

宁宇突发奇想:昨天晚上赵主任进去的时候,门关没关好呢?他走过去,往门上轻轻地靠了一下,那门纹丝未动。他不禁为自己的举动感到愚蠢而可笑。就算要想到这一点,也应该是昨天晚上想到了,才有实际意义。可就算昨天晚上他想到了,而且这扇门果然就没有关好,那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他敢跟在赵主任的身后,走进去吗?

午休的时候,宁宇绕到校外,小饭店的正门那儿。以前宁宇也曾经不止一次地经过这里,但是却从来没有认真打量过。那块“四海一家”的牌匾还在,但看上去却明显有一种破败的感觉。饭店是依着学校的围墙建的,店面不大,看上去顶多可以放下十张四人桌。窗子都上了板,只有镶了毛玻璃的大门裸露着。门上没有明锁,是那种里外都有把手,里外都可以锁都可以开,但外面需要用钥匙的暗锁。

让宁宇惊诧的是,在大门锁眼的旁边,也有一只用粉笔画上去的蜘蛛。只不过操场那扇门上的蜘蛛是用白粉笔画的,而这边这只是用蓝色的粉笔画的,不太醒目,如果不走近了仔细看,一般不会被发觉。宁宇伸出手去,轻轻地擦拭蓝色的蜘蛛,那只蜘蛛被擦掉了。宁宇抬起手仔细看看,自己的手指上却没有任何蓝色颜料的痕迹。他甚至不用低头去看,就可以肯定,那只蓝色的蜘蛛很快就会重新显现出来。果然,片刻之后,那只蓝色的蜘蛛重新出现在门锁的旁边,就好像它从来不曾消失过一样。

有人从宁宇的身旁走过,有些好奇地打量他两眼,不知道在这正午的大太阳下面,他傻愣愣地站在这里干什么。宁宇退后两步,与那扇门稍微拉开一点儿距离。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对这个荒废了的小饭店充满了好奇。这种好奇心还不仅仅源自于行动诡异的赵主任,源自于那些闪烁其词的传言,更源自那两只小小的擦不掉抹不去的蜘蛛。那蜘蛛虽然看上去很不起眼,正常情况下,就算偶然被人发现了,也很少有人会看它第二眼,但它在宁宇的心里,却充满了神秘感。因为作为一个中学生,宁宇已经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这两只小小的蜘蛛虽然貌不惊人,但却能够彪悍地置身于这个世界已知的规律和规则之外。而且,莫名其妙地,站在门外的宁宇会在心里觉得,接下来,自己会和那门里的一切,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关联,甚至是,纠葛。

宁宇回到校门口的时候,遇见曲润和两个女生一起从外面回来。看见宁宇,曲润露出一种夸张的惊讶表情,“咦,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怕被蜜蜂蜇到呀?”

宁宇假装没听懂她的话,“蜜蜂蜇我干吗?它们只会采蜜。”

曲润对两个女生说:“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儿。”两个女生都是别的班级的。两个人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却听出了某种意味。两个人饶有兴趣地看了曲润和宁宇一眼,然后拉着手走进了校门。

曲润说:“你挺自在嘛,我还以为你会躲在教室里。”

宁宇说:“我算到他们现在不会来。”

曲润笑了,“真厉害。那你没算算他们今天晚上会不会来?”

宁宇说:“那等我下午再算也不迟。”

曲润仔细打量他,“看不出,你还很会在女生面前逞强呢。”

宁宇说:“逞强?我干吗逞强?”

曲润收起笑容,“宁宇,你是不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黑蜂盟那些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尤其是那个孙征……”

宁宇说:“孙征?就是那个黄毛?你还知道他的名字?你好像挺了解他们。”

曲润忽然意识到什么,板起脸,说:“反正我的话已经说了,听不听由你。”

曲润转身要走,却被宁宇喊住了。

曲润回过脸来,没好气儿地问他:“干吗?”

宁宇只好赔上笑脸,说:“嗯,我有点儿事情,想问问你。”

宁宇和曲润站在学校的操场边上。

听明白了宁宇的问话,曲润有些意外,“咦,你怎么想起问这些了?”

宁宇说:“我为什么不能问?我也好奇嘛。”

曲润却摇摇头,说:“不对呀,这跟我对你的印象不太相符。”

这回轮到宁宇有些莫名其妙了,“给你的印象?不太相符?我给你的是什么印象?”

曲润煞有介事地说:“嗯,你应该是那种,那种心事很重,那种,那种很纠结的男生。可你现在给我的感觉,怎么有点儿没心没肺的呢?”

宁宇有些哭笑不得,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曲润看了看他,两手一拍,“被我说中了!”

宁宇白了她一眼,说:“说中什么了!”

曲润说:“那你怎么不反驳?”

宁宇说:“你那话,信息量太大了。又是很纠结,又是没心没肺的,我都不知道应该先反驳什么了!”

曲润忽然笑了,一脸得意,说:“无从反驳,就是被我说中了!”

宁宇说:“我怎么就没心没肺了?”

曲润说:“很简单呀!你现在整天被那些黑蜂纠缠着,你前脚一踏进学校的大门,他们后脚就守在学校的大门外。死约会,不见不散!你不敢跟他们硬碰硬,更不敢不来上学。可来了吧,又无处可逃,这还不够烦的?正常情况下,你应该连学都上不好,课都没心思听才对。你可好,竟然还有心思打听什么赵主任的传闻?”

宁宇没吭声,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曲润。

曲润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赵主任的事情,跟那些黑蜂有关系?”

宁宇吓了一跳,赶紧摆手说:“没关系!他们怎么会有关系?”

曲润瞪大了眼睛,“你这是什么反应?”

宁宇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赶紧把它放下了。

曲润说:“难不成,还真的有关系?”

宁宇说:“算了,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没准儿,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呢!”

曲润说:“你甭用激将法!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不过我事先声明,这些也都是我听别人说的,我可不保证真实性!”

宁宇说:“那当然。我也只是有些好奇。”

曲润说:“赵主任的事,学校里好多人都听说过,可大家好像都只是听说,没人说得清,到底是听谁说的。不过,大家听说的内容,倒差不多。说赵主任有个儿子,叫什么,赵飞,对,是叫赵飞。年龄大概比咱们大一两岁,原来也在七中念书。据说那个赵飞不太着调,赵主任管不了他,又怕他在学校给自己丢人,就把他转到别的学校去了。”

宁宇问她:“你见过那个赵飞?”

曲润摇摇头,“高年级的学生,应该有人认识他。我进七中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宁宇又问:“听人说,赵主任的腿原来没有毛病,是被赵飞打坏的。”

曲润点点头,说:“我也听人说过。说是一年前,有一天晚上,赵飞在外面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赵主任去找他,父子俩发生了冲突,结果,赵主任的腿就被赵飞打坏了。”

宁宇皱皱眉,“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曲润说:“我也觉得有点儿夸张。天底下不喜欢自己老爸的儿子多了,可敢拎着棍子把老爸打瘸的,又有几个?这事情很可能就是讹传。”

宁宇有些奇怪,“可他们干吗要传这种没有影子的事情?”

曲润说:“那谁知道?不过,这事情也不是一点儿影子也没有。据说赵主任被打伤之后,那个赵飞就不见了踪影。再加上赵主任对受伤的具体细节绝口不提,所以才有人猜测,可能是赵飞闯了祸之后,逃之夭夭了。而因为行凶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赵主任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咽。”

宁宇问:“那个赵飞离家出走了?”

曲润说:“按他们说的,叫畏罪潜逃更准确些。”

宁宇若有所思。

曲润一脸疑惑,“你干吗要问这些?跟你有关吗?”

宁宇赶紧摇头,“没关系。我只是好奇。”

曲润说:“你这好奇心来的,有点儿没来由,也有点儿不合时宜。有那工夫,你还不如多想想你自己的事情!”

宁宇就笑笑,说:“可不是!”心里也想,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要追问赵主任的事情?难道就因为昨天晚上,赵主任走进了那扇神秘的“蜘蛛门”?可是,那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当天晚上,宁宇故技重演,再次上演了翻墙大逃亡。不过这一次可是真够惊险的,因为他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被远处的一只黑蜂发现了,他们大呼小叫地追出去老远,宁宇才把他们甩开了。

回到家,宁宇才发现自己的脚踝有些疼,可能是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有点儿扭到了。刚才只顾着逃跑,竟然没有觉察出来。更糟的是,第二天早晨起来,宁宇的脚踝肿了起来,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是脚踩在地上,还是挺疼的。在妈妈面前,他咬牙忍着,没有露出破绽。可他不敢确定,今天晚上自己还敢不敢从那高高的围墙上跳下去了;就算他有那个胆量,跳下去之后,还能不能靠速度摆脱黑蜂们的追赶。

整整一个上午,宁宇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脚踝上了。每隔一会儿,他就会用力踩一踩地,看看脚踝上的疼痛是不是轻了一点儿。

可没想到,到了中午,他的纠结就不治而愈了。不是因为脚伤好了,而是因为学校的广播里说,最近发现有学生翻围墙的现象,如果被学校抓到,一定会严肃处理。宁宇听了不禁一愣,心里暗想:这难道是在说我吗?可我翻墙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应该没有人会看见呀!就算昨天晚上被那些黑蜂发现了,他们也不至于跑到学校来打他的小报告吧?那也太奇葩了!

后来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就算没有人看见他翻墙,没有人打他的小报告,他翻墙时留下的那一摞砖也足以暴露一切!想到这儿的时候,他倒释然了。如果真的是因为那摞砖,倒也好办。第二天早上他早一点儿到校,再把那摞砖搬回原地,不就行了?

可当他吃完午餐,转悠到教学楼后面的时候,不禁傻眼了。那堆沙子和砖头都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不死心,又四处找了找,没找见那些砖头,也没找见可以代替那些砖头帮着他翻上墙头的东西。

他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却远远地看见了操场上有一个人,正在东张西望。因为距离的关系,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但是莫名地,他觉得有点儿眼熟。仔细看看,不禁吓了一跳,竟然是那个胖黑蜂!没错,就是那只胖黑蜂!只不过,这时候这家伙没有穿那身黑衣,而是穿了一套类似校服的难看的运动装。脱了那层吓人的黑皮,再加上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胖黑蜂给人的感觉有点儿搞笑,看上去就是学校里一个除了体重之外,其他都没什么分量的肥仔。

宁宇闪身躲在墙角后面,盯着那家伙的一举一动。胖黑蜂显然是来找人的,很可能就是来找宁宇的。这样一想,宁宇的心里不禁一抖:这些家伙也太猖狂了,堵在校门外还不算完,竟然还敢在大白天闯进学校来,真是胆大包天!

宁宇心里的恐惧很快就转化成了愤怒。这一刻,他真想冲过去,面对面地呵斥胖黑蜂,甚至胖揍他一顿!可理智告诉他,那很愚蠢。那样做的结果,很可能是他宁宇受到处罚,甚至被赶出学校。这很可笑,但却是让你一点儿都笑不起来的现实。胖黑蜂脱了那身黑衣,就可以有效地掩饰和保护自己;而他宁宇呢,就算脱了校服,也没办法掩饰和保护好自己。他慢慢地松开拳头,看了一眼操场四周高高的围墙,不禁又想起汪大海脑洞大开的时候所说的那些话。这些看着高大上的围墙,到底能挡住些什么,还是能困住些什么呢?

下午的头两节课,宁宇根本就没听见老师在讲些什么,他的心里一直在想着,今天晚上该怎么逃出学校。

很显然,他再想翻墙而逃是不可能的了。就算他还能找到什么垫脚石,还能翻过围墙,也不可能逃出黑蜂们的包围。他甚至想过,实在不行,自己就旷掉两节自习课,提前离校。那些黑蜂们又不可能时刻都守在校门外面。但这个看似简单可行的办法,其实却是一个走不通的死胡同。因为他一旦旷课离校,肯定会被同学发现,被霍老师发现,造成的后果,可能会比被黑蜂们抓住还要可怕,还要严重,因为那样的后果伤害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妈妈。而这个,是宁宇最害怕最不愿意看到的。可是,也许只旷一次课,还是自习课,没有人会注意到呢?本来在班级里,除了汪大海和曲润,就不会有更多的人注意他。运气好的话,也许连汪大海和曲润也不会注意到呢?走投无路的宁宇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也就一直无法彻底摆脱这种自欺而愚蠢的侥幸念头的纠缠。

第二节课下课的铃声响了。汪大海走过来,说:“宁宇,走啊。”

宁宇站起身,跟着汪大海往外走,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去干什么。

走到教室门口,看见班主任霍老师正在跟班长冯笑笑说:“明天有领导来学校视察,你找两个同学,去帮教导处的赵主任打扫一下办公室。”

宁宇站住脚。

冯笑笑有些为难,“这个……”

汪大海拉了宁宇一把,可宁宇像根傻柱子似的杵在霍老师眼前,没动弹。

霍老师对宁宇说:“宁宇同学,你去帮忙打扫一下赵主任的办公室吧。”

宁宇答应了一声,但表情却挺迷惑,似乎根本没弄明白自己答应了什么。

汪大海想溜,被霍老师喊住了,霍老师说:“汪大海,你也一起去吧。”

汪大海咧咧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宁宇和汪大海拿着清扫工具来到赵主任的办公室时,赵主任正在打电话。打完了电话,赵主任叮嘱了他们俩两句,就起身出去了。

直到这时候,汪大海才有些不满地跟宁宇发牢骚说:“宁宇,你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别人躲都躲不掉,你还直往跟前凑!”

宁宇有些抱歉,说:“对不住呀,我当时有点儿走神了,就……咳,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汪大海突然把脸凑过来,盯着宁宇的脸,压低了声音说:“你真是走神了?”

宁宇躲开他的脸,说:“那还能因为什么?”

汪大海不依不饶,“要是我汪大海这么说,还有几分可信,你宁宇可不是那种随便‘走神’的人!”

宁宇瞪了他一眼,说:“那你说说,我是为什么?”

汪大海一脸忧郁地问宁宇:“宁宇,你是不是,想把黑蜂盟的事情,报告给赵主任?”

宁宇愣了一下。汪大海以为被自己说中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抹布,说:“你可千万别做这种傻事!没用的,你只会给自己惹来更大的麻烦!”

宁宇假装不懂,“为什么?”

汪大海急了,“什么为什么?你也不想想,全校那么多人,被黑蜂盟拦路抢劫的又不止你一个人,那些被抢的人干吗不报告给学校?你报告给赵主任,他能怎么样?每天拖着一条腿接你上下学?他顶多就是报告给警察,然后……”

宁宇打断他,“你不用说那么多,我又没说我要跟赵主任报告!”

汪大海松了口气,“我可是为你好,你可千万别犯糊涂!”

宁宇说的是实话。刚才在教室门口,他真的是走神了。可被汪大海这么一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走神可能真的是“事出有因”。没准儿,在他的潜意识里,就是想让霍老师安排他到赵主任的办公室里来。可是,他来到了又能干点儿什么呢?难道,他真的敢打赵主任的什么主意?这话要是说出来,别说是汪大海,连他宁宇自己都不信!一个中学生,要是敢打自己学校某个领导的主意,那他凭什么还要怕什么黑蜂盟?可要是他真的什么都不敢想不敢做,又干吗要走神?

宁宇用手里的抹布小心地擦拭着办公桌。擦到右手边最上面的一个抽屉时,宁宇的心里忽然一动。那只抽屉似乎没有锁。莫名其妙的,宁宇的心里突然燥热起来,眼前突然就闪现出那天晚上,赵主任用钥匙打开那扇蜘蛛门的情景。也许,那把钥匙就放在这个抽屉里?这个念头一旦从心底钻出来,就像一颗发了芽的种子,只在一念之间就长成了一棵招摇的大树,硬生生地堵在你眼前,你想假装没看见都不行。

就在这时候,汪大海的口袋里传来了一阵嗡嗡的振动声。是他的手机。汪大海掏出来看了一眼,急急忙忙往门外走,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学校规定学生不准带手机,但事实上,带手机的学生不在少数,只是大家一般都设置成静音状态,轻易不敢拿出来而已。汪大海显然是怕到走廊里去接电话,被哪个老师撞见,毕竟,这里是老师们的办公区。

汪大海把手机放到耳朵上,走到办公室的窗前,脸冲着窗外。

宁宇只犹豫了一刹那,就轻轻地拉开了那只抽屉。抽屉里有一沓打印纸和一个相框。宁宇屏住气,继续往外拉,把抽屉拉开到最大的位置,依然没有看见他想要的东西。他伸手到抽屉的最里边。当他的手指碰到了一个钥匙圈的时候,他的心里不禁一震。

宁宇迅速抓住那个钥匙圈,然后把手缩回来。当他把钥匙圈揣进口袋里,再回手去推上抽屉的时候,却被那个相框上的照片吸引住了。那上面是赵主任和一个男孩。照片不像是摆拍的,而像是在某个场合,被人抓拍到的。那个男孩大概跟宁宇这么大,或者比宁宇稍大一些。宁宇立刻想到,那应该就是赵主任的儿子赵飞。昨天中午曲润给他讲的那些传言,让他对这个赵飞充满了好奇。假如那些传言是真实的,一个敢打断自己亲生父亲的腿,然后再逃之夭夭,一走了之的人,会长成什么样子呢?可照片上那个男孩的样子,却跟宁宇想象中的大相径庭。他的五官眉眼不但没有一丝凶恶,甚至称得上秀美,有点儿像女孩子。宁宇的目光在那张照片上稍一停留,推回抽屉的手就不由得慢了下来。

这时候,他忽然听见汪大海惊叫了一声:“你干吗呢?!”

宁宇被吓得浑身一抖,赶紧把抽屉关上,然后说:“哦,抹布没拧干,我怕有水流到抽屉里了。”

汪大海半信半疑,但并没有再追问什么。可接下来,办公室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宁宇用眼睛偷偷地瞄瞄汪大海,发现汪大海皱着眉,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一直到放学之前,宁宇的心都吊在嗓子眼儿里。万一赵主任发现抽屉里的钥匙不见了,恐怕很容易就会想到他和汪大海的身上。更让宁宇担心的是,万一这把钥匙不是开那扇蜘蛛门的,那可就惨了。那不但意味着他白白地冒了一回险,还意味着,被赵主任发现的概率大大提高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宁宇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用来开那扇蜘蛛门的钥匙不会跟别的钥匙绑在一起,就应该像这样,单独拴在一个钥匙圈上,放在某一只抽屉的最深处。每一次使用的时候,不是用眼睛找,而需要用手去摸寻。而且最重要的是,它被动用的机会不会像一般的房门钥匙那样频繁。当然,这些都是宁宇的想象,有点儿一厢情愿的想象。

好在,终于熬到放学了,赵主任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教室门口。但对宁宇来说,煎熬并没有结束。 h6WA3ppqEFVYRaZrPZJ6Fxls/o/aIh/G3F/X0cUQyTdwzqX+ipFwRGVDM1ErJs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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