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啦啦啦……”
“汪汪汪！”
“啊啊啊……”
“汪汪汪！”
“喔喔喔……”
“汪汪汪！”
海浪觉得海潮真笨，他已经变幻了好几种腔调，海潮还是只会“汪汪汪”，而且，也和自己唱的不合拍。
海潮不仅只会“汪汪汪”，他还不断地向着礁石的边缘走，最后，立在礁石的边缘，冲着大海昂着头“汪汪汪”。
叫得好着急。
“到底怎么了？”海潮小心地向着礁石的边缘靠近——别看现在礁石离海面这么高，可是涨潮的时候，只需要五分钟，就会被海水覆盖。再加上早上有雾，所以，礁石很滑的，海浪虽然赤着脚，可是却没有海潮那尖锐的爪子。
海潮扭过头发现主人跟了过来，就摇了摇尾巴，不再叫了，而是扭过头凝望着海面，仿佛那海水中真的有什么东西存在一样。
海浪心中起先的“不对劲儿”回来了，他感觉有一双湿润的眼睛正凝望着他。
一阵风推动着雾霭向着看不见的大海奔过去，他看见脚下一个好大的礁石——海浪像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这一带的海滩，每棵椰子树和每一块礁石——可是，今天忽然从晨雾中显现的礁石，这个湿黑的、带着海风腥味儿和某种巨大海洋生物气息的礁石，他从来没有见过。
风渐渐地弱了，雾又把那块巨大的礁石遮蔽，可是，海浪还是能够感受到那双湿润眼睛的温暖注视——就像睡梦中妈妈的凝望，就像冬天温暖阳光的照耀——你不需要睁开眼睛来确认，也无从逃避，因为，你整个人都在那样的光的笼罩之下。
“海水将上涨，”海浪扭过头跟海潮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万分奇怪，他心里怎么就突然有了这句话，就在他对此惊讶不已，还来不及细想时，他已经说了第二句话，“海面将与礁石平齐……”
说完后，海浪还张着嘴巴，忘记了闭合，海潮嘴巴里发出了轻微的“呜呜”声，仿佛他在说，是这样的。
难道海潮心底里也突然接收到了同样的信息？那么，发出这个信息的人是谁呢？
眼前忽然有些明亮，海浪知道那是更远的海上，太阳出来了。风渐渐地平息了，雾霭不再涌动，为了更高地飞翔，巨大的海鸟借助着高空的气流，平展着双翼，偶尔的鸣叫声，自云层中传来。
那个陌生的礁石慢慢地从逐渐消散的雾气中一点点显现，那么大，那么大，就像……
“就像传说中的鲸鱼……”
这是海浪突然说出的第三句话，接着，他听明白了海潮说的第一句话。
“就是鲸鱼。”
也许，这是海潮说的第二句话，第一句话就是刚才的“呜呜”，只是海浪还不太习惯一只小狗讲话——也许，小狗的语言只有“呜呜”“汪汪”和“嗯嗯”，但是，从此刻起，海浪开始懂得了这三种发音所要表达的意思，是多么丰富多彩和千变万化。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海里面这座突然出现的礁石吗？
这个在雾霭中逐渐显现了全部面貌的礁石正在一点一点地上浮，海浪觉得这是他看见的最美的礁石，不管是平滑的曲线，还是特别的轮廓，或是充满了细腻肌理的表层——虽然没有生长着高大的椰子树——可是，这重要吗？并不是所有的椰子树都能结出用来解渴的甜美椰子汁儿……
重要的是，它还有那么温暖的眼睛和随时传递到你内心里的信息——也许，还有更多的奇迹，谁知道呢。
海浪和海潮一起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巨大的礁石一点一点地随海潮一起浮起，就像一艘被锚在海底的巨轮被解了锚，正一点一点地露出被海水隐没了的峥嵘……
“海水将上涨……”
“海面将与礁石平齐……”
太阳仿佛跳了跳，跳出了雾霭的拥抱，海浪和海潮都感觉到了来自海面上的光。温暖而稍稍刺目的光，让海浪和海潮的眼睛里有了泪，亮晶晶的。
一声海浪拍打海岸一样温柔的叹息。
“你还是这样年轻，而我已经老了……”礁石闭上了眼睛。
海浪蹲下身来，用手舀起海水泼洒在他那双闭着的眼睛上，也泼洒在他那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
那皮肤摸起来，湿湿的，滑滑的，柔软而坚韧。
“你要找的，真的是我？”
“是的，”礁石睁开了明亮的眼睛，“那个扛着长竿子带着一条狗的男孩，他和你一样高，有着和你一样明亮而善良的眼睛……”
“可是，”海浪有些泄气，想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地说了，“可是，后来他却做了海盗……”
海浪知道爷爷所有的故事，那么，这座突然出现的礁石，就应该是爷爷故事里的鲸了。
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故事，更不是传说，虽然，这是一个奇迹套着另外一个奇迹，既然奶奶说过，“在我们走的时候，就常常会有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会有灾难，更会有惊喜……”
那么，现在，这是灾难还是奇迹？
海浪在鲸鱼温暖而历经沧桑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恶意。
“那么，你是来说‘谢谢’的吗？”虽然，海浪还没有想好该怎样把这头鲸鱼的谢意，这头被爷爷救过性命的鲸鱼的谢意，捎带给爷爷……
“除了说‘谢谢’之外，”那双温暖的眼睛接着说，“我还想邀请你陪伴我走完我生命中最后一段路——因为，既然我原本要结束的生命是因为你而意外获得，那么……”
“哦，天哪……”
海浪望着海潮，他能感受到海潮的身上也有了一阵闪电般的战栗，因为海潮听海浪说过无数次，他想到大海里去寻找爷爷，甚至，海浪的梦想就是想像爷爷一样，做一个海盗！
尽管“海盗”和“爷爷”这两个词在海浪的家里是大家语言的禁区，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忌讳，可是，这两个词汇反而成了海浪心中的光荣和梦想。
因为，海浪知道爷爷所有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