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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新的故事开始了

在莱因哈特·容那本《下落不明的故事》里有一个叫作“邦贝”的先生,他个子矮小一身的病,身体就像一艘千疮百孔的船,搁浅在了一个充满敌意的海岸,而梦境正好是他的对岸。他的梦想和我一样,就是想成为一个作家,非凡的想象力和伟大的思想帮助他创作了许多绝妙的故事。他把这些故事分装在信封里,然后拴在热气球上,让它们自己决定发生的地点和发生在什么人身上。他在每封信后留言,请读到信的人将故事寄还给他,告诉故事落脚的地方。后来,邦贝放飞的故事真的又一个个回到了他的身边……

《海面上的眼睛》就是其中的一个故事。

可是,我想说的是,他写下的这个故事只是另外一个故事的开头。而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正是另外一个故事。

另外一个故事开始的时间,只能是“很久很久以前”。

另外一个故事开始的地方,在东方的中国最南最南的那个海岛,那里有一个和“爱尔兰西海岸”差不多的渔村。

“不对,”也许,你要说,“邦贝先生的故事明明发生在‘爱尔兰的西海岸’……”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有句话说“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也许,差不多的事情同样发生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身上,甚至,在同一个世界还存在着另外一个“自己”,这都是有可能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邦贝先生只知道故事的开头,接下来的故事也许更加有趣,只是,他不知道——或者,他没有收到接下来发给他的信——而我恰好读到。

当然,我读到的不是信,而是一本沾满了尘灰破烂不堪的日记本,准确地说,应该是一本“航海日记”——但是,还不够准确,因为,接下来的故事你会发现,这样的“航海”实在是一种奇遇,甚至是一种奇迹——本来,能够无意中发现那本“航海日记”本身就是一种奇遇。

我还是从头讲起吧。

那年夏天,我们家刚按揭在城里买了房,我嘴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儿开心得跳来跳去,无目的地奔跑。可是,没跑几步不是撞倒了爸爸书架上的书,就是把妈妈放在地上刚买的西红柿踢得满地滚……这个时候妈妈就会吼我一声:“快写作业!”

爸爸学校分的周转房实在是逼仄,如果爸爸要备课,就抱着参考书一边看一边不断地在我身边催着我写作业,而妈妈做饭的时候又总是让我抬一抬椅子,她左手端着三五个刚在公共洗手池洗好的西红柿右手提着一把刀,我只好吓得缩了头乖乖地抬一抬屁股,让她从椅子后面挤过去,好到阳台上的液化气灶上做一个番茄鸡蛋汤——每次,我都心惊胆战地担心她手里拎着的菜刀刚好在她经过的时候落了下来……

这时,爸爸就会一边让路一边推一推滑到鼻子尖儿上的眼镜说:“说了你多少次,洗菜的时候带什么刀啊?……”

妈妈一边应答一边分辩——可是,我们已经听不到了,因为,阳台上炒锅里的油已经发出了“刺啦刺啦”的声音,帮腔作势地替妈妈争辩。我和爸爸都会侧一侧身子掩着鼻子——还是没有用,油烟往往让我们都一起咳嗽起来……

“不要紧,”吃饭的时候妈妈一身油烟味儿,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明年交房,马上就有大房子了……”

说完这话之后,爸爸妈妈就开始讨论欠谁谁多少钱,这个月的电话费水电费贷款什么的,反正,不是让人太轻松的话题。

所以,你可以想象,爸爸有一天听说祖父留在遥远的渔村有栋即将被拆迁的小木楼的时候,有多么开心。

“要建旅游开发区,得补偿很多钱吧?”妈妈因为要上英语补习班,所以,回到南澳岛办理拆迁补偿手续的是爸爸和我。我兴奋得过了头,下了火车转汽车的时候看着高大的椰子树一棵棵地从窗子里跑过去,再跑过去,大概跑过了五十几棵椰子树的时候就开始晕车了。所以,兴奋的爸爸在我耳边兴奋地聒噪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我们五年级三班每月一次那样,相互调换了座位,还嫌不够,一起向着喉咙翻腾,他说什么我都不知道。

终于,到了小渔村的时候,我冲出汽车,眼泪鼻涕横流,吐得苦胆都破了,嘴巴里都是酸苦的水……

就这样,我被爸爸扛在肩上,昏昏沉沉地听他讲:“我小时候在这里埋过九颗椰子,想有一天挖出来就变成了椰子酒……我小时候在这里摔过一跤,磕在礁石上,左眉梢缝了三针……”

果然,在海边有一幢歪歪倒倒的小木屋,两层楼,楼前有个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小院子,院子里长满了比我还要高的蒿草。

进了院门,我坐在楼前的台阶上,面色苍白,望着下午四点钟的太阳。从近海的蔚蓝到远海的漆黑,所有的水面上都披覆着太阳的金光,我想起二年级语文课本里学到的一个词叫“水天相接”。

“那你休息一会儿,”爸爸拍了拍买好的纸钱望了望远处一座高耸的山丘说,“我去给我爷爷和你爷爷烧几张纸……”

我等了好久,也不见爸爸回来,摸了摸口袋,吃了一块巧克力,人好受了很多,就想进屋。一推门,锁和门环都锈透了,竟然像灰尘一样落了下来——我个子矮,推门的时候并没有向上看,不知道竟然上着锁。

就这样,我进了门,一道道阳光从木楼的窗子和木板之间的缝隙里射了进来,落在看不出颜色的木地板上,我看见,因为我的进入带动了那么多的灰尘在雪亮的阳光中飞。那一瞬间,我除了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之外,还感觉有一群某种小动物“唰……”一声集体消失了,可是,地板上又并没有小动物爬过的痕迹。

我愣了好久,到最后还是只剩下我的心跳声。

三个高背的木椅子后面是一个比我还要高很多的三屉柜,柜面上立着三个一尺高半尺宽的画像,画的什么却并看不清,远处靠窗的墙上挂着两张漆黑的渔网,渔网下面是几个大大的椭圆形橡木酒桶——我在一个介绍西方葡萄园酿酒厂的专题片里看到过这样的酒桶。此外,还有几个椅子什么的居家用品,整个房间都像是爸爸学校美术专业的学生画好的一张静物素描图。

我看了看一目了然的一楼和面前蜿蜒而上的楼梯,就扶着楼梯扶手,上了摇摇晃晃的楼梯。

楼梯“咯吱咯吱”地响着,仿佛随时都会垮掉,所以,只好紧紧地抓着扶手,到了二楼,我松了一口气,楼梯没有垮。

二楼床脚下的一个四角包了铁皮的箱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正准备俯身查看的时候,听见了爸爸的声音。

就“噔噔噔”地跑到了窗口向他挥手,挥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一双小手已经完全漆黑——我赶紧把撑在窗框上的胳膊肘也抬了起来,也全黑了——就在我抬胳膊肘的时候,我发现了窗框木板的夹层中有一个黑黑的皮套子。

当我把窗框夹层里的那个黑色的皮套子掏了出来的时候,我望见爸爸远远地跟我挥手,他是用右手挥手的,因为左手正抱着两个大大的椰子呢。我吞了口口水,觉得自己真的渴了。

皮套子里有一本羊皮封面的厚本子,带着海水的咸香和海鱼的腥臭,当然,还有岁月落在宣纸之上的痕迹——纸张脆黄,好在皮套子密封性好,字迹仍旧清晰可辨,只是尽是繁体字,我认识的不多。

“嗨!”爸爸仰着头在院门外喊我,“下来喝椰子汁儿吧……”

我又吞了吞口水,把皮套子依旧嵌入窗框的夹层,把那本羊皮封面的厚本子放进了口袋。那时,我有了一个决定,这将是属于我的宝藏,谁都不告诉。

可是,今天,那个已经长大了的小男孩有了和邦贝先生一样的梦想,那就是当一个作家,所以,他决定打开这个神秘的本子——我曾曾祖父的航海日记,据说他是一个海盗——是的,海盗!这是他的神秘之书,我要以此来写一个故事,再说了,每一个孩子,都希望获得一本属于自己的神秘之书!

我希望,这也是属于你的神秘之书,另外一个全新的故事。 6htyIp7M97xif+H3K7qoR74Du2tBveDAwwb0TrIgZ6li+AMSzcejjwJNMW/z87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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