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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凡间的精灵

◎李东华

我总觉得,一个写作者在别人心目中的信用等级,最终总是以他(她)对文学的虔诚态度和天赋来决定的。

半年前的一天,不常和我联系的王勇英突然打来电话,让我给她即将出版的小说“鸟麻之城”系列写序,虽然还没有看过稿子,但我还是一口就答应下来,这当然不是因为我写序成瘾仓促应允,实在是因为王勇英在我心中是属于4A级可以免检的。及至在各种俗务的间隙里把小说的电子稿读完,我又不想写这个序了——我知道她的文字总归是好的,是值得信赖的,但没想到会这样好,好到你会觉得前面有个序简直就是一种阻隔、一种累赘。就好比读者高高兴兴地去赴期待已久的约会,没想到一出门就碰到一个闲人,然后就被他缠住,“今天天气哈哈哈”地不咸不淡地大聊一通,破坏了原本的好心情。

因此,我虽然不得不按照先前的承诺把这个序写完,但我更想建议读者把这一页坚决地翻过去,直接进入到勇英用她带着巫气的文字所构造的那个神奇的世界。

我认识王勇英是在2007年鲁迅文学院举办的儿童文学作家高级研讨班上。

她在班里是属于年龄比较小的,又是来自广西,那里之前几乎就没出过儿童文学作家,她就免不了给人以横空出世、一枝独秀之感。

勇英人很娇小,喜欢笑,朗朗的笑声有着金属的质地,让人觉得笑也是一种抵抗命运中一切不如意的武器。勇英有着和她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强大的内心,她喜欢写作,就辞掉稳定的工作当起了自由撰稿人,完全不介意码字能不能养活自己。

她擅长编织校园故事和幻想故事,早期写的“淘气小子王小瞧”“魔法小子朱皮皮”等校园小说,搞笑好玩,读者爱看,书很畅销自然版税丰厚,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然而这个小女子却就此来了一个让人惊讶的转身,写起了儿童乡土小说“弄泥的童年风景系列”,我曾经在一篇评论文章中这样说过:“王勇英是一位很年轻的儿童文学作家,从追求畅销到追求经典,从追求轻松的无难度写作到追求有难度的写作,来了一次彻底的转身。在浅阅读依旧流行的当下,这是一次冒险行为,意味着可能会流失一部分读者。然而王勇英也以她果敢的行为证明了,文学作品不单单被读者所选择,文学作品也要有勇气选择读者。一位作家尤其是儿童文学作家,不能单单为了讨好孩子,怕自己的创作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能力,而把自己的思想和艺术上的探索局限在一个浅显的单薄的层次上。”

今天,当我再次面对自己的文字,我为我那种旁观者常常会有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而感到脸红。要知道勇英来自一个小山村,举目无亲地在南宁这样的大都市里打拼,写作不仅仅是她的爱好,也是她赖以谋生的唯一手段。现在,她宁愿冒着饿肚子的危险,也要听从内心的声音,写她想写的文学,让我觉得这位娇弱的,任何时候都像一朵还没有完全绽放开的蓓蕾的女作家,真的很像她的名字,是一个很英勇的女汉子哩——要知道大家都嘴上说着不要被市场绑架自己的写作,然而面对名利双收的诱惑,又有几人能够像勇英这样说放下就放下了呢?

当我看了勇英的新作之后,我感到很开心。因为,如果说“弄泥的童年风景系列”在方言、客家文化、自我童年记忆和当下孩子的阅读接受之间,还存在着叫人担心的能否产生共鸣的问题,在《鸟麻之城1:巫师的传人》中都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虽然这部小说在时间的隧道里比前者走得更远更深,直接就回到了文化的源头,回到了人类的远古时期,但丝毫也没有陈旧之感,那个叫鸟麻的男孩自由地穿行于喧嚣的都市和偏远的少数民族部落,穿行于当下的流行文化和遥远的神话传说之中,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生硬和造作。

勇英一直在为畅销和经典之间打开一条通路而努力,面对这部小说,不由得让人生发“苍天不负有心人”的感慨。

勇英在大学里学的是服装设计,她穿衣服总是与众不同。她能把少数民族服饰的古老元素穿出特别时尚的明艳的感觉。她的小说亦如是。她写巫师,写精灵,事实上,她自己的身上和文字里就氤氲着巫气,她本身就是一个精灵,一个遗落在凡间的精灵,循着源头,去找回前世的记忆。

写至此,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想起在鲁院的时候,勇英每天总是会拿剩菜剩饭去喂一只常在鲁院出没的流浪猫。两个月之后,当高研班结束的时候,这只曾骨瘦如柴的流浪猫变成了一只皮毛光滑、双目炯炯的英俊的猫王子,变成了全班同学的最爱。要知道那个时候,勇英个人的生活并不顺利,然而无论这个世界给了她多少烦恼,她总是用笑声和爱意来回报。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勇英,总是在勇敢地爱着的勇英。

莽莽林木中的鸟麻

悬崖绝壁边的夜盖

巫杖破开迷雾

穿入古墓

一墙泥绘的壁画

揭秘古国,预见未来

一句巫语点一树花开

生命如繁花盛放

一句巫语收一朵花落

牵引那缕灵魂

沉睡在民间的故事

被风吹醒

唱成传奇 oH5rNzi20rYzj5vy8YPWelzM7R183lgchPaGhksiTulI0mG+k2cvSOjxGMfZ/L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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