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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梅林:110出击

雨一直下了两天,没完没了,梅林整天待在家里,人都快发霉了。不能跟“为你而生”见面,他只能在卧室里上网,或者到客厅看电视,郁闷!更郁闷的是,他总惦记着爸爸的病情,打过两次电话回去,妈妈都说爸爸睡了,他想跟爸爸说说北京的情况也不成。

老太太除了做饭,其实也是闲着,但她似乎没兴趣和梅林聊天,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显然不是睡觉,因为她开门出来的时候,梅林见她总是穿戴整齐,没有一丝躺倒的痕迹。

梅林常听人说现在的老人时兴静坐,练什么功。老太太身体还算健康,说不定就是关着门苦练出来的。

有件事梅林特奇怪,都说北京人吃菜清淡,可老太太炒的菜盘盘带辣,完全是江城风味,很合梅林的口味。有一次饭吃到一半,梅林就忍不住问:“您该不是江城人吧?这菜完全就是我们江城的口味呢!”

他以为老太太至少会聊聊这个话题,谁知她一声不吭,放下碗筷,就进屋去了。梅林一看,好家伙,碗里还剩着饭呢。他吐吐舌头,再不敢随便和老太太聊天了。就这样,两个人在屋里关了两天,吃饭就在一块,吃完各回各的房。梅林憋得都快疯了,恨不得给中央气象台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报个晴天出来。

梅林无法感觉老太太是否生气了,因为她从来就没有高兴过。但这并不影响正常的家庭生活,到了傍晚,她照旧出去买菜。

梅林在房间里闷了一天,身上的臭汗都快把自己熏晕了。趁老太太不在,他跑进卫生间冲凉。正冲得浑身舒服,门响了一下。他心里嘀咕:这么快就回来了!

为了不让老太太有想法,他自觉地关掉水龙头,草草收兵。短裤是老头裤,宽松,穿上很凉快。他刚准备穿T恤,拿起一闻,直皱眉头,于是,丢到一边,偷偷伸头向客厅望了望,没人。他就光着上身,快速朝自己的房间冲去。

一推开房门,他就傻眼了,只见梳妆台前站着一名女子,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正背对着门口脱连衣裙,已经脱了一半,整个背亮亮地露在外面。

与此同时,女子也从镜子里看到了梅林,她尖叫一声,转过身,慌忙拉起连衣裙胡乱地护在胸前,两眼惊恐地盯着梅林:“你是谁?”

梅林呆在门口,眼睛有点发直,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如此的美女:白净的脸庞,自然泛红的嘴唇,两只黑亮的大眼睛在惊得睁大的时候,更加迷人。他暗叹:真正的美女是没有年龄的。只是一瞬间,他马上也意识到自己的窘态,跟着问了一声:“我是谁?”一时无从说起,就慌忙退到客厅。

女子反手锁上门,拿出手机,拨通了110。

梅林正在客厅无所适从,保安从外面把门打开,几名警察冲进来,二话不说,扭住他,给他戴上了手铐。

梅林喊叫着:“我是这家的客人,你们凭什么抓我?”

“客人?主人已经报警了。”一名警察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

这时,女子才从里屋出来,刚才的裙子没脱,又穿整齐了,很迷人。梅林求助地望着她。

警察上前问:“是你报的警?”

她点点头,冲到老人房门口,见里面没人,又回过头来盯着梅林。

“你叫什么名字?”警察问。

“匡琦。”女子很激动,用手直指梅林,“我刚到家,就发现了他,我外婆却不在了,我外婆呢?”

门口围了一些看热闹的,梅林光着上身,脸羞得通红,一时又无从说起,只想躲进屋里遮羞,可警察不让。

就在这时,老太太提着菜篮子回来了,挤进门来就喊:“怎么回事?啊?”

匡琦跑过去,欣喜地扶住老太太,说:“是他,闯进了我们家。”

老太太慢慢打量了一下匡琦,问:“他对你怎么了?”

匡琦摇摇头。

老太太一下就火了,冲警察喊:“放开他!”

警察望着匡琦,匡琦也有点糊涂了。

老太太又喊:“他是我的客人!”

一名警察不放心地说:“你没搞错吧?”

“我还不糊涂,快放了他!”

警察走了,围观的人也走了。梅林摸了摸被手铐卡红的手腕,走进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匡琦把老太太扶到沙发上坐下,问:“你认识他?”

老太太说:“不认识。”

“那为什么说是客人?”

“我认识他爸爸,长得一个样子。”

“他爸,是谁?”

老太太没作声。

梅林背着包走出来,把日记本放在茶几上,说:“我该走了,我爸让我把它交给你,我的任务完成了。”

“你不能走,真正该见的人,你还没见到。”老太太语气很坚决。

梅林看了看旁边的匡琦,说:“我先出去住,等天晴了,我来找您。”

匡琦站起来拦住他,说:“外婆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你留下来,我出去就是了。”

梅林还在犹豫。匡琦说:“对不起,我做顿晚饭,向你赔罪。”

“不存在。”梅林笑了,“你不介意,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就把包又放回到屋里。

那天晚上是匡琦的手艺,几个菜都很清淡,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梅林本来以为多出一个人,餐桌上能活跃一点,谁知大家还是不说话,晚餐就像一场吃饭比赛。

晚饭之后,匡琦就走了。梅林觉得屋里陡然又空了许多,他坐在床上,玩着一些无聊的网游。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然后是老太太开门的声音,接电话。老太太突然让梅林接电话,这着实让梅林吃了一惊——谁会把电话打到这里来呢?

他穿着拖鞋跑出来,老太太已经把话筒放在旁边,自己进屋了。他有点迟疑地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就听那边说:“我是匡琦。”

他很意外,也很惊喜,问:“有事吗?”

“你睡了吗?”

“没有。”

“想出来玩一下吗?”

“当然,可是,我……”

“你快到大门口来,我等你。”

放下电话,梅林有点云里雾里,但不管怎么样,他是无法拒绝这种诱惑的。于是,他换上薄牛仔裤,对着镜子快速理理头发,找到自信,就在卫生间找了把伞。他走到老太太屋门口,说:“我出去一下。”

没有回应。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匡琦找我。”

还是没有声音。

于是,他没再说什么,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外面雨不大,他索性没撑伞,赶到大门口时,见一辆白色小轿车停在一边,亮着灯。他凑过去顺着玻璃向里望,匡琦坐在里面冲他笑,美极了。他有点发呆,匡琦喊了他一声,他才拉开车门钻进去。

坐定之后,梅林以为她会马上开车,谁知她不慌不忙地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梅林,说:“把脸擦干。”

梅林接过纸巾,正在擦脸,就听她问:“谈过恋爱吗?”

他一下愣住了,脸一阵发烧,吞吞吐吐地说:“还,还没有。”

“那就太委屈你了,今天有个聚会,我得带男朋友去,想请你帮忙。”

“你,还没有男朋友?”

“很多人都问同样的问题,你是一千零一个。”她斜了梅林一眼,“去,还是不去?”

梅林点点头。于是,她启动车,向黑夜里滑去。

一路上,匡琦的心思像车一样滑行着。她到底有过多少男朋友,自己也记不清了。但有一点非常清楚,那些靠近她的男人,在露出本来面目之后,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酒色之徒!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作呕,再也不想跟那些世故的男人们玩恋爱游戏了。她宁愿一个人静静地待着,那样会舒服得多。

七弯八拐,梅林反正对市区一无所知,就干脆不关心车到哪儿了。匡琦默默地驾着车,车内一片沉静。梅林忍不住稍稍侧过脸,偷看她的侧面:更美,长发轻轻泻下,遮住了半边脸,隐隐约约又浮现出颀长的脖颈……

突然,匡琦转过头来,目光将他抓个正着。他躲闪一下,连忙看着前方,脸一阵阵发烧。

匡琦也望着前方,微笑了一下,说:“今年多大了?”

“刚高考完。”开口说话,梅林的心似乎镇定了些,找到了自信。

“噢,准备上哪所大学?”

梅林愣了一下,舔了一下嘴唇,没作声。一阵风吹进来,掀动了他额前的长发,他突然想起了病床上的爸爸,觉得心情糟透了,不再想说话。匡琦轻轻笑了一下,算作结束语。车内又是一片沉寂,好在不久就到站了。

下车之后,梅林准备跟在匡琦后面走,匡琦却停住了,转过身面对着他,说:“我的朋友林娜,最近嫁了个有钱老公,老公送她这间咖啡厅,今天算是开张。”

梅林这才抬头看那闪烁的彩灯,确有“咖啡”二字。他一向就这么粗心,很难注意到细节。他正为这一点尴尬,突然,匡琦挽住了他的手,拉了他一下,说:“走吧。”

他浑身的血液一下凝固了,像有点发麻,又像有点发胀。在此之前,他也曾试想过女孩子挽他的胳膊,可没想到是今天,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人……

“放松一点,别让人家看笑话。”匡琦微笑着,但态度极认真,仿佛在教一个孩子认字。

梅林有点无地自容,他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两句,就镇定了许多。然后,陪着匡琦走进咖啡厅。

刚一进门,一名打扮极其花眼的女子就迎上来,说:“京城美女驾到,失迎失迎!”

匡琦松开梅林,张开双臂和那人拥抱,说:“朝圣来了!祝贺你,林娜!”

林娜瞟了梅林一眼,在匡琦耳边嘀咕:“终于找到心中的骑士了?好帅哟!”

匡琦暗笑了一下,推开林娜,说:“梅林,林娜。”

于是,他们俩伸手握了握。梅林觉得自己做得还算得体,偷看了匡琦一眼,匡琦一脸的微笑,不知是定型了,还是觉得满意。

这时,又有客人进来,林娜连忙推了匡琦一下,说:“找个包间坐下。”然后,朝客人迎过去,又是一阵欢笑。

匡琦拉着梅林的手往里走,两边包间里不时有人向她打招呼,她就很有分寸地回礼,手始终没松开。一直等走进一个单独的包间,匡琦才松手让梅林在对面坐下。

梅林以前很不喜欢喝咖啡,可今天小口品着,似乎还品出了一股淡淡的香。周围环绕着轻音乐,很适合谈话。梅林本来以为可以说些轻松的话题,加深一下了解,没想到匡琦只对梅林的来意感兴趣。

“你那个日记本是谁的?”匡琦的问话很随意,和着咖啡的味道。

梅林尽管不希望是这类交谈,但有话总比没话好,于是,他就勉强答道:“我爸的。”

“里面写了些什么?”

梅林怔了一下,抬头望着匡琦。匡琦连忙低头搅动咖啡,说:“噢,随便问问,不说算了。”

梅林笑了一下,说:“我没看,所以,什么也不知道。”

“你爸为什么不自己来?”

“他在医院里躺着。”

“对不起!”匡琦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他让你交给谁?”

“匡君竹。噢,就是你外婆。”

“外婆?怎么可能呢?”

“不过,你外婆也说搞错了,她要我亲手交给另一个人。”

“谁?”

“我还不知道。她说等天晴了带我去。”

……

梅林越来越觉得这种谈话没什么味道了,好在这时林娜在外面喊:“舞曲开始了,请大家跳舞!”

匡琦站起身来,梅林紧张地说:“我不会!”

“没事,走走步。”

梅林不好再推辞,跟着她来到舞池。灯光柔和,恰到好处,舞池里已经站满了人。

匡琦小声说:“搂住我。”

梅林偷眼看别人的动作,学着搂住匡琦,随着舞曲慢慢晃动。匡琦的身体越贴越近,头已经靠到了他的胸脯。他闻到了匡琦头发里散发出的香味,很迷人,他忍不住又搂紧了一点。

跳完一支舞曲,匡琦就向林娜告辞。林娜没有挽留,只是小声说:“怎么,等不及了?”然后坏笑一下。

梅林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故意装作没听见。他倒真希望能如林娜所说,他虽然刚刚接触匡琦,但凭感觉,他认定匡琦是个值得深交的女子。

可惜后面再没有故事,匡琦开车把梅林送到小区门口,道声谢,就消失了。

梅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着和匡琦的点点滴滴,幸福得浑身发热。他不禁想,“为你而生”如果是这样一个女子,该多好啊! oBb3Cj1DaFZGQpSb+PoFPCKLOJcapRZgmCLKQKBTud43tfE6j7S4Iikjfbrc2j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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